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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洲仙侣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宅男文白
东洲仙侣记
作者:宅男文白
焚天火龙下方,一个娇小身影身披清光,手持灵剑,在劲风之中飘摇不定。看似有若落叶般随风卷动,其实行进之时身姿极见玄妙,每前进一段,气势便增强一分。 剑气内敛,锋芒隐现,似是化为一柄无坚不摧的屠龙利刃。 两人全力相搏,去势疾若电闪。 瞬息之后,清碧剑光冲入焚天龙火之中。剑光所至,怒火退避,一柄熊熊火剑近在眼前,火剑之后,便是通往无上天道的门户!迎面劈来的这柄狠凌火剑,便是道门闩桎! 剑斩!破断! 剑光交错,一升一坠。 血光乍现,喷洒了漫天爱恨。



第一章 雪夜
    大雪纷扬,覆盖四野,天地间银装素裹,漫山遍野的草木被妆扮得好似玉树琼枝一般,宛如仙境。

    虽只下了半天,但雪势极大,积雪已可没至腿腹,官道上若不是有常年累月碾出的两道深深车辙,早已无法分辨道路。

    漫天飞雪中,却有一前一后两道人影,正沿着模糊可辨的车辙痕迹,冒着大雪蹒跚跋涉。

    两人身着厚厚冬衣,披着连帽大毡,不时伸手挑开垂在眼前的大毡向前方眺望,身上落满的积雪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大片,看他们步履维艰的样子,也不知在雪中走了多久。

    前方一人个子较高,约莫七尺有余,脸颊瘦削,唇边的短须已是结满了冰霜。后方一人稍矮上半头,脸型圆润,虽未蓄须,但是脸上亦是满布风霜。两人年岁相差不大,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

    “陆衍,这雪下了半日不见停歇,那河口镇你估摸还在前方多远,眼看天色渐晚,我们又没火把,黑暗之中不辩路途,可别走错方向,误了行程。夜里又无处避雪取暖,可别把我们弟兄两个冻死在荒郊野邻。到时你我二人硬挺挺的抬回去,爹娘伤心不说,那几个损友知道情形,还不知要如何笑话。”后方这人边走边问道,说话间呼出大团热气,前半段话倒还正经,结果越说越无厘头,很是滑头搞怪。

    “小方你净讲晦气话,你看那棵大树,斜在官道上空,应当正是那老丈所说的地标,那还须往前再行十余里。唉,按目前的速度,怕是要到深夜才能赶到。”

    陆衍又向前眺望一眼,心里也暗自发愁。后方那人名叫方远,是他同乡发小,两人都是建州青羊镇人,这次两人相约到河口镇访友,这位好友前年随家搬迁至河口镇,前段时日来信,信中先是问候了几位好友,又交待了自己这几年境遇,信尾又约了几位好友来年天气好时到河口镇相聚,又写明了道路。

    陆衍与方远两人与这好友多年未见,收到信后按捺不住,心想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要是按信中所指,来回十五六天路程,再与好友相聚些时日,还能赶在年前半个月回家,也是一时兴起,收拾了行囊,与家里打了声招呼后,就出发前往河口镇,打算给好友来个意外之喜。

    一路上先是乘船沿汄江而上,到了薛埠码头下船。那河口镇在汄江支流,在这薛埠改租马车要比沿江而上再转入支流省上一天多路程。

    于是又坐了两日马车,到了地方结清车资,找人一问路,才知此地叫三林乡,离河口镇尚有五十余里,这才知道被人诓了,转头再去寻那车夫,哪里还寻得着,早已连人带车不见踪影。

    此时天色已晚,两人心中暗骂不已,无奈只得在三林乡找家客栈住了一晚。一早就到城门口询问有没去河口镇的马车,可是要不就是不愿去,要不就是欺生要价太高。

    两人也是年轻气盛,加上被那车夫诳了一遭,目的地又已近在眼前,心想脚程快些也就半天路程,午后就到,也不管天寒地冻,在街上买了两件大毡御寒,找了个老丈问明道路后就步行往河口镇出发。

    哪知没走多久就下起大雪,越走越慢,中途又因大雪掩路错了道路,两人叫苦不迭,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天色愈见暗沉,正无法可想之际,陆衍突见右方不远树林深处有道光芒一闪而熄,眯着眼睛仔细看去,原来是一片果林,果林边缘隐约可见一处墙角,似乎有间房屋,忙招呼方远道:“你看那里可是有间房屋”

    “咦,我看看。”方远看了片刻后说道:“还真有一间,老陆你眼神可以,这都能看见。”

    “刚刚那里有亮光一闪就灭,不然也发现不了,这雪不知下到什么时候,实在不行就前去打扰一晚吧。”陆衍搓了搓手,心想幸好看到有这间屋舍,不然今晚真不知如何挨过,只是略有些纳闷那亮光是何来源,不似灯火也不似炊火,一闪而灭看起来很是古怪,心下虽是揣测,仍招呼方远一声,急忙往那行去。

    方远在雪地行了半日,脚趾都要冻僵,当然满口答应,当即和陆衍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那房屋走去。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到跟前时太阳早已落山,朦胧月光下见是一间农家小院,青砖黑瓦,院门紧闭,从墙外望去不见灯光,好似无人在内。两人对望一眼,心下有些嘀咕。

    陆衍轻声道:“先前还望见有亮光,怎么走到跟前一点灯火不见。”伸着脖子向院内张望,忽地一阵冷风吹来,伴着几片雪花呵进领口,忙打了冷颤缩了回来,只听四下寂静,院内也是悄无声息,不免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你老是疑神疑鬼的,兴许人家歇息的早,快敲门进去吧,晚一晚冻死在人家门口,可是不好。”方远说完就走上去叩了三声门,然后大声喊道:“有人在家嘛,我二人往河口镇去,天黑不便赶路,能否借住一晚”

    等了一会不见回应,方远又喊了一遍,仍是没有动静,只得再次叩门,这次使力大了些,吱呀一声竟将那门敲开了条缝。

    陆衍心中隐约觉得有些古怪,正要开口说话,方远心性急躁,一看门未锁,便直接推开门探头进去张望起来。

    只见院内厚厚的积雪表面平整没有丝毫痕迹,背风的屋檐下方慢慢变薄,露出一些石砖拼接的地面,四下一片寂静,并无人在内的样子。进门左侧种了几株腊梅,积雪下隐约能看到一些含苞待放的花苞,树下摆了些石桌石凳,看摆设也是个雅致人家。

    两人从耳房一路寻到厢房再至正房,门都是虚掩着一推即开,门口望去屋内整洁家俱明亮,厨房新近的灶迹厨余显然是有人居住,只不知屋主去了哪里,前后都寻不着踪迹。

    夜深天寒,两人只得先进屋躲避,心下有些尴尬,怕屋主突然回来撞见,不免要费番口舌解释。

    陆衍忐忑之余疑窦丛生,先前远远望见一闪而灭的亮光,到了此处也找不着源头,不知是何来历,总觉得此地有几分怪异。

    方远从桌子下找出了个火盆,见旁边还有半袋木炭,心中一喜,忙招呼陆衍过来点火取暖。陆衍心想反正没有别处可去,今晚必定要在此地过夜,这家人可能去了镇上买办,大雪封路亲友留宿也是正常之事。

    当下不去多想,与方远寻了对火石,又去柴房抽了些稻草木柴,点着火盆,烤了些干粮吃食,又将大毡脱下烤热铺在地上,打算就地休息,不去别处,万一屋主回来也好说明。

    两人闲话一阵,耐不住困意上涌,先后睡去。

    夜色深沉,风雪渐止。

    陆衍梦见自己独自走在荒野之上,四周景色模糊不住晃动,好似有无数人影穿梭,张口欲呼又发不出声音,想要奔跑脚下却轻飘飘使不上力气,又好像深陷泥淖无力抬起。正惊慌间,突然一团火光从前方迎面撞来,着急想要避开,脚下却愈见沉重,慌忙间低头一看,只见脚下及膝高蹲着一个黑乎乎的怪物,一对前爪形似人手,只是细长无比关节粗大,前端指甲又弯又长好像兽爪,正牢牢抱着他的双脚,那怪物混身长满杂乱的黑色长毛,正仰着脸看向陆衍,五官非人非兽,长满毛发丑陋无比,咧着嘴好像在笑,愈见可怖。

    陆衍还未及有何动作,已被那团火光撞在身上,只听“啊”的一声,已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流了满头冷汗,好一会才缓了过来。回想梦中所见真实无比,仍有心跳加速之感。

    这时外头风雪早已止歇,四下一片寂静。

    旁边方远仍在沉睡,陆衍被梦惊了一回,睡意全消,便起身往那火盆中加些木炭。刚加了几块,忽听远处嘎吱一声,好像是雪地被踩踏的声音。

    此时夜深人静,突有声响传来,大不寻常。陆衍瞬间混身肌肉一紧,集中心神侧耳倾听,片刻之后,又是传来一声。陆衍赶紧把方远摇醒。方远正在好梦,突然被他摇醒,惺忪睡眼正要问话,嘴巴已被捂住,定睛一看,却见陆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仔细去听。

    过了一会,方远有些不耐,正要说话时忽又传来嘎吱一声,陆衍心中大感不妙,正常人走路迈步哪会间隔如此之久,这声音倒像是故意潜行,况且又是深夜之中,只怕来者不善。

    方远听到声响虽然有些疑惑,但马上也警觉起来。两人轻轻把在火盆边烤干的鞋袜穿上。陆衍悄悄起身,提着脚跟往窗边走去,刚到窗边又听到“嘎吱”一声,声音清晰又略有点沉闷,显然已到了近处,接着又传来低微的扑扑两声。

    陆衍从窗缝中看去,黑暗中借着朦胧月光望见院墙上趴着一个巨大头颅,嘴部狭长似马,偏又外露着长长的獠牙,头顶好像长了两个尖角,眼睛就像铜铃一般冒着凶光。扒在墙上的两只手爪粗长,五指尖锐,正抽动着鼻子嗅探。

    陆衍见到如此凶恶的长相,脚下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方远见状忙过来搀扶,也从那窗缝看去。那怪物听到动静正往这边张望,正好与方远对眼,吓得方远往后一退,正好拌到陆衍,两人滚成一团,互相惊吓,忍不住发出几声惊叫。

    只听外面“扑通”一声巨大声响,那怪物听到动静后跳入院中,一爪扇开了房门,木屑纷飞中,獠牙毕现,低吼着朝二人步步逼近。



第二章 屠兽
    那怪物身躯巨大,刚好从门口挤进,铜铃般的巨眼闪着凶光紧盯着陆、方二人,鼻孔抽动,獠牙尖龇,呼吸间喷出大团热气,涎水从嘴角一直下滴,身上散发的腥臭气味闻之欲呕。只见它将四肢着地蓄力,随时就要扑将上来。

    陆衍、方远二人抱成一团,哭爹喊娘不已,也不管是桌椅板凳还是何物,只要双脚沾到,便是一通乱蹬,试图阻拦一二。

    这二人自小长大何曾见过这种怪物,眼前所见怕是要比故事里的山精鬼怪还要凶恶百倍,当场吓得六神无主,只道性命休矣。

    “畜生尔敢!”

    那怪物正要上前张口咬人,突听外面一声断喝。

    一道黄光从门口呼啸飞入,正打在那怪物脑后,发出叮的一声巨大闷响。

    怪物吃痛不过,急忙调转身形,巨尾扫得屋内一片狼藉。陆、方二人身上被杂物打了几下,以为已被那怪物吃了,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只见房门口站定一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身穿一件浅蓝色袍衫,满头长发用根丝带系在脑后,面容虽然清秀,眉眼生得倒是英挺,正蹙着双剑眉怒目瞪着那怪物,丝毫不显畏惧。

    那道黄光在半空中一个盘旋后落在少年手中,现出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剑身莹光流转,灿烂夺目。

    怪物性情凶恶,回头见身后有人,后肢猛的蹬地,两只前爪交叉挥出,发出呼呼风声,口中发出闷雷般低吼,声势极为惊人。

    少年目中精光闪动,脚尖点地,身形倒射飞出,恰好躲过那怪物的扑击。怪物前爪挥空,落地时顺势一扒,去势竟又快了一分,张着长长巨口就向那少年拦腰咬去。少年虽惊未乱,身形一矮,手掌撑地一个旋身转折,身子几乎贴着地面滑向侧边,正好从那怪物的巨口下躲过。

    还没等站直身子,少年口中便自念念有词,将手中宝剑往上一抛,半空中黄光大放,那把宝剑竟自行腾空向那怪物刺去。黄光在怪物肩头一滑而过,竟然未能深入,只划出半寸多深的痕迹。少年眉头一紧,月光下见那怪物背脊黝黑发亮,尤其脑后脖颈处隐约有些金属光泽,似是生有背甲,难怪先前一剑没能得手。

    那怪物去势未止,一头把耳房房门撞了个窟窿,回过身来后,更见凶恶狰狞,但被那飞剑一击,有些忌惮,指爪伸出扒着地面,身形低伏,又长又粗的尾巴在身后不住左右甩动,扫起大片雪花,伺机就要扑上去咬人。

    黄光在半空中盘旋回转,少年右手捏了个剑诀,让那宝剑悬在身前,借着宝剑光芒仔细看去。

    只见那怪物嘴部狭长似马,獠牙外露,翻着一双又大又圆的怪眼,头顶还长了对尖角,好像山羊角一般,身形似虎,尾巴粗长,从脖颈到背脊生了厚厚硬皮,好像盔甲一般,只在胁腹四肢生了些灰白短毛,从头至尾约有一丈六尺多长,怪异无比。

    方才那怪物的连番扑击虽然都被躲过,但也让那少年暗呼惊险,没料到这怪物体型如此庞大,却还能这般矫健迅捷。少年目光仔细打量,心想这怪物背部生的硬甲难以穿透,看来只能攻击其腹部薄弱之处。心中念头百转,瞬间已有了定计,左手往怀中拿出一物,握在掌心,嘴唇微动,低声默念。

    怪物与少年僵持了片刻,按捺不住凶性,踏足慢慢朝前踱去,又有些惧怕半空中正荡漾黄色光芒的宝剑,不敢太过靠近。

    少年眉毛一扬,不等那怪物有所动作,右手剑诀一指,宝剑疾向怪物头部刺去。那怪物正在全神贯注,这下如何刺得到,宝剑刚飞到面前就被怪物一爪拍飞,随后嗷呜一声,一个前冲就张口往少年咬去。

    少年身处院内一角,避无可避,慌乱间只得往墙头跳去。那怪物紧随着跳起,半空中就把少年咬住,扑在墙头之上,硕大怪头左右狂甩,仿佛要把那少年撕成碎片,真个凶残无比。

    忽然一道黄光贴地飞来,迅疾无比的自下而上从那怪物小腹刺入,再从咽喉穿出,带出大蓬血花,在墙外雪地上溅了大片,望之触目惊心。那怪物身形一僵,从墙头上缓慢瘫下,溅得雪花四下乱飞,几下抽搐过后,彻底没了声息。

    这几下电光火石,只在瞬息之间。

    怪物口中的少年身形一阵闪烁,‘嘭’的一声化为点点流光消散不见,半空中有一物飘落,巴掌大小,薄如绢纸,色泽灰褐,上面五颜六色的画满了复杂难懂的图形符号,有些还焃焃生辉,只是残破不堪,不成形状。

    这时院中一角雪地中一阵蠕动,纷扬雪花中钻出一人,看其身穿浅蓝袍衫,乌黑长发系在脑后,清秀又不失英挺的脸上沾满了碎雪,不是那少年又是何人。

    “呸呸……”

    少年吐了几口嘴里的积雪,站直身子抖掉雪块,半空一道黄光飞来,盘旋两圈后落在少年手中,只见剑身莹光流转,灿烂生辉,半点污物也无。少年喜爱的翻看了两眼,翻手插入背后剑鞘。

    又捡起那掉落在雪上的绢纸状物体,一脸惋惜的说:“可惜了这张分光化影符,被这头怪物彻底咬坏。”

    原来少年操控宝剑攻击之时,用那分光化影符造出假身代替,自己则往雪地里一趴,指挥着假身跳起,那怪物被剑光晃眼,只顾扑咬空中假身,并未留意地面。

    少年则趁那怪物跃起之时,操控宝剑往腹下柔软处飞刺,这才一击成功。

    怪物的尸身瘫在墙角,少年上前小心查看,只见小腹咽喉两处伤口流出了大滩血液,还在冒着热气,将厚厚雪地融出了两个大坑。尸体流血过多,慢慢冻得发硬,只是背部硬甲仍是黝黑发亮,伸手摸去坚硬无比,尤其是脖颈处的硬甲,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敲击之声也如同钢铁。

    少年咂舌称奇不已,心想这怪物好生奇异,也不知是何物种,居然长得这般怪法,性情又异常凶恶,背部所生硬甲刀剑难伤,幸好方才行险取巧,这才一击得手,还好只有一只,若是成群结队出现那还得了。

    心中回想方才与这怪物的拼斗过程,只觉后怕不已,当时只要一个处理不当,只怕这会已成了这怪物的腹中之物。

    “这建州境内一向太平,连虎豹等猛兽都甚是少见,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凶兽出来,看这般奇异形状,似乎已入妖兽一属,更不该出现在此,究竟是何来历当真奇怪。”少年嘀咕道,突然想起房内还有两人,忙又走去查看。

    那陆衍、方远二人受惊过度,只以为自己已被妖物吞入腹中,浑浑噩噩中见到无数场景,以为是人死之时回溯过往,迷茫间正自哀叹此生,突然人中一阵刺痛,霎时清醒过来。

    只见面前蹲着一个清秀少年,笑吟吟的看着二人,正从二人鼻下缩回双手。见二人悠悠醒转,双眼逐渐聚焦,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两位可是一番好睡,身上可有哪里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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