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近別
咫尺書 開始不幸的方法(八)
有谁,正在看着他们。
露靄忙要推开覆在身上的男人,可小宠物丝毫没察觉背后的异状,陷入情欲不可自拔的他,单手扣起她的左膝,另隻手则掐在她的腰窝上,仍是疯了似的重复那动作,「再、等等??」
她扭不过他,耸晃的身体被往后撞得好疼。露靄自暴自弃地想,算了,也好,被看到就被看到了吧,反正他们就是对狗男女,管他的,就让他们两个罪孽深重的,一起下地狱好了——她的脑子,大概也已经有病了,只是意识到自己正被看,她竟还有点兴奋到头皮发麻,敏感的内侧一阵一阵地缩,为男人的撞击增添层层的阻力,「啊?啊,轻点??」
她好奇的是,丈夫究竟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她的那些性爱偷拍的?那他自己呢?当他跟别的人??跟她不知道名字的男人,拥抱温存的时候,他对她,有过丝毫的内疚吗?
明明是他先欺骗她的。虚度了她的青春,可最后,付出代价的,却也还是她。只因为,她是女人?
「我要到了??」小宠物嘶声抽一口气,发出声浅促的撩叫:「唔。」猛地剎下,沉沉地没入那濡湿的缝口,埋在体内深处的灼热,伴随着他不住的颤慄,痉挛地,连断地往她体内注入进滚烫。
抬头往门口看,外头的人早不见踪影。男人满头大汗地靠在她胸前喘着,小声说着:「对不起。」
露靄吃力地挪动依旧和他黏附在一块的身体,「你快点给我出去。」将他从自己体内剥离开来。
相连之间的边缘淌下黏滑的腥白,难闻的气味立刻在空间散溢开来。他将她抱进其中一间厕所,让她坐在马桶盖上,不嫌脏地跪在磁砖上,仔细替她清理那些污秽。
露靄任着他弄,望向他头顶的发旋,嗤声轻笑,「你就没想过,要是我怀孕了,该怎么办?」
他愣愣抬起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他的脸,竟亮了,「那样的话,我??」
这个傻小子,居然当真了?露靄心里一股暴躁,啐了声,挤出笑脸,「开玩笑的。」
她站起身来,顺理着满是摺痕的裙子,摇摇晃晃着,得扶着墙才能站稳,「而且就算不幸怀上了,我也会去拿掉的——毕竟这样的孩子就算出生了,也不可能会幸福的。」
他在她背后,叹了一口气,听来,竟有点像是失笑。
「??是呢,因为你们,就是这样的人。」
声音太小,满脑子想着要立刻洗澡的露靄根本没听清楚,「你什么时后下班?」
「还有两个小时,」他脸红了,囁嚅着朝她辩解:「我??得先把这里打扫完才行。」
她想着刚才那隻眼睛,回答地心不在焉:「那今天我们找个地方过夜吧,我家如何?我丈夫今天不在——」她偏头,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要撒这种谎,「他出差了。」
他提出了让她意外的邀请,「??到我家吧。」
露靄一字一句地玩味:「到你家?」
他虚脱地点着头,「只要你愿意的话。」
他将钥匙递给她。也不知道他握在手里多久,细长的柄身覆了层温热的薄汗,而前端凹凸的钥齿全在他掌上囓出了红痕。
她接过那把钥匙,滋味复杂。「地址告诉我吧。」露靄咬着下唇,很快看了他一眼,「我先去你家??等你。」
他笑了,「嗯。」
那瞬间,像是有阳光洒落在她身上般的暖。
露靄推开门,脚落在木製地板上,手里转着他的钥匙,还有刚趁他不注意时拔下的名牌。磁釦製的员工名牌,印有那个人的名字,她低头匆匆瞥了一眼——在此之前,这个男人在露靄心中,都只是可有可无的过客。
这下,总算知道他的名字了。余、懊、崙。毫无意义的叁个字,重复着在她心里回味,竟然有点甜。
露靄一脚踩在角落边的红框眼镜上,使劲地辗。尖锐的细跟,轻易就将镜片割成无数支离破碎的残缺。
她长长吐了口气,心里头只觉得痛快,彷彿掉在地上的,是某个无关紧要的少女,碎了一地的心。她回座位上,拎起皮包,无视那可能牢牢落在她背后的视线,挺直肩膀走了出去。
她再也不去想,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了。骂她贱也好,荡妇也罢。
是,她就是——那又怎样?
露靄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香菸和打火机。香菸的品牌她完全不懂,只凭以前模糊的印象选了从前父亲抽的牌子。
她站在遮雨棚下,叼着菸,一下一下玩着打火机,看着它的火点燃、熄灭、点燃,又熄灭。疏冷的菸草味,透过滤嘴在她嘴里慢慢化了开来,说不清是喜欢还是讨厌的味道。
她终究还是将香菸与燃着的火苗触在一起,指缝间捲起了烟。
露靄面无表情地吸了口,繚绕的雾气从她口中吐了出来。啊,久违的滋味,她读书时抽过一阵子,但嫌麻烦(回家前得把烟味彻底弄掉)就没继续了。
她从没真的上癮过。
但不知怎么地,今天,她的菸癮却发作了。
那熏人又熟悉的气味,分外让现在的她想哭。结婚后,露靄几乎就和父亲断了联络,她很讨厌那个从不回家的爸爸,但其实,她跟父亲的性格,根本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酷似。
她所讨厌父亲的地方,正是她讨厌自己的地方。
露靄就那样怔怔望着街道车水马龙的景象,直到菸灰落在尾指与无名指间,烫着了她。
这时,有人叫住了她:「你——」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陌生的脸,讨厌的笑。
「你是上次在那家咖啡厅被我搭訕的那个女人对吧?」对方擅自靠了过来,「你也变化太大,我差点认不出你。」
男子的半张脸笼罩在阴影底下,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啊,也是啦~你最近应该挺吃不消的吧?原本平淡无味的主妇日常,突然冒出个鲜嫩可口的小鲜肉——」
他猥琐地弹了个响指,「不过,要是我是你呀,我就会小心一点,不会那么轻易就晕船了。」
「你什么意思?」
露靄冷冷地熄了菸,看也不看他。
「你想想嘛,像他那种条件大好的年轻帅哥,没事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已婚妇女呢?如果不是为了钱或其他目的——哪可能会那样处心积虑地预谋接近你呢?」
男子夸张地耸肩,「我说,你们女人都是白痴吗?你还真以为自己很夯喔,那天,我可是被那傢伙拜託,才会去缠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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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留留留言给我嘛
咫尺書 開始不幸的方法(九)
良心保证,绝无偷懒,写了好几段实在不满意,删了又删。
幸而这文差不多要写完了,给我点力量,让我不要再断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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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里,早已氾滥。濡湿的潺水,顺着肌肤纹理的热气、汗水,慢慢地蒸腾。膝盖抵在露靄大张的腿间,一旁是褪尽的西装裤、衬衫与解开的胸罩,雪白暴露的乳房被带茧的指腹拨弄、把玩。腰肢娇艳地扭动着,像蛇,往上爬动,有意无意蹭过早已原形毕露的襠部。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嘶哑地抽了口气,「啊……」粗糙的舌捲着她的皮肤,嘴唇吮着肉,一口一口地啜,冒出鬍渣的下顎擦过她的颈子,锐得生疼。
就像在惩罚一样。
她自厌地笑了,却立刻被对方察觉,「什么事,那么好笑?」
「没什么。」露靄下意识否认。
他没有咄咄逼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一如往常的无懈可击,「看来是不打算说呢。」
「嗯。」她勾住男人壮的肩膀,压向他,皮笑肉不笑,「因为是见不得人的祕密。」
「哦?」对方当然对她的秘密毫无兴趣——某程度而言,这人跟露靄相当契合。
性格恶劣,自私,多少有点性成癮的徵状——还有,都是已婚。长年打高尔夫而晒得黝黑的手臂,握住她脚踝往旁张开,扒下她早已染深的内裤。他熟练地用手扶着,把炙烫的那玩意对准她合拢的腿间,沿着大腿缝压了进来,挤着来回地动,发烫而磨人。
她很快便沉迷于肉体间併发而出的快感,不须对方撩动,自己主动坐了上去,稍嫌窄密的通道,随着彼此亢奋地颤抖,慢慢舒展开来。深入体内,让人欢愉,露靄闭着眼睛,咬住下唇摇晃下身。从小就被宠坏的他自然不习惯被掌控,哼了声,翻身将她压回床上,小心保持着距离,他从不打算吻她。
两人赤身纠缠在一块,不需多馀的言语或安抚。只有这样不带感情的关係,才能令露靄更加感到安心。
完事后,她立刻梳洗准备离开。
「要回去了,灰姑娘?」对方倚在床上,衝着她笑,一脸戏謔,「不打算留下来跟我过夜?」
「才不要。」露靄翻白眼,「万一你老婆回来我就死定了。」
「欸,你已经发现了?」那男人面露诧异,「我还以为我掩饰得很好。」
「你那婚戒的晒痕,想不发现都难吧。」
「可是人家没骗你,我真的上个月才刚离婚唷。这任妻子也还没办理登记,是真的法定单身喔。」
「法定人渣啦你。」露靄叹气,着实无奈,望着对方天真的灼灼目光,或许正因为这份不不合时宜的天真,才能让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保有不可思议的少年气息吧。
自从被丈夫摆了一道后,露靄便从那个家搬了出来。
已经叁个多月了,她刚离婚,正试着学习自食其力。住在衣食一应俱全的酒店里,透过大学学长的介绍,接了几个企业的译稿案子。这男人便是透过工作认识的,露靄不讳言,她跟这人上床,多少有些利益盘算的心机,她也晓得她在以前同学间变得多声名狼藉,可她不在乎。
她的头发已经慢慢长了,俏丽的鲍伯头很适合她。
虽然和前夫最后一次见面场面如此难堪,但他们已达成协议,她会从这段失败的婚姻中得到大笔赡养,名下还有两栋房子。前夫大概是下定决心要活出自我了,听说他正打算卖掉手上的祖產,到国外重新开始。
无论如何,露靄都不可能会祝福他。
至于那个人——
露靄打开套房的门,余懊崙给她的钥匙还放在桌上,从那天起,她便再也没接过他的电话。幸好,她还没真的爱上他。
站在落地窗前,露靄望着自己的倒影。最开始因为太过混乱,她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余懊崙接近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能猜,是前夫雇他来的。说实话,前夫有那么多拍摄清晰的影像这点,本身就很可疑。
露靄深吸一口气,打开平板,点选离婚时交换到的录像档案。是前夫给她的,她当时完全无法信任对方,还追问他 :「你没备份吧?」
没想到换来一顿冷笑:「我可没兴趣看你的。」
拿回来后,她当然没勇气点开。这对徐露靄来说,是人生近乎致命的污点。
操控游标的手迟疑了一下,随便点选了个档案。
画面清晰地呈现出室内的景象,从她从浴室出来后开始,很明显是趁她淋浴时放置的。当看到那男人踱步进卧室里时,露靄的心,仍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因为角度,只拍摄到他的背影。
回想起来,他那些放不开的举止,原来不是害羞,而是因为正在摄影而感到不自在吧。
露靄面无表情地望着萤幕中的自己,做爱时的自己。她相当挑逗地吻遍男人全身,拉着他的手去揉自己的胸,又捧起胸去摩擦他的性器,夹着他,来回地蹭,跪在他面前,仰着脸,偶尔一闪而过失神的讨好,彷彿在央求他快点进入。
她曾以为自己养了宠物,但或许,被驯养了的人,其实是她自己也说不定。
他的背影,离现在的她是那样地近。
露靄现在好想看看余懊崙当时的表情。
一定是极度的不屑吧?
或者,至少有一点点的怜悯?
余懊崙正抚着她的脸,拨去嘴角的发丝,将手指放入她口中,慢条斯理地搅动,她小口小口地舌头舔着,用双手握住胸前的硬物,规律仿拟交媾的方式抽动了起来。
她失神地望着那腥羶不堪入目的影片,简直就像是真枪实弹的成人片,两人在榻榻米上纠缠在一块,露靄跪伏在被褥上,扭动着,任由他将性器抵入她张开的腿间,深入,撞击。唯一的音源,只剩喘息与肢体碰触的撞击声。
当露靄再也看不下去,打算关掉时,她突然跟镜头里的余懊崙对上了视线。
他正动也不动地望着镜头,如同锁定了猎物。
那双眼睛,原来是那样黑,那样沉。
让人一脚失足,立刻就会坠入地狱般的深渊。
余懊崙慢慢勾起嘴角,他搂住身下早已意乱情迷的露靄,诱导着她坐在自己身上,正对向镜头,彷彿在展示什么般,哄着抬起她的脸,两人相连、湿漉、肿胀充血的性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镜头前。
余懊崙舔了舔她的耳廓,对着镜头笑了,那笑容,竟是她未曾见过的……邪恶。
露靄怔住了。
突然,一旁的手机发出讯息通知的铃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拿起手机,打开最近为工作才特意装了的telegram,是则陌生的讯息。
「那些影片,已经都拿到了?」
对方接着传来一隻影片,「那这个,看过了吗?」
露靄的胸口逐渐变得冰冷,整个人像正沉入水中,直至窒息。她深呼吸一口气,失温而不停颤抖的手指,最终仍是点开了那则影片——
在咖啡厅,那间咖啡厅的洗手间。
镜头最开始晃得厉害,喘息的声音,放大在回盪,她在摇晃的沙沙噪音中,听见略为失真的他的声音:「现在,谁更像狗?」
手机震动着。再度传来新的要胁:「见面吧?」
咫尺書 開始不幸的方法(十)
倒数第叁次见面的时候吧?露靄与余懊崙赤身相拥在床上,她像婴儿似的枕着他的手臂,听着他胸口规律的起伏,昏沉间,就要睡去时,隐约听见他靠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真好,我也有自己的??了。」
那时她没听清楚,也不以为意,就那样睡着了。
那个__,是什么呢?不知为何,有一点点在意。
满脑子都是那骗子的事,轮到露靄上香时,她一个不留神,被坠落下的香灰给烫着了手。她蹙眉,不着痕跡地将灰甩去。灰烬在那没戴戒指的无名指上,熨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很疼。
今日是她母亲的忌日。父亲来了,还有一些许久不见的亲戚,他们大概都听说了露靄离婚的事,嘴上没说,可却频频用眼神窥探似的覷着她。
仪式冗长,没完没了地颂着经,整间佛堂瀰漫着蒸腾的薰香,浓烈的气味让人发晕。露靄实在受不了,找了个藉口溜出来到外头透透气。户外晴朗无云,海面波光粼粼,和那窒息的室内形成强烈对比。
她倚在墙角抽菸,闭上眼睛,听着风呼啸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又抽菸了?」
露靄睁开眼,回头,竟是父亲。她愣了下,下意识把菸扔在地上,用脚踩熄。「爸??」
上回见面,是她到父亲公司简单报备了离婚的事。原以为铁定会遭受一顿冷嘲热讽的羞辱,没想到,父亲竟只淡淡说了声:「你也辛苦了。」反应完全出乎露靄的意料。
父亲叹气,「也给我一根吧。」父女俩眺望大海,陷入了尷尬的静默,唯独菸草的气味飘散在鼓譟的风中。
「你啊,从小就像我。个性像,长得像,连喜好也像。」父亲静静吸着菸,忽地笑了,「像个野小子一样,死活不肯穿你妈买的那些裙子。」
露靄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念起旧来,不知该作什么反应,姑且只能附和地笑,「是嘛??我都忘了。」
直到高中前,她的头发都剪得像小男孩般短。她和班上的男生一起打球、打电玩,讨厌所有女孩子气的东西,例如裙子和hello kitty。直到进入女高后,露靄的打扮突然有所转变,留了长发,穿起裙装。眾人纷纷夸她女大十八变,变漂亮了,但所有人都不知道,露靄之所以改变,其实只是因为她放弃了。
放弃成为能代替父亲儿子的愚蠢愿望。
上午的祭祀结束后,父亲提议到附近的度假饭店吃饭。在一览无遗海景的落地窗边,时值平日,餐厅里只有他们二人这桌。
「我以前应酬常来这里,这里的高尔夫球场挺不错的,」离开那里后,父亲心情似乎整个放松下来,「下次有机会,一起来打吧?」
正在检视手机的露靄,暂停手边的动作,缓缓抬起头。
这种感觉,很不习惯。自从离婚后,和父亲的距离反而变得更亲近了。
「你最近过得还好吧?」父亲继续说着,「工作、旅游都好,反正你现在还年轻,就趁这机会,多多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就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爸你??为什么不责备我呢?」露靄终究沉不住气,还是问了:「我离婚的事,一定让您觉得很丢人啊。」
父亲放下刀叉,视线看向远方沿着海线蜿蜒的公路,「婚姻这种东西,如果只会让人感到痛苦,还不如趁早离一离比较好,对彼此也都是种解脱。」
或许是想起自己失败的婚姻了吧?眼前衰老的男人,神情晦暗,「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还没办法摆脱父母的控制,婚姻根本没办法自己做主。」
「所以,您就把气发洩在妈身上?」这些事,露靄也只是辗转听闻,父母的婚姻是裙带关係之下的成果。露靄的外婆家是买了那片规画区土地的暴发户,为了挽救衰败的徐家,徐家赢取了这个带有大笔丰厚嫁妆的媳妇。这段婚姻,只是一笔划算的交易——也因为这层纠葛,父亲在丈人面前始终抬不起头。
「在你眼中??不,或许是你母亲就是让你这样相信的吧。所有人到现在都还是这么相信,我是个对婚姻和家庭不忠的垃圾。」父亲无力地缩起肩膀,「但也有一半是对的。我是个无法守护自己心爱事物的废物。」
第一次见到父亲在自己面前坦露脆弱。露靄有些意外,怜悯之馀,却仍涌现复杂的不屑,「我会离婚,是因为前夫有了外遇。」
望着父亲脸上错愕的表情,省略掉那些不必要的详情,她道貌岸然地继续说道:「我没办法原谅那个人的背叛,因为我害怕我变得跟妈一样可怜。」
「可怜?」父亲压低嗓音,「是啊,所有人都同情那个女人。到死为止,都只有我一个人当着坏人。」
「难道您要说,会持续不断的外遇,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吗?」
或许是想起了恶劣誆骗自己的前夫,露靄不觉浮现怒意,连带话语也染上酸意:「因为我不是儿子?」
她深吸口气,无法制止地一口气全倾吐出来:「我国中的时候,你不就曾说要离婚,把外头的私生子接回家里来?」
父亲彷彿被殴打一拳似的僵住了。「那时候?是因为??你果然听到了?」
露靄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外头下着滂沱的雷雨。
半夜,楼下传来剧烈的争吵声。她躲在房里,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能从断续、交错的指责中拼凑,父亲想把外头的母子接回来照顾,并和母亲离婚。他不负责任扔下那些话就出门了,露靄下楼,看见母亲伏在沙发啜泣,脸上还有鲜明的掌印。母亲拭去泪痕,搂着她,就像要使它成真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为了你,妈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父亲之后一个礼拜没回家。没过多久放了暑假,露靄就被送到瑞典的夏令营去了,等她回家,父亲病了,住进医院两个多月,母亲不眠不休在他身边照顾,直到康復。他对母亲的态度依旧恶劣,却再也没人提起要离婚,或接外人回家住的事。
「被骗了。」父亲肩膀剧烈地晃动着。他埋住脸,气若游丝的嗓音从指缝中迸出,「不只我,你们所有人都被那女人给骗了,她在人前戴着张善良的面具,背地?背地里却能做出那些歹毒的事??露靄,你听我说,那个孩子,并不是我的儿子,我只是因为看他可怜,母亲又病成那个样子,我才打算帮助他们母子俩——」
「够了,爸。」她打断父亲的辩解,气得笑出声来,「所以你是要把外遇对象毫无血缘的小野种带回家?又不是路边的流浪狗,你那些同情心,要是肯分一点点给妈就好了。」
「那孩子的母亲,是你母亲的姪女啊!」父亲握拳,不自觉抬高了语气,「再怎么说,她们也有是血缘的,她居然可以如此冷血??」
露靄嗤笑,她从没用这种态度对父亲说话过,「所以爸对那位表姊姊出手了?」从没见过面的表姊,母亲从没对露靄提过她有这样一位姪女,如果是她,大概也说不出口。
太噁心了。
父亲一时语塞,「我——」
他用力抓住露靄的手,语气卑微地哀求着:「露靄呀,你也是结婚过的人,你现在在外头做的那些事,你多多少少能明白的吧?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一直很后悔,都是我的错,是我欠她的??」
「怎样都好,随便你。反正妈都死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露靄嫌恶地试图挣脱他的手,「我先回去了。」
「我今天有件事,想跟你先商量。」果不其然,父亲着急地挽留她,「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但今天,我想了想,还是先跟你提一声,那孩子,他??」他讲得急促,有些结巴,「其实我一直有资助那孩子,他现在也大了,我想,也许能让他先进我的公司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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