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叔笔言
“属下去打水给您梳洗。”
白术翻身下床,将上下两间白色中衣穿好,套上靴子就去外面给她打水。
月初伸手摸了摸耳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清明的双眸多了几抹深意。说来可笑,她和那么多男人翻云覆雨,可是除了那些伺候她的侍女,只有白术这么一个男人从头到尾服侍过她。
更为可笑的,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做得越多越细致,她就越舍不得杀他,而他就能套到更多消息。
萧戈和白术都把握住了这点,毕竟连条狗都知道,这十年她过得有多可怜。
她这一生活着就像个笑话,六亲不近,被褚师和梁帝利用,被未婚夫抛弃,又像青楼客妓一样在一个个男人身下辗转承欢,被萧戈变换着手段调教折磨……
只要一点点甜头,兴许就能让她感动。
她也的确是有那么点感动,只是太微薄,甚至来不及反复体味就会从心口消失。
白术很细心,月初不知道他起得多早,只知道她醒之前,他已经练完功,洗了澡,甚至还一直在灶房里添柴烧着水,所以她一醒就能有热水简单洗浴。
白术将她体内已经稀释的精液全部抠出,用温热的水将她私处清理干净,又用手指挖了一坨淡绿色的药膏碾在她小穴内,将每一寸媚肉都涂抹到尾。
月初合上腿的时候,有一点点情动,但并没有打算继续沉溺情欲。
白术坐在床边,食指指腹沾着药膏涂在她胸前的红樱上,神色专注认真,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若是单看他表情,谁能想到他这么一副正经面孔,却用指尖捻着女人的乳珠。
月初在心底浅叹,张开两臂任由白术双手穿过她腋下,将襕裙从背后慢慢收束到她胸前,用粗糙修长的手拢着她温软的乳往中间推了推,低头替她将襕裙系带系好。
“紧么?”他低声问道。
月初摇了摇头:“你怎么会这些?”
“学的。”白术头也不抬地答道,顺手拿了新的中衣给她穿上,又为她穿上淡粉色的襦裙,套上藕粉色短衫,系带系好后配上一块龙鱼羊脂玉佩,才算彻底为她装扮好。
这体验倒是头一回,之前他虽也帮忙,但她嫌过于麻烦,中途都是自己将衣衫穿好,没让他从头服侍到尾,看来昨夜他感觉自己太过恣意狂放,今天生出了愧疚,才会这般细腻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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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谣 第24章:生平
“今日可要赶路?”白术想了想,还是想听她意见。
月初摇头:“明日启程吧,今天身体着实吃不消。”
她自己都懒得穿衣洗漱,若不是他愿意服侍,她今天只想赖在床上浑浑噩噩一整天。
白术嘴角微微抽动,但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沉静地垂着眸子,如玉笋般骨节分明的五指贴在她柳腰上,慢慢揉捏着她酸软的腰肢。
“你我在床榻之间纠缠日后必不会少,其实你不必顾虑如此多,更何况做都做过了,实在没必要事后一直愧疚。”
月初软软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享受他的按摩,听着他沉顿有力的心跳声,语调温软地说道。
白术按压她后腰的手停住,沉默一会儿,低低道:“好。”
虽是这样说,但他也说不上来为何会有这种心情。
她是青丘人,曾指十万兵马势如破竹,一路踏平萧国叁城,她手里染着萧国百姓和将士的血,是萧国人最恨的女人。
可是他一夜挞伐就让她承受不住,直到天明依旧面无血色,甚至拥着他的时候睡得也很不安稳,他就有一丝丝的浮动,说不上来是不是同情,但总归让他不那么舒服。
替她按捏了一会儿,白术抱着她到了草庐外,院子里摆着石桌石凳,周围全是青葱的林木,不见冬梅,不闻梅香,只能看到枝干粗壮,低矮繁茂的青叶,和梅林外碧色的穹顶和白色浮云。
白术端着粥过来,坐在另一张石凳上,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
“这里已经过了赏梅时节,如今没补充什么食材,只能熬些粥。你多吃些细软的精粮,接下来我们一路可能都没办法吃的这么细致。”
月初并不挑食,锦衣玉食的日子对她来说已是昨日旬风,落魄过,便什么苦都能吃。她不是没被克扣过食物,最严重的时候叁日都不见可以饱腹的米粮面食,只有几片泡着菜叶的馊水,她也照样是活过来了。
她垂首安安静静地喝粥,掰着半块硬邦邦的饼子,用牙慢慢的硌着,后来咬得腮帮有点酸,干脆掰了泡在粥里慢慢吃。
白术的食量比她大得多,习武之人本就能吃,这一路也是他多操劳,所以她几乎把给自己准备的大半食物都分给他。
白术看着她一碗粥加小半块饼就吃饱了,微微颦眉道:“你的身体不好,应该好好吃饭。”
月初将碗推开,摇头道:“吃多了会撑得难受,我食量一直如此,吃太多反而对我不好。你将剩下的都吃了,别浪费。”
她坐在石凳上,托腮看着他进食。
白术有些不自在,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僵硬,抬头看着她:“要不我送你进屋休息。”
“怎么?我看着你就害羞地吃不下?”月初弯了弯明媚多情的眸子,浅笑道,“还是我倒了你的胃口?”
“没有,只是不习惯。”
白术也没说谎,自从离家他再未与女子同桌吃过饭。
小时候他娘对他的期望不高,只希望他老老实实地读书识字,以后不会被人给骗了,然后将家里的一亩叁分地种好,再到镇上打些短工存些银子,以后好娶隔壁村子李家的叁姑娘。
他八九岁时母亲便一直念叨,说是早年便给他订了娃娃亲,只盼着他以后能将媳妇娶过门,然后给家里添丁。
他七八岁时,白月初应该有八九岁。
那时他完全想不到二十多年后,自己会和名震萧国与叁丘的天命之女扯上关系,甚至日日鱼水交融,甚至还成了她的性奴,在她手下放开身体承欢承宠。
那时他别说会武功,连字都只是勉强认几个,而她已经经历了家破人亡,举族流放,又被青丘最年轻的丞相救下,协助褚师朝缨平了西江水患,查了燎山城贪腐大案,甚至开始建议青丘暗地练兵……
十岁时,青丘与萧国开战,之后锦丘、梁丘暗地推波助澜,合力打压萧国边关,萧国朝堂被宦官把持,朝纲霍乱,忠臣无名,英雄埋骨,奸佞当道,所以在青丘有条不紊地排兵进攻下,兵溃如山倒。
青丘在她献计之下,连克萧国两道险关,之后又一路进攻,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叁座城池。
而他故里寿巫城被青丘军队踏平,母亲在战乱中为给他抢回口粮被人活活打死,兄弟至今下落无踪。
至于母亲口中说的,比他大了叁岁,以后要给他做媳妇的李叁姑娘成了军妓,后因偷袭了一名青丘士兵被乱棍打死,挂在寿巫城门曝尸叁日,尸首后来被扔在城外的万人坑中,至今不知魂归何处。
万幸他随大流逃难到肃州,被怀海王府招为家奴,之后又被扔进暗卫训练营磨砺,出来后做了两年世子暗卫,一路爬到侍卫统领的位置,最后却又飞来横祸,被萧戈丢进教坊司学哪些魅惑服侍人的活计,走到了她面前。
他家破人亡,白月初多少是有功劳的。
即使不是她亲自指挥的战争,即使不是她让那些青丘将士入城后便祸害百姓,可是是她贡献了克敌之计攻城之术。
他从前很恨她,即使在她入萧国为质四年时,他也是厌恶她的。
但亲眼看着她受折磨,看着她被青丘当成弃子,看着她在四国成为一座孤岛,他又觉得她其实没那么可恨,甚至还有点可怜。
因为她聪明,有利用的价值,才获得活着的机会。
不然,她早就和常棣王府一众主仆全部死在流放途中。
她如果不贡献计策,甚至根本活不到及笄。
任何人换到她的立场,可能都做不到比她更好。
可惜他与她,立场不同。
白术埋头将剩下的饭全部吃掉,心里翻覆的回忆很快就散去,想那些过往根本没有意义,家仇国恨针对她一个其实根本说不通,只能说她是一个供萧国宣泄的出口。
他该恨的是萧国军队无力,皇室无能,朝臣无才,保护不了他们这些交税服徭役的平民百姓;该恨的是青丘贪婪的皇族,毫无纪律的军队……
他如今该做的,能做的,就是完成世子交予的任务,获得白月初的信任和依赖,在她身边截获青丘的情报,再传递回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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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谣 第25章:愿望
月初见他机械地扒着饭,从小坛子里夹出一筷腌制的酸辣白菜放进他碗里。
白术放下碗看着她搁置筷箸,闷闷道:“谢谢。”
月初双手交迭垫着下巴,认真地看着他俊美的五官:“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白术摇头,疑惑地看着她。
月初轻笑道:“你若是有兄弟姊妹,定也是满城求娶求嫁的风流人物,如你这般姿貌的美人儿十分少见,我平生也只知太史能略胜你一筹。”
白术敛眸不语,若不是他相貌出众,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境遇,或许还能老老实实做个暗卫,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月初略感慨道:“只是以我愚见,这世上的美人多薄幸,我在这上面吃过大亏,断了双腿丢了清白失了尊严,倒是也终于透彻领悟。”
白术低头慢吞吞地吃饭,没接她的话。
他不蠢,能听出她含沙射影,意指他薄幸无情。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让她在男色上再摔一个跟头,可是他使命如此,只能装作听不懂,与她虚与委蛇互相猜度。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需要彼此心照不宣,配合表演。
白术将饭吃完,端着陶罐和瓷碗去了灶房清洗,月初坐在院子里,从墙角堆着的木头中挑出一根老桃枝,在手中比划了两下,思考着兴许能雕根簪子来打发时间。
他们的行李都托人送去了白野,只带了写简单随身之物,再有便是一匹骏马、一套蓑衣、一柄长剑,和一个装着换洗衣物与黄白之物的包裹。
以前无聊时会侍弄花草,也会去调香烹茶,剩下的时间太漫长,不是看书,就是拿着小刀在木头上雕雕刻刻。
她没专门学过雕刻,只是花了大量时间去琢磨研究那些精致的摆件,然后尝尝耗去几个月的时间去模仿。
如果不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她的脑子里只会去想更多事情,而她身陷囹圄,想再多也于事无补,只会让自己乱了节奏和信念。
白术收拾好再出来时,发现她一个人靠在墙角下的椅子上,低头拿着一柄比指头还细的刻刀,捏着一截巴掌长的木头在慢条斯理地勾勒。
白术倚墙垂眸看着她纤细的五指拢着木制的长刀柄,问道:“你打算雕簪子?”
月初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你会吗?”
白术摇头。
“要不要学?”月初心情还算不错,难得有这么惬意的时光,明日又要重新启程,也就现在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白术搬了张凳子坐在她身边:“看你雕就行。”
月初也不勉强他,随口问道:“你平时无事都做什么打发时间?”
“练功或则睡觉。”
白术屈起一条长腿,将头靠在墙上,看她如墨画般的眉目,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她耳发间几朵清丽素雅的珠花上,涂着釉彩素瓷的花瓣粉嫩琼瑶,与她唇间一抹樱红遥相呼应。
月初将指尖的木屑吹散,低眉轻笑道:“那你的生活倒是十分无趣。”
白术也不反驳,他本就不是个有趣的人,寡言少语不讨喜,除了长得一张招摇的脸外,别无所长。
“你跟着我,以后像这般无聊的时候多得是,总要找些事情消磨时间。”月初不疾不徐地活动着手指,眼神带着几分深意望着他,“毕竟我比不了活蹦乱跳的小姑娘,也只能做些风花雪月的风流事。”
白术与她目光相接,忽然勾唇笑了一下:“不管白小姐想做什么风流事,属下都会奉陪。”
月初嘴角轻轻抿了一下,喉中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喜欢什么花?”月初换了个话题。
白术看着轻风拂过碧海的梅林,摇头:“没有特别喜欢的。”
“也从没有过喜欢的人?”月初谑了他一句。
白术还是摇头:“没有,不过曾经有个未婚妻。”
“曾经,那也就是现在没了。”月初停下手中刻刀,好奇地看着他一向情绪无多的脸,“怎么没的?”
“青丘和萧国打仗,寿巫城被敌军踏平,她被掳去军营,后来趁着敌军不备杀了一个人,被活活打死挂在寿巫城门曝尸叁日,听说尸体被扔到了城外的万人坑。”白术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没回去找过,所以不清楚她究竟被埋在哪儿。”
月初定定地看着他,想着寿巫城之战是哪一年的事,青丘和萧国十年之前大小摩擦不断,再往前几年,她父王和母妃尚且在世时,与萧国边城发生冲突更是常事,寿巫城不是什么军事要塞,也不是什么物阜民丰的必争之地,她印象其实不太多。
白术见她神色淡漠,在心中讥讽自己还如此天真,她这种人立足天下,做事向来考虑的是权势、利益和声名,又怎会在意敌国百姓过得是怎样水深火热。
“若是以你这么说,那应是很早前了。”
月初并没有去纠结寿巫城是哪一年被青丘踏平的,不过她倒是头一回与萧国曾经经历战乱的平民谈及此事,所以有些好奇他的想法。
“白术,你有过什么愿望吗?”月初问。
白术讳莫如深地看着她:“真想知道?”
“你说说看,若是简单我觉得可行,说不定能帮你实现。”
白术讥嘲:“我十岁时曾期望,青丘从此灭亡,还我萧国平民百姓乐业安居。”
“你能帮我实现吗?”白术眼底有很锐利的光。
月初愣怔了一下,摇了摇头笑道:“这个很难说,让青丘灭亡不是做不到,只是我不知自己还有没有那么长时间可活,去筹谋布局,谋一个我根本就不屑的天下。”
“让萧国百姓安居乐业,我也不是做不到,但我的办法肯定跟你想的大相径庭。”月初指尖轻轻擦在刻刀上,对他的尖锐与仇恨是释然的,“我是青丘之人,以我的为人和手段,若是要一方百姓安居,必然先要将那方土地之上的势力彻底推翻,斩草除根。”
她美目流转,带着清清冷冷的光芒:“所以,你应该不会期待我帮你实现你那个着实有些幼稚的愿望。”
“一国百姓生死在你眼里竟是幼稚?”白术觉得她这人真是自负,以前在楚州在都府藏得好,可才刚跨出第一步,便流露出这般恃才傲物的脾性,着实让人恼恨。
楚州谣 第26章:风寒
月初低头继续在木头上雕刻着线条,舌尖轻轻舔过唇珠,淡笑道:“不是人命在我眼中幼稚,而是你的想法太简单。这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战争、议和、朝贡……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里面都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野心和欲望。”
“你须得记着,驱动这个天下往前走的,不是善良与道德,而是利益与需求。”
“青丘和萧国打了那么多年,双方损失的财力、物力和人力,损毁的城池,消耗的武器,还有大片荒芜的土地,你要说两国上位之人看不到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他们不在乎这些而已。”
“善良、道德、富足、安居乐业这些东西,都是在他们达到目的后,才愿意给这个天下的一个交代,一个看起来美好又充满希望的目标。”
“只有这样,人才能忘记伤痛,迎接新的生活。”
月初轻轻吹落木头间细碎的齑粉,葱白的指尖捻起他的衣角将木头擦了擦,扭头平和地与他说道:“我知道你刚刚说起那位已故的未婚妻,矛头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我当时才几岁,如何左右的了时局?我能做的是保自己的命,在此基础上再去思考什么天下大义民生……”
“说白了,我不是个圣人,指望我一个人去为这天下考虑,也着实有些可笑,萤火之光又岂能与皓月争辉,我即使拼上性命也无异于蚍蜉撼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术依靠在墙上静默不语,月初也不需要他回答,只手钳着他下颚别向自己,倾身将身体压在他肩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即使这样她也没能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瑕疵。
这种距离白术其实不太适应,不行房时她的眼睛深沉又清明,像倒悬的莲华镜能照出他的闪躲与内心不为人知的情绪,他其实不太喜欢她窥探自己,可是只要在她身边,他早晚会将暴露所有秘密。
白术任由她在怀里靠着,将头靠在墙上看着她削出簪子的轮廓,又一丝不苟地在细细的簪头雕花,他从始至终都没动过,而她的手也很稳,下刀无悔,一笔成型。
午饭随意对付过后,白术抱她回床上休息。
篷牖被撑开,午后的阳光泄进屋内一片明媚。
月初往里挪了挪,拉着他在床上躺下,素手钻进他微微敞开的襟口,拨着他胸前的乳饰和肉粒,突然想起什么,交代道:“你身下那只穿在欲根上的金环……上面就别挂铃铛和其他饰品了。”
白术看着她:“为何?”
月初的动作顿了顿,抿唇有些为难道:“你戴着那饰品进我身体内时,太深,难受得厉害。”
白术愣怔许久,伸手解开腰带,将亵裤脱下放在一边,伸手扶着疲软的势峰检查了一下,迟疑片刻后才道:“这金铃与龟头上的环是死环,需要工具才能断开。”
月初轻轻叹息:“找机会弄开吧,以后都别戴着这东西了。”
“除了裸着的时候好看,其他时间都十分碍事。”
白术没法儿反驳,这金铃也的确就是为了好看,其次就是为了宣示归属,可他如今随白月初回青丘,青丘那边没有养性奴的风气,自然这金铃也就无甚宣示归属的作用。
白术将亵裤重新穿上,腰带还没系好,月初已经将手贴在他腰侧和腹肌上,他见状便没再束衣,侧躺在她身边,随她灵活的手指在身上游走点火,偶尔会被牵动情欲,在枕上轻喘低喃……
……
到白野之前一路平顺,月初却丝毫没放松警惕。
天还未亮,白术便驱策骏马上路,月初靠在他怀里,被他身上的大氅罩着,像个孩子一样赖在他身上,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白术握着马缰,看着薄薄的晨雾,还有灰蒙蒙的天色,想着今日可能不能歇息了,得早些赶到白野才行,若是晚了恐会碰上暴雨。
这样想着,他便也如实说了。
月初将头埋在他胸口,睡得有些迷糊:“不歇息便不歇,一日颠簸我应该还受得住。”
事实上,她还真没受住,离白野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暴雨已经落下来。
天色昏昧,雨水冰凉,地面腾起茫茫水雾。
他们路上备着蓑衣,雨水刚落下白术便将蓑衣罩上,并将她纳在怀中,伸手摸着她冰凉的掌心,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担忧道:“大概还要一个时辰能到白野,还能坚持住吗?”
月初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将裹着自己的大氅拉紧,柔弱无骨的身躯全部藏在他的蓑衣下:“能坚持,快走吧。”
她身体已经冰冷,晚春的雨水其实没那么多寒意,只是她身体太差,一路颠簸加上春雨的湿冷,让她受了些风寒,身体虚乏无力,到了白野怕是会高热,估计还要受些罪。
通往白野的官道上大雨滂沱,前后皆无人影,白术担心她的身体,剩下的一段路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便过了白野城门。
月初身体已经开始发热,温度高得吓人,白术赶到客栈翻身下马,立刻抱着她进了客栈,驱使他们赶紧去烧热水,然后赶紧找大夫。
这次她病得很严重,晚上就开始咳嗽,大夫开完药后,客栈的小二就去熬药了,白术褪去她身上的衣服,将人抱入热气腾腾的浴桶,将自己的衣服去了后,也一同进去。
月初昏迷不醒,白术怕她溺在水中,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拿着帕子用热水往她身上擦,直到她惨白的脸上慢慢恢复一丝红润,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月初只觉得身体终于没那么冷了,她紧紧抱住身边的热源,将脸贴在上面,无意识地喟叹了一声。
白术靠在浴桶里,垂眸看着她安睡的容颜,指尖微动将贴在她额间和脸颊上的湿发拨开,指腹轻轻擦在她粉白色的樱唇上,眼神有些浮动。
要是她能一直这么乖巧依人,可能一切都不会那么曲折了。
水温渐凉,他抱着月初擦干身体,挑了一套新的襕裙和中衣给她换上,又用内力将她有些湿的发尾烘干,才开始重新整理自己的衣着。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小二将药送到楼上。
白术让他们将沐浴的水换掉,坐在床边托着月初准备灌药,奈何她的唇齿紧闭,下意识地抗拒在昏睡时被强迫入唇之物,白术眉头拧在一起,叫了她两声但都没有被回应。
看着床上满脸病容的月初,白术喝了一口药,低头撬开她的唇,缓缓将嘴里的药汁度进她口中,然后合上她下巴,让她慢慢把药全部咽下去。
虽然很麻烦,但还算有效,月初至少喝了大半,不过到后面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张口,白术也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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