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满河星
她不太懂这些事,但身体的反应是真实的,对十六来说,这和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太大分别,只是狗咬人会疼,不会这么舒服罢了。
倒是最后没忍住松口叫了他哥哥,更让十六耳热。
狗屁哥哥,哥哥狗屁。
她抿了抿唇,还是老实承认了,“舒服的。”
随即十六又争着说:“但是你也舒服吧,我可不欠你的。”
李玄慈自欢爱后,第一次抽离出这浓浊的情欲,生出些异样的情绪,既有些荒谬可笑,却又觉得毫不意外。
果然是个千奇百怪的铜疙瘩脑袋。
被他吃了个干净,居然还怕被他讨债?
还真是蠢得花样百出。
李玄慈勾了唇,眼中玩味更浓,很好,这样才不会太快令人生腻,有意思的猎物,才值得让他多玩一会儿。
“怎么,怕我以后再动你?”他舌尖勾住十六软软的小团耳垂,咬了一口,带着些隐约的戾气。
十六却只觉得痒,毛毛虫一样挣扎出来,有些困惑地说:“没有呀。”
她眼睛乱转乱瞄了一会儿,憋了憋嘴,最后还是坦荡荡的,用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向他。
“有空我再找你呗。”
还挺舒服的,干嘛不做啊,她现在累了,等休息好了,换她十六咬得人哇哇叫。
她心中志气万千,身子却酸软得厉害,干脆松了力气,穴里还含着李玄慈的阳具,安安心心地勾了他的脖子,打算闭眼睡会儿。
可累死十六了。
剩下李玄慈,看着身下闭了眼的傻瓜蛋,沉默了一瞬,然后埋在她肩上暗暗笑起来。
果然是天底下第一号对他胃口的大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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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vPǒ①⑧.CǒM 八十、闲话
他们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相拥着睡了一觉。
外面还是白日,若是推开窗户望出去,不远处便是条小街。
雨已经停了,青石板被染得乌亮,陆陆续续有人出来走动。
歇脚的茶棚顶上扯了大块的油布,不少方才避雨的人还没走,四仰八叉地坐在板凳条子上,搓着花生米皮,听说书先生胡侃。
金展之前硬扯了何冲来这,两个大男人一路拖拖拽拽,样子十分不好看。
到了茶棚也不停歇,何冲愁眉苦脸地叹气,不时拍案而起,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又被金展按地鼠一样按了下去,过一会儿又拍案而起,然后继续被按下去。
金展打了几回地鼠,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终于有些累了,干脆干坐在那看他。
何冲面色上的悲愤,没了接戏的人,就空空飘落到了地上,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
若是个刻薄的,此时大概早已奚落起来,但金展是个话不多的厚道人,于是还是握住何冲的肩臂,劝着他坐下。
何冲顺坡下驴,稳稳当当地坐下来,只是面上还是忍不住带了些真心的忧色。
“你们王爷,不会真的对我们十六怎么样吧?”何冲两条眉毛快扭成了毛毛虫。
金展喝完了茶,才十分老实地说:“我也不清楚。”随即又道,“便是真做什么,你又要作何反应?”
何冲眉毛皱得更紧了,然后干巴巴挤出来一句,“我若是现在冲进去,你们王爷”
“大概我们王爷会给你刺个对穿。”金展十分老实地回答。
何冲吞了下口水,然后十分坚定地说:“不会的,十六会护着我的。”
十分理直气壮,丝毫不认为这话说得稍嫌没有出息了些。
“这倒是。”金展这傻瓜也一点没觉出什么,点点头附和着。
“十六能护得住我吧?”何冲有些怀疑地问起来。
“若是以前,那自然是没人能从王爷手底下护住一个人。”金展说得坦白。
“不过若是十六兄弟,倒应该真能护住你。”金展望向何冲,“王爷对他,不太一般。”
其实是十分不一般。
何冲被他那声“十六兄弟”噎了个正着,消化了一会儿,才说:“你们王爷,以前可有长长久久地喜欢过什么人吗?”
不会是个朝秦暮楚的吧,若是这样,他便是拼了命不要,也得冲上去护住十六。
“没有。”金展老实地摇了摇头,“我就没见过王爷喜欢过任何活人。”
何冲头皮发麻,忙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凡是他喜欢的人,都被他杀了?爱一个,杀一个?”
十六,等等师兄,师兄这就带你跑路!
金展连忙握住了何冲的手,将恨不得要弹跳起来的他按在原地。
“错了错了。”他忙解释起来,“我们王爷,以前就没对谁有过好脸色,也没给过谁热乎气儿。
“王爷迷过一阵鹰,也爱打猎,以往能让他上心几分的,不是天上翅膀飞的,就是地上四腿儿跑的。”
“活人里,十六是第一个让王爷另眼相待的,我也没见识过。”金展交代完毕,自己面色也多了些困惑。
何冲坐了下来,总算多了些安心,这样看来,哪怕是因为同命结,李玄慈对十六,好歹还是多了些特殊的吧。
他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两人乱七八糟、说不清楚的关系,嘴里也变得絮叨起来。
“十六和你们那王爷可不一样”,他好容易将天杀孤星几个字咽下去,换了骄傲的口气说着:“我们十六跟外人看起来话少面冷,可我们这知根知底的,都知道十六多招人疼,心眼实,脾气好,还懂事,除了吃得多些,再没有旁的缺点了。”
陈婆吆喝起瓜来,就跟打开话匣子一样停不下来。
“不过有一点和你们王爷有些像,我们十六也是对人不怎么挂心,除了我们这些从小长大的师门兄弟,心里就只有吃吃喝喝,都这么大了,心眼比个小孩强不了多少,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我都担心她这脾气要吃亏的。”
金展听了这话,心里想着,他们王爷心眼倒多得很,恰恰好能护着十六。
就是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护着。
但是看王爷碰上十六兄弟,都疑似成了断袖,大概也是愿意的吧。
两个人相对坐着,操着十分无聊的心。
丝毫不知客栈楼上,两个事主正缠得跟麻花一样,睡得正香。
楼上。
李玄慈自小没有与人共眠的经历,也从不愿意。
只是自十六失魂后,便阴差阳错与他睡了一路,他倒也因此习惯身旁有个小小身体散发的体温。
好在十六并没有打呼磨牙的恶习,只是偶尔会踢被子,李玄慈之前向来不理,有时被她轻轻踹醒,便恶狠狠地将她用被子裹成蚕蛹,丢到地上去。
这次,初尝情欲后隐隐的困倦,和怀里抱着的人的体温熨着,让他罕见地在白日里真的睡着了。
昏沉之际,十六又给了他一脚,恰恰踹在小腿胫骨上,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李玄慈直起身来,望着睡得跟猪一样的十六,面色冷淡地将被子扯了过来,照样将她缠成个白白胖胖的蚕。
然后将再也动弹不得的胖十六揽进怀里,继续闭眼睡了。
洞仙歌 vPǒ①⑧.CǒM 八十一、驯主
十六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被饿醒的。
折腾到现在,晚饭也没吃,要不是真累狠了,她早就该被肚皮打鼓声闹醒了,如今只觉得胃里空空荡荡,恨不得立刻塞头猪进去。
但十六刚一动,就发现自己被缠得动弹不得,动个手指头都劲。
十六这才抬头,却发现李玄慈与自己离得极近,浓黑的睫毛几乎只隔着毫厘,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时,几乎有要触到的错觉,让她不自觉地鼻子痒痒。
在睡梦中都带着凌厉的眉眼,此刻却难得多了些放松,若是睁开了眼,那双眸子会有多亮,她突然有些好奇。
不过十六没再折腾,主要是绑得这么严实也着实折腾不了,只能默默发起呆,指望着能再多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
她脑袋空空地胡思乱想起来,自己这是与李玄慈行了苟且之事吗?若是普通女儿家,大概便要成婚了吧。
幸好她不是普通女儿家。
虽然要缠胸,要在喉咙上划疤,要咬牙跟上师兄弟的训练,没有借口,还要处处提心吊胆,连睡觉都可能从梦中惊醒。
可她也能切切实实用脚步去丈量远方的每一寸土地,能不隅于一方灶台,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虽然她喜欢待在灶台旁,可那是她自己乐意,而不是被迫的。
所以她没想过还俗,没想过与人成婚,在她对未来的想象中,有师父,有师兄们,有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却从来没有过一个面貌模糊的所谓“夫君”。
对书上一笔带过的双修,和师门里对她明显遮遮掩掩的苟且之事,自己也多少有过好奇,又有些害怕。
李玄慈欺负她前,是害怕多些的,毕竟她从没与人这般亲密过,也不懂这该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试过以后,便是好奇多些,原来这事,也不是洪水猛兽。
反正他们以后总会桥归侨、路归路的,一时的快活不也是快活吗?
她天马行空,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子里缠成麻花,正出神的时候,一只手将裹成蝉的十六抱了回去。
突如其来的体温烘得人在这中夜的寒气中也暖暖和和的,十六从被子里只露了个脑袋,抵着李玄慈的胸膛。
他没有醒来,只是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拥她入怀。
砰通、砰通、砰通。
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小声敲击着她的耳膜。
有些奇异的感觉,连同体温一起流进她的血管,跳跃着奔涌向心脏。
砰通、砰通、砰通。
于是连她的心跳也渐渐同拍。
十六不明白这种滋味,只是觉得身体里似乎有兔子竖起了耳朵,挠得她心里痒痒。
在这陌生的情绪中,她又花了还一会儿,才终于再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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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十六的回笼觉睡得还香,一架马车就已静静等在客栈外面。
李玄慈将睡得昏昏沉沉的十六放进车里,却听闻外面唤了一声“王爷”。
是何冲。
何冲面色犹豫,只道:“王爷,我身负密职,本就不该与您接触,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变成如今这样,既然十六如今无事,我便也该回去寻他们了。”
李玄慈对何冲死活都不在意,更别说他的去留了。
只是恰逢此时,马车里的十六小小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又呼呼大睡起来。
李玄慈心里暗啧一声。
麻烦。
这麻烦醒了,若不见她的师兄,怕又是要暗暗闹脾气,何况就她这半桶水响啷荡的本事,若再是被人算计拖后腿,就更麻烦了。
于是,李玄慈半立在马车上,放了车帘,然后侧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何冲,眼神跟利刀子一样剜过去。
“什么天狗,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想要它有,便有,想要它没有,便没有。”
“无论有没有,你们这群蠢货,不过白功夫,将来都是挡刀子的罢了,你追踪了这些时日,不会连这个都没察觉吧。”
他话说得直接,里面含的意思让何冲背上冷汗都下来了。
“王爷此言何意,贫道实在”何冲强打着神,想要辩上两句,却被李玄慈一下子打断。
“失联追来是假,刺探内情是真吧。你疑心所谓天狗,不是皇帝,便是我布下的迷局,因此找了理由来我身边。”
“若是窥得内情,无论是哪头的算计,到底心中有底些。”他话锋一转,眼神利得如凉刃刺眼,“不过你比我想得还要胆小,不敢稍留,生怕我起疑。”
“如今我明白告诉你,少在我面前动那些心眼,不过会让你死得更快些罢了。”
李玄慈这话说得冷血极了,几乎不敢相信他便是昨日那个时时抱着十六、没让她走过一步路的人。
何冲望着半立在马车外辕的李玄慈,明明还是一副矜贵少年模样,头上黑发用红绳束起,更衬得面色如玉、眸光似星,可隐隐透出的威压极重,竟让他不由想低头。
自己这一趟,身负重任,更带着师门里一干年轻弟子,越是往北,越不见什么天狗踪迹,心中不是未觉蹊跷的,他死了无所谓,但那么多师兄弟们,还有他们师门的声誉,决不能毁在他手上。
何冲与李玄慈眼神一对,便知道自己在此人面前是万万瞒不过的,因此也干脆起来,坦诚地向李玄慈请罪。
“确如王爷所说,贫道相信王爷磊落,亦相信王爷不会害十六,自今日起,愿以此身追随王爷,直到事情了结。”
何冲也非蠢材,既已被堪破,便不再试图矫饰是非,干脆一应承认下来。
李玄慈扫过他一眼,面色冷淡地撩起车帘,进到车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车轮缓缓转动起来。
李玄慈兀自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十六则睡在内里,呼吸悠长沉稳。
前面隐隐的马蹄声钻进微微摇晃着的车帘,车里一片安静,只有静谧在这一小方天地里暗暗发酵。
“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
李玄慈闭着眼,突然开口说道。
伏在他身边的十六,睫毛动了动,到底睁开了眼,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似乎什么也不在看,发呆一样望着虚空中的一点。
“伤心了?”
李玄慈尾音拖长,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和愉悦,布下了满是荆棘的陷阱,等着受了伤的鹿,无知地坠落下去。
猎物的主人,有一个便够了。
而这个人,只能是他。
洞仙歌 八十二-八十三、偏要勉强(2300)
“伤心了?”
李玄慈尾音拖长,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和愉悦,布下了满是荆棘的陷阱,等着受了伤的鹿,无知地坠落下去。
十六没有回答,反而滚着转了个身,将脸埋了起来,过了好久,才翁声翁气地说:“没有。”
李玄慈瞧了她一眼,一副头埋沙子的埋汰样,还在逞强,皂色靴子尖轻轻挑了下她的小圆屁股,讥笑一声,“出息。”
十六跟颗弹球一样蹦起来,脑袋砰地撞上车顶,连忙龇牙咧嘴地捂着头,眼睛挤成小笼包,嘴里还不忘争辩。
“没有,就没有,我才不伤心。”
李玄慈嘴角浮了一点微薄的笑,低低望了她一眼,眸子里浮光碎影,然后垂眸敛去所有情绪,只剩不动声色。
十六瞄了他几眼,到底忍不住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玄慈放肆地靠在车壁上,一派逍遥自在,奚落道:“你装睡本事这样差,谁会不知?”
“你!”十六有些气急,知道这人又在拿自己寻开心,索性也闭了嘴巴,身子歪向一边,手臂交叉抱得紧紧的,再也不肯看他。
李玄慈看着鼓气鼓成一颗小皮球的十六,心里啧了一声。
真麻烦,倒不如失智的时候,粘粘糖一样缠着他,怎么摆弄都不生气,再是生气,一包糖便也哄好了。
他眉眼浮了些不耐,若依着他的性子,依他的脾气,便该抓了这不听话的狠狠教训一顿,便不敢再如此耍闹脾气了。
但小王爷的剑没有出鞘。
“你的鸽子露馅了。”
他冷淡的声音传来,却让本来只给他瞧个背影的十六耳朵偷偷竖了起来。
可这人抛了个饵便不再多言,十六又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老老实实转了回来,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下文。
李玄慈眼里闪过些几不可察的笑,继续说道:“你那鸽子开始两日放一次,到后来叁日、五日放一次,便能大概估出他们离得越来越远了。”
“你那时刚放过鸽子,起码五日内他察觉不出异常,可没过多久他便现身了,便是五日过了他觉得不对、立刻赶过来,算上路程,也断不会这么早到。”
十六若有所思,又望了他一眼,眼中有些忌惮,这人真是难对付极了,便是信鸽这样再小不过的事,都能被他抓住,全盘推翻。
李玄慈将那目光捉个正着,问:“你师兄欺你骗你,你百般护着,我不过挑明真相,你便这副样子。”
真是不识好歹。
十六却从那讥讽的表情里,一下子意识到了他没说出口的话,认认真真地望向他。
“不一样的。”她摇了摇头。
李玄慈挑了眉,眼里涌出一点嗜血的戾气,“怎么,你那好师兄就如此与旁人不同?”
十六被那目光刺了一下,却还是老老实实交代起来,“我自小的开心快活,都是在师门里得的,自然不希望它有损。”
“若换了我是师兄,也会如此,便是为了自己以后能继续那么开心快活,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说得认真,眼睛里没有一丝怨怼或勉强。
“那你伤心什么?”李玄慈又刺了一句。
“我并不伤心啊。”十六眼睛忽闪忽闪,然后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眼里一派坦荡
“我在师兄心里压不过师门,师兄在我心里,也是如此啊。”
“我自己也会做的事,便不会怪罪别人,何况这也不算欺负,自家师妹在这,干嘛不用这个便宜啊?”
她说到后来,眼里彻底没了纠结,黑溜溜的琉璃眸子里甚至带了些笑,是当真没有介怀。
“你倒想得开。”李玄慈的声音冷淡,“旁人不把你放心上,你也不把旁人放心上。”他目光沉沉,似林间雾霭弥散。
“我不是不上心,只是为何非要在自己和他人心间争出个你高我低,人心又不是秤砣,哪能将毫厘轻重都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啊,何必勉强呢?”
十六说不好大道理,只能将肚子里的实话掏了个干净。
可李玄慈不一样。
“我偏要勉强。”他眼睛里凌厉之气愈盛,惹他不快的,除掉便是,敢负他的,更是找死。
爱憎对他来说从来分明,哪由得着旁人磨磨唧唧定夺一分。
“在你心中,只有你自己最最要紧,这样清楚明白,自然从不需要勉强犹豫。”十六倒将他看得透彻。
她这样直言,李玄慈却浮了点笑意上来,舒展了身体,放松地靠在松软的靠垫上。
“你说得不错。”他懒洋洋地回道。
他心中,自己最要紧。
所以他想要的,无人能阻,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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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官道上行得顺畅,他们出发得早极了,却也花了整一天,才赶着擦黑前进了城。
十六屁股都坐疼了,因此刚刚入城时,便兴奋地掀了车窗上的帘子,从缝里偷摸瞧着外面驶过的街景。
临街全是一排木房子,修得算是致,更是在门廊窗棂上挂了,看上去漂亮又鲜妍,她眼睛瞪得溜圆,有些稀奇地四处打量起来。
这个城镇算是兴旺,天色已经有几分昏黄,可街上来往的人仍然不少。
挑着扁担卖簪花的货郎,吆喝着想要将剩的菜头瓜脑便宜兜售出去,还有那做完饭的妇人将用混了的水往偏僻处哗啦泼个干净。
市井烟火,吵嚷热闹。
总算到了客栈,十六刚要下车,一红衣小儿却从身前飞快跑了过去,咯咯笑着,声音天真又清脆,边跑还边从从袋子里拿出红色小球。
红球数量极多,被他接在手里耍把戏一样在空中抛来抛去,十数个小红球不断飞舞,他却还算利落,竟没有一个掉下。
十六看得有些入迷,而见她望了过来,那红衣小儿朝她咧嘴一笑,手上失了准头,噼里啪啦红球落了一地,蹦得极快,一下子便滚得到处都是,弹出去好远。
这样的变故,让十六有些不好意思,可那小儿却毫不在意,捡也不捡,干脆一边往前跑,一边丢着红球,一会儿便跑开了。
十六还在怔愣,李玄慈却下了车,径直要往客栈里走,金展与何冲也跟了上来,十六连忙回神,一起走了进去。
她一不留神便落在最后,远远看到后面追过来一白衣小儿,气喘吁吁地捡着四散的红球。
可惜那红球丢得太多太散,有些实在难找到,十六刚刚掺和一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往身边仔细看了看,捡起客栈前花盆旁的小红球,等那白衣小儿靠近了,特意递给了他。
那白衣小儿喘得厉害,见十六递给他红球,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冲着十六小小笑了下,没说一句话,便继续跑开了。
十六望着两个小儿的身影,挠了挠头,转身进了客栈。
八十三、十六
十六望着两个小儿的身影,挠了挠头,转身进了客栈。
她在门口怔愣了许久,因此进门时,李玄慈早已被跑堂引着上了楼梯,金展留在柜台旁付银子。
掌柜的一脸热情地招呼着这几位看起来便不一般的客人,十六噔噔噔跑了过去,兴冲冲地等着。
却只见金展将钥匙递给何冲,又了一把进怀里,光没有十六的份。
十六靠近柜台,将脑袋挤了进去,跃跃欲试地问:“我的呢?我的钥匙在哪呀?”
金展低头望了她一眼,显然有些讶异,刚想张口说什么,却又立刻闭上了嘴,最后只憋出一句:“这事不归我管,你去问王爷吧,反正你有地方住的。”
十六皱了眉,这是要让她从老虎爪子下面刨钱啊,明明家大业大一个王府,怎地就这样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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