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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满河星
“他们要变戏法,就要找那种长得瘦小的娃娃钻进窄洞、藏进夹层,来帮忙变戏法,若是女娃娃,长大了就不见了,若是男娃娃,大了就干活。”
“我小时候身体弱,所以个子更矮些,又打扮成女娃娃,他们就瞧中了我,拐了过来,可是后来发现我不是女娃,就生气得很,常常打我,幸好我长得瘦小,可以钻进洞里帮忙变戏法,后来就没有怎么挨打了。”
白童子说到后来,甚至有些天真地笑了起来。
十六却知道,那些不见了的女娃娃去了哪里,入了下九流的女娃娃,连再想当良身卖进大户做奴婢都不行,而是被卖进了窑子,还是那日日接客、来者不拒的窑子。
班主将这些幼童的价值压榨完了,等他们身量长大到没办法再替他弄虚作假,便把他们当牲口一样卖出去。
可她没有说,她说不出口,只笑着摸了摸白童子的头,问道:“后来呢?”
“后来,起了场大火,大家都烧没了,我和红童子就逃出来啦。”他笑起来,唇边的酒窝又隐隐可见。
十六没有说话,然后对他笑着说:“你肚子是不是饿啦,我可会吃东西,也可会做东西了,我藏了好多好吃的,你肯定一样都没吃过。”
白童子被哄得高兴起来,马上就要蹦下来,十六好容易按住他,给他去取她的宝贝零嘴。
等她进了另一间房,李玄慈和何冲、金展早已等在那里。
十六按了按自己的情绪,对着师兄说:“这次,恐怕是活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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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九十一、姐姐(2400)
十六按了按自己的情绪,对着师兄说:“这次,恐怕是活人煞。”
何冲一下子站了起来,面上凝重起来,“你可确定,真是活人煞?”
十六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与白童子方才的对话说了出来。
金展有些不解,开口道:“可你们也说这白娃娃身上没有妖气,是如何看出他是那个什么活……活人煞?”
李玄慈却凝眸一瞬,抬头问道:“这活人煞,怕不是活人吧?”
十六有些惊讶,活人煞十分罕见,道门中尚且不是人人识得,更何况李玄慈并未修过岐黄,可瞧他语气,却像是瞧出了内情。
或许是她脸上的讶异有些明显,李玄慈只一抬眼,便心如明镜。
“方才你说的话,若不是他撒谎,便是其中有古怪。”
“单说他的长命银锁,若真进了那种地方,还能让他留到今日吗,早盘剥干净了。”
“更何况,说的那场大火将马戏班子的人都烧死了,偏偏他们两个童子平安逃了出来,连个烧疤都没留,如今又有了这样控制邪火的本事,若说他是活人,我反倒要刮目相看了。”
李玄慈叁言两语将其中疑点剖了个干净。他横坐在灯光里,侧颜如工笔刀刻,手上把玩着一盏青色的瓷杯,漫不经心,却又一击致命。
他向来是不信这世上有如此多的蹊跷,善也好,恶也好,往往其中因果交织,只要揪出一根线,便能将真相从这团乱麻中钓出来。
十六的睫毛眨了两下,突然感觉到有些挫败,有股冲动想要敲一敲自己的脑袋,为何她就不能这样聪明呢。
不对,她已经很聪明了,从小到大,那么多书,便是藏书阁咬遍古籍的蛀虫怕也没她背得熟。
可她为什么就不能像这人一样,哪怕不在现场,哪怕只是听人这样简略转述,就能一下找准关键。
但十六不是那种丧气的性格。
马步扎得不如师兄好,她将自己身上绑了沙袋练了叁天,最后累得只能在床上躺尸,符画得不漂亮,她偷偷攒零用钱买了一大堆空白符咒,可练来练去还是不漂亮。
可那又怎样,十六每次折腾完,摸摸快废了的胳膊腿,也只能拍拍肚子,安慰至少她吃得多,既会吃,又爱吃,她也有旁人比不上的优点啊,所以在有些地方比不上旁人,也是正常的。
如今,十六也照样小小地拍了下自己的肚子,才点头回答。
“你猜得对。”她那颗圆脑袋轻轻点了下,然后继续说:“而且他的长命锁上刻了字,是他的生辰,我算了算,如今也该有十二岁了,可他看起来却还是个五六岁的童子模样,就算再是体弱,也不至于看起来这样小。”
何冲听完这话,托腮沉思,随即说道:“这样看来,倒真有可能是活人煞。”
然而他转身看到金展安静站在李玄慈身后,面上却是满满的“我不懂,但我作为一个忠诚寡言的下属绝不多问”的表情。
在这严肃的情景下,何冲差点笑出来,赶紧使出和自家师妹一脉相承的装相大法,一本正经开始解释起来。
“人命有死活,活则魂全,死则魂散,或投入地府黄泉,或消于天地大极,若魂魄飘零,则成鬼,总之这世上人鬼怪妖,到底是有归处的。”
“可这活人煞不一样,它已经死了,却不像鬼没有形体、只剩离魂,也不像怪是活物修成的。它没有魂魄,行动举止却和活人一样,能呼吸,能流血,有七情六欲,十分罕见。”
“活人煞更像凡人生前执念所凝,因此呈现出来的外貌性情也会表现出这种执念。”
十六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放到白童子身上,他走丢时大概就是五六岁,此前享尽家中疼爱,此后却受尽苦楚,因此化作活人煞后,外貌便还留在幼童模样,耳朵上还有娘亲穿的耳眼,脖子上也挂着家人戴的长命锁。”
“这执念中大概还有在马戏班子那段时间受的折磨,所以身上的鞭伤,还有手脚上的茧,也都留了下来。”
何冲面露难色,看了眼十六,到底还是出口说道:“若是活人煞,当真不可小觑,一不小心便可能酿成大祸,总是要……尽早处理。”
十六没说话,她知道师兄说的是对的,活人煞有悖天地常理,在命数之外,凶险异常,何况昨夜大火,便已经揭示了其中祸患。
当了十六年的道士,十六知道该怎么做,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逃避一样岔开了话题,说自己答应了白童子给他带些好吃的,不能食言,然后就先离开了。
留下屋子里有些担忧的何冲、木头脸的金展,和望着她背影若有所思的李玄慈。
十六答应了人家,可她答应的时候,忘了自己珍藏的零嘴早被烧了个干净,于是又出门买了些寻常零食,心里颇有些虚。
好在白童子大概许久未吃过零嘴了,拿着那捏成桃子的糕点,半天才舍得下口,一咬,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他只吃了一个,便把剩下的点心小心地放进纸袋里包好,十六有些奇怪,劝他说:“还有这么多呢,你再吃几个啊,不够我再给你买。”
白童子却只小心地拍了拍藏在袖子里的纸袋,抿了抿嘴,将唇上的黄豆粉咽进去,才笑得露出小小的虎牙,说道:“我要留给人吃呢,他们也没吃过这样甜的点心。”
十六心里动了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是你的家人吗?”
白童子小小点了下头,“红童子和鼠娘娘,他们都没吃过。”
鼠娘娘?十六刚要发问,白童子却低着头,小声地同她说:“其实,其实,你长得也像一个人。”
十六愣了下,想起之前盘问白童子,在说起身世时,他曾一度激动地问十六是不是,是不是他……
“是你的家人吗?那个鼠娘娘?”她试探着问道。
白童子却摇了摇头。
“是以前的家人,我有个姐姐。”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有亮亮的光,笑着说:“她也和你一样,脸也圆,眼睛也圆。”
十六说不出话来了,她喉间的硬块更重了,重得她难受,重得她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坐下去了。
她找了个借口逃了出来,没有去找师兄,也没有去买零嘴,而是自己坐到了楼梯拐角不起眼的阴暗处,把头埋了起来,什么都不愿意想。
不知道在黑暗里待了多久,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砸在她头上,十六睁了眼,下意识接了一个从头上掉下来的枣子。
旁边,李玄慈一副没心没肺的混账模样,斜靠在墙上,手里一下下颠着一颗枣,见她看了过来,勾起一边唇。
“这点事就难成这样,真够没用的。”
十六呆呆不说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玄慈看她那呆样,顺手又丢了颗枣子过去,敲醒这个呆头鹅。
“说点好听的,我要是开心了,就容你留下他。”
口中虽是讥讽,他的眼睛却像漂亮的琉璃,里面藏着点热。
*
因为明天可能有事,不一定能及时更,所以这一章稍微长一点点,如何明天不能更,我会再来请假的。




洞仙歌 九十二、最可爱的贿赂
李玄慈看她那呆样,顺手又丢了颗枣子过去,敲醒这个呆头鹅。
“说点好听的,我要是开心了,就容你留下他。”
口中虽是讥讽,他的眼睛却像漂亮的琉璃,里面藏着点热。
十六掌心握着颗枣子,花了些时间才反应过来李玄慈是什么意思,可她没有立刻高兴起来,反而面上带了一点愁色,头又隐隐低了下去。
“你不懂。”她不愿意看李玄慈,只瞧着自己的膝盖,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李玄慈只需一眼就知道这人在矫情些什么,明明心慈手软,却还要做要勉强自己做那尽忠职守的好道士。
“要么铿锵手段,全了本分,要么心慈手软,顺了本性,当断不断,才是最害人害己。”
这话说得既不客气也极为狠辣,可句句都是剖她心的实话。
十六并不是笨蛋,自然知道此言不假,可人心有七窍,哪里能横通竖直,这般简单。
她无端对眼前这人生出些气,为何他总是对什么都浑然不在乎,什么都高高在上置身事外,什么都能这样轻描淡写地割舍。即便这不关他事,明明只是十六自己的纠结。
可她偏偏就对他生气。
这股气十分无理又莫名,既没有缘由,也站不住脚,十六性子一向不错,皮实、大方又懂事,脾气不坏,经得起折腾,对师兄弟们这样,对师父更是如此,她除了小时候与师兄抢食,其余时候,就算是比试得了倒数第一,也从不生这样的无名气。
可她偏偏就对他生气。
这人虽然与她行了苟且之事,也救了她的命,可本质上他们还是完全不同路上的两个人,如今虽然短暂相交,可早晚要一拍两散、各自快活,不该贪念,不该苛求,不该逾越本分,不该在界限之外生出无端的自私。
可她偏偏就对他生气。
她心中过了千帆,嘴上却一言不发,李玄慈等得不耐烦了,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变得更加锋利,跟薄刀子一样,割得人破肉见骨。
“世上从无周全,众人各有缘法,你能解的顶多只有此刻因缘,至于后来,哪管它洪水滔天,最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既然应下,便不会让你后悔。”
最后一字落地,十六猛地抬头看他,只见眼极亮,如锋刃破开乌夜,一往无前,再无疑云。
她的无名火瞬间被吹散了,那些方才坠在心头的沉重都不见了,心底里干干净净的。
“那你要说话算话。”她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这句有些不识好歹的话来。
上钩了。
李玄慈逼近角落,落下的影子笼罩着十六蜷缩成颗豆子的身体,隐隐带着压迫。
下一刻,他伸手擒住十六的腰,单手将她提了起来,甚至都触不到地,他眼里涌起极淡的笑意,嗤了句“小矮子”,然后让十六的脚尖落在自己的靴子上。
“方才我说了,要说些好听的,可你跟咬了食儿的王八一样不开口,开口说的全是我不爱听的,既然如此,你那舌头也别用来说话了。”
他话尾带着深意地停在那里,十六怔了下,下意识问了句:“那来做什么?”
李玄慈却没有回答,只是这样看着她,目光在她面容上游移,每带过一寸都似乎凝着热度,如有实质,让她无端短觉得痒。
他们靠得这样近,瞳孔里都是彼此,连光影都消失,距离不再有意义,度量单位不再是寸短尺长,而是在咫尺间交汇的呼吸。
一个闪光间,十六突然就懂了,对他目光里炙热的占有欲已经越来越熟悉。
她不知道自己的呼吸有没有乱,不知道自己的瞳孔有没有放大,不知道自己耳朵里脉搏的回响有没有失控,只知道自己被裹进那带着热度的目光里,如同深坠泥泞,沉沦到底。
皂色靴子上,一双生得有些小的脚踩着他,慢慢踮了起来。
三寸,两寸,一寸。
带着温热的唇,终于彼此相触,再无距离。
呼吸交融,彼此厮磨,那一点点体温成了维系生命的泉眼。
只是轻轻触着,但气息却成了醉人的陈酒,头脑昏沉,骨头发软,什么都不做,也足够漂浮到最轻的云朵上。
他们已经分享过最直接而浓烈的情欲,却在此时,才交换了一个无比单纯又天真的吻。
在吻上他的那一刻,十六就闭了眼睛,等她终于从这个吻中醒来,一双眼睛醉得像喝饱了蜂蜜的蝴蝶。
一切都短暂地蒙了一层纱,洁白又朦胧。
她的脚跟重新落回李玄慈的靴子上,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视线的焦距。
而这次,李玄慈没有紧追不舍,他任由十六在自己唇上天真又单纯地撒娇,也任由她在自己尚未餍足时便回了唇。
只要她还落在他的靴子上,便算听话乖巧。
可下一刻,清醒过来的十六猛地跳了下来,难得动作极为敏捷地跑开,撒开了腿往楼梯上跑。
跑了一半,又在转角处回身,只露了个脑袋,红着脸冲他小声喊:“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悔”,就又跑了。
剩下李玄慈交叉着手臂,斜靠在墙上,眉眼舒展,舌尖飞快地划过唇,汲取她留下的味道。
然后嘴角浮了一丝浅淡的笑。




洞仙歌 九十叁、山下的男人是老虎
楼上。
十六蹬蹬蹬不带歇,直跑到了自己房间才算停下。
方才踏过的每一个台阶,都像是一朵腾空而起的云,厚厚软软的,将她驮到高高的天空上。
她说不出为什么,却只觉得不对,连带着浑身都不得劲,心脏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长,变成了细小的枝蔓,生根发芽,连枝条抽动的声音都这么清晰。
十六捂住耳朵,此刻在身体里回荡的心跳声太响了,她不要听。
但压得越紧,那声音便越无法忽视。
砰砰砰。
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却总觉得像做错事了一样,可自己早就与这人做过比这还错的事情了,那时也没现在这样忐忑。
心脏难受,耳朵难受,连刚刚踏在他靴上的足尖都觉得难受。
十六不能喊,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十分愚蠢地在房间里蹦个不停,狠狠地跳,跳到腿都发麻,才将那异样的感受给遮掩住,跌到床上喘不个停,脑子里除了累,什么都没了。
楼下。
李玄慈靠着墙,面色如往常一般淡,只唯独在微微抬头时,从眸中露出一丝浅淡又明亮的笑意,不再那么冷,反而像被握暖了的玉,连折射的光都带了温度。
突然,楼上传来响动,动静还不小,震得从顶上木板的缝隙里落了灰下来。
李玄慈被灰呛了个正着,一个不妨咳了几下,他处事向来狂妄又淡定,便是血溅叁尺也未有半分动容,如今却难得有些狼狈,可他掩住口鼻咳着,眼睛里的笑意却越发浓了。
可真够沉不住气的,十足是个呆子,他翘了唇角,得意而愉快地想着。
十六发泄够了,瘫在床上半天,才想起来之前从白童子那离开时,是借口再去给他多买些吃食的,他此刻大概还在等着自己呢,便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色令智昏,真是色令智昏,她在心底颇为不齿地呸呸呸了几下。
随即又回过神来,更为激烈地呸了自己几口唾沫,什么色,哪有色,色什么,根本没有这回事。
虽说李玄慈长得算是十分.....十分差强人意,可她十六从来“酒肉穿肠过,道祖心中留”,绝对不会为美色,不,差强人意之色而动的。
她又在心中猛念了几声道号,才终于振作神,去找白童子了。
十六悄摸下楼,动作轻到不能再轻,又小心翼翼地在拐角那看了眼,李玄慈已经不在那了,这才长舒一口气,飞快冲下楼去买零嘴。
也没空想想自己为何心虚成这样。
回来时,因一下子买了太多,十六两只手都被占着,只能姿态有些不雅地转身用屁股顶开了白童子房间的门,再高高兴兴地转回来,邀功道:“瞧我买了什么?“
然而屋子里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只有窗户开着,被风吹得直响。
人丢了。
何冲赶来时,只剩下十六罚站一般站在房里,垂头丧气。
方才他在楼下房间里,听见十六趴在楼上窗户冲下面大喊快来,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上来才发现,是真出事了。
他不自觉带上了师兄的口吻,问道:“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方才你做什么去了?”
十六刚要张口,门又开了,一只皂色靴子踏了进来。
她瞬间像被猫叼了舌头,话也不说了,低着头继续罚站。
何冲有些着急,催问道:“说呀,方才你干什么去了?“
回答却从他身后传来,“方才她......”
“方才我去买吃的了!”被猫叼走的舌头迅速重新生了回来,十六急急截断了李玄慈的热心回答,掐头去尾地说了一半实话。
确实是去买了吃食,她倒也不算撒谎,李玄慈暗暗翘了下唇角,懒得拆穿她。
何冲一听这答案,就信了叁分,这世上若有什么事最能诱惑住十六,那也就只有吃的了。
他想再数落几句,可觉得到底当着外人的面,因此也按捺下几分脾气,问道:“你是何时离开,又是何时发现他不见的?”
十六面色有些为难,何时发现不难讲,可她离开的时间就有些说不清了,她与李玄慈在楼下厮混,又上来发疯了许久,这叫她如何说啊。
“人是从窗户被带走的。”李玄慈截断了何冲的盘问,“方才无人下过楼。”
他突然一顿,那双桃花眼斜了一分过来,睨了如今和鹌鹑一样安分的十六一眼,补了句,“除了中间有人撅着腚、做贼一样冲下楼外,无人经过。”
十六下意识了下臀,心中打起鼓来,自己方才冲下楼的模样全被他瞧见了,可她明明确认过没人的,这人莫不是开了天眼吧!
容不得她细想,何冲便一样疑虑地问道:“你一直守在下面?”
李玄慈却还是看着那边,意味深长地说:“我房间斜对着楼道,门上留了条缝,自然就能瞧见。”
何冲虽有些奇怪他为何要如此,可此刻也顾不上问,只是细细打量起房间。
十六则指着窗户说:“那便是从窗户逃的,我方才进来时,窗户便是打开的。”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转向李玄慈,问道:“你方才说,白童子是被带走的?”
李玄慈眼里有淡淡笑意,衬着那双眼睛,更显得骄矜不驯。
“终于回过味来了?”他眉间一挑,问得有些挑衅。
“他肩上有伤,若不走楼梯,想自己从窗户爬下去,怕是极为困难,因此肯定是被人带走的。”
“你方才说无人经过楼梯,这扇窗又正对着街,若有人从窗进入,还带着个孩子一起跳下去,青天白日的,一定有人注意到,旁边就现成几个铺子呢,我去问问。”
人是在十六手上丢的,因此她也分外积极,一点不敢躲懒。
可她刚要冲出去,从李玄慈身边经过时,却被他揪着后脖领子拽了回来。
“老实待着。”
他只是靠近了一步,十六的脉搏却又下意识地有些不听话了。
这时,金展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回道:“主子,盘问过楼下商铺、小贩,无人看见有人从这扇窗里进出。”
十六顿时有些奇怪,难道她猜错了?
不对啊,就算她猜错了,李玄慈的脑子,不可能猜错啊。
却听见身旁响起他的声音。
“果然如此。”
李玄慈眼里起了些兴味,望着金展身后敞开的门,笑着说道。




洞仙歌 九十四、逃路(2600)
“果然如此。”
李玄慈眼里起了些兴味,望着金展身后敞开的门,笑着说道。
“我说他是从窗户被带走的,却没说是房里这扇窗走的。”李玄慈撩了下袍,踏步走向门外,在走廊上四处望了下,然后朝走廊尽头走去。
十六等人连忙跟了上去,只见走廊尽头处,是一扇开在高处的小窗,钉了几根木条,想来是换气用的。
李玄慈先一步上去查看,却不愿碰,只抽了剑,用剑尖抵着窗上的木条随意拨弄了下,然后目中流露出一丝冷淡的得意,腕间轻折,将剑了回来。
十六赶了过来,看着那个小窗,发问道:“这上面有木条,虽然有缝隙,可是这点空档,连小孩通过都劲啊。”
李玄慈漂亮的眼尾轻睨了她一眼,然后半带着挑衅说道:“你自己看看不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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