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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染传:勾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走马观花
许是因为出身缘故,程健素来清高自傲,看不起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对他们的奢侈做派批得更是不留情,与大多数朝中官员基本就是敌对状态。
偏偏盛帝十分欣赏程健不畏强权、敢于出头直言上谏官场乱象,有盛帝一方相护,他小命倒还在。
这此牵扯的高官不见得少,与程健有直接的关系,只是,这次事件闹得大了,不但涉及有些高官的根本利益,怕是那位也被牵扯,或许这会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萧澈思忖片刻,却也不见为难,即使他与程健已被盛帝下令全权负责彻查此事。
一个大染缸,谁又能真正地出淤泥不染呢?能出淤泥不染的人,怕也活不久。
那位看起来一派光风霁月、温润有礼,谁又能想到他藏的深的肮脏手段?





青染传:勾引 沈府
翌日清晨,因着是夏季,卯时的气温刚刚好,不凉不热,空气中混着初开的娇花的淡淡香气,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尤为沁人心脾。晨光刚巧洒进了清涟小筑,把一半的院子照亮了,朱红色的建筑在阳光下越发红艳干净。
沈青染惯常在卯时早早醒来,喜欢披着薄薄的锦被,身子斜靠在窗棂,单手支着尖尖的下巴,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所有,当落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青染那纤薄的美人身姿,丝滑的浅紫绸缎下,隐约现出那纤直的腰骨,发丝随意的垂放在身后,透过墨色的瀑布空隙,是瓷白的肌肤,黑、紫、白,在朱红色窗棂的背景下,让入了画的人儿风情异常。
“小姐,您真美!”朱颜由衷地赞叹,即使她陪在小姐身边已经有六年光景,但每回见到小姐,她总会还有惊艳的时候。
不只是皮肉之美,沈青染身上那股有别于常人的清冷空灵的气质,总能让她格外让人瞩目惊叹。
沈青染转过身来,略略扯了嘴角,并无话。
朱颜也不在意,只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单膝跪在榻前,替她穿上绣鞋,“小姐,听前院的人说,今早二房和三房都会来人。”
“嗯。”沈青染敷衍地应了一声,一贯没有感情。
洗漱、更衣,再用了早饭,恰好到了辰时,沈凌风派人来说,二叔和三叔都来了,喊沈青染出去见一见。
清涟小筑到正厅有好一段距离,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蜿蜒小廊,穿过一个足有好几顷的花园,始步入正厅所在的院落。
厅内人很多,但并不吵闹,长辈都坐在座椅上,小辈则规矩地站在座椅旁,身后是成群的丫鬟,大家都在小声地寒暄,虽都皮笑肉不笑,但气氛倒还不算尴尬。
沈青染施施然地步入正厅,见厅内正面挂着一幅巨大的高山流水图,意境甚是高远。
“青染给祖母、父亲大人请安。”沈青染先向坐在正座的老夫人,和右边第一位坐的沈凌风问安后,再略略俯身,“青染给二叔、三叔、二婶、三婶问安。”
众人看见缓缓进来的青衣少女时,便已停了话语,都在打量着传说中生来便克母克父被送去小县城寄养十六年的少女。
纵使是在几十双眼睛或好奇或惊异的打量下,眼前的少女依然不见一丝胆怯,气质冷冷清清,红唇的弧线微微上扬,给人适宜却又不可侵犯之感,气质斐然。
二老爷的正妻燕氏首先出声了,三两步从椅子下来来到沈青染身旁,牵住她手腕,目光左转右转地打量,还边念念有词,“想不到大嫂的青染出落得如此美貌,看来小县城也是不能够埋没美人的啊!”说着,又取下左手带着的玉镯,往沈青染手上套,“来来来,这是二婶给你的见面礼。”
“二嫂,十六年未见,头一回见青染,您就取下手上个不值钱的玉镯当见面礼,这也忒寒酸了吧?咱们沈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说话的是三老爷正妻裴氏,裴氏向来和燕氏不对头,两人但凡见面,都不会放过可以讽刺挖苦对方的机会。
“呦,三妹话说的是,”燕氏说完,又转身向沈青染说道,“青染,你三婶可不是二婶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回头等着你三婶帮你到祥丰阁打一整套青翠琉璃头面当见面礼。”
裴氏一下噎住,祥丰阁一整套的青翠琉璃头面?!这燕氏也真敢说,祥丰阁的整套头面本就有价无市,朝中高官家的夫人还不一定弄的到手呢,她倒是敢撂到她头上!
沈青染抬眼看了看老夫人略沉了沉的脸色,心知她定对这样的场面心有不郁,遂也不想继续下去,便说,“青染素来不喜太过华丽的头饰,三婶的心意青染只好心领了,”顿了顿,晃晃了手中的玉镯,复又略俯身,对身前的燕氏说,“二婶送的玉镯青染是极喜欢的,青染谢谢二婶的礼物。”
刚还在骑虎难下的裴氏,现下终于可以舒一口气,她可实在买不到祥丰阁的头面做见面礼,看沈青染如此知进退,心下略满意些,遂说,“青染,三婶的见面礼明天给你送来,定不会埋没了你。”
被沈青染这样一梗,实在没占到那裴氏半点便宜,燕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然地回到座椅上。
坐在高堂的老夫人见场面平静了下来,不郁的神色终于退去了,抬手向沈青染招了招,“来,好孩子到祖母身边来。”
老夫人握住沈青染的手,指了指一个穿着丝绸锦衣的中年男人,道,“染儿,这是你二叔,”,沈青染又略行了一礼,“二叔好,”二老爷看着人是忠厚老实,而且他并无太多经营生意的头脑,生意虽说不是稳赚不赔,倒还算过得去。
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侧的男子,“这是你三叔,”坐在左侧的中年男子双眼明锐利,眼睛生的不好看,是典型的倒三角眼。沈青染了然,据红叶阁的消息称,她这个三叔在经营生意可是暗地里有不少脏手段的。
接下来,老夫人又一一指着二老爷和三老爷的儿女,即堂兄弟姐妹教沈青染认识。
二老爷和燕氏嫡出的共有一子二女,分别叫沈梓烨、沈宛瑜、沈宛芳。三老爷和配饰嫡出的共有二子一女,分别叫沈梓涛、沈梓权、沈宛念。他们跟沈青染年龄差的倒不多,有些略年长了,有些倒是略小些。
样貌长得都不错,尤其是沈宛念,美貌教人着实侧目,一袭粉色衣裙,面容娇艳堪比庭前芍药,身姿柔若无骨,投足间颇有风情,在京城也被列为五美之一,倒不算是个虚名。
二老爷和沈青染的父亲沈凌风皆是老夫人亲生,是以,老夫人待二老爷较之三老爷亲厚了不少。
只是,到这一代,三房较之大房和二房生意经营的更为兴隆,在京城贵圈生生压住了大房和二房,崭露头角。
沈凌风虽掌管沈府主要产业,但并无太多心思在商业上,作为沈府嫡长子的沈梓墨更是痴迷武学,对商道毫无兴趣。而二老爷为人略是忠厚愚钝了些,也不是个经商之材,他唯一的儿子沈梓烨更是个酒囊饭袋,成天只知吃喝玩乐。
是以,老夫人是暗中焦急,恼恨大房和二房竟不如庶子这一房争气,想到沈府下一任的掌权者极有可能由三房接替,便实在堵心,却又不可奈何。
众人在正厅闲聊了好一会,倒再也没有火药味较重的场面,中午举行了家宴后,二房和三房的人便各自回府了。
家宴后,已是下午二时,此时空气显得有些炎热了。自早晨到午宴结束,沈凌风都没有主动和沈青染说过一句话。
就在沈青染以为沈凌风不打算跟她说一句话的时候,沈凌风忽然开口了,“染儿,今晚晚饭后过来看看你娘吧。”
沈青染的生身母亲钟舒的牌位并没有被安放进沈家祠堂,而是被放置在沈凌风所住的慎安轩的一处专门为供奉牌位所修建的阁楼处,为的就是让他自己能时时看见,待他死后,钟舒的牌位才会和他自己的排位一起放进沈家祠堂。
作者有话说:终于有时间码 勾引 了,这两章写的感觉还行。悄悄告诉你们一声,沈家这样的情势,包括下章的内容都是写女主与男主结盟的情境基础哦。




青染传:勾引 沈凌风
慎安轩坐落在整个沈府后院的居中方位,沿整个府的中轴线狭长分布,不似一般府邸的主人起居室构造,这是沈青染的祖父在建府时请的一位据说甚为神通的道长勘测风水后提出的。
周围并没有其他附属的小院落,慎安轩伺候的人并不多,和着夏季的蝉鸣与凉风,慎安轩此时尤显得宁静宜人,纵使是在夜晚,依稀也能感受到它景色之美。
绕过小厅来到了天阁门外,天阁就是钟舒牌位供奉的地方,这个阁楼高高地耸立着,建有约莫5层阁楼的高度,仰头往上想去瞧阁顶,在浓重的夜色下,竟像是没了边际的样子,看不清楚。
沈青染回头对后面的朱颜和落琴说,“你们就在门外候着吧。”说完,推开阁楼的门,径自进去了。
阶梯层层回旋直到阁楼顶端的小祠堂,沈青染一步一阶,走的不紧不慢。
对于沈府众人,不论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还是哥哥,她从来都没生出过什么复杂的情感。在她看来,他们只是和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的一群陌生人而已。
所以,沈府将她独自丢到怀县十六年,她并没有多少怨怼。当然,无论是现在沈家在京城开始没落,还是沈府大房势微,她也冷眼旁观。对她来说,沈府只是一个对她而言没有也不打算有归属感的地方。
不知道走过多少阶梯,终于踏上了顶楼,入眼是昏黄暗淡的烛光,在小室里颤颤巍巍地燃烧。
形单影只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个牌位前,他身形消瘦颀长,影子在地上被拉的很长,越发让他有种被世间遗弃之感。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背对着她的男子并未回头,却开口了,声音平白多了平日了没有的沧桑,“染儿,过来这。”
他应该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声音干涩。
沈青染依言走到桌案前,见漆黑的牌位以往生莲为底座,以鎏金的古宋体,上书“爱妻沈钟氏舒之位”。
“你娘看你出落的如此美丽,定然高兴,”沈凌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仍胶在眼前的牌位上,并没有看她一眼,“当年成亲后,你娘就说她和我生下的女孩一定会是全京城最好看的。可是你娘先怀了你大哥,也是折腾了她很久才出来,那时我看她瘦瘦弱弱却在承受分娩之痛,就发誓再也不会让她经受这种痛苦了。
可她不肯,说她就想要一个女儿,想每天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教她女工,教她弹琴,教她画画,要陪着她长大。终于,在梓墨五岁的时候,我答应了她。
没多久,她就怀上了你,那时候她天天抚着肚子,笑着跟我说,相公,我们这一胎一定是女儿,上天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心愿,给我送女孩来了。我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她那日穿着粉紫色锦簇花团状的锦裙,煞是耀眼好看。”
此时,沈青染隐隐听到沈凌风压抑又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但她怀孕的时候,身子比怀梓墨时孕吐的更加厉害,常常脸色苍白,可即使她再难受,她也从来都是笑着的。深秋的一天,她终于要生产了,我以为她要轻松了,她要得偿所愿了,会开开心心地陪着你长大。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从那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站着的男人像承受了千斤之重,说完这些话便终于像被外来一击压垮了身子,沈凌风重重地跪倒在地上,随着他的身形,有些微风扬了起来,桌案前的白布被轻轻地飘起,似在冷眼嘲笑眼前男人的懦弱悲凉。
他瘦长的身躯伏在地上,沈青染从背后可以看到他的身躯在颤巍巍地抖动,他哭了,此刻他不再是一个父亲,而只是一个思念逝世多年妻子的普通男人。
沈青染忽然感到胸腔里的心脏轻轻地跳动了一下,她平静的心湖湖面渐渐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抿了抿唇,她上前一步,俯下身子,衣裙便摇曳地挨着冰凉的地面躺下了,有些生涩地用手拍了拍沈凌风后背,“母亲有您一直深爱,有您一直陪伴,她比世上的其他女人幸运太多了,不是吗?”
空气静默了一会,没有人再说话,好一会后,沈凌风情绪好像被安抚了,慢慢地站起来了。
沈青染清楚地看到纤尘不染的地面上留有几道水痕。
“她走后,我有无数个时刻会想,如果我当初坚决不松口,不让她生下你,她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了?”
沈凌风说这话的时候,侧头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暗淡的烛光在他脸庞打上浓重的阴影,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却听出眼前男人有些压抑的愤怒和怨恨。
“我有时候恨透了你,染儿。你本该是我和她相爱的见证,但是你却毁了她,也毁了我。”
他此刻一袭白衣,在黯淡的烛光下,本该更显儒雅温和的气息,说这话的时候,沈青染侧了侧身子,想要更看他的眸子,不意外,他的眸子有浓烈的愤恨冷戾。
看着看着,沈青染忽然就释然了,把尚在襁褓的她送走,十六年的不闻不问,在沈凌风的心里,丈夫的角色甚于父亲的角色。或许,她该庆幸,他没在钟舒死后的下一秒就掐死她、摔死她。
浓烈的情绪只持续了一会,他的气息就平和了下来,似无可奈何般,用双手捂上脸,语气低低的,他说,“十六年了,我对你不闻不问,你若恨我也是应该的。只是,这已经够了,到时间让我真正开始拾起一个作为父亲的职责,不论是为了舒儿,还是为了你。从明天开始,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想要成为你真正的父亲,照看你。”
他正色看沈青染,态度很是凛然,一段话说的好像起誓一般,庄重异常,此刻他给人的感觉是或许这世间他现在就是最全心全意要补偿自己孩子的父亲。
沈青染笑了笑,不置可否,不经意地朝前面的牌位看了一眼,再对上沈凌风的视线,“父亲,青染从没有恨过您。有您这些话,青染已经很满足了。”
“无论染儿你相不相信,我希望你都能试着去融入这个家。我知道你现在对它并没有多少感情,对吗?”
沈青染怔住了,她以为自进沈府来,她一直掩饰得很好,装得不惊不喜、无欲无求,一派大家闺秀的秀慧外中,虽然很多时候她也并不用装,她的内心还从没有人能探知过。
她这位父亲,并没有把沈府带向辉煌,但他却能洞悉人心。
沈青染牵强地扯了扯红唇,并不打算承认,却也懒得多加解释,“父亲您说笑了。”
听到沈青染敷衍的话,显然她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罢了,有些事并不是一朝一夕、一言一语就能改变的,沈凌风不想再纠结,遂换了一个话题,“你放心,即使沈府真的没落,我沈凌风也不会做出卖女儿的行径。联姻一事你不必担忧。”
“是,青染谢谢父亲。”语气乖巧顺从。
其实,对她来说,沈凌风,抑或是他背后的沈府,从来都不是一个威胁。她不想做的事,他们还没有能力强迫得了她。
只不过,有了沈凌风的这句话,即使是老夫人有联姻增强沈府势力的想法,也得再三考虑考虑了,她是省了很多麻烦。寻找其他三玉,也能顺利得多。




青染传:勾引 低落
门开了,“吱”的一声,落琴便看到小姐走了出来,玉白的双手交叠在身前,微蹙着眉头,神色不似以往惯常清冷。
落琴一愣,沈凌风究竟跟小姐说了什么?为何小姐变得凝重许多?在她记忆中,能触动小姐的事只怕除了五玉也没有其他了吧,小姐蓦地生出其他正常人有的情绪,她反倒不习惯起来了。
朱颜原是守在门边的,只看小姐久久不下来,夜里也越发冷了,怕回去的时候让小姐受凉,落琴遂喊朱颜回清涟小筑给拿件披风好防备着点。
落琴迎了上去,有些担忧地看着沈青染,“小姐,您还好吗?”
沈青染晃了晃素手,示意自己无事。
看见小姐这个样子,落琴也便不再多言,说,“朱颜回去替您拿披风了,想来也快回来了,您再等等,得回去风大,着凉了。”
出来时倒不觉得,经落琴一提醒,沈青染才惊觉,薄薄的覆体轻纱的确不足以御寒,越到夜里,昼夜温差越大,寒意经露水悄悄地渗到肌理,微微让她打了个寒颤。
抿了抿唇,过了半刻钟,她才应了声,“嗯”,久到让落琴以为小姐不会回答了。
不一会,朱颜果然来了,见小姐在门前等着,遂快步上前,替她披上披风,认真地替沈青染把领口和衣角整理好,抬头笑嘻嘻地说,“小姐,咱们回去吧,入中夜,怪凉飕飕的。”
朱颜轻快异常的嗓音,似乎让沈青染轻松了不少,落琴看见她放下了攒得紧紧的双手,眉眼舒展开来,落琴顿时也跟着心里松快了不少,跟着说,“对,小姐,我们早点回去,奴婢看您都乏了。”
穿过花园的小道,丛丛锦花掩着花团,耷拉着垂下,一副花美人沉睡的美态。月光朦朦胧胧地发亮,把三个人的影子歪歪斜斜地打在地上,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倏然,沈青染开了口,“你们觉得沈家怎么样?”
“不管是在沈家还是任何地方,只要有小姐在的地方就是好的!”朱颜答地不假思索,“我要跟着小姐一辈子!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儿!”
沈青染很明显被朱颜的这番话取悦,她红唇半弯,眸子里折射出点点月辉,衬得整张美人脸都生动了起来,“傻瓜,答非所问,我明明是问你沈府怎样”。
眼前的小姐,在澄澈的月光下简直就是下凡的九天玄女,朱颜都看痴了,小姐怎么就能生的这般好看,“小姐说好就是好。朱颜只要陪在小姐身边就够了。”
“唉......问你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了?”她语气有无奈有宠溺,像对着一个孩子般,拿她无可奈何,侧脸,问,“落琴,你觉得呢?”
“暂时还是好的。沈家在京城还保有一定声势,老爷正值壮年,还足以掌管沈府产业,入京以来,他对您吃穿用度等未曾轻怠,而且老夫人对您态度还算和蔼,待一年半载还是可以的,”说完,落琴顿了顿,看了看自家小姐一眼,继续说,语气却踌躇了,“只是,如果小姐想要留下,过些时候怕是不了那些麻烦。”
“落琴,你总能揣测出我的心意。”沈青染笑着说,并不意外。
只怕小姐是自己早想好了,借着自己之口说出来罢了。
“在您身边久了,奴婢要是不能知个一丁半点,可不就是第二个朱颜,”落琴说罢,狭促地看向朱颜,果不然,朱颜听出落琴拐着弯说她笨,立刻就张牙舞爪地要扑向落琴,“落琴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我要把你变得跟我一样!”
落琴被朱颜缠个结结实实地,“那可不行,我要是变得跟你一般笨,以后小姐有事了,我怎么给小姐想法子呢?”
朱颜歪着脑袋想了想,“噢,好像是这样的。好吧,看在小姐的份上,我就准许落琴姐姐不变笨了。”
“噗嗤,”沈青染这回是彻底笑开了,“咱们朱颜真是笨,哪有人绕来绕去还承认自己笨的?”
被沈青染这样一说,朱颜脸彻底羞红了,“我不管,我不管,就算我再笨,我也要跟着小姐和落琴姐姐的!”
说完,还把沈青染和落琴紧紧地抱着,声音很重,“小姐和落琴姐姐就是朱颜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落琴感觉眼眶有些酸,她何尝不是这样呢?当年如果不是小姐相救,只怕她现在早已残破不堪了吧?因为有了小姐和朱颜,她才重新有了家,即使与小姐名为主仆,她却在私心里把小姐当做自己家人了。
两人情绪都生了些许沉重低落,沈青染拍了拍她们的肩膀,柔柔地说,“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落琴和朱颜本就不是喜自哀自怜的人,是以沈青染略一开通,两人很快便平复下来了。
回到清涟小筑时候有些晚了,刚过了亥时,在这个时间大多数人已安寝了。




青染传:勾引 知己
侧室,屏风遮掩处隐隐传来水声,袅袅热汤散发的水雾朦胧了来人的双眼,屏风以青白色为底,每片上面都纹着色、形态各异的灵动的鱼儿,它们或互相嬉戏,或摇尾自娱自乐,青白墨红皆有,略走近些屏风,清晰可以看到,有从屏风内飘来的水汽附着在那些鱼儿上,让这个水中世界越发栩栩如生。
他在离屏风一尺左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细细地嗅着,是她身上惯常的曼珠罗华的淡淡香气,清冷,凛冽,很特别的暗香,但隐约的味道足以撩拨、魅惑住他。
为了知道她身上的熏的究竟是什么香,他找了好久,从严寒的拓木皇朝北极之地,到皓月皇朝西极炽热之带,千里跋涉,可他还是遍寻不得,但在这过程中,他却学得了一手闻香好本事。几年后,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装作不经意地埋汰她,“你身上熏了什么?真难闻。”说完,他还故作嫌恶地捏着鼻子,把秀气的眉头皱的死紧,加倍表达他对她身上香的厌恶。
其实,那一刻,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撒谎,除了他自己。
她听到后显然有些意外,说她身上没熏香。
她是不会说谎的,对他。所以,他便越发好奇她身上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终于,有一次他无意路经端华的情断崖,看到了一株尖瓣的白色花,险立在峭壁,有花却无叶,这是他第一次从除了她身上的它处闻到了这种香,后来他知道,这叫曼珠罗华。
《法华玄经》曰:“曼陀罗华者,又曰天堂之花,此云悦意华,亦云柔软华,亦云天妙华,见者心悦故。”
听到有哗啦的水声,他堪堪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转身走向房里淡紫轻纱的床,红色的袍据隐隐划过地面,可在离床不远处,却又转了方向往旁边的美人榻走去。她不喜欢他躺她床上,那还是别惹她生气了,他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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