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染传:勾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走马观花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他在身后喊了一声,逆着风的声音有些破碎,可以听出他气息有些虚弱。
她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不耐,“平王殿下好自养伤吧。” 顺着风飘过来,依稀夹杂有冷香,竟让他嗅出了丝丝清甜的味道。
......
再没走多久,是一方空旷足有一个院子大小之地,一个灰白色袈裟的僧人席地而坐,双手合十,闭目静坐。
沈青染在石凳坐下,并未出声。
“唦唦唦......”她轻轻地合上眼帘,放松了心神,侧耳倾听,是风带着竹叶舞动的声音,“吱吱吱......”也有竹枝节间耸动的响声,鼻间放佛嗅到清新凛冽的气息......
“岁月无声,流向迟暮,可有感受?”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人生苦短,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放下,试着去感受周身的晨曦,你会松快很多。”
“不需要。”
“九年来,你执念未消减半分。”慧净大师睁开眼,放下手,缓缓地说。
“九年来,慧净大师也依旧不说。”
“一切事情,物来则应,过去不留。”
“这个世间并不值得我留念。”她说。
“你未好好感受,又何必如此匆忙下结论。”
“慧净大师若是助我一臂之力,青染感激不尽。”
“罢,罢,罢。今日你请且回吧。”慧净复闭目,手合十。
“大师若诚心度我,便该告诉我化育之日。”
“当年慧悟告知你星空之眼一事,便是有悖天理。我又怎能错上加错呢?”
“事有因便有果,大师知了,既已有因,何不让它结果呢?”
慧净闭目不语。
……
沈青染走出淳寂寺时,脸色更添冰冷。
落琴、朱颜面面相觑,看来小姐一如既往未能如愿。
沈青染经朱颜扶上了马车,静坐着,问,“红睡呢?”
“睡公子早走了。”朱颜呐呐说,“他......好像有些难过。”
垂下眼帘,她未回应,“回府。”
“小姐,那今晚宴会您还去不去?”落琴问。
“平王答应了?”
“是。”
身上的伤不轻,还敢在外面蹦跶,萧澈还真的好样。想起他邪恶、挑衅的眼神,她眉头一皱,她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狂起来。
“为何不去?平王既已应约,我这个发帖人岂有不去之理。告诉十一,我酉时到鸿盛。”
......
回到沈府时,是未时一刻。
沈青染刚下马车,便看到站在大门前的廖嬷嬷,见到她归来,她显然是十分欣喜的,笑意盈盈,“小姐,你回来啦?老夫人特地吩咐老奴守着,道你一回来好有个接应。小姐一路车上劳顿,可有不适?”
“淳寂寺也不甚远,来回路况算是顺坦,青染并未大碍。”沈青染挽着笑,“青染上寺里上香倒是烦劳祖母与廖嬷嬷忧心了,实在惶恐。”
“小姐万不可这般想。老夫人一听说你不顾暑热与劳顿,晨雾蒙蒙便上淳寂寺诚心上香祈福,不知多欣喜,还道小姐小小年纪便知虔诚拜佛,关心孝顺长辈,实在是贴心。”
“祖母谬赞了,”她略低着头,隐约可见挽着的笑羞涩可人。
“老夫人说今日的晨昏定省便不用来了。二奶奶早些时候来见你,听说你去淳寂寺上香,便先去老夫人院里坐着,现在小姐回来,老奴去给老夫人和二奶奶通传一声。”
“二婶婶来了?”燕氏找她?她找她能有什么事?二叔老实忠厚有余,沈梓烨整一酒囊饭袋,沈宛瑜早已出嫁,二女沈宛芳正值豆蔻,年纪尚小,相较于三房裴氏来说,燕氏可谓是“孤立无援”啊,再不另寻他路靠拢大房的人,往后实在讨不了好。
现在她从怀县回府,沈凌风对自己也是亏欠有余,疼爱有加,刚及及笄,想来,在燕氏看来,自己比较好拉拢亲近。再加之,昨日沈宛念在她院里闲聊许久,燕氏便也坐不住了。
“如此,那我与嬷嬷一同前往宁心院,给祖母报个平安。”
在路上,廖嬷嬷笑的和蔼,不经意问道,“听闻昨日三小姐去清涟小筑坐了许久?”
“是。三妹是替三婶给青染送一副头面的,三妹与我也年纪相仿,便也聊了起来。”
“聊的可愉快?”
“甚好,三妹是开朗巧言之人,给青染说了许多京城之事,很是新鲜。”
“三老爷虽是庶出,却没想到把三小姐养育得落落大方,实在是难得啊。”廖嬷嬷顿了顿,继续说,“再看与老爷同胞的二老爷家的,唉......平常老夫人也是常念叨二房家的不及三房争气,可不是嘛?二老爷也是个不争不抢的人,二少爷无心商道,唉......实在是可惜......现下三房家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指不定以后......”
廖嬷嬷话里话外都是挑明嫡庶之别,她这一房跟二房家才是一路的,三房家混的再好也是个庶出的、不是一个娘生的,少跟三房靠的近,要多亲近亲近二房。这是老夫人来提醒或是警告自己了?沈青染嗤之以鼻,没有用的人留着做什么?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没本事的还理直气壮指望别人了?不管是二房还是三房,只要是敢给她使绊子,她就不会让人好过,大家相安无事最好,她也没那个闲心去操劳不相干人的事。
面上却说,“上次家宴也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二婶,这次二婶特地来看青染,青染更是要好好与二婶唠叨唠叨的。”
青染传:勾引 燕氏
“可不是。二奶奶为人最是和善了,每回过府连对我这个老婆子都必定会好好问候一般呢。”
沈青染掩唇,眉眼弯弯,只听着,并未搭话。心里却想:怕燕氏是不敢不对你和善吧。
到了宁心院,依礼见过老夫人和燕氏后,并未再逗留,恰到了老夫人午憩时辰,沈青染便领着燕氏回清涟小筑了。
“二婶,您坐,”转头又吩咐朱颜,“把几天前父亲送来的西湖龙井泡来。”
“西湖龙井?可是茶圣于陆著名《茶经》里名列十大名茶之首的西湖龙井?”
听到沈青染要泡西湖龙井,可把燕氏给惊着了。西湖龙井只产于杭南之地,一年只采一次春茶,又因其苛刻的种植条件和秘而不宣的制茶工艺,年产不过百来斤,可谓千金难求,是以,西湖龙井一般只供帝王将相品茗,不要说是一般老百姓,便是权贵之家也一两难求。
如此好茶,即便是颇为富足的沈家也不易寻得,如今沈凌风不但买到西湖龙井,还轻易送给沈青染了?
“嗯,宋大人前些日里送了一些给父亲,父亲向来不爱喝茶,便将它送来给我。”
宋大人,即御史宋步,是沈凌风挚交,两人情谊深厚,宋步送名茶给沈凌风的确不足为奇。
沈青染接过茶托,拿起白玉茶盏给燕氏倒上一杯,一注茶汤自盏嘴里流下,白玉剔透的茶杯,杏绿汤色,两相映衬分外清澈明亮,霎时,一股香馥若兰的清香自室内飘散,清高持久,沁人心脾。
“二婶,请。”
想不到,在沈凌风心里,沈青染地位竟如此高。传闻沈凌风因钟舒之故对沈青染十六年来的弃如敝履,如果不是传闻不可尽信,便是眼前之人手段颇深,不然也不会在回府如此短时间内深得沈凌风疼爱,燕氏深深地望了一眼,袅袅茶雾,沈青染眉眼清淡,眸子却分外明亮。
“青染你回来那么久了,可是还未曾见过梓墨?”
“哥哥远在玉珩山学艺,也是忙的抽不开身,犯不着为了见青染一面来回劳累奔波,过些日子祖祭哥哥回来也是一样的。”
“我原是料不到青染如此明事理,大嫂在天有灵知道了定好生欣慰,”复神色暗淡了点,声音也小了许多,“可惜大嫂早早散手人寰......”
沈青染在对面静静地看着燕氏做作的姿态,像台下的看众冷眼旁观台上的小丑。
等到燕氏终于停了声,她才道,“青染与娘亲有缘无份,有祖母与父亲庇佑,已是三生有幸。”
“好孩子,青染你真是个好孩子,哪里是我家芳儿能及呢?芳儿她啊,生性就怯嚅,遇上生人连话都说的结巴,畏畏缩缩的,实在叫我又气又心疼。我家老爷不爱争不爱抢的,家里生计实在是有点捉襟见肘,以后芳儿再大些,怕是难找好人家啊!这可实在愁死我了。”
“若是,你二叔和你二哥争气点,我也不致这般忧心了。”说完,又抬眼看了看她的神色,不见丝毫波动,像玉人挂着个致面具,只得体地挽着笑,除此再无其它。
燕氏仍不甘心,决定再加把力,“大嫂生前便与我甚是要好,在还未怀上你之前,最是喜欢逗你大姐了,说以后定要给瑜儿说一门好亲事,现下你大姐早为人妇,已是不可能了,二婶就不想让芳儿也草率嫁个人家,这也是大嫂地遗愿......”
燕氏与钟舒要好?她怎么记得钟舒难产死后,燕氏可是一滴泪也没落下过。如今,为了借她之力向沈凌风靠拢,当她是个不懂世事的姑娘,也胡编瞎诹,实在可笑。
“青染虽识墨不多,却也晓得女子‘三从’的道理,在家应从父,平日行事也应慎言谨行,端是符合大家闺秀礼仪典范,不辱沈府门楣。旁的事,恕青染无能为力。”
燕氏被一噎,沈青染讲的大道理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这所谓在家从父不过是要做作样子罢了,她还傻愣愣地当真了看。
“呵呵,”干笑了几声,燕氏道:“哎呀,你这孩子,二婶不过是念起你娘亲生前许下的约,无甚事的。”这小妮子倒也不傻,还懂得四两拨千斤回她话。
沈青染抿了抿茶,回道:“二婶也是为了宛念着想而已。”
“你也及笄了,按寻常人家也该许亲、出阁了,你爹可有物色好人家?”
“父亲道不急。青染刚到京城,想来先熟悉一番的好。”
“嗯,倒是大哥考虑周全。青染这般品貌,是要仔细些才是。”顿了顿,似不经意道:“二婶听说城西成家大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还性情温和,上门媒婆都快踏破门槛了,想来不失为一个良配。要不,二婶给你爹提个醒?好让他对成家大公子留个神。”
城西成家没听说过。她对这类话题实在兴致缺缺,“二婶跟父亲说就行了。青染哪做的了主?”她的婚事还有沈凌风作挡箭牌呢。
燕氏眼睛一亮,没成想沈青染那么快就应承了,连声道:“好好好,我这就去跟你爹商量商量,定给你觅个好夫婿。”
说完,便起身往门外走,看到沈青染站起来要送她,忙道:“不用不用,二婶自个走就行。”有些臃肿的身体挪动得轻快,沈青染仙姿玉立,目送着她越走越远。
“小姐,那城东李大公子是甚?我听都没听过呢?就他,还想娶小姐?”燕氏一走,朱颜就耐不住了,迫不及待开口。
“谁说我要嫁给他?”沈青染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朱颜,转身回房。
“啊?”求助地看向落琴,“落琴姐姐,我又说错话了?”
落琴轻笑,“想来小姐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朱颜脑回路简单,哪能想到其中的那些曲折,罢,傻人自有傻人福,“莫多想,小姐都不急,你急什么?去,给小姐铺床去,小姐要小憩一会。”
作者有话说:给我留言,给我留言,给我留言~~~(幽怨状)
青染传:勾引 黑白
鸿盛银楼内室,烛光闪闪,屋内摆设都照的一清二楚,一健壮高大的黑衣男子立在一白衣公子身后,看其眉宇间满是傲然不屑之色,只是望向白衣人时,这些神色却全然消失贻尽,只剩服从与恭敬。
“公子,平王差人说晚些时刻到。”
坐着的人,单手扶额,闭目养神,手边是一汀开得正盛的白色半枝莲,她银霓云锦衣上是一展白缎,胸口和袖口缎料上也绣着半枝莲,用细的银线勾勒的,低调简洁,“哦?”
听到此话,她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不再作懒散状,白皙的手放下,脸孔扬起,眸光流转间清冷逼人,五官却平平无奇,周身气度却不敢让人小觑半分。
白琉月整理着刚才被弄皱的右袖口,嘴角勾起莫名其妙的笑,对那黑衣男人调笑道:“十一,咱们这位平王殿下也是拼命。”
十一一脸的疑惑,紧皱的两道浓黑的粗眉纠结成深深的“川”字,不解道:“公子,为什么这样说?”
白琉月笑,道:“身负重伤还来赴宴,可不就是拼命么?”说着,话音一转,“走吧,平王这般用心,咱们有求于人的,倒不好不拿出些诚意来了,去仙客来候着。”
十一本肃穆的脸,现在只剩下无奈和不解了,平王受重伤了?公子怎么知道的?公子真是的,总喜欢说话说一半,他刚升起的好奇心就这样被抹杀了,都不给人问的机会。回过神来,白色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十一赶紧迈步追了出去。
仙客来的雅间内,一黑一白两人,再无多余。平王殿下走进雅间内,身后只跟了一着便衣的随从。
白琉月抬眼看向来人,黑色常服,头发一丝不苟束起,以墨玉结环,身形颀长,行走间,神色正常,她挑了挑眉,萧澈掩饰的功夫不差啊。
她站起身,迎上前,“平王殿下,久仰大名,如今亲见方知果真是所传非虚。”
白琉月相邀,他着实不觉意外;只是,没想到叱咤商海,大名鼎鼎的琉月公子长这般模样,中等身高,因他身量较之常人高大,这琉月公子只堪堪到他下巴,身材单薄,肤色白皙,打眼看去,看起来与寻常人家公子没什么两样。
“哦?本王倒是对白公子所说的见闻有兴趣,不妨一说。”萧澈盯住她,满眼是兴味,眸底深处的情绪为何却未可知。
“坊间传言平王殿下身姿伟岸,容貌、风度皆是常人难以企及,便是在人才辈出的皇室也是备受瞩目的 。只难得的是,殿下宅心仁厚,爱民如子,执法如山,刚正不阿,举凡经办的案子无不是令人称赞的,连圣上在早朝也是当着文武百官面多番称赞,在下今日一见,便知传闻非虚了,今日一见平王殿下实是三生有幸。”
“本王倒不知自己有如白公子之言这般好,宅心仁厚?爱民如子?若不是白公子当面说,本王还以为说的是太子殿下呢,他可不就是这般?”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复重重放下,又道:“至于执法如山,刚正不阿,更是笑话,本王怎么听说,平王跋扈自恣,刚愎自用,冥顽不灵,实在有辱封号“平”,本王名声可不怎么好。白公子今日之言......”
他没有说下去,讽刺的意味却是显而易见。
的确,刚才她是睁眼说瞎话了,平王萧澈除了容貌、身姿还是正面的以外,他人品、名声坏到了连朝官都恨得牙根痒痒的节奏了,连京城百姓吓唬不听话的孩子,都爱拿平王萧澈说事。
传闻,他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只因一个宫人不小心把一盅汤洒在他身上,便亲手杖毙了那个宫人,听说,当时那宫人的血流遍了整个院子,生生地被打死,而那年,他才九岁;
传闻,他嫉贤妒能,残害手足,在一次皇家围猎宴席中,对崭露锋芒的三王爷暗下毒手,最终致使三王爷死于剧毒,不过,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传闻,他暴戾恣睢,轻世傲物,值任水部郎中,南下处理沂南县水情时,一意孤行,不顾民怨,水淹赵家村,致使赵家村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另寻他处安居;
......
有关他的传闻实在多得数不清,然实在没有一则稍显“谦逊”,总结起来,平王在众皇子中就是个异类,出身低贱,性格暴虐,手段狠辣,深不可测,只外加貌似混得还不错的样子。
她扯了扯嘴角,算是笑,本就是客套话,谁会当真?萧澈这是来挑她刺。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下见的就是殿下心慈、刚正的一面。”勉强算是一个解释。
“很好,本王爱与懂得欣赏之人打交道,”顿了顿,又道,“毕竟,懂得欣赏本王的人,”意味深长睨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不多。”
欣赏他?但为了鸿盛,还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在下对殿下如高山流水敬仰不止。听闻,前些日子,婉妃娘娘的亲侄儿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调戏良家女子,幸得殿下出手相救,那女子才幸遇难,殿下这番作为实在令在下佩服。”
她话未落音,萧澈身后的那男子却率先笑了,突兀的笑声实在有些聒噪,萧澈瞥了他一眼,并无责怪之色,反倒也有些好笑之意,沉沉地望着她,轻笑,“白公子错夸了。那日,郭响挡了本王道,本王才出手教训的,并无其他。”
瞬间,雅间鸦雀无声.....
“咳,”明显是拼命憋住的笑声,来自她后脑勺方向,白琉月转头望着十一,眼里是说不出的冰冷,脸色还有些难看,只不过,就算这样,十一难得见自家公子接连出囧,实在有些好笑,迫于公子的脸色,他还是尽力正了正表情,一本正经道:“公子,有事吩咐?”
几个呼吸的时刻,她摔下一个字,“无,”便转过头去。
敛起笑,对着萧澈,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种打哈哈的谄媚奉承,这实在不是她能适应的,冷冷道:“我邀殿下,实是有一事相求。”
漫不经心地转了转茶杯,杯中一根嫩芽也在慢悠悠地打转,“本王倒是头一次见求人的人这副样子的。”
“我自不会让殿下做赔本的买卖。这般神情倒使然。”
“赔不赔本,本王说了才算。”
“十万两银票,加一块西域凤凰血玉,殿下认为可值当?”
“白公子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只是,比之整座银楼,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果然!他已经撬开了马登河和孙嘉彦的嘴了!黑吃黑,萧澈真是深谙此道啊。
“于殿下而言只是折子上少几个字的事情。”如此轻而易举,他还想狮子大开口?
“于本王而言确是一个名字而已;只是,于白公子而言,鸿盛意味着什么,想必白公子再清楚不过。”
鸿盛意味着什么?
一座金山。一座等于端华皇朝十年税的金山。
她脸色有些僵,“平王殿下这般好胃口,买卖做的不多吧?”
“以一当十,足以,”他笑,商人的典型嘴脸,贪得无厌,狡猾奸诈。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上好的碧螺春,一口气灌了进去,温热有余,她胸腔都有些热了,或许她该放凉些的,这样下火。
“二十万两。”
他不置可否。
她咬了咬牙,“五十万两,”有些克制不住的咬牙切齿。
他望着她,笑,阴森森的白牙,殷红如血的薄唇,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餮!即使他长得人模狗样的,也丝毫不能消减她对他的愤懑,这平王的确有气死人又让人拿他没办法的本事。
她看着对面的他,缓缓竖起了食指,骨节分明,笔直有力。
越一站在白琉月的对面,清晰看到那传言神秘,风华绝代的琉月公子铁青了的脸色,嗯,被殿下给气的。
她平凡的五官像染了雪山的寒冰,犀利到极点的眸光,“一百万两?殿下真是好大的口气。端华一年国税也不过六百万两。”
他笑而不语,胸有成竹 。
雅间再一次寂静下来,双方之间无声的较量。一白一黑,一冷一笑。
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白琉月再次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凉了的茶水,很好下火。
平复下心情,她重新勾起笑,淡淡的,道:“殿下可以确保鸿盛在这次风波中安然无事?”
“信不信在白公子,其他无须多问。”
无论她信或不信,她也只有萧澈这一条路可走。
“好。一百万两五日后送到。还望殿下能遵守诺言。”
她站起身欲离开,十一五大三粗地跟在后面,在路过他时,忽然,她脚一歪,整个身子直直地往萧澈身上砸。
越一速度就算再快,也不及白琉月砸向萧澈的落体速度,萧澈毫无防备,胸口被重重地撞了一下,脸色顿时一白,剑眉蹙成一团,闷哼了一声。
尚不及推开她,白琉月已经撑着他胸口站起来了,“嘶”再一次地,他感到伤口已经被撕扯开了,脸色越发苍白,这边,她在道歉:“殿下没事吧?在下刚刚不知怎的脚崴了一下,没成想竟砸到殿下身上了,实在抱歉。”
“王爷您没事吧?”越一上前扶着萧澈。
挥开越一的搀扶,他咬唇道:“无事,”不知是回答前者还是后者。
缓了缓,又道:“白公子先走吧,本王在此歇会便好。”
临走前,白琉月看到在萧澈额前密布的细汗和发白的唇色便觉得心里痛快一些,道:“那在下就不打扰殿下了,在下先行告退。”
再看萧澈,雅间门刚关上,一口鲜血便自萧澈口中喷出,乌黑的血便洒在茶桌上,连清雅碧绿的碧螺春也不可避,玄黑色的衣襟已然湿润......
......
十一魁梧的身影跟在身后,罕见地看见平时冷冰冰的公子竟然噙着笑,显然心情不错,挠了挠脑袋,明明被平王恨恨敲诈了一大笔,公子还心情不错?他们走的时候,那平王明显是受了伤仍勉强的撑着,这么说,公子刚才临走的一摔是故意的?
实在好奇,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公子,您刚才是故意的?”
白琉月转身望着十一,眼里星光熠熠,不答反问:“你说呢?”也不等回答,便转身快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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