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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yus
冯静宜虽被父亲的威势吓得不敢动,还是细声替她哥哥辩解道:“二哥着凉了,早上还敲我的门拿退烧药呢。”一边说着,一边看了冯敬恺一眼。冯国年骂道:“放屁!”哗啦一阵脆响,长桌上一半碗碟都被他扫下桌去。一地的碎瓷片。
他站起来,指着楼梯命令冯静宜:“去把他给我叫下来!发什么烧,赴阴曹也给我吃过饭之后才准死!”冯静宜不敢违拗,答应着上去了。
冯国年这才坐回原位。
叶妮娅劝了他两句,让他暂且坐到倒座上,又喊厨房过来清理碎瓷片。几个男人也都替冯敬乾说了几句话。不论真心假意,总得走个过场。
只有方湄一直沉默——倒也不算完全沉默,只是不说话。她吃饭发出了一点声音。
悄无声息的淑女吃法太慢了,她等不及。她真心希望冯国年不要再发难,他认真闹起脾气来,她今天上午就别想走了。
好在冯国年今日的目标倒并不是她。他的眼神从她脸上掠过,又落在了勖勉身上。勖勉本来坐他左手第一个位置,与坐在他右手第一的冯静宜离他同样地近。因为他换了个位置,现在就离他最远。冯国年想:这是不是冥冥中的暗示,勖勉将来或许与我为敌。越是强人,越难这种迷信。
“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问勖勉。
勖勉道:“托大帅的福,一觉到天亮,连一个梦都没做。”
冯国年的眼神有一下子飘得很远:“说起来,你来我身边许多年了,是不是?你在我手下那么久,我却没有解决你的终身大事,是否嫌我考虑得不周到?”
勖勉微微颔首:“大帅对我的器重,就是最好的奖赏。”
冯国年微笑道:“你也没有父母替你张罗,我倚老卖老,替你做媒,你肯不肯?”
勖勉道:“大帅的爱惜,勖勉怎肯推辞?只是……请大帅包容勖勉的轻浮,我留学西洋,思想不可避地西化,恐无法与传统女性琴瑟和鸣。末后拂了大帅的美意,就是勖勉的罪过了。”
冯国年皮笑肉不笑地说:“思想西化?你是说你喜欢外国女人?”阴阳的语气暗暗指向叶妮娅。
叶妮娅一定尴尬极了。
方湄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
四少敬煜道:“六姨和方湄还在这里。”
叶妮娅笑道:“我吃好了。”方湄也道吃好了。
二女离开了饭桌,并排走向客厅。
方湄低声道:“我还以为真是为了二少不起床的事。”
叶妮娅笑道:“两件事都让他生气……大帅的心思之所以难猜,就是因为他的心眼太多。”
“我还是太嫩了。”
方湄的手提包放在客厅沙发上,叶妮娅见了,道:“你要走了?”
方湄道:“我打算去画画……其实我即便无所事事,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叶妮娅一路送她出去。
饭桌上。
勖勉似是难以启齿:“大帅,我说的是……”
冯国年道:“有话直说,你这样吞吞吐吐,不合我的脾气。”
勖勉低下头:“四少帮我转告吧。”
除了因为晚起而幸于难的二少,桌上的叁位少爷都强忍着尴尬。这种事,向来是酒后谈的,何时能在早餐桌上谈了?父亲婉转的逼婚不成,就该到此为止了。只是父亲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也不好从中斡旋。
为了冯静宜的名誉,昨晚下春药的事情,冯国年并没有告诉儿子中的任何一个,所以他们没能猜到其中气急败坏的成分。
他们只当冯静宜平时对勖勉那样的态度,一家老小都以为他也有叁分钟意,将两人视作一对。但静宜渐渐成年,勖勉竟然毫无表示,也难怪父亲逼问。
四少没想到勖勉找到了自己头上,不由得愣了一下:“我?”
他来不及拒绝,勖勉就对他说了一段英文。他的父兄只见他脸上可疑的红。
冯大少忽然来了一句:“难道勖秘书有龙阳之癖?”
勖勉道:“不是。”
冯国年的目光移向四少。
四少还不太善于谈论男女之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勖秘书说,喜欢野蛮地对待他的女人。”
西洋人的性癖,留过学的几个少爷都有所耳闻,但他们还是没想到勖秘书居然……真是人不可貌相。
勖勉为了拒绝,将如此隐私的事说了出来,冯国年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他笑道:“照你这么说,给你介绍女孩子,倒是委屈双方了。这样吧,限你一年之内,带一个对象到我面前。现在不是讲究‘中体西用’?你找自己心仪的对象,我大力赞成;只是中国人还是要先成家后立业,你要抓紧。否则我要给你放长假了,男人工作太忙,是不好讨老婆。”
勖勉道:“敢不从命。”
几人又说笑一阵才离开餐桌。冯国年上楼,其余几人一起来到客厅。
冯敬恺见方湄已离开,又不悦。
勖勉看在眼里,笑道:“二少也真是,昨天不过喝了点子酒,又不是修长城去了,今早不起来,连累了我。”
其余叁人明知父亲是特意要发作,不是因冯敬乾的事迁怒,还是表面上应和。勖勉上午还要去办公,没说两句就走了。
四少冯敬煜奇道:“勖秘书从不说这么没意思的话。”
大少冯敬坤说:“让他吐露隐私,总是失了面子,只得找补一下。”
冯敬恺道:“父亲这脾气也发的怪。”
大少又道:“伴君如伴虎。”显然不愿深究。他虽心里还是不甘心,其实已经做惯了闲差。





海上星 1.15勖秘书的一天
勖勉在市府一直工作到中午十二点。之后,他并未按例在市府食堂吃中饭、下午去圣索菲亚大教堂报到,而是直接回了自己住处。
昨晚的宴会上,他和庄德清交谈了几句,约好次日中午家里详谈。因恐怕谈到细节,没请马征途作陪,只让他一个人来。
庄德清坐在马征途派给他的黑色汽车上,等在勖勉门前。
他倒有些忐忑。
他不是一味谄媚之辈,且对于滨城社交圈的了解几乎可说是白纸一张,有些拿不准对这位远小于自己却又位高权重的秘书采取什么态度。
他琢磨着:丈夫未可轻年少。我这是不是有点倚老卖老,自命清高呢?
其实,他做了多年的生意,并不是没有应付位高权重的年轻人的经验。一半冯叁少那种,有才,也不乏父荫;一半就是二世祖。他的尊重态度,大半也是尊重背后的父亲、世袭的权力和固若金汤的裙带关系。
仅凭一己之力爬到这位置……
庄德清叹了口气:这勖勉是何方神圣,通过正常的晋升渠道,怎么可能爬的那么快呢?是智慧超群,还是处世熟辣?
也许兼而有之吧——要么他是大帅私生子?
马征途本让他周日晚找勖勉,但昨日在宴会上见到了,也就略提了一句。勖勉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之后,立刻趁着没人,要他今早给冯大帅的另两位秘书周禅江和朱俊礼下帖子。
他照做了,还不知道勖勉意欲何为——肯定是要利用另两位秘书进言,但究竟是什么呢?
庄德清坐在车里,看见勖勉往这边走来,连忙提着食盒下车。
勖勉用钥匙开了门,二人一起进去。
他的住处原来就是这么一所略显破旧的小院子。叁间正房,侧边一间小房子,大概用作厨房。进了正房,里面更显寒素,倒是还算整洁。
勖勉道:“庄先生别见怪,这原本是舅舅家,平日无人居住。请坐。虽是家徒四壁,但我一周回来一次,还算整洁。”
庄德清连忙拂去面上的一丝惊讶,将食盒摆到桌上笑道:“有唐一代刘禹锡《陋室铭》早已写明白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勖秘书是人中龙凤,少年英豪。庄某得来一遭,也可自比‘鸿儒’了,怎么会见怪?”
勖勉笑道:“庄先生折煞勖某了。小子哪里敢妄称‘唯吾德馨’呢?您不嫌弃,我称呼您一声大哥,意下如何?”
庄德清受宠若惊地从食盒里端出饭菜来:“勖兄弟,边吃边聊。”他带来了四五个菜,又带了一壶好酒。东北菜分量大,两人吃这几个菜也够了。
二人都饿了,先喝酒吃菜暖暖胃。待胃里有了叁分酒菜,勖勉问:“周秘书和朱秘书那里都送到了?”
庄德清道:“二人已下了。”
勖勉道:“大军进城,为了服人心,给老百姓一点好处是应该的。但你这件事情,办成了,你一人受惠,叁少能够得到的利益却很小,而且还牵涉到姜振邦。姜振邦逃走,将连城的档案烧了将近一半,粮仓也破坏了。叁少为了安抚民心,税租、发救济粮,安抚一般百姓。就连叁少回来庆功,他的机要秘书司马闻都还在坐镇,不敢回来,以防万一有民乱。”
庄德清诺诺称是:“归根结底怪姜振邦。”
勖勉敬他一杯酒:“我不是怪罪庄大哥,只是跟大哥澄清利弊。正因为如此,咱们需要做的,就是让叁少和大帅得到利益。明日大帅去办公室签署叁少担任连城市长的文件,电告全国,有关人员都会到场。其中就包括滨城晚报的主笔陈自南。到时候,我会和两位同僚说明白,一起向大帅进言,让陈自南将你这件事情作为宣传连城新政的样板。”
庄德清明白了。但宣传的分量在大帅心里有那么重吗?值得花真金白银吗?
勖勉见庄德清面有疑色,笑道:“庄大哥不必担心,大帅有图谋天下之志,不会舍不得这点蝇头小利。”
庄德清急忙回神否认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勖勉抿酒一笑,并不在意。
庄德清仍半信半疑:勖勉如此说,想必冯大帅是这么想;姓冯的未胃口太大。算了,谁管他的宏图霸业呢,姓庄的只愿意利用这一心理,拿回自己应得的钱。
况且,庄德清早就做好了竹篮打水的准备,即使事情不成,拿钱结交到市府秘书,今后也是受用不尽。因此继续与勖勉畅饮。
两人开始闲聊,庄德清因家中有正在上学的弟妹,心想:法国的教育果真好么?培养出来勖勉这种人才?便问:“勖秘书曾在法国留学?法国的经济学怎么样?”
勖勉笑道:“我受益颇深,自然说不出不好来。但说到留学,新近一拨都往美国去了。”
庄德清道:“学习择业乃人生大事,怎么好随大流?”
勖勉道:“随大流当然有坏处,但是像独树一帜,若不成功反倒沦为落伍,只怕更难承受。”又道:“庄大哥这样的家庭自然是不怕的。”
庄德清道:“还是希望弟妹子女走最正确的那条路。”
勖勉道:“还是美国,要么英国。欧洲本土正打仗,纵使战争结束,也要好几年重建,不是个求学的地方。”
庄德清道:“这样看来还是美国了。我自己的儿女倒不急,家族里有一两个弟妹正上中学,过个两叁年,总要出洋的。”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饭菜都凉了。饭后,庄德清没有多耽搁就走了。
他临走之前,勖勉道:“我下周陪叁少一起去连城,走之前,大哥的事情会有眉目。晚上,咱们也就是把谈过的事情和其他二位再谈一遍,不过,你得装作不认识我。”
庄德清感谢,表示明白。
晚上,连城来的庄先生在相辉楼订了酒席,邀请冯大帅的叁位秘书一同吃酒。勖勉佯装与庄德清不曾接触的样子,和两位同僚并列席上。庄德清送叁人各一件珠宝,勖勉照样下。
那是叁件朴实无华的玉器,和庄德清送给马征途的戒指系出同源。叁位下玉器后,可以凭物取走庄德清提前存在店里的现洋。
四人相谈甚欢,酒后,庄德清照样招来叁名美女。另两位都接受了,勖勉婉拒,因为喝醉了酒,没有回住处,直接回了市府宿舍。
庄德清则来到了蜜儿的房间。今日他没让蜜儿入席,因为听说那两位仿佛以前点过她的,他觉得尴尬。
他是个古板的嫖客,因与蜜儿度了几夜的露水姻缘,便不想让别人碰她。
至少在他在滨城的这段日子里,不让别人碰她。
蜜儿如今是被他包下了。幸好,他出得起这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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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星 1.16裸女
勖勉执意要回市府宿舍睡,庄德清只得派一名随从开车送他回去,得不周到。他望着汽车驶去的背影,摇头叹道:“不近女色的也麻烦。”
有个说法,说是:温柔乡,英雄冢。想要干大事的人,不留恋女色,原是情有可原。可是对于求情办事的人来说,这种人就太难说话了。酒色财气,常是试金石。勖勉虽一派随和,庄德清隐隐知道,勖勉和他们这些人是两种人。
市府宿舍里住着不少年轻人,多数是家里条件不好或者离家远的,少数是像勖勉这样,出于随时待命的需要。关萍属于前者。她家境一般,回家住还得在黄包车上支出,不如在宿舍住着方便,还可省一些口粮。
她今年二十叁岁,中学毕业就来市府,四年了。农家出身,家里有田,虽有点重男轻女,因见着她争气,也就一直供着她上学。她皮肤有点糙,但长的蛮漂亮,不愁嫁不出去。父母指望她多挣两年钱,还不急着婚配。
月光洒在院子里,几个姑娘小伙子蹲在井边,一边低头洗衣服,一边说说笑笑。关萍一抬头,就看见勖勉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回宿舍。
一时间没人声儿了。
一时间几声笑冒出来。
笑声与安静,都是带有打趣意味的。因为在场有一个勖勉的爱慕者。
关萍初来时,满腔少女心事,又呆头呆脑的。她还未摸清宿舍楼里的情况,见有一个俊俏的年轻人,就向女伴打听他,挨人家叁言两语套出了喜欢的话。
勖勉,大帅的女婿人选,哪里是她们这样的能够肖想的?她自那时起成为这群男男女女的消遣了。
只要她在场时勖勉出现,他们就挤眉弄眼地偷笑。因为她和勖勉沾点边,挤她似乎等于挤兑勖勉,令这些人愉快。凭什么一样年纪,你比人家强?勖勉从来不知。
关萍也习惯被笑了,她嘴笨又单纯,只打算装聋作哑。谁知勖勉走了几步,竟然“扑通”一声跌到了地上。她像是自己摔了似的轻呼了一声,顾不得身后的嘲笑声就跑了过去。
“勖秘书、勖秘书,”她轻拍那人的脸,“您在哪里喝这么多?我送您回去吧?”说着,将勖勉的胳膊绕在自己脖颈上将他扶了起来。
勖勉比关萍高了那么多,关萍扶着他走的很吃力。好在他的宿舍就在一层,不用爬楼。没同伴的帮忙,她也不敢随便叫一层的人。她只知道一层住的都是机要秘书,不敢随便打扰。
一步步挪到勖勉的房门前时,关萍已经出汗了。她让勖勉靠在墙上,轻声问他:“您钥匙在哪?”
勖勉嘟囔了一句:“裤袋里。”
关萍虽是个黄花闺女,对男女的身体构造也略有耳闻。勖勉说到大腿,她由不得有些脸红——脑海里忽然冒出某位文豪讽刺中国人的劣根性的句子,自己竟然也这样。
她忍不住一笑。笑完,就心无芥蒂地拿了钥匙。
门一开,勖勉就跌跌撞撞地往床上扑。她小心地将他的睡姿扶正,把他的外套和皮鞋脱掉。
他面上潮红,皱着眉头,很难过的样子,嘴里也冒出难闻的酒气。
可依然是俊逸的。
她该走了,但她没有,反而磨磨蹭蹭地坐到了床边。
儿时听说书,大圣有事没事就说:“俺老孙不走了。”她多么希望也能耍赖说不走了。或者,时间静止该多好。她要是他的女友,就可以帮他解开扣子,擦洗一番,让他睡得好受一点。怎么办得到呢?
月亮投下清冷的一瞥,关萍颤抖着将一只手伸向勖勉的脸颊——是取暖的手势。
手落在他脸上了。
摸了摸他的鬓角。
迟迟没有拿开。
就在关萍自欺时间为她停了刹那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勖勉抓住了她的手。
关萍心跳如擂鼓。
他对她笑了笑,拿开她的手,转身睡去了。
自己竟然如此不矜持?关萍窘迫万分,逃一般地离开了勖勉的房间。
回去洗衣服的地方,那几个人洗完了,却仍旧在一处说话。见她回来,纷纷笑道:“我还以为不回来了呢!”
关萍笑道:“怎么可能。”
几人分明看出她的神情有几分寥落,他们便开始阴阳怪气了。
“勖秘书真是洁身自好,相辉楼里那位,当年与叁少闹得沸沸扬扬……净出幺蛾子。你猜怎么着?这周把一份账单送到二少这里了。勖秘书因为大帅的缘故常在帅府见到她,竟然也不动心。”
“勖秘书能有今天的地位,全赖他一向小心谨慎,那种女人,他怎么会碰?”
“要是我……”
这些指桑骂槐的话,关萍一句也没听进去。她不再窘迫,而是快乐。到生命的尽头,她也会记得,自己曾真心爱过一个人,曾满腔柔情地抚摸他的面颊。她人生的自由是有限的,自由地爱一个人已经足够。
关萍是个可爱的姑娘,其实,不是她配不上勖勉,而是勖勉配不上她。
勖勉果真对方湄毫不动心吗?是,也不是。
勖勉一直不否认方湄的诱惑,她不但是个美女,还是个风骚的美女。可是他从不为女人挂心,从不为女人冒险。他心中不存在对女子的柔情,只觉得世间女子一样地麻烦。
关萍走后,夜色浓重,勖勉没开灯。一缕月光照进来,只见被褥上一块不停地起伏。他独自一人,颠簸在漆黑的欲望波涛里。
闭上眼,方湄的形象就会出现他眼前。他捞过两条又细又直的长腿,紧紧环住自己的腰……
下午去圣索菲亚大教堂望了弥撒后,他转去方湄去过的那家画室。小张笑着招呼他进店。勖勉问道:“方湄小姐今天上午在这里做了什么?打听了什么?”
来店里的多是平民,哪里有过这么妖娆的小姐?方湄上一次的到来引起了怀疑,勖勉当晚就获悉她来过的事。
小张说:“就是画画。但她画的……唉,很色情。”
勖勉还想问些别的话,却见小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勖勉示意他有话直说。
小张道:“不知当讲不当讲——要不要换地点?上次她来,司机没跟着。这次冯大帅派给她的司机也来了,以后恐怕也会一直跟来。久了,迟早出纰漏。”
勖勉笑道:“我理解你。但依我看,她并不是大帅派过来刺探消息。先看看,只是个女人而已。”
小张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苦笑道:“我其实不愿意小题大做,你去看她的画吧,如果你不吃惊,不妨把我的话当作放屁。”
勖勉点点头,道:“我明白。不要轻举妄动,自乱阵脚。”说完,去看画了。
55x46的画幅,才打上底稿,只有乱糟糟的素描,还未上色。乍一看形体,还以为是青蛙。细看之下,原来是双腿大张着蹲踞的女体。
她的全裸自画像。
……
半晌,勖勉发泄完了。
欲望退潮,酒蒸发,理智渐渐回笼。他有些惊讶:自己想着方湄时,心里竟然藏着那么多粗俗的幻想!
他一直在努力抗拒着她的诱惑。女人的身子,是龙潭虎穴。
总有一天,勖勉会发现,他以为是虎穴的地方,原来是个温暖的房间,一汪泉水冒着热气,一波又一波的水流温柔地舔舐着他。




海上星 1.17推波助澜
勖勉次日醒来时,昨夜的梦并没有随着昨夜的星辰散去。新一周的工作却不容他沉醉。
他揉了揉因为宿醉而紧绷的太阳穴,下床去摸热水瓶——没热水了,他必得洗去身上的酒气,只好穿着拖鞋去锅炉房打水。
锅炉房依着宿舍楼,烧水的老王见勖勉来了,忙道:“这整的,大早上您亲自来跑这一趟。”他那口气,仿佛勖勉是第一次“贵足踏贱地”。其实勖勉因不爱别人进自己房间,连打扫都自己来,提一瓶水不在话下。
勖勉笑着敷衍了两句,提了水就走了。回去的路上,有早起的职员见到他这副倦怠模样,无不侧目:勖秘书平时总是西装笔挺、滴水不漏的呀!
回到宿舍,勖勉用热水擦了澡,走出浴室时总算有了素日整洁得体的样子。他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带锁的笔记本,记下一行字:
种种色相,皆是虚妄。
大帅下午才来市政府办公,勖勉趁着上午的时间,和叁少见了一面。勖勉说:“退还庄德清的工程款这件事,可以作为连城新政的样板,请叁少考虑一下。”
庄德清那日在宴会上已经向冯敬恺透了口风,毕竟是他治下的事情,怎么着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他狐疑地思索了一阵道:“任何事都可以作为样板,此事有什么额外的益处呢?”退还款项固然可以赢得一个好名声,勖勉做这件事,似乎是为了他考虑。可是这世道,好名声值几个钱?冯敬恺从不妄自菲薄,只是冯敬乾的根基比他深,是十拿九稳的继承人。勖勉何必舍近求远?
勖勉低头一笑,冯敬恺的疑虑不难猜到。
有些事做儿子的不知道,做秘书的却很清楚。冯国年有图谋天下之心,一直在观察国内的局势。若是他就安于东北一隅了,他可能会痛痛快快地将主帅的位置传给敬乾。但若是有机会扩大地盘,他更器重的还是敬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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