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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yus
冯国年叹道:“你这么七情上脸的,不瞒着你,瞒着谁?”
四太还生了一个女儿,比敬煜大四岁,大名冯静烯。静烯二十岁时,爱上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小子,四太誓死反对,冯国年却顺从她的意思让两人结婚,条件是她们婚后去美国生活。趁着那次机会,他在美国开了一个账户。没几年,他就把敬煜送过去留学了。
四太听他早就给两母子安排出路,心下稍稍满意,想想却又生气:“好啊你!我的儿女就不如别人的?都被你拿来排兵布阵!我有几年没见静烯了?你说说你哪里对得起我!”
冯国年笑道:“好了。虽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但古语又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我过几年也就退下来了,打打杀杀的事,让敬乾敬恺来做,他们就适合做那个。我和你,到美国养老。他们要是容不得敬煜,敬煜也去。”
四太终于破涕为笑道:“谁要跟你去,连英文都说不全。再说了,又不是只带我一个,至少六姨你舍不下吧?”又道:“看看静烯倒可以,她发电报说生了两个孩子了,我连一眼都没见过,不知道长得像谁。”
冯国年说的一车子漂亮话,但他真的准备放权了吗?
话分两头,冯敬乾每日工作繁忙,心里却说不出地烦躁。父亲给冯敬恺的头衔摆明就是在挑战自己,他有一肚子闷气要发泄而不得。打给方湄,她说:“别再打来,敬恺知道了。他气得半死,你再烦我,他就告诉大帅。”
冯敬乾讥笑道:“你别哄我,你敢让他告诉大帅吗?”
方湄道:“我不敢,不代表他不会。泥人尚有叁分脾性。”
冯敬乾气极反笑,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他这叁分脾性,究竟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情人?”
方湄轻笑道:“和您有什么关系?”
冯敬乾说起话来已经不管不顾了:“没关系?是谁之前躺在我身下求着我要呢?”
方湄乍一听此等无耻之语,不由得怒上心头。倏忽又冷静下来,不愿为此等人生气。她讥讽道:“我诚然不知道,待我回忆一番。我的确是要过,只不过是骑着要的。可惜那是匹劣马、坏马、没用的马,本姑娘没兴趣再骑下一回了!”
方湄刚想挂断,就听冯敬乾说:“你想清楚,我珍视你,不敢对你怎么样,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冯敬乾旧日嫖宿相辉楼,曾留下不好的名声。他在床笫之间,对女子是非常坏的。有女子曾被他玩得病了半个月。大帅从此不许他乱来:“传出去名声太难听了。”
他不敢对方湄使那些肮脏手段,根本是顾忌大帅。什么玩意,也敢装深情款款!
方湄愕然笑道:“你以为这可以威胁我?若被大帅知道,你就自求多福吧。你知道敬恺在我心里的分量,今后我不会再跟你有来往了,闹到大帅那里谁脸上都不好看。”
方湄说着就挂断了电话,没听到冯敬乾最后的那句:“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
冯敬乾被挂断电话,怒火中烧。闭着眼坐在座位上养神,额头的青筋却只顾乱跳。
未几,他打了一个电话到相辉楼老鸨那里。一番交涉以后,他点了一个叫程莹莹的女人。这名字是陈圆圆、李师师一路的,他觉得很好。
他是这么问的老鸨:“有没有和方湄关系比较好,长得又漂亮的?”
老鸨思来想去,自从方湄被大帅要了,就没朋友了。她照实说了。
冯敬乾却追问以前。
老鸨只得说小时候有一个女孩和她关系好,后来生疏了。
冯敬乾便要她,老鸨犹豫道:“您确定,她可是小脚。”





海上星 1.21金莲
甲午战争以降,中国积贫积弱,而外国却有蒸蒸日上之势,人们特别愿意了解东洋和西洋的政治、经济、文化乃至日常生活。各大报社、杂志社都为这一类内容留下充足的版面,有识之士也都热情投稿。因此,人们也就从报纸上读到了从比较文化角度批评叁寸金莲的文章。
许多中国人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只有中国的女人裹脚,外国女人都是天足一双,自由地行走活动;原来士大夫所吹捧的叁寸金莲竟是这样地戕害女性的身体,物化女性,不把女性当人看;原来上层人士为了把市民阶层的女人和贫穷的农家女区分开,竟能想出这么野蛮的手段。
这种说法很快获了反对的声音。有朝廷中的遗老,立刻写文章发在下一期的同一版上,骂那人狼子野心,思想西化,颠覆国体。更指出:“难道西洋人的做法,都是对的吗?中外文化地理环境不同,怎可一概而论?我由于公务,接触到不少外国公使的夫人,她们毫无女子温柔娴静的美德。这样的女子,或者外国人是赞赏的,但中国女子不应向他们看齐。”末了又附上一张他的十八岁小妾和十叁岁女儿一起放风筝的相片,以证明所谓叁寸金莲对于女性身体的戕害完全是无稽之谈。
事实上,反方之中不乏高人,常常登出振聋发聩的语句,批评正方崇洋媚外也理由充分。但全国关于女性小脚的看法在漫长的几十年时间里还是渐渐地改变了。一种文化,一种国粹,若以戕害将近一半人口的身体来保存,总不是那么得人心。再说,连年战乱,小脚甚至不方便逃命。
只是上层的口风还没改变,缠小脚作为一种划分阶级的现象,依然存在着,等待着一次彻底地清洗。
十多年前,举国上下都发起天足运动,小脚才在大部分地方退出历史舞台。
当时,京沪两个地方的长官都是铁腕人物,下了死命令不准缠脚;已经缠了脚的女子,年龄但凡不超过十八岁,也强命人放开。两地着实因此事造了一些命案。
冯国年当时执政未稳,不宜采用过激手段,且他对下面的人还是宽厚的,于是一面令下面的人宣传天足,一面娶了五太——一个天足的留过洋的女人。这下子,滨城稍微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了解到了他的意思。
可不巧了,相辉楼那时候的老板是个遗老。他固然琢磨出了冯国年的用意,然而实在舍不了金莲癖,且看当时的新闻,以为并未争出个分晓,便料想其他人也舍不掉金莲癖,打了个两面下注的馊主意。当年一批买进来十二个漂亮的小女孩子,他分成两拨各六个人,一拨以程莹莹为首,缠足;另一拨以方湄为首,天足。
没想到不过两叁年后,一代新人换旧人,风向彻底变了。那老板可算彻底认清了形势,干脆将相辉楼盘了出去,告老还乡了。换了一个新老板,再买进来的,就都是天足了。当时的那六个人,也就成了沧海遗珠。
所幸前任老板倒也料对了一半,仍有遗老光顾她们六人。喜的是无人和她们抢生意,气的是整天对着一帮老头子。
程莹莹是六人当中最出挑的,有才有貌,善琵琶,能作诗填词。成日家因客人都是遗老惹别的姐妹笑,久了,不有顾影自怜之感,闻得冯二少今晚大驾光临,纵知道他以前的坏名声,也由不得喜气洋洋的。
冯二少点了程莹莹的事,没过半个时辰,人都知道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半年不知怎么回事和方湄纠缠不清,楼里人全清楚,只是被老板和老鸨严厉约束着,不许往外传。楼内人议论纷纷:忽然点了程莹莹,是和方湄闹翻了?
也有人替程莹莹担心:她可不是方湄,有大帅和叁少护着。冯二少固然年轻俊俏,可是在传闻里一向是个变态。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据说闹出了好几条人命。如今老人都不在了,死无对证;但空穴未必来风,毕竟老板都叁缄其口。
到了晚间,华灯初上之时,冯敬乾果然来了程莹莹这里。程莹莹严妆以待,摄于他的名声,略低着头行礼,不敢看他。冯敬乾见她娉娉袅袅,被方湄引出来的气也消了叁分,坐下来笑道:“你生的很美,抬起头来。”程莹莹依言抬起头,他看了,又赞:“的确是绝色。读过什么书?可会什么才艺?”他这么问,仿佛是慕名而来一般,男人!程莹莹对自己的容貌总归还是有自信的,当下有了几分底气,婉然答道:“莹莹自幼爱文,诗词歌赋都读过一点儿,会唱昆曲,会弹琵琶。”冯敬乾听她颇通诗词歌赋,来了兴致,便笑道:“你叫莹莹?那就来说说,这名字在历代诗词里面可有故典?”程莹莹笑道:“二少难不倒我。莹莹原不过是个至平常的名字,也没什么诗人为之写诗作词。只是我自己的名字,读诗的时候难留意,可巧叫我寻着一本明代无名氏的诗,中有一句:‘清宵杳,看月光莹莹,归路非遥。’”冯敬乾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你涉猎很广。迭字在诗词中毕竟不多,但莹字却不俗,在诗词中也是常用的,不必妄自菲薄。如白乐天的《池上夜境》:‘露簟清莹迎夜滑,风襟潇洒先秋凉。’”
冯敬乾十七八岁出国,对昆曲和琵琶,根本是一窍不通。他有空,宁愿去看看芭蕾舞剧。但他从小也是旧学过来的,十分喜爱中国的古诗词,认为外国的现代诗歌都是标新立异、哗众取宠,程莹莹通诗词,就对了他的脾气。他怜香惜玉还来不及,也就将报复方湄的事情暂且丢到一边。
当晚,他就和程莹莹交颈合欢,效于飞之乐,半夜才回去。若不是大帅不准家里人夜不归宿,他恐怕就干脆留宿了。之后半个月,他都断断续续歇在程莹莹这里,仿佛忘了方湄这个人。
方湄松了一口气,冯敬乾对自己,本就是可有可无,大半还是借她从敬恺那里找回场子,迷上别人最好,只盼他不要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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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星 1.22黑白相片
冯敬恺启程去连城前,还来过方湄这里一次。他来时,方湄正在理衣柜。两人自那日争吵过后再未见面,心里各有别扭,共处一室便猛然显得疏远了许多。
敬恺坐着饮茶,眼睛看了看摊了一床的衣服,又看了忙着迭衣服的方湄,奇道:“不是有丫头?”方湄折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喜欢别人随便开我的柜子。反正我闲得很,干脆当一件正经事做了。”
敬恺说:“我要去连城了,忙的话,可能以后都不怎么回来了……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方湄听了这话有些不明白,能有什么话呢?连城总不会远过俄国。她放下衣服在床边坐下,苦涩地笑道:“我能说什么呢?总不会比俄国还要远。”
敬恺远远看了一会儿她的侧影,声音清冽地说:“你瘦了。”
方湄笑了笑,转过头看他:“我不是向来这么瘦吗?”
敬恺道:“向来如此,也该改掉才是。你太瘦了。”
方湄不相信地走到镜子前,她诚然是瘦,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也大都是如此。
“我看还可以。”
“真的,我不骗你。”敬恺为替自己辩护,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一张方湄的相片。黑白相片上印着十六七岁的方湄,脸上略带点婴儿肥,丰润胜过现在。
方湄乍一看到相片,也不禁发怔了。若不是刚刚才照过镜子,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六七年,她竟有这么大的变化。
说是判若两人,并不过分。由此而论,敬恺对于她的持续的爱简直是一个奇迹。
怔了一下之后,她伸手想夺过这张相片。
敬恺急忙收起来:“你做什么?”
她还打算往他怀里去夺,被他攥住了手。
方湄受他桎梏,当下手脚并用,只是要挣开。他怕伤着她,只好放开了她的双手。却听她说道:“早就终了的一段情,还留着相片做什么?挨人看到了,又是话柄。若你始终不能忘情,还是永成陌路的好。”
“不过是个念想。”敬恺冷然道,将那张相片拍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响。
方湄吓了一跳。
敬恺抬步就往外走:“你要毁掉就毁掉,底片在我那里,我想洗多少张,就洗多少张——我走了,你我现在,竟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等等!”方湄连忙叫住他,“最后一句话:小心冯敬乾。”
冯敬恺怒气冲冲地动作滞了一下:“知道了。”
聚无好聚,两人各有别样的心情。
方湄自是感伤,看着桌上的那张黑白相片,默默流泪。而冯敬恺,于感伤之外更有一分出奇的愤怒。当初他远走俄国读书是一方面是因为父命难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冯敬乾,你本来不是我的目标,劝你好自为之。
话分两头,星期五的帅府,二太太正打算带着儿媳去圣索菲亚大教堂做礼拜。汽车已经等在门外,就等她们收拾好下楼了。
二太太临出门,又想把女儿也带过去,便命儿媳先在楼下大厅等着,她亲自上楼请她的大小姐。
二太太推开女儿的房门时,冯静宜正站在镜子前发呆。见此情景,她忍不住道:“在这里琢磨自己相貌,还不如和我一起侍奉上帝,救救你的灵魂。”相似的对话已经演出了几百遍了,冯静宜从自己的影像中回神,无奈道:“妈妈,别逼我,你早知道我是一个无神论者……”
二太太一听无神论叁个字就头疼,连忙制止她:“好了好了,为了给你自己积口德,快点闭嘴。不要你去了。你嫂子说你肯定又不愿意去,又被她说中了,你怎么这么顽固呢?说出去没人信,冯大帅的亲闺女,连远东鼎鼎大名的圣索菲亚都没去过。”
冯静宜苦笑道:“我又不信教,去教堂干什么?”
二太太是很有辩才的,当即反驳女儿道:“那么多慕名而来参观教堂的人,难道都是教徒?你就呆在你的无神论世界里坐井观天吧,亏你还学画,圣索菲亚里面有多幅宗教画堪称精品,恐怕你这辈子是无缘一见了。”
冯静宜一来没继承母亲全部的辩才,二来作为晚辈不敢激烈反驳,便和稀泥道:“您说得对,但我还是不去了。”
二太太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担忧地摇了摇头:“你在家呆着吧,我会为你向上帝祈祷的。说不定勖勉不喜欢你,就是上帝给你的惩罚——你真的不去?”
二太太下楼带着二少奶奶坐上汽车走了。冯静宜呆呆地躺在自己床上,咀嚼着心头的苦涩。
她们这种人家信教,一半是果真有信仰,另一半则是要借着信教做出一副令人信服的怜贫惜老的姿态来。妈妈不会明白,只要她还对自己诚实,她就不可能信教。
要是勖大哥不爱她是神明的惩罚就好了,观音、佛祖、上帝或是安拉,谁赐给她姻缘她就承认谁的存在。可惜世界上并没有神,勖大哥无意于她,是他自己的意志,怪不了别的人或别的神。硬要怪,也只能怪冯静宜这个人吸引力不足。
她看向自己卧室墙上的那幅画,画上画着圣母和一个小天使。这就是勖勉在她十叁岁生日时送给她的那一幅。与其说是送给她,不如说是投妈妈所好——勖大哥这样的人,也不能免俗。还好,这幅画的画工不差,勖大哥的品味总算还可以。否则,她就连勖大哥也不能喜欢了。
借给方湄的绿色旗袍,方湄早已派人送了回来,正挂在衣柜里。冯静宜看过方湄穿那件旗袍的样子,就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方湄是个悖论。
她那么美,所有人都应该毫无例外地喜欢她,二哥叁哥为她失态的样子,静宜都见过。勖大哥会是例外吗?
勖大哥爱方湄,她是争不过的;勖大哥连方湄都不爱,会爱她吗?
冯静宜躺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叁分钟一个奇怪的想头。她明知想破了脑袋勖勉对她的感觉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还是不屈不挠地思考着、想象着,因为勖勉的一个笑容、一句简单的话都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旋,组成一个以勖勉为基础却更令人无法拒绝的形象——这个形象永远不会对冯静宜说不。




海上星 1.23去教堂的路上
二少奶奶正带着一双儿女在客厅里等婆婆下楼。
男孩子稍长,已经八岁了,这样向他妈妈提问道:“妈妈,是不是真的有上帝?为什么我在教堂里看过他的画像和雕像,却从没有见过他?”
因为常见奶奶和母亲一起礼拜,耳濡目染,他已经对上帝是什么有了点概念,也多了点困惑。
二少奶奶穿着淡黄的连衣裙坐在沙发上,因为保养良好,显得容光焕发,外表看上去并不像两个孩子的母亲。听闻儿子发问,她笑眯眯地回答道:“上帝其实是一种信念,他活在每个人的心里。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农场,妹妹被一直追着她的大白鹅吓哭,而你帮她赶跑那只鹅的事吗?那时候大家都夸你勇敢,因为你心中有勇气——勇气看不见摸不着,可是你帮妹妹赶跑那只坏鹅的时候,其他人就知道你有勇气了。同样,画像表现的只是上帝的外表,而不是上帝本身,上帝本身就像勇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当信仰他的人按他的教诲做好事,其他人就通过这个人看到了上帝的存在。这样说是不是太深奥了?”
男孩子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迷茫,明显是似懂非懂的样子,但还是倔强地说:“我懂了,原来是这样。”自己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也不知想出什么名堂。
又过了片刻,他似乎等急了,又问:“奶奶什么时候下来?”
二少奶奶轻轻拍他的肩膀安抚他:“再等会儿,你奶奶叫你们姑姑去了。”
女孩子插嘴道:“我们出去玩,干嘛要带姑姑啊,她又不喜欢我。”
二少奶奶忙捂住她的嘴:“别胡说,奶奶对你们那么好,听到会伤心的。”
男孩子略带不屑的说他妹妹:“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你这么讨厌的小女孩,她当然不喜欢你。”
二少奶奶刚想让两个孩子都闭嘴,忽然听见下楼的声音,忙起身迎上去亲热地叫道:“妈!”
“书慧,让你和孩子们白等了。她不去,咱们走吧。”二太太一边说一边摇头,下了楼梯走进客厅就忍不住向媳妇抱怨:“不懂这种女学生想法。又说喜欢人家,又不投其所好。勖勉每周去圣索菲亚一次,大小姐倒好,宁死不踏入有神论的世界。”
二少奶奶不好褒贬什么,只得以和事佬的架势说两句:“我也不大懂现在的年轻人了,但要说投其所好,也该是勖秘书讨好我们静宜。”
两人边往外走边说,不留神已经走到了汽车前。二少奶奶先让婆婆和两个孩子坐到后座,自己最后坐在了副驾上。
汽车启动,两人继续聊天。
二太太道:“两个人差了七八岁,始终都是静宜在一头热。大帅倒是挺器重他的,好几次跟我说:勖勉很老实,不是个花花公子;他没应承过静宜,也没招惹过别的女人——我不大认可。静宜明年就上大学了,等她多认识几个男大学生,还有姓勖的什么事情?”
二少奶奶这才明白了二太太的意思——她自己可以用勖勉促狭冯静宜,却坚决不许别人这样行的;她也不认可两人在一起。
二少奶奶因陪笑道:“可不是说嘛,两人年岁相差太大,不般配。爸爸是男人的眼光,勖秘书的确是栋梁,所以他想拉拢提拔。但我想,静宜还小。江山代有才人出,焉知过两年没有和静宜年岁相当的真命天子呢?”
二太太点头道:“姻缘天定,正是这个理儿。”
小女孩听妈妈和奶奶的对话听得半懂不懂,只模模糊糊知道姑姑要结婚,于是碰了碰奶奶的胳膊说:“姑姑要结婚?那我可以当小花童吗?”
二太太听到这种童稚言语,不由得笑了。她轻轻抚摸小女孩的发旋道:“奶奶给你安排,不用等你姑姑结婚,明年你叔叔结婚你就可以当花童。到时候,给你和新娘子穿一样美丽的白纱。”
“叁叔也要结婚啦?叁婶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二太太为之张罗的,自然是叁少敬恺。二少奶奶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婆婆的脸色,正想搭讪着问两句,忽听女儿先开口,一时按兵不动,看婆婆怎么回答。
二太太道:“你叁叔还未选好婶婶,但明年肯定会结婚的。
二少奶奶笑道:“怎么这么急?订婚结婚,好歹要整两年时间。”
二太太道:“早就在提了,只是敬恺一直不同意。他也老大不小了,敬乾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你已经生了子轩了。”
冯敬恺不同意的原因,自然也是人尽皆知。
二少奶奶默然。她和二少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要不是靠着娘家权势和公婆喜爱,她恐怕早就在家里没有立锥之地了。
二太太不便操心儿子房里的事,但儿子天天睡书房,最近又故态复萌去光顾相辉楼,她自然门儿清。她见儿媳妇神色黯然,想岔开话题,因说道:“四房一直肖想着美国方面的差事,我也以为大帅送他去美国是这个意思。上次她在家里闹了一场,大帅竟然真让敬煜下工厂去,我倒奇怪。”
二少奶奶道:“爸爸是一颗慈父心。老四的确太闷了,去工厂里画图倒发挥了他的长处。”
婆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就到了目的地。
为了安全,两人日常都在帅府附近的一个小教堂礼拜。这一日大张旗鼓,是因为二太太特别尊敬这里的一位牧师,每年总要向他告解两叁次。
想和二太太结交的太太们,自然把这一点打听得很清楚。给教堂捐款,就是她们最好的上供。今天来的太太不太多,只有朱太太和马太太。几人寒暄一番,一起去沐浴天主的光辉。
在别人看来,太太们或者信仰不真,有些虚伪。但在她们自己,是认定了肯出钱的信仰才最真挚。
马太太和朱太太对二太太的信仰真挚,二太太对上帝的信仰也真挚。




海上星 chapter24新人笑(微h,冯敬乾x程莹莹)
市政府下班的正点是下午五点,一般来说,大部分工作四点多就完成了。五点一到,市政府雇员们都叁叁两两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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