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yus
冯敬乾总是缺乏了那么一点踏实,他在俄国留学交了好一帮女朋友,学业倒平平,显然应付不了文化分子和技术官僚,今后若想服众,定要采取铁血手段。而冯敬恺在俄国的优异学习成绩是有目共睹的,看起来更像个儒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是瑜亮之争,叁少硬生生将二少衬成了次优选项。
勖勉抬头说道:“大帅更器重叁少,我也更敬重叁少的才干,有些话不妨跟您直说。”
冯敬恺默然不语,心思复杂。父亲的器重,他作为当事人不是毫无觉察。只是父亲面上还是最器重敬乾,给他最核心的地位。勖勉能勘破父亲心思,足见他心思细密诡谲。这样的人,目的怎么会简单?
勖勉继续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咱们在东北虽然稳固,放眼全国,也不过占了十分之一。若想图谋天下,尚需战略。战略也是现成的,秦人说了:远交近攻。如今这‘远’,也未必是中国境内的远。俄国是不是远?美国是不是远?大帅一直没有放弃部署。外国佬其实最注重做生意,只要让他们赚钱,他们就在议会上为你说好话。给庄德清甜头,就是给所有商人甜头,外国佬也会闻风而动。您可以将这件事作为‘民主化’的一项宣传,外国报纸会翻译过去的。”
民主化?冯敬恺抬头与勖勉对视。
勖勉知道他心中所想:他不信民主那套东西。他和冯国年是传统故事中的雄才大略的人物,脑子里描绘的蓝图是开明专制。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市府职员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远远传过来,轻微又瓮声瓮气。
勖勉毫不畏惧地和冯敬恺对视,心里却不开始有点怀疑,难道他这一步走错了?冯敬恺对于民主的恐惧竟超过了他的野心?
他稳住自己,绝不在冯敬恺开口之前说话。一旦开口找补,就代表自己输了。
这一番眼神官司,打了好久不分高下。最后还是冯敬恺按耐不住了:“民主?若碰上狼子野心之人,可会得不偿失。早说了,现下又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谈民主太奢侈了。”
勖勉笑道:“只是让外人这样以为罢了,大权自然不可旁落。”
争论了半日,冯敬恺终于满意了,勖勉险胜。答应庄德清的事情,算大功告成了一半,只等大帅的首肯了,到时候还赖另外两位同僚的襄助。大帅表面上对他赞不绝口,实际上却颇多提防;上次父女俩下药失败,恐怕更不待见他了。若由他提出来,恐怕大帅疑心病一犯,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勖勉的目的,也将彻底落空。
他要冯家兄弟现阶段迅速失和,唯有如此,他才可浑水摸鱼……
马征途不让庄德清去找周禅江或者朱俊礼,偏偏首先来找他,不就是想试探他的虚实?看样子是二少的人。
勖勉心下暗道:既然如此,我把你想看的底牌亮给你。
玩政治,我不屑做中间派。
兄弟之情本来像沙子一样,经不起一阵风吹过,我只不过在其中推波助澜而已。
正事谈好了,冯敬恺起身准备离开。勖勉正要站起来送他,忽然一阵猛咳,捂着胸口趴在了桌子上。
冯敬恺忙上前一步,将他扶到沙发上,还递给他一杯水:“你不舒服?不用送我了。”
勖勉苦笑一声,解释道:“失礼了。有些受寒,不碍事。”
冯敬恺劝他好好休息,道:“是那天晚上泡冷水澡弄的?你也够令我佩服了,竟然第二天还工作。”
勖勉道:“为了大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咳得满脸通红,说出这样的调笑之语,不滑稽。
勖勉又道:“我没事了,叁少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冯敬恺笑道:“我算是被放逐到连城了,在滨城还能忙什么事?顶多是中午找方湄吃个饭就是了。”
勖勉一笑。
大帅身边的亲近官员,也差不多猜出来冯敬恺和方湄异父兄妹的关系,这位身上开不得艳福不浅的玩笑。
冯敬恺离开勖勉那里,越想越不对。
勖勉一个青壮男子,尚且受不了冷水泡澡,方湄那一晚是怎么挺过去的?无数的细节串联起来:冯敬乾奇怪的眼神,宴会当晚他和静宜下楼时为什么他恰好出门,次日早上勖勉的话似乎也是暗示……冯敬乾什么时候盯上了方湄?
冯敬恺越想越怒火中烧,坐在后座不停地让汽车夫加速,汽车夫吓得胆战心惊。
办公室里的勖勉估摸着冯敬恺已经去找方湄对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做的或许有些刻意,但他没有杜撰任何事实,真材实料全是冯叁少自己的发现的,谁也怪不得他。
冯敬乾和方湄之间早就漏洞百出,之所以瞒住大家,不过是大家都盯着她、冯敬恺和大帅,忽视了旁边虎视眈眈的人。
他发现方湄和冯敬乾奸情的苗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苦于没有真凭实据。宴会当晚他发现冯家父女对自己下药的当口,忽然想出来这个办法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把侍者丢进垃圾桶的药包捡起来,加进了方湄的杯子里。冯家父女心设计的方案,被他将计就计,用言语稍一歪曲,算到了冯敬乾的头上。既向冯敬恺示好,又离间他和冯敬乾的关系,一举两得。
来吧,让我看看姓方的女人在你心里的分量!
整件事情中的最大的变数就是冯静宜,她不说清楚,误会重重的两兄弟是说不清的。她不负所望地没敢对冯敬恺说事情的真相,勖勉和她相处六年,也了解她的路数,无外乎是色厉内荏,敢做不敢为。如此一来,冯敬恺就只能听勖勉的一面之词了。
看上去,勖勉兵行险着,可是下药一事关系到冯静宜的名声,是绝不可能再被翻出来说的,他很安全。
海上星 1.18杀人诛心
汽车开到相辉楼门口,冯敬恺下车时还是怒气冲冲的,上楼梯时却找回了冷静。
何必再问?
勖勉不打无把握的仗,他敢向自己暗示,说明方湄和冯敬乾的确有一腿。只是方湄的想法冯敬恺好歹知道一点,若按她的意思,路边拉一个乞丐也不会上冯家人的床。不知她为什么这么讨厌冯家,也许是怪父亲霸占了她,殃及无辜。
她绝非自愿,冯敬乾是威逼还是利诱?
“叁少最好还是别招惹我吧,我是大帅买来的。”
“敬恺,你的俄文说的真好。”
“敬恺,我们怎么离开这里?你真的会带我走?”
“敬恺,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真相。”
每当想起旧日的方湄,冯敬恺不是不恨父亲的。六年前,他曾计划将方湄带往俄国,可是终于被父亲发现。真相大白,结果是他去了俄国,方湄被关在相辉楼里。
谁叫他们是亲兄妹?连私奔都没了理由。
哪门子的妹妹?不是自小一块长大算什么妹妹?冯国年让他跪在祠堂里的时候他心里回荡着这些话。太惊世骇俗,没人肯听,他就没说出口。
若那时候一意孤行,是会成为父亲的弃子,还是得偿所愿?冯敬恺不确定,只是他当时害怕了,屈服了,就没机会了。这次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别人之手?
冯敬恺深吸一口气,敲开了方湄的门。
方湄开门见是他,不惊讶:“是你,怎么没让丫头先通报一声。”
小丫头扶着栏杆气喘吁吁跟上来:“小姐,叁少爷上来的太快了,我来不及通传。”
他面色凝重,方湄不知发生何事,心下惊疑不定。她吩咐小丫头午饭时多加两个菜,将他请进了门。
方湄给他倒了一盅碧螺春,笑道:“你应该是个忙人才对,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打就过来了。”
冯敬恺啜饮着茶,睨着她不说话,只是笑。
方湄觉得阴森森的,不由敲了敲桌子道:“不请自来,究竟有何贵干?”
冯敬恺将杯子掷到地上摔得粉碎,道:“你对冯敬乾也是这么说的吗?”
“你——”方湄待要辩解,被他打断:“那晚冯敬乾去了你房间对不对?第二天早上你穿了高领旗袍,是为了遮住你身上的痕迹,对不对?”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方湄的神色,他在诈方湄。
方湄没有中计,冯敬乾的吻痕集中在前胸,周日早上她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冯敬恺不可能看到。再说,如果有,当时早就闹开锅了,冯国年的眼神尖的很。
“你在胡说些什么?看到幻觉了?”
冯敬恺嘴角一歪,讽刺地开口:“我用看吗,是冯敬乾存心气我!他和二嫂失和不是一天两天,难道他身上的痕迹是自己咬出来的?”
方湄心虚地将眼神移到一边道:“可不是。再说了,帅府只有我一个女人了?你们家,连门环上的兽头也未必干净,叶妮娅,大嫂,下人,不是多的是人选吗?”直觉告诉她,冯敬乾不至于为了气敬恺而泄密,但他要是昏了头的话,也真说不准。
“撒谎!”冯敬恺越听越气,方湄要是坦白承认就是还有救;这么不坦白,是和老二沆瀣一气?
方湄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半是羞半是耻,两腮涨得通红。叫敬恺知道这件事,比让她游街示众还难过。
“方湄,我现在要你一句真话都难了是吧?我回来将近两年,你给我老实回答,你还爱我吗?”
方湄别过脸去,又被他扳回来,于是直视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爱!”说完,一大颗眼泪就落下来了。
冯敬恺被气得说不出来话,连声拍手叫好。眼看方湄的脸又要背过去,他擒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向自己,咬住她的嘴唇吻起来。
方湄死命推拒,可是他仿佛打在身上不痛,掐在身上不疼,执意地将舌头长驱直入,迫着她的舌头与之共舞。她一度想咬他的舌头,可是两人的舌头缠在一起,她怕真的咬断了;只得将膝盖往他下身踢去。冯敬恺还算警醒,最后没踢到;但两人总算是分开了。
她劈手就是一巴掌:“我们不能做这样的事!”
冯敬恺坐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禁锢:“为什么不能?我当时就不应该受老头子威胁,不还是传宗接代的问题?你要是想生,生出一条狗、一个弱智我也就养着了,我不在乎!你要是不想生,那咱们就不怀孕。只要我们在一起,怎么都行!”
方湄的泪水还挂在腮边,被他这一番发言吓住了:“敬恺,你在说什么?从我知道我们是兄妹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没可能了!”
冯敬恺笑道:“湄儿,你又在说什么?我爱你,你却恨不得手都不让我碰,话都不和我说,反而在我父亲、哥哥身下婉转承欢,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方湄咬牙冷笑道:“你们父子,我一个都不要!一向都是他们逼我,现在你也要来逼我了?”
冯敬恺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激起小小的疙瘩。他的呼吸像小小的风,刮在她的颈间。他说:“我不想逼你,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就不能是自愿的吗?”
方湄想到自己一向的身不由己,终于泪如泉涌:“我们是兄妹,我怎么可能自愿!你若是还顾念旧情,就该明白,天下人都可以逼我,唯有你不可以。”
冯敬恺愣住了,方湄听见他说:“你这是杀人诛心啊。”她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不觉已经到了饭点,但小丫头听见里面又是争吵声又是哭声,没敢进来。
冯敬恺花了半天把方湄哄好后,却埋在她的颈间,自己默默地流泪。方湄感到两行热泪顺着锁骨流到她的胸脯上,烫到了她的心脏:“湄儿,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除非冯国年死了,可你是不能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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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星 1.19天真!(庄德清×蜜儿,微h)
由于花重金买通了大帅的叁大秘书,庄德清的事情办成的比想象中快。
周二,庄德清正看着冯大帅任命叁少敬恺为连城市长兼城防总司令的报纸,就有人传话来:大帅已听说了这个计策,他需择日登门拜访,亲自向大帅陈述。庄德清和马征途说了这事,两人俱已知道,这事算是成了。庄德清一面感谢马征途的引荐,一面再四拜托他夫人替自己决定礼单。
上周六的晚宴,他将购自路易士珠宝店的那副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项链送了出去。这次所送礼物,还要再加一个级别,且得面面俱到才是。不光要送大帅,从各位夫人到小少爷们,一个都不能漏。
庄德清对大帅的家眷了解的不多,全凭马夫人做主。她尽心尽力,整整忙了叁天。庄德清为了表示感谢,又去买了一枚火油钻送给她。
整理停当之后,他看看自己的行囊,珠宝钱财已经用去大半,好在买了大帅,之后所花的钱就有限。那次一等的人家,大多也不用讨好就围上来了。
周六下午,大帅与他谈了整整两个小时,一高兴,要下周为他举办一个小型晚宴,向当地名流介绍他。
这一周就那么顺风顺水、忙忙碌碌地,即将过去了。周日,庄德清才总算得空寻蜜儿。
二人对坐在一张小圆桌前。他把自己大概的礼单和蜜儿说了一遍,笑道:“这周就在忙这些,你都不知道有多难。真的,这种事还得女人来,还好马夫人帮我。”
蜜儿听完一笑,眼神飘到别处去。
庄德清立刻回过神来,认识以来,两人心照不宣,从不提他家里的事。但他这个年纪,不难推知有坐镇家中的夫人。不提便罢,提起来就叫人不痛快了。
庄德清讪讪道:“我的不对。光说我了,这一周我都忙着‘面圣’,你一个人无不无聊?”
蜜儿似乎转嗔为喜,饶了半圈走到他背后,两条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我也过惯了孤单的日子,怎么敢无聊?”
庄德清笑道:“大帅八月十五去连城举行市长就任仪式,在那之前,我都在这里。”还有大半个月。
蜜儿不动声色坐到他怀里:“日日陪着我么?”
“尽量。”
蜜儿一下子要赌气从他怀里起来,却被庄德清按住:“生气了?我是男人,总不能日日躲在你的闺房里。”
蜜儿媚眼如丝地勾着他的下巴道:“谁要你躲在这里?只要你晚上和我在一处罢了。”
庄德清骂道:“小色鬼!”捧着她的脸就要亲。
蜜儿用手挡住:“你喜欢我吗?”
庄德清将手伸进她的小衣,在她胸脯上抓了两把,感受那富有弹性的脂肪:“怎么不喜欢?”心下倒有些怪她这样罗嗦起来。
她的衣服很快被他脱光,就这样光着身体,被他坐在椅子上抱着干。
见他衣冠整齐,自己却全身赤裸,蜜儿不由得分外羞耻,抓着他的领子就要扯开。庄德清见她下身被自己插着,蜜水将自己的裤子都打湿了,笑道:“哪里下的邪雨,往人裤子上浇。蜜儿要帮我脱,就先脱了裤子吧!”
蜜儿愤愤地捶了他一拳:“还以为你是个正经人,混熟了越发地颠叁倒四!”
庄德清此番成心要玩一点花样,一直慢节奏地九浅一深地入。她难耐地将胸贴在他脸上胡乱扭动:“快一点……”他大口地吸吮她的乳肉,仿佛要将那团软雪吞下去,却是不肯给一个痛快。
蜜儿求而不得,只好自己坐在他身上动起来。庄德清这时却又忽然夺回主动权,狠狠地从下往上顶,将她顶出一阵女高音的嗯啊之声,口里问着:“这样够不够爱你?”
她哪还知道回答!
她实则是有苦说不出。她本不是罗嗦的人,全怪庄德清既要包她一段时间,却不为她另寻住处。
天真!
她人既在楼里,鸨母虽应承他不叫蜜儿接别的客,岂是作数的?他又不是大帅。庄德清近一周没来,她连着拒绝好几个人,最后还是无法,服侍了老主顾一晚。那晚她一直胆战心惊,只怕庄德清意外造访。
看他请客送礼如此明,怎么在男女之事上这么糊涂?
她身在风尘,倒不是有什么贞洁观;况且明知只不过是包月的露水情缘。但她既有叁四分恋着他,就想讲信用。楼里屡见恩客们撞到一块,闹得脸红脖粗的情况,她不愿。她不想戳破那层挡在外面的遮羞布——他们根本不是情,而是嫖。
云雨散,地上一片凌乱的衣服。
欢爱过后,周身觉得温暖,仿佛洗了热水澡。蜜儿鬓角湿湿的歪在床上,很放松,很放松的缘故,贪心也被不小心放了出来。
庄德清躺在蜜儿的大腿上小憩,忽听她问道:“你真爱我,能替我赎身吗?我愿当牛做马报答你。”
庄德清不是没在心里想过,蜜儿是个可人儿,且二十二岁却是十八岁的样子。只是族里从未有过将妓女娶进家的混账事,他的妻子又那么贤良。再说,他的大儿子都十五岁了,见马征途公子对父亲嫖宿是那副态度,他就打消了那念头。
他躲开了这个问题:“今后我时常在连城,多来看你就是了。”
蜜儿叹了口气:“是我托大了。”她自言自语地说:“我十六岁挂牌接客,到现在六年了。我还是好的,似乎天生体质不大容易受孕,只流产过一次。相辉楼的客人又都还好,暂时身上也没什么脏病。今后不知道什么下场!要不然,你包我一年?我要是能给你生个孩子,你就赎了我;要是我没那福气,也就认命了。”
寻常人的坟墓,总要等到五六十岁。说是人生苦短,其实还是隔着一条河的对岸风景。风尘女的坟墓,却近在眼前。纵使没染上什么脏病,一过叁十岁,由于多次流产,各种病也就上来了。没人会贴钱给这样的残花败柳治病,只有等死。
庄德清不是没有心荡神驰的,只是一码归一码。
一念之仁,还得从长计议。他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她总共怀孕了五次,流产了一个不知男女的孩子,夭折了一个女儿。长成的有两子一女,都长得玉雪可爱。两人已多年没有房事,她对他的嫖宿心知肚明,他就更不能让她无法自处。
“别想了,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庄德清沉声道,“洗洗睡吧。”
他从她大腿上起来,准备去洗澡。
床上,一滴眼泪从蜜儿的眼角滑下,晕进了枕头的龙凤花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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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星 1.20劣马
勖勉随冯敬恺去了连城,他的一部分工作暂时由欧阳民接手。
欧阳民比敬煜还小一岁,这是冯国年给他机会锻炼机会的意思。他父亲欧阳诲是冯国年旧部,当年冯国年和姜振邦瓜分东北时,欧阳诲带着军队叛逃来他这里,令冯国年大为感动,引为知己。出兵连城时,欧阳诲的大儿子欧阳来是副将。
敬煜本来应该进机械制造厂做工程师,他在美国学的就是军工。四太怎么说也不同意,一大家子在场听她嚷。在她看来,那是泥腿子学科,敬煜若做了那职位,就远离了政治中心,哪还有出头之日!叶妮娅哥哥正在机械制造厂里做工程师,四太早就潜意识里看不起她一家子,这一说出来,就是明明白白地指桑骂槐。
叶妮娅倒也不能说什么,大帅却生气:“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阿辽沙是我最器重的人,让敬煜去和他一起干也是为他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敬煜的脾气,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应酬上的事他行吗?他从小又爱捣鼓机械的东西,造汽车才是他用武之地嘛!”
四太脸上挂着泪,把脸一扭,哼道:“你说的好听!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学点爱学的,学什么专业不重要,回来自有你和他哥哥们教仕途经济。他哥哥们一个两个成市长了、管外交了、会打仗了,你现在要他去下车间和工人们混在一起?你不如把我们娘儿俩扼死干净!”
冯国年一听,也觉得似有理亏。也因四儿子的专长,他一开始就设想他远离政治,专心技术。
“他喜欢机械、有这个才能,这是最重要的。地位上,家里又不会短了他……他不适合政治。”
四太又开始抽泣:“谁是一开始就会的?我算知道你这个老头子打的主意,本来孩子就不善言辞,这下好了,学了五六年机械,恨不得话都不会说了,你满意了?就任你捏圆搓扁!”
一家人轮番劝四太,也是口到心不到。四太的意思是敬煜总还是该走仕途,但大帅不松口,旁人也帮不上忙。
母亲这样大庭广众地撒泼,让敬煜脸皮阵阵发热,他拉了拉四太的袖子:“妈,不要这样,我就去机械厂挺好的。”
“你这孩子!”四太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又去看冯国年。冯国年示意冯静宜上前,和敬煜一人扶一边,将四太扶了回去。他交代了一句“散了吧”,就往四太的房间去。
四太正趴在自己梳妆台前抹眼泪,见他进来了,立刻挺直了身子。
“四姨,您和爸爸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冯静宜本来在安抚她,见父亲进来就出去了。
四太心里有气,看了一圈,抄起一个粉扑往冯国年那边砸过去。砸到了他胸前,在衣服上留下一块白印子。
四太恨声道:“我的性格你是了解的。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不是咒你,但你这样安排敬煜,万一你不在了,我靠谁?还是说——你打着让我给你殉葬的主意?你以为你是始皇帝啊。”一面说一面泪珠子往下掉。
冯国年拍了拍身上的粉,拉了一个凳子坐在她旁边:“咱们家不会兄弟相残,你想多了。而且,我会给你和敬煜留足够的财产,实在不行你们出国生活。敬煜,是不是?”
敬煜道:“那年姐姐姐夫去美国,爸爸就安排了。”
四太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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