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怨东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蓬莱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低头的动作被陶珞看在眼里,所以在陶珞走过来时还吓了一跳。
陶珞替她重新系好了鞋带:“以后别这么马虎了。”
她抱着纸盒子,视线受阻,只看到他的手臂轻轻动着,休闲白衬衣的袖口挽到小臂上。
又随意又恰好,衣如其人。
气氛微妙尴尬,她匆匆道完谢,拔腿就跑。
同行的女同学回过神来,也连忙跟了上去。
咖啡厅里的服务员是兼职的同班学生,等他进来,主动给他端上一杯冰美式,笑着问:新女友?
陶珞摇摇头:一个学妹。
当年他到高中学校取学生档案,为了去找一个很早就坏掉的相机,爬到了低年级的教学楼楼顶,下楼的时候路过一班教室门口,那片窗帘,他记得是春草一般的新色。
合该那阵风吹动窗帘,所以他才想起她,所以他也应该看见她。
她当时整个上半身探出窗口,新的教学楼窗户都还没有装护栏,她惊慌失措地向后躲,可是身后也有人。
陶珞不是第一次看见年轻女孩的身体,也早已过了那个动辄冲动的年龄。但是那一天少女汗津津的裸体,玲珑姣好的胸部,乳尖都是湿漉漉的粉嫩,下面是光溜溜的阴户和又白又直的大腿,身后操干她的人看不清身形,仿佛浪漫现实主义画作,又荒诞怪异又合情合理。
记忆里风一直吹,那天翁沛的面容神情都逐渐清晰——她散着头发,双眼迷离,脸颊潮红,嘴唇是深红色的,像倾倒了红酒上去。
沉溺在情欲里的她,意外的美丽动人。
他还记得那天自己弯下腰来,吻了她唇上那片潋滟水色。
舌尖勾住她的舌尖,想还一颗薄荷糖,结果只是还了一瞬间薄荷糖的味道。
那天他回到家后,把当年洗的照片拿出来,找到她的那一张看了许久。
太有意思了,那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没想过会再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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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脱水版章节上线测试!
2.再过一两章段小宁就要下线啦(不是杀青!不是杀青!不是杀青!),让我们逐渐把方向盘交给学长,喜欢1v1的妹纸可以过阵子再来看,重逢之前让作者放飞一下脑子里的黄色废料?(??w???)
榴花怨东风 032需要
段余宁不知道在做什么实验任务,忙起来脚不沾地,西部沿海来回跑,出国就和串门一样随便。
翁沛周末和他视频通话,看见他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眉眼略显疲惫之意。
翁沛说:你瘦了呀,多注意休息。
段余宁脱掉白大褂挂在门后,在阳台上的休闲椅上坐下。
大洋彼岸已经下过一场雪,段余宁此次交流所在的学校通知停课,偷得半日闲来与她漫谈。
上次见面还是深秋,段余宁开车带她出去散心,城郊山林满是金黄银杏叶子,他们两个头对头躺在草地上睡了一觉,梦里满耳萧瑟秋声,醒时满身寂静落叶。
她有时候也很想跟段余宁分享一些学校里的趣事,但聚少离多,故事囤久了就不再新鲜,所以只能单方面一箩筐一箩筐的遗忘。
翁沛说:学校这边运动会结束,我想回一趟家,顺便去接琪琪回小别墅,我好想它。
你先别急着回去,段余宁说,可能有人也要放假了呢。
翁沛眼睛一亮,笑着道:那我等你。
寝室里已经熄了灯,她戴着耳机和他通话,小声地道晚安。
说完躺在床上,想起来时差,段余宁那里应该还是白天,自己傻乎乎说什么晚安啊?
两天后段余宁还真就回来了。
见到真人翁沛才发现他确确实实瘦了好多,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站在教学楼前,看样子是正在和一位本校的教授聊天。
翁沛拜托室友把课本带回去,见那教授离开,才扑上段余宁的背。
幸好段余宁反应迅速,接住了她。
段小宁!她顾不上教学楼前人来人往,掰过他的脸亲了一口,我好想好想你!
我其实没有那么想琪琪,我只是想你了,可是你那么忙,我不敢打扰你。声音有点委屈。
委屈什么,她也不知道,甚至不清楚该不该委屈。
段余宁把她放下来,礼尚往来,回亲了两下:我一下飞机就来见你了。
小沛,我也想你。
原来当天段余宁代替施老先生参加一个c大的校级讲座,翁沛提前结束学生会的事情来听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生物科学前沿讲座, 看见他换了身西装和一群中年老教授坐在台上,正垂眸把玩着手边的一瓶矿泉水。
讲座似乎是什么时兴的人工智能话题,请上台的老教授们简介都是自带一大串的百科资料,只他一个后辈从容坐在那里,偏偏他长得俊秀,学院新闻部负责摄影的学生把镜头好几次假公济私转过去拍照。
翁沛坐着的位置旁边是计算机专业的女同学,一直在和同伴嘀咕段余宁的来历,有猜他二十岁,也有猜他未成年,最后看到投影设备上放出的个人资料,全场都哗然了。
翁沛盯着大屏幕上显示的外国名校背景看了许久,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之后,只感到脑子一阵阵发懵,抓着文件袋的手掌掌心都有些潮。
台下光线黯淡,她坐在偏僻角落里,当无名的听众。
她听见段余宁在解释超级神的概念,听见他对场下同龄人的提问应对自如,老一辈的教授不认同他的观点,讲座成为了一场跨领域的辩论,从宗教谈到历史,又从文化谈到生物科技,最后那几个老教授经不住打熬,端了保温杯下场休息去了。
讲座结束后,翁沛在大礼堂外等他,这些年下来她已经能辨认出段余宁的脚步声,抬眼的时机恰到好处,正遇上他的视线。
段余宁解开西装扣子,从台阶上走下来,今夜月光清佳,他看见她站在月色里,眉目柔和更甚月辉,气质洁净如春天里所有宁静美好的事物。
芸芸众生,到底她是不一样的。
我听见有男生叫你段老师,走近了便被她环住脖子,一双笑眼看着自己,说你太厉害了,以后看到你可能就会腿软。
有那么夸张?段余宁失笑,只是代为转述,并不是我个人的报告。
翁沛说:是真的会腿软,我相信他们说的话。
段余宁追问:“那你说说是怎么个软法?”
那是一种酥酥麻麻的细微电流从腿心私处向大腿根散开,一直蔓延到小腿肚,让她呆立原地,动弹不得。
“就是从小豆那里开始软,然后两片小花唇也软,最后大腿根部软……”她越说越小声,“你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吗?”
段余宁也贴着她的耳朵说:“知道,你就是欠操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
“明早有课吗?”
翁沛清醒过来:“有。不少呢,四节课。”
“翘了吧,今晚到我那儿坐坐。”
“不去。”
“为什么?”
“上了你的床,走路要扶墙。而我,法学院体育部干事,明天下午要走运动会方阵。”
“那少不得先排练排练。”
小公寓久无人居,幸而钟点工定时来做保洁,不至于满室灰尘。
翁沛仰躺在沙发上,张开腿任由他做足了前戏,进入时她扯着段余宁的领带,把人拽下来:让我在上面。
许久没做,入口不一会儿就恢复干涩紧窄,段余宁拿了个安全套出来,她摇摇头:没事的,我自己会处理。
她把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束,背对着他坐下去。
容纳下他的性器依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况且她今天异常干涩,等她上下起伏,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那种钝痛,做爱简直就像是在自虐。
因此喘息急促凌乱,眼角都红了。
段余宁的手掌在她的脊背上摩挲,说:我明天就要走了。
翁沛这次没有问说什么时候回来,只问道:要我去送你吗?
不用了,他的指尖停在她的腰窝处,我不想和你告别。
你今天说……智能机器人不需要具备人类的情感,只要具备智能,就能毁灭人类……她明显感觉到段余宁的身体僵了僵,于是转过身,把手掌按在他的心口,我是外行人,懂得远没有你们多,我只想问,如果人类灭亡了,留存下来的智能还能支撑机器人多久?机器人自己再创的所谓智能又能支撑多久,能超过人类吗?
段余宁没有回答,两个人就着私处相连的姿势,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话语像是片沼泽地,一颗心沉下去、沉下去,没有到底就窒息而死。
那是未来的事,我们无法在这个阶段下判断。
那你想过吗?她声音些微发颤,你想过吗?权利和责任的问题。到底是谁支配谁,谁又害怕被反向支配……是谁在滥用特权呢?
问到最后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双手遮挡不及,被他捉住,整个人就欺上来。
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屋子里太冷了,她浑身都发抖。
“对不起,”段余宁紧紧抱住她, 我太自私了。
“我不是气恼你瞒着我,”她抱住他的肩膀,“段余宁,我希望我能适当参与你的人生,如果你认为我没有知情权的话……就另当别论。”
她转头亲吻他的后颈,泪如雨下:“我想按我自己的方式来喜欢你,我需要你,我也想被你需要。”
希望你不要从我这里回这项权利。
隔日翁沛醒来看见段余宁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沿望着自己。
他静静地说:清晨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离开你。
梦是反的,她把手伸出被窝,去握住他的指尖,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沙哑,仿佛经历高烧一场,路上小心,我太困了,就不送你了。
她翻个身闭上眼,良久,一只手轻轻落在脸上,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去眼角的泪迹。
小沛,有些恋人之间,一方是有缺口的圆,一方是符合那个缺口的部分,所以合拍,有一种命定之感,被珍惜、被重视、被认可。
而我们就是两个完好无缺的圆,并肩站在一块,人们还会惊奇,像看到夜空同时出现两轮月亮那般古怪。
而我爱的你始终是自由的,像那一轮月亮。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
门锁落下,她躲进被子里,枕头一角布料冰凉。
她哭到脱力了才睡着,这一觉睡到十点,学生会那边打电话过来,她请了假坐在床上发呆。
翁沛想起十五岁那年夏天,初次来到段家,铁网围栏那里飞过来一个黄绿色的网球,撞击的声音惊到了拖着行李路过的她。
一个戴着白色遮阳帽的少年跑过来,弯腰拾起那个网球。
那时候谁也不认识谁,段余宁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像看生命里无数开谢的春花秋叶,转瞬就离开了。
段恒从不远处走过来,笑着对她说:”刚才那个男孩是我的弟弟,名叫段余宁,他大你叁个月,算起来也是你的哥哥。”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逐渐豁朗,她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去扒拉衣柜。
立式衣柜里空荡荡的,她不肯信,又把抽屉拉出来,什么都没有。
之前她为什么会相信这是他长期居住的地方?
书房,客厅,阳台,她散发赤足在冰冷的地板上逡巡来去,四处翻找属于段余宁的物品。
最后只在沙发底下摸出一支半旧不新的钢笔,她拔出笔帽,喷溅出来的墨汁弄脏了白色的棉质睡裙。
她有点神经质地走到餐桌边,那里摆着一份早茶,早已经冷透了,烧卖黏在一块儿,油星子结了块,说不出的腻味恶心。
翁沛拿起一只塞进嘴里,嚼了两下想咽下去,端起桌上那杯同样冰凉的开水灌了一口,却被呛到了。
她弓着腰,咳得太厉害,呼吸都不顺畅。玻璃杯没有放稳,里面的水洒出来,沿着原木色餐桌的边缘淌到地上。
肋骨两边疼得像是被戳破的气泡,水和空气侵袭进去,她承受不住这种尖锐突兀的疼痛,终于蹲下来哭出声。
两个小时前的机场,许医生走过来对他说:走吧。
在登机过道的拐角,他抬眼看了看玻璃外的蓝天。
榴花怨东风 033惩罚
下午她回到学校,坐在操场看台看开幕式的排练。
与她坐在一起的另一个干事是隔壁班同学,拿了a4手册挡在眼前,问道:哎翁沛,昨天在8号教学楼门口等你的男生是谁啊?
翁沛凝目远望操场和远处的高楼大厦,似乎没听见,于是她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男朋友吗?
翁沛回过神来,垂下眼睛说:哥哥。叁点过后天阴下来,她裹着一件厚外套坐在看台的塑料椅里,脸上也像是被冻得没有血色了。
那女同学道:可是你的室友说那是你男朋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打听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喜欢他?翁沛转过脸,淡淡反问。
那女同学讪讪一笑:你也太小心眼了吧,问还不能问了。
大抵是觉得脸上挂不住,就找了个借口到旁人那里闲聊去了。
翁沛把帽子戴上,盖住了半张脸,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完了全部的排练。
运动会结束后,她去接琪琪回家。
杨叔在前面开车,琪琪趴在她腿上睡觉,她摸了摸琪琪的脑袋,发现它真的有些老态了。
段余宁四岁的时候把它从宠物市场抱回来养,转眼也快十五年了。
她回到小别墅,一次也没有打开过段余宁的卧室房门。
就是琪琪一大清早蹲在段余宁房门口,她从自己房间出来,看见它扭过头,站起身朝自己摇了摇尾巴。
她在琪琪面前半蹲下来:他没有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
琪琪听不懂她的话,挣脱她的抚摸,执拗地站回段余宁卧室门口。
那是一扇深色的门,门上有长柄门把手。
如果抓住门把手稍微用力,就能推开眼前这扇门,她可能会看到隔断的木质书架、置物柜,铺展整齐的床被,堆不下的奖杯,角落里只弹过两次的吉他和墙壁上挂着的弓。那是两年前段余宁跑到江浙和老手艺人学做的弓弩,翁沛记得他从前教过自己射箭和骑马,遗憾的是,她一样都没有学好。
她坐在地上久了,腿脚发麻,最后只能撑着墙壁站起来,慢慢走下楼去。
返校那天,这座城市明显降温了,从高铁站出来便被细密雪花落了一肩。
翁沛浏览了一遍段余宁半公开的社交账号,最新的动态是他回国的前两天,转发了一条学校官方账号的声明。
评论里是几个相识的留学生校友,调侃当地的土豆是变异物种,问是不是他们实验室里种出来的。
翁沛打开另一个软件,和段余宁的聊天对话框永远都被置顶着,她打了几行字过去。
【c市下雪了,你那边冷吗?】
【我刚从家里回来,琪琪掉了好多毛,在你房门口坐了好久。】
【过年你回来吗?】
【我在家里等你。】
回校的公交车有些拥挤,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一只手抓着吊环,在摇晃颠簸中站到了终点站。
十二月中旬基本进入期末考试时段,学生们在旧图书馆复习,校园里寂寞冷清不少。 晚上还有最后一节物权法的课 她抱着打印好的论文和资料往外走,兜里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掏出来一看,是垃圾短信,便不再理会。
老校区来回不便,物权法的课由一位颇为严厉的女副教授代劳,整个年级一起去阶梯教室上课。
她到的早,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发呆。
身边的两个室友在刷微博聊天,聊爱豆又聊口红,刷到热搜的时候突然齐齐朝她望过来。
小沛……班长把手机拿过去给她看,那个,你那位……是不是在这所大学啊?我记得你和我们说过,他该不会是这个研究室的成员吧?
翁沛问道: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好像出了点事故,刚才爆炸的视频还能看,现在就看不了了,评论里说死了两个中国籍的学生,不知道是交换生还是留学生……
她把新闻从头看到尾,报道里写着的身份暂未查明六个字从未如此狰狞可怖。
翁沛抓起手机,想要从后门溜出去给段余宁打电话,刚站起来就听见任课老师点了自己的名字,让她来回答一个问题。
站在开暖空调的教室里却还不住地打哆嗦,她抬起通红的眼看向中央讲台:老师,我想请个假。
那女老师低头在花名册上做记号,捏着麦克风说:有什么事这么急,偏偏在我点到你的名字提问的时候,才想到要跟我请假?
翁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来,回答一下这道题,我就准你出这个教室,要不然你这学期的物权法成绩就只能是鸭蛋了。
翁沛的手撑在桌子边缘,她低下头努力平定呼吸,不去管眼泪一颗颗砸在手背上,烫得人心中发慌。
室友悄悄给她提示:课本第97页那道题。
书页哗啦啦翻过去,印刷字体在眼前扭曲模糊,她想起段余宁离开那天说,梦见我离开你。
那个时候她怎么能狠下心不回头看他?如果那个时候挽留,如果那个时候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灯光落在发顶,像千钧重的斧钺,压弯了她的脊背,同时也带来劈开身体般的混乱痛楚。
她想尽快回答完这个问题,她想出门去给段余宁打电话,但是开口的第一个音节就是哆嗦的哭泣声。
女老师皱眉道:有那么难吗?回答不出来就承认不知道,何必在我的课堂上掉眼泪,弄得老师我好不尴尬。
刻薄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散开,整个阶梯教室近两百个学生都往翁沛那里看去。
翁沛抓着那页课本纸,手背上青筋浮凸,她一字一句回答道:a的行为判断是自主失去占有……所有权人本身具有行为过错,依据物权法第叁十四条、第一百零六条规定,此种情况下发生的善意取得和时效取得,则追及效力被切断。当然……善意取得不适用于盗赃物,所以b仍是无权处分人。
b仍是无权处分人,所以在这个案例里像个笑话。
女老师点点头:脑子还算清醒,准你的假条了,记得之后补上。
她早已泪痕满面,只浅浅鞠了一躬就转身跑出教室。
打段余宁的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是苏助理接听的,她的心凉了半截。
苏助理告诉她,爆炸的并不是段余宁所在的小组实验室,而是旁边的化学药剂生产试验基地,在场的一个博士生和一个交换生烧得尸骨无存,事故具体原因还不清楚,学校这边已经停了课配合警方调查。
翁沛问道:那段余宁呢,为什么是你接电话,他人在哪里?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说道:他受到了不轻不重的波及,还处于昏迷中,他母亲在医院陪着他。
翁沛双腿一软,背抵着墙根滑下去。
本来他是填好数据走了,不知为何又返回,正好遇上爆炸。
不要太担心了,这边有余博士照顾着,等他醒过来,我可以代为转述你今日的来电问候。
翁沛说:我想去看他,能否告诉我你们现在哪个医院?
苏助理噎了一下,说:其实不必,他有家人照顾……啊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们兄妹俩感情比较好,但是——
不是的,她把自己的手咬出血痕来,哭得几近岔气,不是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喜欢他啊……我喜欢他,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苏助理在惊诧的同时妥协:这……我会让余博士跟你联系。
她在凌晨两点多等来了余思遥的电话。
彼时寝室里已经是个黑浸浸的梦乡,她住在下铺,来不及披外衣就翻身下床,走向了阳台。
玻璃门在身后关上,余思遥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出来,从未有过的苍老。
余思遥说:小沛,你们两个的事情我都知道。
阳台寒风刺骨,她抱着膝盖缩在避风的角落里,在余思遥提出一堆建议后,斩钉截铁地说:余阿姨,我想见他。
这是最佳的冷静期,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我只想见他一面,见不到段余宁,我无法冷静,她被冻得话都说不利索,抬眼看了看沉闷的夜空,余阿姨,算我求求你。
如果是他不想让你来呢?余思遥说,你如果想知道更多的真相,你可以来,但是不一定找得到他。
因为我也不清楚阿宁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有一点我敢肯定,你来了会后悔,后悔一辈子。
有些事其实并不值得,谁做错了,谁就该接受惩罚。
只是惩罚的方式不尽相同。
你怎么能这样说他?翁沛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作为母亲,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站起来,抓住冰冷的阳台铁护栏,脸上的眼泪被风吹干: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如果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我希望自己也接受同样的惩罚。
我不想欠他,我依旧爱他,我想他好好的、健康地活在世上。
余思遥最终没有告诉她具体地址,而是轻轻挂断电话。
她站在室外吹了好久的冷风。
正是最深的夜,乌云蔽月,浓重的寒意奔袭涌来,在心上一层层结着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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