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日樱桃
在早上同陛下的会面里,有个年轻的上校被破格提拔为将军,授勋仪式会在晚上的夜宴上举行,希雅耳目众多,自然有所耳闻。
更何况那个王后方才口里的绝好青年,也是个新任的将军。
希雅的突然冷笑了一声,捂住自己的面庞,她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破碎的认命,
“你就是兰泽尔?”
王后口里年轻有为的新任将军,十七岁那年她因为愚蠢而意外纠葛的草根中尉,在这个下午倏然建立了关联。希雅突然明白了方才王后和菲比夫人眼里的促狭,大概不管希雅如何死守那个秘密,她们还是得到了消息,关于那场大战之前,小女孩大胆而隐秘的恋情。
会是谁?她的脑子里闪过阿索夫人的脸。
兰泽尔,
兰泽尔。
记忆里那个雨夜,男子的面孔晦暗不清,他的声音里有一些压抑的波澜,在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将希雅揽进怀里,连同她咚咚如鼓的心跳声,这样激烈,似乎快要冲出来,砸到他紧实的胸膛上。
“叫我兰茨。“
她那时候吓傻了,以为是自己语言学的还是不够好,所以听错了音节,傻乎乎地抬眼,唤他,
“南茨。”
男子定了定,骤然失笑,她望着他,纵然看不真切,也知道他是在笑,这样快乐,让她觉得这样的雨便这样下下去就很好。
女孩子纤细柔嫩的手臂缠住他,像一种与生俱来的撒娇本能,“南茨,南茨……”
原来如此。
王后的声音从她耳边再次响起,
“你会喜欢他的。”
希雅的喉咙里滚过一声含糊的嘲讽。
阿比尔端着甜茶跑过来,以为是哪个进宫的登徒子欺负了公主,在看清楚男子的面容的时候,侍女手中的滚烫的茶水翻到手上,却顾不得疼痛,下意识地挡在希雅身前。
希雅瞥见她手背的通红,定了定,勉强镇静了神色。
兰泽尔的看向侍女,温和地笑了笑,“是你,阿比尔。”
阿比尔已经惊慌地说不出话,整个人可怜巴巴地发抖,兰泽尔有些困惑地看向希雅,对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得体冷静,甚至吸了口气,冷漠而倨傲,微微倾了身子,冲他行了一个礼,
“幸会,将军,”她在兰泽尔鹰一般地打量里,牵起那个瑟瑟发抖的可怜姑娘,“我要带我的侍女疗伤了,我们,”她偏了偏眼睛,似乎有些抵触,
“后会有期。”
——
情节需要背景设置是工业时代前的王朝,因此有象牙制品的出现
请小伙伴们保护动物,抵制象牙制品,让大象快乐生活哦!
王冠 古老宅子的神秘声响
夜幕微垂, 落日将宫殿周遭的群山染了色,兰泽尔斜倚在窗沿,目光有一些踌躇和困惑。
希雅没有出现在晚上的宴会里,方才王后同他多说了几句,努力为这位公主缺席找借口的样子,不合理地让兰泽尔都不仅心生疑惑。
当然他烦恼的并不是这个。
阔别六年,兰泽尔不是没有想过希雅会忘了自己,新任的将军握紧了杯子,不得不承认,午夜梦回,他也带了嫉妒和不安地思忖,她会不会有了新欢?
毕竟她是那么擅长被人喜欢。
六年已经足够她同太多男人逍遥快活。
兰泽尔合了合眼睛。
哪怕是六年前,还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便晓得如何言笑晏晏地让一个素来寡言少语的少年沦陷,兰泽尔皱眉,更何况她是帝国的公主。
会有多少人同她大献殷勤。
他想起午后希雅面上的苍白和冷淡,和她毫不遮掩的疏离,像心脏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兰泽尔有些勉强地喘了气。
直到他被年迈的声音唤回到宴会里,兰泽尔转身,身着藏蓝色礼服的菲比夫人站在她面前,和善地又喊了他一声,
“将军。”
菲比夫人是王后的生母,兰泽尔匆忙向她行礼,这个年迈的妇人来自一个古老的贵族的家族,在过去一百年的战乱与动荡里,仍旧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了王后的宝座。
兰泽尔匆忙向菲比夫人行礼,菲比夫人却拜了拜手,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在为希雅苦恼吗?”
似乎看出了兰泽尔脸上的犹豫,菲比夫人笑了笑,
“放轻松将军,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小秘密,我和王后都没有恶意。”
菲比夫人从身旁拿过一杯酒,又轻声道,“真是庆幸,将军,我们一直都觉得希雅在等什么人。”
不远处阿索夫人的身形掠过,菲比夫人朝她远远地点头示意,又转过头对兰泽尔道,
“现在我们明白了,”菲比夫人微笑,对面将军面上的困惑和失落似乎让她颇为满意,
“原来她一直在等您。”
大概是菲比夫人的话给了他一些信心,兰泽尔迈进希雅宅子的时候,终于将那些嫉妒和揣测抛在脑后。
年轻的将军辗转反侧了一夜,终于得出结论,公主大概是恨他的不告而别。
这便是另一段往事。
他们之间有一段小小的不愉快,是兰泽尔自作主张在大庭广众向她求婚的那一次,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希雅的身份,想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害羞生气了。
原本他是该去好好哄一哄她的,可是在场的斐迪南告诉兰泽尔,他求婚的是王朝唯一的公主,兰泽尔不得不承认,自己犹豫了很久。
他那时候只是个想一心在军队有所作为的青年,那个在丛林里闯进他怀里的少女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变数,那场求婚已经是他鼓足勇气的结果了,他想向她保证,会守护她,爱护她,陪她走下去。
可兰泽尔从来没有想过同王室扯上关系,也不觉得王室会看得上他这个穷小子。
当太阳从山峦升起,兀自挣扎的中尉望着天边的微黄的霞光,一夜未睡,他终于下了更艰难的决心,然而大战爆发,军队紧急集结地,他还没来得及表明自己的决心,便被送上了战场。
兰泽尔便这样消失在少女的生命里。
现在想来,他简直是一个混蛋。
相比之下,希雅对他冷漠也好,疏离也罢,都无可厚非。
公主住处的管家已经出来迎接他,这样大喇喇地入住一个女孩子的私人住宅,饶是兰泽尔也忍不住脸红,可他想起昨晚菲比夫人的鼓励,
“勇敢一点年轻人,那可是希雅,我们王室最美丽的公主,你丢掉的每一点自尊心都会是值得的。”
思及此,兰泽尔迈开的步子稳健了一些,又回头向管家道,
“殿下在家吗?”
管家是个无什么表情的中年男子,只颔了首,
“殿下生了病,在静养,但会和您一起用午餐表示欢迎。”
管家顿了顿,似乎十分戒备这个厚脸皮闯进来年轻人,
“稍后带您去您的住处,请将军不要随意行动,殿下未婚,声誉要紧,以冲撞。”
婆娑的树影间,年少的女孩子蹑手蹑脚地在繁茂压顶的枝丫间行走,那是刚满十七岁的希雅,维斯顿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崭新的,陌生的,包含着神秘和吸引力。
不时有昆虫从她脚下快速溜走,有东西突然缠在她的头发上,希雅想叫,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待发现只是一小块树枝之后,才放松下来,小心地将树枝扯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拨开最后一方草丛,入眼是大片的草原和几匹晃着尾巴的骏马,似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少女,不远处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驾马的少年向她伸出手。
从林外的阳光太刺眼,希雅下意识用手背遮过阳光,下一秒她的手被人紧握住,连身子被人带上了马匹。
她知道那是谁。
或者她以为自己知道那是谁。
少年青涩而急切,一只手探进她的裙摆摩挲她的曲线,马仍旧在草原上奔跑,颠簸得让希雅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被震出来。他的手碰到那团小小的乳肉,少女羞赧地缩起身子,年少的欲望像一只陌生而奇诡的兽,让人恐惧又忍不住试探,再试探。
希雅的身体一点点被撑开,哪怕不是第一次的亲近,火热的亲密和少年粗重的呼吸都让她浑身发抖,有风吹散她耳际的长发,阳光下的秘密让她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
她的少年察觉了她的僵硬,手指一点点抚摸她的背,一面吮着她的耳垂,喑哑地安抚她,
“不要害怕,希雅。”
她发出了一点丢脸的莺啼,像撒娇或者抱怨,少年闷笑了一声,又取笑她,
“为什么把眼睛闭的这样紧?”
他大概又想使坏,裙摆下的冲撞和起伏伴随少年颤动的胸膛,像这片草原唯一的一个光点,却散发出无限的潮湿和溽热,初尝情欲的女孩子红着双颊,微张着唇努力呼吸,她被诱哄着睁开了眼睛,在光影的晃动间去寻找自己记忆里的那张脸。
斐迪南的那张脸。
身下一阵刺痛,希雅下意识地将眼睛睁大了一些,周遭突然陷入混沌,只剩下在她身上起伏的,另一张陌生面孔。
是谁?
希雅从梦中惊醒。
一身虚汗,她原本身体就不好,昨日从王宫回来受了凉,头痛得很,有下人禀报说,兰泽尔已经抵达了她的住处。
希雅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某一处神经跳得更加不痛快。
许多人从噩梦醒来,会发觉恐惧的每一个触角,到了现实里,多少会敛一些,纵然惊魂一时,多少会有所安定。
但是希雅·克洛斯的噩梦,哪怕是醒来了,也并没有半点安定。
不会结束,甚至,变本加厉。
希雅的目光投向窗外,正在楼下花园和管家攀谈的年轻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兰泽尔下意识地抬头。
特质的玻璃让他只看到了一小团光晕,所以他看不到面色苍白的公主殿下,和她面上的烦恼和厌恶。
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很快移开了。
有侍女上前替希雅准备更衣,公主殿下向不远处的阿比尔挥手,
“阿比尔,告诉新来的将军,我在养病,不要打扰我。”
兰泽尔已经住进来一个星期了,也没有机会见到庄园的主人。
他能感觉到周遭有许多眼睛在盯着他,兰泽尔的房间被安排在花房后面的独栋小楼里,整洁舒适,用餐则需要步行到庄园主楼的餐厅,管家曾询问过他是否想要将餐食送到他的房间,兰泽尔拒绝了,
“希雅公主呢?不在主楼用餐吗?”
“殿下身体不好,不常下楼,”管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兰泽尔的脸上扫过,又快速敛了其中的打量,“将军参观主楼的时候,有些地方不太方便您进入,还希望将军理解。”
于是在战场上浸淫多年的兰泽尔,便不得不勉强忍耐了时不时会出现在他身后的目光,当他有一回想要迈向二楼的阶梯时,被迅速出现的侍女制止了。
那里大概是通往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可是今日兰泽尔明显感觉到他身后的目光少了许多,甚至从他迈出小楼,到在主楼用餐的漫长时间里,他的周遭了都少了那点让他很不舒服的监视感。
兰泽尔有些故意地在通往二楼的阶梯处徘徊。
他的靴子试探地踏上了楼梯。
仍旧没有人制止他。
可是擅闯主人的禁地,并不是什么体面的行为,兰泽尔微抿了抿唇,准备将靴子回来,毕竟他并不想更加惹怒已经怠慢了他一个星期的公主殿下。
然而“砰”地一声巨响,兰泽尔警觉地抬头。
这是栋老宅子,木质的地板并不隔音,兰泽尔可以听到上面有人奔跑的声音,和女人压低的声线,似乎在遮掩,又好像是怕惊动什么。
这是公主的住宅,可二楼的混乱和刻意压抑的嘈杂,让兰泽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他每一次在战事里灵敏的直觉。
会否是闯进了什么人,要挟持公主?
思量再三,他还是往楼梯上迈了步子,去一探究竟。
二楼的门开着,里面有慌张奔跑的侍女和护士,兰泽尔刚刚走上去,便迎面摔过来一大片银色的硬物,下意识躲开后,才发现是一个银质的碟子,现在顺着楼梯口滚了下去,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木质的楼梯,又被房间里的混乱和嘈杂淹没了。
混乱里兰泽尔听见侍女小声的哭泣,再往前探了一步,一个女子伏在床前大口地呕吐,方才扔出去的似乎是她的午餐。
并没有什么挟持公主的刺客,只有一群手忙脚乱的侍女,为首的一个是阿比尔,和另外几个正围着床榻上的女子轻言安抚。
二楼这个被侍女簇拥的女子是谁似乎再明显不过,可兰泽尔一瞬间仍旧无法把床上那个病弱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的憔悴女子和记忆里的希雅画上等号,哪怕是前几日他们在宫殿见面的时候,希雅也是致的,高傲的。
而不是现在伏在窗前,因为过度呕吐,满脸都是血丝和泪水的瘦弱公主,她瞧起来整个人被松松垮垮的睡袍压着,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
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兰泽尔弯下腰,是一个棕色的胶囊,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意外对上了公主的眼睛。
那里面有一瞬间的惊愕,很快变成了抵触和回避,她的目光似乎短暂定格在兰泽尔手上的胶囊上,在希雅挤出力气下命令之前,已经有侍女惊呼出来,
“将军!”
兰泽尔很快被一群喊着“您不能再这里”,“请您回避”的侍女请了出去,离开前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希雅的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哪怕是对上了他的目光,眼睛里居高临下的漠然,也无法掩盖她瞧起来像个苍白的雕塑。
兰泽尔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我们王室最美丽的公主”
王室只有一个公主
嘻嘻
王冠 少管闲事少说话
希雅再次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雨。
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让她有些抗拒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前几日的烧似乎退了,她的身体轻盈了一些,那些沉重的、不堪的东西伴随着一场大病稍稍褪去了颜色,同前几日疯狂折磨她的煎熬比,一次高烧反而让她缓了过来。
然而它们依然在那里,就像她从一个天真的女孩子成为一个公主的漫长道路里,每一件将她的软弱和逃避凌迟掉的痛苦,它们永远都在她生活的某一个角落里,不问自请地突兀到来,然后沉默残酷地凝视她,像一个个提醒她没有资格轻狂的万丈深渊。
希雅伸出一只手,摇了铃,阿比尔很快推门进来,又快步上前帮希雅从床上坐起,
“再睡一会呢殿下?现在是凌晨五点钟。”
她的声音轻缓,声怕惊扰到公主,希雅被她披上了羊驼绒的毛毯,就着阿比尔的手喝了一些柠檬水,才开口道,
“把伊塔星的报告拿过来。”
兰泽尔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了。
不同于侍女每日的打扫,而是有目的的搜寻。兰泽尔伸手将自己的军用包裹稍稍挪回本来的位置,对方其实非常小心,若是旁人看来,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难逃一个强迫症军官的眼睛。
再怎么谨慎,还是同之前摆放的位置偏离了两个度。
如果要搜查他,不会等到他入住了一个星期才开始,兰泽尔的眼锋上下扫了扫他的书桌,抽屉被人关的很好,将军伸出手,将他的抽屉向外拉了一些。
那才是他习惯关抽屉的位置
他们在找什么呢?
距离兰泽尔被提拔不过几天,维斯敦的一切对他来说还是陌生的,阔别多年,他同这里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会值得人留心。
然而作为王朝的都城,维斯敦的每一口空气都凝杂着多方势力的较量,野心勃勃的新兴贵族,家缠万贯的平民商贾,以及那些面临众多威胁但毕竟势力雄厚的古老贵族,这其中有许多人,都将兰泽尔视为眼中钉。
可是似乎没有这么复杂。
兰泽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胶囊,是前几日他在希雅房门口捡到的,看起来是普通的药物,但他隐约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他将胶囊靠近鼻尖嗅了嗅,轻微的味道,让他脑子里闪过一点联想。
年轻的将军皱起眉头。
他似乎有了一些决断,拿起桌子上的帽子准备出门,到了楼梯口,管家出现在他面前,
“将军,公主的身体有所好转,邀请您一起共用午餐。”
主楼的餐厅兰泽尔已经去了很多次了,只不过每一次都是他一个人在空旷的餐厅用餐。每当兰泽尔在这个落下一个叉子都听见三分钟回音的餐厅吃饭,都会被自己的咀嚼声逼到烦躁。
今日的餐厅却热闹了许多,有仆人忙里忙外地布置菜品,隆重地让兰泽尔多了许多不相干的绮思,他原本心脏便跳的有些快,当兰泽尔被管家安排落座的时候,甚至很不自然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他和希雅的隆重午餐。
将军的目光落在餐厅中央的巨大花束上,有一些发怔。
兰泽尔和希雅并没有这么正式地用餐过,如果真的要用“用餐”来形容他们俩从前一起吃饭的话,也未过于庄重了。他们在丛林里烤过野兔,或者希雅每次偷跑出来找他的时候,背过那些大大小小的零食。
他们最多随意地坐在草地上,年少的公主总爱背一个大大的口袋,然后将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和零食塞到他怀里,好像她总担心兰泽尔在军队里营养不良,然后把那些没有什么营养价值的东西往他嘴里填。
希雅最喜欢带的,是伊塔星的特产,星空软糖。
兰泽尔有些温柔地挑了挑嘴角。
在他陷入以往回忆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兰泽尔抬头,阿比尔推开了餐厅的门,她身后是身着深灰色礼服裙的公主殿下。
希雅的面色比前几日好了一些,然而仍旧消瘦,连早晨侍女拼命修饰地妆容也并不能遮掩她面色的苍白,看到站起来的将军,希雅点了点头,
“欢迎入住我的庄园,将军,”她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这种形式化的问候让她整个人有一种例行公事的冷淡,然而希雅的脑子里闪过几天前的一幕,强迫自己带了一点笑意,“如果我的欢迎不算太晚的话。”
被王后和陛下养在膝下,希雅在过去几年对应付这样的会面驾轻就熟。许多贵妇人喜欢夸赞王后对她的无微不至,和陛下对自己兄长女儿的宽容关爱,然而希雅并不这样觉得。
非亲生父母的养育,总会掺杂许多东西,比如王后在第几次安排的相亲徒劳无功时,终于忍不住严肃了面孔,
“你以为是你自己的幸福吗希雅。”
“所有人都在盯着你,盯着我们,不要让你的叔父丢脸。”
希雅的目光垂了垂,兰泽尔却起身走到她面前,公主的眼眸微偏,落在他伸出的手掌,和他手上的小小盒子,
“我为您准备了礼物,殿下,”希雅抬头,兰泽尔的眼睛里有一些忐忑和拘谨,这让她有些头痛。
他们之间有一段短暂的沉默,兰泽尔略微能感到对方的犹豫,也许是心软,或者是礼节,希雅还是伸出手,接过了他的礼物,
“您太客气了,将军。”
严格意义上讲,兰泽尔对于希雅来说,算是半个陌生人。
然而对方显然不这么觉得。
比如现在,希雅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躺着的星空软糖,面容僵了僵。
星空软糖是伊塔星的特产,里面往往混杂了各个星球形状的糖果,比如蓝星,比如西葡星。
她能感觉到餐桌对面期待的目光,这种目光让她的胃猛地发痛,希雅呼了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她当然可以刻薄,再没有比刻薄这件事公主殿下更擅长的了,就像过往那些自尊心被她刺的跳脚的年轻贵族,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将这回事处理地很妥当。
然而得罪一个受到陛下重用的新兴将军,甚至因为前日让她有了一点小小忌惮的庄园客人,都不是明智的。
身为一个贵族,狂热的爱慕或者憎恨,都是生活里无可避的一份子,年少风流的贵族多年后遇到旧人,这样的故事在维斯敦每天都在上演,连嗑着瓜子八卦的贵妇人都懒于讨论。
“太老套了亲爱的,”如果是芒利夫人,大概会说,“这种事一天能发生个百八十回,讲点新鲜的成吗?”
然而希雅内心深处那点微弱的公道又会提醒自己,兰泽尔也不过是受她牵连的倒霉鬼。
六年前趴在少年背上,追着他躲避的脸要给他吃星空软糖的,正是她自己。
少女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腿,“你不喜欢吗?妈妈说,我想她的时候,就吃很多很多的西葡星。”
现在希雅手里的玻璃瓶子,放满了西葡星形状的软糖,她的眼眸不自觉闪了闪。
“我最喜欢的也是西葡星,”黄昏分别的时候, 十七岁的女孩子往少年的口袋里拼命塞着最后一包糖果,“因为里面会有奶酪夹心。”
餐桌对面的将军适时地开口,“不尝尝看吗殿下?”
希雅将玻璃瓶子放回餐桌上,抬起眼睛,“多谢,将军。”
“但是我不吃甜食。”
兰泽尔发现所有的肉菜都在自己那边。
当侍女端着一盘鸭子上前,兰泽尔看到她再度摆到自己面前,终于开口制止,表示对方应该往希雅那边放一些。
侍女有些踌躇地看了一眼希雅,公主放下手里的汤勺,擦了擦嘴角,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