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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成熟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喃
桑儒推开铁艺门,带着她往屋里走,黑色轿车安静地等在门口。
“我这两天在景春组织考察工作,今晚有商会应酬,顺道拐过来看看你。”
“待两天吗?”桑絮挽住桑儒的胳膊,“正好我这几天也在家。”
“你最近打算出去?”桑儒诧异。
桑絮点头,“趁着暑假,想和朋友出去玩一圈。”
“朋友?我认识吗?”桑儒看着女儿,这次见她明显感觉她性子活泼许多,话也多了,他心里自然跟着好受。
“我现在的同学,爸爸你怎么会认识。”桑絮看着他说。
不是质问,桑儒却被她明澈的眼神逼得瞥开头。
“那我多给你拿些钱,出去好好玩一趟。我先进去换件衬衫。”
看桑儒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桑絮这才跑去自己房间,脱下了湿答答的裙子。
*
八月初,余暗带桑絮来到溪地。
溪地是全国着名的海岛城市,来之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的繁华美丽的桑絮还以为酷暑期间也能有场阳光、沙滩和海洋的浪漫度假,直到见识了能把人晒伤晒褪皮 的海边艳阳,她才大呼上当。
余暗贴心地从背包里拿出两本专门给她带的数学参考书,让她白天在宾馆安心学习,晚上再想玩的事。马上九月一开学学校就要分科分班考,桑絮想跟他一起学理科,进实验班,数学目前看来很可能要拖后腿。
桑絮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谁知道第二天她一醒,就发现余暗撇下她跑了。
桑絮:度假纯属假象,我其实一心搞学习。
余暗:我知道,我帮你(默默掏出两本书)
哈哈哈哈哈来不及捉虫了,有虫等我晚上抓。我下午开报告会,同伴都在疯狂改报告,昨天还说已经开启247模式(24小时连续七天),只有我无所顾忌搞黄色,真爽!(还有,不要以为双更是常态,这都是意外)





葡萄成熟时 31
余暗出酒店时天刚透亮,熹微晨光从柏油马路的尽头斜照过来,车人寥寥的街道多了抹安逸温柔,咸湿凉爽的海风也从远处悠悠地来,吹得路两边树冠高大的狐尾椰刷刷作响。
他们住在溪地北区,低矮的两层小楼整齐地并列在街道两侧,隔出一条条四通八通的路。如果沿着主干道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海边停靠的一只只渔船,有的随海浪左摇右摆,有的安稳地搁浅在沙滩上。
对比叁十公里外中心区的繁华热闹,这儿就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小渔村。
最开始余暗订的是东区一家快捷酒店,说是经济型,价格也高的离谱,只是相对东区的其他酒店要便宜的多。桑絮当时没说什么,隔天就去网吧捣鼓半日,不仅定了溪地游的大致日程,还把酒店换到北区。
换就换吧,余暗无所谓,对他来说住哪都一样。
他这一趟就是想来看看本应该属于他成长的地方,到底长什么样。
他沿着主路漫无目的地走,身边偶有出租车冲他鸣笛示意,他理也不理。等脚走得开始发酸,太阳已经升至高处,第九辆空车鸣着笛朝他驶来,他伸手拦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听不懂司机讲本地方言,他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跟人报了目的地。
*
桑絮从包里找出遮阳帽和太阳伞准备自己出去吃午饭时,余暗提着一兜食物推门进来。
“你去哪了?”
“出去转转,吃饭吗?”
桑絮看他把食物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样样摆在桌上,透明的塑料饭盒能看清里面装的哪些食物。昨天她在飞机上和余暗吐槽敷衍的飞机餐时说等到了溪地一定要吃什么什么来安慰自己,现在她说的那些都被他放到桌上。
她最清楚余暗的心思到底有多细,只要他想在意一个人,那这人随口说句什么都是圣旨,这人心里想做的、没做的事他都能先替你准备好,所以这回她没太感动,或者说她前阵子天天被他细节打动,现在也差不多要习惯了。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现在的余暗对她的用心,比他从前讨好张婉君的程度绝对有过之无不及。
他对人好的时候是真上心,对人不好的时候也是真残忍。
桑絮两手捧起扎着吸管的椰子,狠狠吸了一大口,清甜的凉意抚平思绪的棱角。
吃完饭,余暗把盒子进塑料袋里,系住口放到门边。
桑絮满屋子溜达消食。
房间没多大,一张床,一套梳妆台,旁边矮柜上摆了个26寸电视机,叁样东西就把空间占了大半。好在还有个阳台,昨晚桑絮坐那晒月光时感觉很惬意,现在再看,阳台地板的温度应该能把脚当鸡蛋煎。
她走过去,把阳台门边的窗帘拉上。
光线随之变暗,电视声音变大,关着两人的密闭房间气氛顿时暧昧重重。
桑絮看了眼坐到床上的余暗,自发走去梳妆台前,伸手拿起她看了一上午的书,开口说些不着四六、破坏气氛的话,“这参考资料你哪买的,上面的数学题做得我脑子疼。”
她开口时没看余暗,却注意到余暗从床上起来走向她。
他站在她身后,伸手从她手中拿走资料书。
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手背,他的衣服擦过了她的手臂。桑絮低垂的睫毛轻颤了颤。
饱暖思淫欲,还真没骗人。
“哪儿不会?”
余暗站她面前,一页一页地翻看她做过的题。
桑絮用余光瞄他流连在书本上的手指,想起他指尖抚弄她身体时那种引火的战栗感。
“嗯?”余暗看向她。
桑絮回神,抬头问他,“什么?”
他垂眸静静望着桑絮,眸子黑沉沉的,像在发笑,但脸上又没什么表情。
她被他盯得一阵阵心虚,生怕自己羞耻的想法被人洞悉。
“我看你都会了。”余暗把书放回梳妆台上,抬手用指腹摸摸她发红发热的脸颊,“我教你点你不会的。”
说着就拉她往床那走,桑絮赶紧拉住他,“别,别,我下午还想出去逛逛。”
余暗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攥她手腕的手没松开,“去哪?”
“去南区,那有一座海上观音像,据说很灵验,我想去看看。”
桑絮无比真诚,跟余暗多此一举地自证清白:刚刚那个被淫念缠身的绝对不是她。
余暗看向电视右上角的时间,午时刚过没多久,现在正是热的时候。
“没关系,来得及。”余暗告诉她。
虽然要写到海上观音,但我还没去真实感受过,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害,好想旅游。




葡萄成熟时 32
潮汐推攘海面侵入陆地,瓦蓝的水在湾头浅成碧色,提前上岸的白色浪花还打着圈地往前追赶,终于在重力耗尽前覆上沙滩。
桑絮没有留意这片正跟沙滩追逐打闹的海,双眼只盯着石桥尽头的那尊百米观音像。
玉色观音立在金莲中央,左手结印,右手持箧。日光未落,他头戴的宝冠和身披的天衣仿若上有八万四千道光,透过浮云让桑絮看清这庄严的法相和目中的慈悲。
她驻足凝望,周遭的一切都渐渐从视线中消失,只剩那尊高入云际的菩萨,远远看去仿佛立在天上。
最后连风声都停歇,桑絮感受到菩萨如月的眉下慈惠宽仁的眸光。
他问她,有何愿?
余暗站在桥两侧半米多高的青石护栏边,手肘撑在石栏横截面上,手指指腹在石面镌刻的那行梵字经文的凹陷处细细摩挲。桑絮已经愣神良久,他顺着她痴望的方向看了会,视线又很快偏去远处深不见底的海上。
他无信仰,这种神圣之地对他而言不过是众多的5a景区之一,景色各异也千篇一律。倒是这海边的太阳在下午四五点钟仍想着法的散发余热,看不出半点垂落势头,晒得他发林都在生汗,难叫人轻躁。
他再次看向桑絮,她照旧憨望远方那尊白玉观音,也不知都在恳求些什么。
随她吧。
……
日落星移,两人并未走远,草草解决晚饭后沿着海岸悠闲地散了会步。
最开始还计划着晚上要赶去中心区逛一逛顶热闹的夜市,然而在桑絮拜了观音像后就改了主意。
她还想再多留会。
余暗自然没有意见,甚至劲地用普通话跟附近的渔夫租借了一条打渔船,让桑絮在海上好好瞧这一体化叁尊的观音菩萨。
他们上船的时候,渔夫一家人正在船舱里吃饭。桑絮下午跟出租车司机偷师来一句方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艾觉哦。”【晚上好】
桑絮笑着,声音不大,模糊了不算多正确的发音。
渔夫一家叁口放下筷子,也笑着跟她打了招呼。语言不通,其他也没得聊,渔夫指指船舱顶示意他们可以直接上去。
桑絮点头,正要往上走,渔夫的小女儿捧着碗跑出来拦住她,“阿姐,鲁够香哦。”
桑絮听不懂,看看她,又看看渔夫和他太太,他们都只善意的是笑。
她又看向余暗。
余暗脸上也意外沾着浅笑,他弯下腰替桑旭回答小女孩,“嗲嗲。”
“你会溪地话呀?”桑絮坐在船顶的甲板上,偏头看余暗。
“以前我妈教过几个词,学会得少。”
桑絮这才想起来,余暗说过他妈妈是穗州人,穗州距离溪地很近,方言可能差不多。
“那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呀?”桑絮问。
余暗看着她,没说话。
桑絮与他对视一会,渐渐发现他的眼神开始不太对劲,机警地撇开头,挪屁股坐得离他稍远点。
她最近日日与他厮混,可以说是已经足够了解他了,她敢肯定想,余暗此时脑子里想的绝对不是她想知道的事。
看她的小动作,余暗只是笑笑,随即也偏开视线。
他曲腿坐在原处,手肘搭在膝盖上,左手捏着右手手腕,鲜少地闲适自在。
桑絮刚刚只猜对了一半,他的眼睛还在告诉她答案。
渔船这时慢慢驶离岸边,船体的发动机发出轰鸣的响。桑絮抛开不理智的俗念,安静地等着菩萨展露另外两张祥和面孔。
可惜现在没有月亮,海上夜的光线不算好,他们到达差不多的位置,那两面的菩萨都看得不太真切。
余暗默默打量桑絮,看她并没露出什么失望之色,心里松了些。
渔船围着观音像远远地绕了一回,又慢慢朝原处靠岸。
“阿爸,鲁宽连良。”【爸爸,你看月亮。】是渔夫的小女儿,她正兴高采烈地拉着渔夫走出船舱,蹦跳着来到船尾,抬手指向远方海平面。
桑絮跟着她的小手往那看。
前方的黑云像幕布一样被风缓缓拉开,一轮柔光圆月正拨开浅雾,浮出水面,这片海瞬间被撩出粼粼波光,像是镀了银的黑绸正随风摇曳。
“够香哦!”小女孩嬉笑着拍手呼喊。
今日是小学生风景写作。




葡萄成熟时 33
“你相信吗?”
桑絮平躺在床上,视线望着阳台门头上坠着棉布窗帘的挂钩,阑珊的夜正从试图从那儿挤出光来。
“信什么?”余暗躺在她身边,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信轮回,因果,人生八苦,善恶有报。”
“还想着观音像呢,以前没看出来你还喜欢琢磨这个。”
桑絮把视线从光亮处挪回黑暗中,那尊白玉菩萨又出现了。
“今天拜观音的时候,我抬头看他,总觉得他也正垂眼看我,听我。我身体里莫名就有了股劲儿,抬着我的魂轻了,心里却踏实。你说我这算信了吗?”
余暗没有立刻回答,桑絮等了一会,偏过头看他。
他隐在黑暗里,近在咫尺都看他不见。她伸手朝他那边摸,触碰到空调被下他微凉的手腕。
桑絮合掌握住。
“信佛要戒色。”他开口说话,语气坦然又随意,“你这样,信不了。”
“余暗!”桑絮羞恼,刚生得那点忧思愁绪立即被他搅得烟消云散,气得要松开他的手腕,被他反过来握住。
他用指尖顶开她手心,手指穿过指缝与她十指交缠。
“信那做什么,以前我妈信基督,也没见有什么用。”余暗在她的手放弃挣扎后就松了力气,虚握着,低声开始同她讲起从前。
“从我记事,她每个周日都要转两趟公交去郊区的小教堂唱赞美诗,平时在家没事也捧本圣经,翻来覆去地念。最后呢,不还是死在那个脏地方,闭眼前也没见到她想了一辈子的人。如果不是傅叔帮忙,她连个尸的都没。你说她的基督神知道吗?肯定知道,她整日说她的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到底不也没来救救她吗?所以你看,信什么鬼神,都是虚的,自己骗自己罢了。”
桑絮不明白余暗怎么突然愿意讲起他从来都是闭口不谈的家事。不过再细想,他的妈妈比张婉君去世还早,又见不到爸爸,跟她一样,哪里还有家,这也就根本算不上什么家事,不过是掀开一页蒙尘的日记。
但她听得沉默,良心自觉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可是她能说什么呢?她和余暗都是泥潭深陷的人,贴近拥抱只够互相取暖,站地上的人没谁愿意伸手拉他们一把,他们上不去岸。空洞的言语安慰根本就是激不起波澜的小石子,除了凸现个人良善,实际没丁点用处。
“你妈妈心里有信仰,一定是个真善美的人。”舌头替她在脑子里挑挑拣拣,艰难地吐出些温柔美好的词。
投进泥潭里,裹上肮脏的淤土迅速沉下去。
“真善美?呵。她信西教西学,却偏爱绾发旗袍,整日圣经不离口,又暗自躲在家里当楼凤。絮果儿,你不会理解人性到底能有多矛盾复杂。”
桑絮听不懂什么叫楼凤,但直觉那不是多好的代称。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小巷子吗,那个出门找她家铁桶的女人。”
“记得。”桑絮很快回答。
“她男人是我家常客,她从最开始就知道,但怕挨她男人的打就一直敢怒不敢言,心里的恨都可劲憋着,不得发泄。后来,她终于等来我妈死的那天,欢天喜地地在家门口放了鞭炮仗,给路人塞喜糖。我家就住那巷子里,丧事的白纱还没来得及挂大门上,她家的红盒子喜糖就递到我手里来,喜庆得很。那红是真碍眼,气得我之后每次路过都要踢翻她家门口的铁桶搞出动静,或者扔点什么恶心的东西堵她的门,听见她恶毒的叫骂心里特别爽。现在想想,还真幼稚。”
余暗轻笑了声,桑絮没说话。
她大概猜出来楼凤是什么意思了,她也借此认识了两个女人,可她此时真的不忍心说话。
“你看,我妈信教一辈子,没得什么好不说,还被人盼着早死。絮果儿,你说你还信什么佛,不如信我。”
桑絮没出声。
他用手骨重重地夹了一下她的手指,这才听见她疼得嘤出的声。
没想到她却没恼,还默默往他身边靠了靠,直到两个人紧紧地挨着。
“我就说你戒不掉色,信不上佛。”余暗讥笑她。
她还是没恼。
不仅不恼,她甚至还乖顺地把头凑到他肩窝里,伸出另一只手臂环上余暗的腰,腿一条贴着他的腿,一条搭在他腿上,像寄生虫一样密密地粘住他。
“好,那以后我信你,你就是我的佛。”
余暗不笑了。
谁也没再说话,房间再次陷入黑与沉默中。
桑絮闭着眼睛趴在他身上,等静夜渐渐平息她心中的风。
在风浪即将停歇时,她被人转面压到床上。
“你干嘛。”
桑絮回头看不见余暗的脸,只有屁股能感受到他正狠狠顶着她的硬器。
“入教不吗?哪有那么好的事。”他的嘴在她耳边说话,热气旋进她的耳蜗,他的手伸下去撩起她的睡衣,直接从侧扒开她的内裤边。
她恨死余暗裸睡的坏习惯了,也怪自己不长眼,心一软就往他身上粘。
“我明天还想去……”
她偏着头跟他说话,说一半就被他递下来的唇舌全堵了回去。
他含住她的嘴唇,狠狠地吮咬她的唇肉和舌根。
他的手最大程度地扯开她的内裤,硬器就从边缘往里挤。
布勒得肉疼,他顶得她生疼。
“脱,我……”桑絮往后缩着脑袋要说话,被他另一只手按住后脑勺。
“没必要。”他用鼻尖一下一下蹭她的鼻尖。
像羽毛轻抚,比接吻做爱还要亲密无间。
桑絮安静下来,试图忽略腿上和身体的疼痛感,闭上眼睛努力放松。余暗在这时猛地插入她的身体,低头再次吻住她,吃掉她出不了口的呜咽。
他越来越喜欢这般激烈的性爱,脑子和阴茎一样充血炽热,一点力都不地在桑絮身上冲撞撒野。
桑絮回回被他压制,最开始还疼,后来就只会异常快活。
她真的,对他、对自己,都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
两人在溪地留了五天,除了第一天早上余暗偷跑一回,之后他也算是寸步不离桑絮。
最后一天下午,两人赶往机场,路上余暗让司机从中心区绕了一圈。
“不是逛过了吗?”桑絮问他。
余暗只说再看看。
中心区一天到晚堵车,他们行驶得缓慢。在最拥堵的地段,桑絮看见了一片纯中式的亭台楼阁。这真的是一片亭台和楼阁,全建在中心区唯一的山地上,看起来好像整座山都是他家的。
他们前两天来中心区恰逢下雨,在商场闷了一天,没注意到外面还有这样的奇景。
“好漂亮,这得是什么人才能住在这呀。”桑絮不禁惊叹。
“这可是溪地大财主的老宅。我们这叁分之二的人都是靠他家吃饭的,嘿,别说溪地,就整个南边沿海,想发展就得找办法靠上这颗大树。”
这个司机不是本地人,他的普通话还算标准,字词不带南方特有的音节,桑絮听得明白。
“这么厉害。”她瞪圆了眼。
“是啊,你看看这寸土寸金的中心区,哪个还能有山头住,可不是他独一份。我们平时开车路过,眼看这山都不是树,全是金银财宝。”司机笑侃。
桑絮看向余暗,他也正望着车窗外,神色认真。
“可惜哦,财主的儿子刚得了大病,还生死不知的。我记得那天街上可堵得比这厉害,人直接警车开道送进医院,到现在都没出来。动静闹得大,整个溪地没人不知道的,有迷信的就说,这都是命不压财招得祸,观音娘娘都在南边看着呢……说到底都是钱的事,作孽,要我说钱够用就行,太过可不是容易遭天妒,苦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世上的事儿,只要一和迷信扯上联系,陡然就有了层神秘色,随便叁言两语足够吸人心神。
桑絮尤其听得起劲,不禁和司机聊了起来。所以她没注意到身旁余暗已经转过头来,正看着她。




葡萄成熟时 34
开学之后,生活就成了墙上挂的那个钟,它看似波澜不惊地日复一日,实际却利用无数的人和事来承载时光流逝。
桑絮就是其中之一。
她松开笔,抬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视线落到黑板上红底白字的高考计时牌上。
这两年她和余暗在一起是真的很顺心吧?不然为什么感觉时间都站在快进键上,迈着八倍速的步子往前跑。一眨眼,他们都要高中毕业了。
桑絮从抽屉里拿出余暗手写的志愿单,上面罗列了叁个大学,和她填的一模一样。
她知道余暗肯定会选择和她一样的学校,她有这个信心。所以她放弃了南安大学的选项,填了叁个更对得起余暗成绩的地方。
一开始她最想去的是南大,她的成绩不如余暗稳定,南大算是比较稳妥的选择,而且去南安的话,她还可以经常见到爸爸。
但这一切要与牺牲余暗或离开他做前提的话,桑絮犹豫了。
余暗对她有多好,她已经掰饬得足够清楚。他越来越像曾经记忆中温柔的男孩,这次不再带有虚伪的假面,他把真心一点一点交付于她,也只给了她。旁人眼里冷漠阴郁的少年,到她这就是用心专一的绝佳男友。
就是话少点,不过他俩就是相对无言也默契。
想到这桑絮笑笑。
同桌女孩凑近,“你傻笑什么呢?”
“我笑了吗?”桑絮装傻。
自从高二分科换班之后,班里的同学也全都大换血,再没人用可怜的、异样的眼光看她,所以即使没能和余暗考到一个班去,她也不算太孤单。
“我猜猜……肯定又在想你男朋友。”女孩揶揄她,“再忍忍,马上放学了。”
“别胡说。”桑絮捏起笔继续做题。
若是只她和余暗两个人,那他们彼此如何厮混作弄都可以,但要是对着外人,桑絮不行,连开玩笑都不行。
道德约束感太强,本能就会与意志产生矛盾,羞耻心过分强烈,不算什么好事。
“有什么啊,别这么正经,还有俩月就毕业了,藏着掖着多没劲……”
班主任这时走进教室,同桌噤了声。
“你先找个空位坐下。”班主任对跟在他身后的学生说话,桑絮抬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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