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雀儿(1V2)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欧乐檬
因而她沉默许久也想不通。
她是个没有自信的人,但同时能勇敢去爱。爱上一个人是她从母亲那里习得的能力,母女俩相依为命,真心爱着对方,为对方着想。
纵使知道没结果,她也能放出真心去爱对方,以前对薛世绅便是如此,她没求过回报。
现在她鼓起勇气,决心一心一意地爱钟远,依旧像是掉进一个黑洞,空荡荡得,没有任何回响。
她不是没有想过,钟远与她在一起不过是短暂的喜欢,他不想给她承诺。
她在对钟远的犹疑中来回摇摆,与薛世绅的联系也不断侵扰着她的情绪。她猜过这对钟远来说也是一种困扰,但万万没想到他回绝得如此干脆。
过去半年她计划的这些事好像成了无奈的空壳。
她垂下眼帘,双手紧张地在裙角摩挲着。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离他稍微远点,但她的脊背都发直了,动弹不得。
钟远靠近她,语气格外轻柔,“巧儿,你听我说,这次回去,你不必再受委屈,绅哥给你做了很周全的安排,这些我都能保证……”
“那你呢?”她原先还冷静,被他一劝才眼眶发红,连追问都显得底气不足,“你……你没想过我们吗?”
他很认真,“我都是为你考虑。”
“你说你喜欢我的……”
“当然,巧儿,我很喜欢你……”钟远冷静的模样微微被打碎,他忽然恨自己这天生不善言辞的性格。
她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但还是忍住不掉眼泪。她不想显得在指责他,她总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
他要退出,要离开她,是他的选择。
林巧儿想得明白也想得通,爱情总是会逝去的,但她的好脾气和温柔也会被推到临界点。
世俗之事不过如此罢,道理都想得通,真撞得头破血流了总是不甘心。爱情又是最世俗不过的事。
她拼命压住眼泪,压得喉咙像被刺了一般难受,“为什么……你说喜欢我,就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钟远略微有些慌乱,轻轻拉住她的手臂,解释得有些着急,“绅哥一直都爱你,我从始至终都知道……”
“我不要听他!”她委屈的声音在委屈中像是闷锣,“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安排,巧儿,我考虑的都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
“这算什么?!”
他微微冷静,诚恳道,“绅哥能给你的,我永远都给不起。我当然爱你,但我……”
接下来的话被她的哭声打断,她忍了许久终于掉眼泪,眼里迷雾一片根本就看不清,也听不进他的话。
她哭得那样委屈,缩着身子爬到床的另一角,靠着床头坐,泣不成声。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她哭得身上都发冷,只得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与她分开的决定没让钟远那么伤心,现在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他心疼地像被锥子不断捶穿。
他试着安慰地去握她的手腕,却被甩开。
林巧儿哭得思绪都乱了,断断续续地抱怨,“你不喜欢我,一点都不……”
他轻声辩解,“不是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逻辑一定乱七八糟,但她顾不上了,她不过是委屈。她用手背擦眼泪,眼泪却掉得更凶。
“我知道……你知道我给他当情人,你从来就看不起我……”
与其是在与钟远争,林巧儿更像是与自己争执。在薛世绅把她放在这个见不得人的情人身份里,她就一直被这个念头折磨。
她自己也经常这么觉得,没什么好被别人看得起的,被沉雨馨扇几个耳光也是应当的。
以前她与薛世绅这样相爱,也抵挡不住自信逐渐被土崩瓦解的过程。
钟远原先与她隔着距离,希望她冷静。听了这话也顾不得了,他把她紧紧搂进怀里。林巧儿依旧生气,推他两下发现推不动。
他把她箍得这样紧,连着指尖都泛白了。
被他抱住的时候油然而生一股安全感,他不会说好听话哄她开心,但偏能这样默默地替她挡住来自外界的纷扰。
“对,我知道你的过去,这从不影响我对你的喜欢。”
靠在他怀里以后林巧儿稍稍冷静了些,哭泣声转为轻微的啜泣,“我知道……我没办法,你是该看不起我,我有什么好被人看得起的……”
“别这样想,巧儿,你的过去不论是好是坏,都构成现在的你。我爱的就是现在的你。”
她主动把头埋进他怀里,无声地掉了会儿泪。
她不怀疑他的感情,也不怀疑自己的。
但她也了解钟远,他的性格里有种沉默的固执,决定的事怎么都拉不回。
林巧儿擦干眼泪,赌气似的挣脱出来,“那我要你为我们考虑。”
“我不重要,我只在乎你。”
“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办?让我回到世绅身边去?”
“对,你会很快乐,就像以前那样。”
她忍住眼泪,又赌气又坚定,“我不回去,我要在米兰上学。你告诉他我不回去。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回国找女友我都不在乎,反正我不回去。”
钟远漆黑的眸子里掩藏无数的情绪,表面上是如此波澜不惊。林巧儿总觉得看到那平静水面下的波涛,可她分辨不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你明天就给他打电话说我不要回国,也不要再来做他的说客。我不会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事。”
钟远沉思许久,久得似乎听见时钟的声音转了一圈。他淡淡地答应,“好。”
这回答没有让他们亲近。
林巧儿在卸下自己那强装坚定的壳以后,周身也虚弱下来,疲累地靠在一旁。
他们之间又隔出距离来,对视着沉默。
家雀儿(1V2) 败也萧何
这一晚他们都没睡,林巧儿哭也哭累了,发不出什么声音。
钟远依旧默默地看着她,眼里是担忧和关切。
闹过后的情绪终归平稳,她淡淡地说,“我渴了。”
钟远马上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她捧着水杯,钟远坐到床沿看她。
温热的水流缓解喉咙的不适,却又湿润了那本该干涸的眼泪。好像海绵被浸了水,她眨眨眼睛,眼眶又雾蒙蒙的了。
钟远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颊勾勒下来,像在勾勒一幅画。他总觉得自己怎么都看不够她。
以前是悄悄地看,后来忽然两人就在一起了,相处比他想象中要愉快。他体会到爱情的快乐,但也知道这世上总是有悲欢离合的。
若他们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认识,钟远或许会奢望他们继续在一起,或许结婚,或许有家庭。
现在他不敢奢望了,他是一路见证过林巧儿和薛世绅的爱情的人。薛世绅对她的在乎,钟远都看在眼里。
他先前从未考虑过爱和义的问题,现在这样想,也真是走到了不得不选的境地。
女人总是会想结婚,想有个家的。家庭这件事对钟远来说实在是太难想象了,大概因为他从来没有过一个完整的家。他怕自己达不到她的期望,让她失望让她伤心。
何况他为林巧儿考虑得这样周全,只想她过最好的生活。做薛家的少奶奶自然是比独自在异国打零工来得舒适。
钟远逼着自己把爱情放下,只想她幸福。
这些话他也说了,他一心一意想的都是为她,甚至顾不上她是否接受。
林巧儿断断续续地掉了两滴泪,都是无声的。眼泪还没滑多远,就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抹去了。
钟远就这么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不忍她掉泪。
他手指有些凉,弄得她哭得发热的脸颊也凉了些,多少舒服了点。
林巧儿这才想到今晚感到寒冷的不是她一个人,她是哭冷了,面前这个男人虽然镇定,但心痛还是有的,指尖也痛得凉了。
她微微叹气,轻声叫他,“钟远。”
“我在。”
然后她就又不说话了。她想说爱情不是这样子的,若是他们相爱,总该试着共同应对。
转念一想这世上爱情的模样千变万化,她教不了谁大道理,她也没什么道理可言。当初她与薛世绅在一起,不都是亲情、爱情和金钱全都乱七八糟地卷在一起。
她以为自己能放下的,最后发现这放下根本不知是谈何而起的荒谬。
哭到这会儿她又冷静了,她伤心,觉得是跟他吵了一晚上。钟远都是掏心掏肺地与她谈,爱她他承认,无法把她强行占为己有他也承认。
其实两人也没吵,林巧儿略有生气时的说话声也是软软的,钟远对什么都默默认下,根本就吵不起来。
她只觉得折腾一晚上累得慌,累过了头,不困了,慢慢也想出点苗头来。
钟远是没有占有欲的人,他会关心她,看到她被男同学搭讪,他就恶狠狠地瞪着别人看,但他从不限制她的人际和自由。不像薛世绅,爱她爱得这样张牙舞爪,异国他乡也要派人来跟着。
他们学着谈恋爱时会看些言情电视剧,那故事里说的什么“爱她就放开她”的恶俗道理,林巧儿是不屑的,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事。
没想到钟远是真的做得到。
林巧儿心里想着,眼前这人真是个奇怪的大直男。感情方面其实他是很单纯的,一根筋地只想自己觉得对的事。
在外人看来奇怪,可不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喜欢上林巧儿吗?
她忽然想通了,就是因为他这一根筋的纯洁情感,他才这样接受她的过去,觉得她介入薛世绅和沉雨馨的订婚一点没错,接受她在还未与薛世绅分开的情况下与她在异国谈起偷偷摸摸的恋爱。
基于爱情的选择对他来说是没有道德枷锁的,否则他们怎会搅和在一起。
现在这一根筋式的思维方式又影响他的选择,他觉得她怎样做最好,便推着她去走那条最舒适的阳光大道。
与薛世绅在一起时轻松又开心,他懂女人的心思,会让她开心,也让女人为他的风流名声焦虑;与钟远在一起时两人都不多话,他不解风情,憨直得可爱,到了这种时刻又油盐不进,让林巧儿哭成这样他也不肯退步。
林巧儿垂着眼睑叹气。她总不能强行把这两个男人身上的优点取出来揉和在一个人身上,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不过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窗外的晨曦照进来,她的脸皮更困顿,脑子却精神了,把钟远的选择想明白了。
她瞬间清楚自己不可能再改变他的想法。他不是不爱她,他甚至可以说是太爱她才这样事事为她考量。
可她不是被推来推去的物品,她总要为自己打算。
阳光透过厚重的墨蓝色窗帘,与卧室顶灯矛盾地争执着光源的时候,林巧儿终于开口。
她的声音轻柔又淡定,“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想。但我不想回去,我收到入学通知了,我会有自己的生活。”
“我不想看见你这样辛苦……”
“我会照顾自己。”
钟远正想说话,她就抢先说,“你不用与我在一起,不用来看我。我现在很累,麻烦你与世绅说。我总是说不过他,但我知道他会听你的。”
钟远沉默半分钟,拿过床头柜的手机,起身走到角落,拨通薛世绅的号码。
林巧儿捧着手里的空水杯,看着他的身影,他说的话她听不太清,只觉得自己在爱情这条路上总是撞得这样头破血流。
她以前没有怨过别人,现在也不会。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了。
这通电话持续的时间很短。
钟远挂掉电话,走到床边,轻声道,“他上飞机了,他来接你。”
一时间两人都无言。他们已然忘却睡眠的事,想的只有时间,他们能这样互相看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首-发:e ()
家雀儿(1V2) 纪念品
整整24小时没合眼,房间里连空气都好似稀薄得不真实。林巧儿疲惫地斜靠在叁个枕头迭起的小堆上,她眼皮肿着,却倔强地不肯闭眼。
钟远坐到了离床有些远的沙发椅上。
他们的距离莫名就远了,不过两步路,却像隔着银河似的。
林巧儿累得恍惚了,忽然想起那个在米兰教堂前广场上的夜晚。为嘉年华游行队伍隔开的道路宽得像河流,她在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群中,在飘忽在半空的气球里,在大马车那与人齐高的车轱辘间隙着急地找熟悉的身影。
直到看见他,心才稳稳当当地落下来。
她对他温柔地笑,那时她不知道他的感情,想不到他们会相爱。
现在她心里也有他了,他却又去了河流的那一端。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几个小时以后薛世绅就要当面要与她谈。她知道自己心软的毛病,薛世绅也知道,所以对亲自抽时间来接她这件事十拿九稳。
与钟远分手是成了定局了,不在于她,而是他的意愿。与薛世绅的事她根本没思绪去想了。
她觉得自己该说些平和的话,让这分手度过得顺畅些,开口却还是忍不住问,“我们怎么办?”
钟远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认真看着她,“我听你的。”
她赌气,“我要是跟世绅摊牌说我与你交往过呢?”
钟远神色波澜不惊,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我会负责。是我的错,你没有对不起他。”
林巧儿当然知道他不是不敢,这气概他是一贯有的。他这样瞒着,一早便是想让她回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不想让她与薛世绅的感情生出罅隙。
她却更难过,更是赌气,“我不要你负责。跟你在一起也是我利用你,我想借你忘掉他。”
钟远冰霜般的面容微微波动,他牵牵嘴角,点点头,默认下来。
林巧儿说完就后悔,“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他轻声说,“你怎样对我都没关系。”
她不安地抓着被角,“那……我们现在是说好……分手吗?”
她只是想让别离正式些,也平和些。说完才发现其实他们根本就没说过交往,互相是男女朋友这样确认的话。
大概分手也是多此一举。
钟远由着理智推着走了那么远,坚持了这样久,难免也在此刻动容。他忽然发现什么这其中什么恩义都没有,他这样做,无非还是爱她。
他坚定地点头,坚定地把自己的心痛压下去,无非是因为坚信她会快乐,会幸福。
他忽然站起身,走过去,紧紧把她拥进怀里。他想好好再抱抱她,对他来说,她已然不可得。
他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什么时候成了喜欢他都分不清,所以完全没有渴求过。意外得到了,也没想过她是属于自己的。
他一言不发,只紧紧地搂着她,她的身躯太纤细,一用劲就要折断似的,但他顾不上了。他低头吻她的长发。那股花香以后再也不会离他这么近。
他要把他们以后再也无法复得的时光回馈在这紧紧的拥抱里。
林巧儿的手也攥着他的上衣,用力得指尖发白。
感情本就起起落落的,他们要是交往几年或许会慢慢淡却。现在却这样忽然挥刀一斩,痛得两人都皮开肉绽,就算愈合,这伤口也要结疤,硬是不能让他们忘。
他把她抱得这样紧,她好像听见他心里那间续不断的无声告白,说他爱她。
她缩在他怀里掉眼泪。她为自己的气话后悔。钟远和薛世绅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血浓于水,这些故事她都听孙磊说过,凭什么要因为她而生出罅隙。
她决定不用这个理由去拒绝薛世绅了。既然她与钟远的感情开始得悄无声息,那也就这样秘密地结束便罢了。
钟远买了早午餐,她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点就去睡觉了。
钟远把自己的衣物从她房间里收拾出来,本就很精简,不过十分钟便把另一个男人的痕迹从她卧室里移除得干干净净。
他回到客卧,躺了一会儿发现没有睡意。于是坐到窗边看景,漫无目的地放空。
这是他这次来,第一次住进客卧,也是最后一次。
过了几个小时,临近傍晚了,下午的光线变得浓厚,又偏斜,落出一副带点凄凉的画面。
他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便转过头。阳光照在那瘦弱的身影上,把她身后的走廊都照虚幻了。
客卧的门开着,林巧儿只是轻轻敲了两下,示意她找他。
她好像瞬间就憔悴了,那白色长裙睡衣以往穿在她身上很是可爱,现在无端宽大了许多。
她睡了很不安稳的一觉,头发上的卷卷用手随意抹了抹,还是带点蓬乱,她猜测自己的眼皮肿得能与青蛙一拼,但她顾不上了。
她看上去摇摇欲坠,钟远赶忙起身,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臂,“你还好吗?”
林巧儿下意识地一闪,把手臂抽出来。她的嗓音是哭过后的暗哑,但多少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把手里的那个银盒子递过去,“这个,我想留给你。”
他看到盒子里那贝壳手串,接过银盒子。他没有拒绝,他也想拥有某件能代表她的物品,但他无法开口向她要。
他是欣喜的,同时又五味杂陈。因这手串是她最珍视的。
“这对你来说太重要……”
“本来就是你帮我找到的,”她轻声打断,双手下意识地攥住了宽大的睡裙。她原想再解释,后来觉得不必要了,“你留着吧。”
她的声音低低地落下去,轻不可闻,“就当个纪念。”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她最珍视的母女情都凝结在这不起眼的贝壳里了。她没想过把它给薛世绅,但是决定把它给钟远。
“巧儿……”他隐隐感受到这其中的分量。
她最后看他一眼,落寞地转过身,走时她帮他带上门。她的身体略作停顿,最后轻轻地说,“下次你谈恋爱,不要说这种放弃的话。再好的理由,女孩子也是不愿意听的。”
钟远看着卧室门在眼前关上,好似把光芒也关住了。
他站在房间中央,静静等着深沉的暮色像个罩子一样遮过来。
追-更:xp578 (woo18)
家雀儿(1V2) 胜券在握
薛世绅到的时候,钟远提了一句,说林巧儿身体不适,在卧室休息一天了。
薛世绅随意地把外套搭在沙发上,微微皱眉,“看医生了吗?”
钟远摇头。
此时天色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昨晚林巧儿和钟远都整夜未眠,白天她补睡了几个小时,睡得极不安稳,更为头疼。
钟远依旧没睡,眼下泛出些青色,但他表现得不明显。他经受过专业的训练,这种保持清醒的时长还未到他的极限,但他没来由地觉得心脏不适。
他故作正常,与孙磊聊起国内发生的事。
他与林巧儿的事是否要说破,他们其实并没有商量好。钟远现在的态度就是全看林巧儿,她想摊开说,他自然会认。
但他不想她认,他觉得她能回去与薛世绅过与以前一样恩爱的日子,何必无端说这样一件不重要的事惹他们不开心。
钟远对感情的单纯和一根筋让他真心这样想,觉得不过是水面起了波澜,现在又平静了。
钟远自己觉得自己不重要,也希望林巧儿不要把他看得太重要。
这一课他确实很久之后才从中学到教训,这哪是水面,而是摔碎的镜子,平静了也满是裂痕。
床上的身影裹成小小的一团,蓬乱的黑色长卷发散落在枕头上。
薛世绅没看见她的脸,就知道她生病了。因这房间里郁郁的氛围,因他们之间没消失太多的熟悉。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去,小心翼翼地环住她。她闭着眼,下意识地要钻进被窝里。
她脸色苍白,面颊是虚弱和憔悴。感到有人靠过来,她只想着躲。她心中疲累,想要回避现实中的一切。
薛世绅轻轻摸她的脸颊,温柔地说,“巧儿,是我。”
她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看到他的脸庞。她对他这样熟悉,以前做梦都会梦到他。大半年没有相见了,又带了点陌生。以至于她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缺少睡眠的疲累把她的思维也拉慢了,隔了许久她才想起,现在过了十几个小时了,薛世绅真的到了她面前。
她还完全没想通,身体又不适,瞬间更觉委屈。
薛世绅担忧地把手放在她的额头,试探她是否发烧。她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把脑袋往被子里钻。
“去看医生吧,我带你去。”
“医生?”她困惑,“我没生病。”
“钟远说你不舒服一天了,我看着也是生病,”他轻轻搂住她,想把她抱起来,“去医院看看。”
听到钟远的名字她的情绪更堵了,又是从薛世绅嘴里说出来。
他还不知道,钟远也不打算说,把这决定交给她。她的名誉可以自己掌握,这个故事由她自己决定是否戳破。
她想不到钟远是为她着想,只觉得不高兴。
她轻轻推他一下,虚弱地说,“我不去,没生病。”
薛世绅不掩担忧地看她一阵,还是抱她,想带她去。
她虚弱地带出哭腔来,委屈道,“我不想去,我就想睡一觉,我好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