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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六洲
“小姐不必多心,我既然决定追随小姐,一切但凭小姐吩咐。钱帛虽然动人心,可我季幽不是这块料,倒不如赠与小姐,好过落入豺狼手里。”季幽微笑着回话,又说起她自小被祖父送出去学艺的往事——她的本性随遇而安,应付不来商场的尔虞我诈,可是她架不住祖父生前一封封的三百里加急,架不住母亲苦苦哀求要她保住商会,架不住她姓季,离家二十载终于被逼了回来。
可是杀人她在行,眼下的局面却不是杀几个人能解决的,要商会的人心悦诚服,要二十八个管事齐心协力,要季府上下唯她和母亲马首是瞻,她自问没有这个本事。
而眼前这个女子,她说她有。
两人不打不相识,燕云歌武功在自己之下,才智非自己能比。她前不久自立门户,正积极的找人入伙,而她正烦祖父商会的事情,与她一说,她帮自己解决难题,条件是入燕楼三年,两人一拍即合。
“小姐想拿府里管事先开刀,是作何用意?”
“杀鸡儆猴。”
“不过这个管事平日做事滴水不漏,想抓他错处不容易。”
燕云歌挑起漂亮的眉眼,反问她,“你杀人前通常有告诉别人原因的习惯?”
季幽一怔。是了,她要的是管事死,至于管事为什么死,心里有鬼的人会自己给自己找理由的。
“我除了不能杀人,什么都能帮你做。杀管事的事情,你要自己动手了。我们动作要快点,在你爷爷头七前把事情结束。”
七天之内要掌权,绝非易事,燕云歌回想前世母亲的一些雷霆手段,觉得可以借鉴一二。
两人上午说好杀管事,下午季幽就提着管事的人头来了,行动狠准快。
燕云歌挥挥手让她把人头送去季二爷那,送她这来做什么。
末了说了句,“找个木头盒子装一装,你这样拿布包着,这一路走来还是怪吓人的。”没见春风楼的小二腿都在抖么,啧,那一地的血呀,渗人。
季幽笑了笑,“好,我速去速回,趁血还热着。”
燕云歌噎了下,看不出温柔婉约的季姑娘这么心狠手辣,不过也好,她答应了无尘不开杀戒,不造因她而死的杀孽。但这个管事是季幽杀的,也是卷入了季府的事情而死,与她可没关系。
钻到了空子的燕云歌心情格外高兴。
季家大宅里。
季瑞成招了招手,立即有丫鬟上来给他捏肩。
“二十八行的管事,来了几个?”
管事一旁回道:“来了六个。”
季瑞成啐了一声,那些个老东西竟还敢拿乔,等自己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他们,不过总还有几个说的动的。
“让他们都进来。”
管事应声,这时手底的人上前:“老爷,这是大房派人送来的。”那人说着话,将一个致的木箱子放在桌上,“季姑娘吩咐了,说这是送给二爷的礼物,正好请门口的管事一同欣赏。”
季瑞成正被捏的舒服,抬了抬下巴,让下人把箱子打开。
黄铜做的枕头锁,钥匙还挂在上面,轻轻一转就打开了。
上好的榆木底托上,摆着一颗血琳琳的人头。
刚巧进来的管事们被吓住了,纷纷抽了口气,颤着声音问:“二爷这是何意?”
季瑞成阴沉脸,没说话,挥手让丫鬟下去了。
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大家面面相觑,有胆小的已经后悔来这一趟。
季瑞成挥手让今天来的掌柜都先回去,眼下不是谈事的时候。
管事认出人头是大房那的总管事,害怕地问:“二爷,您说是不是大小姐知道了什么?”
季瑞成铁青着脸,语气阴狠狠地道:“她能知道什么,我们做的这么隐蔽,不怕她查。”
管事犹豫地问,“那这人头怎么处理,要不要报官府?”
季瑞成嘁了一声,“报个屁,小丫头敢把人头送过来,就说明不怕我们报官。老爷子最后死的时候肯定把印章给她了,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一个背主的奴才主人家说打发就打发了,谁会注意他。”
管事心有余悸,不敢再看人头,总觉得那就是自己日后的下场。
季瑞成把木箱子合上,脸上全是晦气的表情,起身在房里踱了几步,才道:“你去给他在乡下的老婆孩子多送点银子,就说商会里安排他出海,一时半会回不来。回头死在海里了,商会再多给点补偿,时间长了他家人自然也忘了。”到底是跟过自己的人,还是要给份体面,要是没他,老爷子的事情起码要拖过冬天。
管事喏喏的称是,季瑞成接着又道:“再去找找余下的尸身,别让事情闹大了。”他还吃不准季幽那丫头想做什么,如果掌握了什么证据,她把管事杀了,岂不是死无对证?还是敲山震虎,只想让那些不安分的掌柜看看背叛主人家的下场?
又或者她根本什么都没有,虚晃一招,只是拖延时间?
季瑞成皱眉不语,他盯着自己衣服上的暗纹发愣,忽地问:“那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音刚落,手底的人进来禀话:“二爷,下面的人来报,说刚从我们府里出去的几个掌柜都被人带走了。”
季瑞成一怔,“都被带走了?”
“是,听说铺子都没到,连人带马车的消失了。”
又有人进来禀:“二爷,河道里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官府说在他身上找到季府的令牌,官府让我们前去认尸。”
季瑞成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问:“哪个季府的牌子?”
手下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结巴地说道:“是咱们府的。”
管事倒吸一口冷气,目光触及那个木箱子,再也坐不住,急慌慌问:“二爷,大小姐这是打算陷害咱们啊。”
季瑞成听得心烦意乱,低吼:“闭嘴!”她肯定知道老爷子的药被换过了是他的手笔,却又找不到证据,直接杀了管事把案子闹大,让官府查,最后抽丝剥茧指不定能查出什么。就是查不出来,这拖上的时间也足够她喘气的了。
好啊,小丫头这么狠,倒是让他小看了。以前老爷子在的时候就将她当宝贝疙瘩似的宠,唯恐她沾上半分这商场上的肮脏事,早早送出去学艺。看来学艺是假,放在其他地方培养是真。
季瑞成在岩城混迹多年,什么突发事件没经历过。刚被一个连环消息打的措手不及,现在冷静下来,顿时有了主意。
“她不是想掌权吗,和商会里的人通个气,把漕运那块交给她。”
管事一愣,“漕运?那可是给朝廷送军粮的主要通道,而且又是码头,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说到一半停下来,瞪大眼笑道:“小人明白了。”
漕运可是宝丰行新搭上的路子,两方还没有谈妥,也是最难管理的场子,稍有不慎,就会得罪朝廷的人,从前季老爷子在时,从不与朝廷的人来往,也不让府中的人私下接触。可是二爷不这么想,一直与江淮左督史暗中来往。
季瑞成唤来丫鬟上茶,神情已经变得悠闲,声音很是愉快,“给左督史送封信,让他好好陪我们大小姐玩玩。这些日子,你们谁都别轻举妄动,用不了多久,小丫头估计要哭着跑着回来求我了。”





女相(NPH) 第7章 侯爷
这头,季幽刚绑了六个掌柜正按照燕云歌说的,把人绑着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喂着,然后命人不要废话,只管日夜在他们面前不停的磨刀杀猪。
“小姐这招杀鸡儆猴真是厉害,我那个二叔竟然把自己辛苦搭上的线拱手让了出来。”季幽为燕云歌煮茶,双指并拢提住另一只手的袖子,茶水流畅地倒入杯中,散着渺渺香气。
“什么线?”
“漕运。”
“江淮左督史?”燕云歌惊讶,见季幽点头,她不禁捏着杯子深思。
江淮左督史,官职不大却是个肥差,河道上迎来运往的都要给份孝敬,没有深厚的人脉和八面玲珑的能力是坐不了这个职位的。都御史这个职衔虽有点虚,不能参与都察院正常事务,但他可以像其他都御史那样,弹劾惩治他所辖范围内的文武百官,那说明背后起码有朝廷三品以上的关系给他撑腰。
父亲虽贵为国相,却只辅佐帝王和东宫,有实权却不够油水,平常还要靠底下人孝敬。父亲门生众多,却很少在要职,说穿了有个更厉害的人打压着,让他不得不忌惮。
三下两下排除下来,朝廷上能有这样能力的不多了,何况还是岩城这么偏僻的地方。
燕云歌小声地问:“岩城是谁的封地?”
季幽一愣:“好像姓白,祖上是个异姓王。”
白?燕云歌想起一个人,“城里有叫白墨的吗?”
季幽说没听过,燕云歌也不气馁,就道:“帮我留意着。”
季幽没有多问,就问漕运的事情该如何处理,燕云歌想了想,“你二叔目光短浅,以为搭上朝廷就能坐拥金山银山。却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事要被人推出来挡刀,江淮左督史是条毒蛇,潜伏在阴暗处只待机会成熟就一口咬死你二叔。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拔了这条毒蛇的牙,逼得他身后的人露出獠牙。”
季幽明白这是要舍弃她二叔了。
岩城船运贸易发达,与几十个城镇互通,商机多,大家纷纷涌入,带动了整个城市的繁荣昌盛。
季瑞成最近走了背运,手下货船频频出事,不是少货就是被人夹带了私活,好在不是大的纰漏就是赔点银子。让他心烦的是上次联系的那六个掌柜,自从回来后就闭门不见,威逼利诱都不松口。更让他一肚子火的是,他没有想到季幽做起事来有模有样,胆大心细,也豁的去面子,本以为她姑娘家脸皮薄,不敢去码头与那些贩夫走卒周旋,没想到她却应对得当,见招拆招,整日坐在那笑眯眯的喝茶,谁来了都喊声大哥。
至于左都史那,她更是置若罔闻,连帖子都没有给人家下。
季瑞成往商会里去,差点与出来的人撞个满怀,他正嫌没地撒气,就有个送上门的,一巴掌抬起就要甩过去。
对方麻溜地躲过。
季瑞成气急败坏,旁边人说:“你是哪个码头上的,见了我们二爷还不赶紧行礼。”
对方拂袖站立,他身后有人出来,见状急忙制止,“休得无礼,这位公子是我们宝丰行二十八铺的新当家。”
季瑞成上下打量,难以置信,“他不是我们季家的人,凭什么让他当家。”
二十八铺的总管事说道:“他有宝丰行的印章,我们只认印章不认人。”
燕云歌今日只是来下帖子,没想直接对上季幽的二叔。眼下竟然遇见了,便也客气,拱手一礼说道:“依照老太爷生前定下的规矩,从今日起,我燕云歌将接手宝丰行名下所有产业,燕某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季二爷多多提点。”
季瑞成脸色极其难看。
“过几日,燕某在春风楼设宴,请了二十八行掌柜,到时候季二爷千万要赏脸过来。”说完也不给人时间反应,拂袖就走了。
季瑞成望着那人背影,深呼吸一口,他身旁的管事已气不过替他骂道,“他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没等他们打听到燕云歌的背景,就被这位新当家一连串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名下的广丰号,本是依附着宝丰行生存,往日从宝丰行拿货,都是先销往各地,等银子到账再与宝丰行结账。偶尔一笔两笔忘记结也是常有的事,之前老太爷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新当家上来了,对外统一定价,统一先款后货,谁来都是一样,摆明了是针对他季瑞成。
短短几天,季瑞成忙得焦头烂额,北棉南丝、粮油食糖、笔墨纸砚,无论陆路或河路,尽出事。既要安抚上家又要应付下家,再加上货没了,不少笔生意尚未清款,手头严重吃紧,商场上落井下石者多、雪中送炭者少,逼得季二爷只能折腰低头。
季老爷子头七刚过,季幽就把她娘送走,她没有后顾之忧,单枪匹马下起手来,更无所畏惧。
燕云歌是匹恶狼,说了七天掌权,就一定在七天内让季瑞成笑不出来。同时她让季幽把府里老人全部发卖,招了批十一、二岁年纪小的进来,年纪小好拿捏,拜燕云歌雷霆手腕所赐,新来的丫头乖巧听话,俯首帖耳。
她更早早放出话,宝丰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渐渐地,外头都说这位燕当家有手段啊,看来宝丰行以后要落在外人手里啰。
季瑞成的吃瘪,小商户的敢怒不敢言,让一些人心思活络起来,他们既想浑水摸鱼,也为出口气,很多都是二十年的老臣了,就是季二爷见了他们都得喊声叔,怎会甘心被个初来乍到的小子骑到头上。
几个人一商量,就定下了春风楼设宴那日动手。
端午当天,燕云歌在春风楼摆了龙舟宴,商行众人都受到了邀请。
燕云歌今日穿着一件深青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只缀着一枚墨玉,逢人便是三分笑。一身劲装偏给她穿出几分文雅之气,谁见了都要夸上一句俊俏。
众人见她孤身前来,暗讽果然太年轻,一点都不懂得深浅。
燕云歌酒量不错,谁来敬酒她都奉陪,几番推杯过盏之后,众人面面相觑,反有些不敢喝了。
“二爷,左都史大人恰好也在隔壁设宴,邀您去喝一杯呢。”
来人是季瑞成府里的管事,燕云歌捏着酒杯偏头看去。
“大伙自便,我去去就来。”季瑞成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笑着朝众人寒暄道别。
燕云歌忽然注意到酒桌上的一个掌柜不见了。
若是平常她不会多想,可如今想要她命的人太多,每一步都带着死亡的威胁,她不得不提防每个看似偶然的意外。
“有刺客!”惊慌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燕云歌马上冲到隔壁,一道黑色身影破窗而出。房内左都史被人一箭穿心,看样子是没气了,季瑞成面色惨白地瘫在地上,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
凶手刚跑不远,燕云歌回想到刚才凶手的背影不像是季幽,她怕事情有变想想还是追了上去。
这厢,赵灵捂着胸口踉跄行步。
她这运气是背到家了,只是慕名来春风楼瞧瞧那俊美的燕当家,好端端的遇到黑衣人行刺,更没想到的是会被当成凶手,这会所有人都在追她。
不知东南西北的乱走,她穿过曲廊,越过假山,越走越觉得这地方大的诡异。她刚刚为了躲避追兵,连跳了几面墙,现在好像进到什么人的府邸?
赵灵受了人三掌,五脏六腑动荡厉害,仿佛随时要断气般急喘。
“你是谁?”清冷的声音从天而降。
赵灵寻声望去,目光迎上的刹那间已失了神。
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一名男子正端坐在里头抚琴,琴瑟笙萧,动听及至。
师傅曾说,论世间五官出众之人易寻,气质风度脱俗难得,二者若能兼具,可谓绝尘之品貌。
她原不懂仙者寥寥四字的含义,现下懂了。
难得与美人相遇,自己竟如此狼狈,赵灵呕得吐血。
她也当真吐了好几口血。
男子嘴角反而勾起浅笑,他手指一拨,拨声突兀,韵弱且短,琴声泛音暗哑,再没有刚才玉珠落盘的动听。
他的琴技师从名家,有心杀人根本不必用刀。
眼见赵灵头疼欲裂,心肺似要爆炸,他正欲再下一记,突然一个东西砸来,他极快的想闪躲,却惊骇的发现,这看似寻常的一掷,凭他的修为,竟躲无可躲,只能冒险的竖起琴来接下。
琴弦应声绷断,定睛一看,竟不过是随处可捡的石头而已。
一道身影轻飘飘落在他身后五步之处。
男子察觉时已晚,他的脖子上赫然亮着一记白刃。
“带走。”来者开口。
话落,从天又降下一道身影,架起负伤的赵灵腾空离去。
府中侍卫大批赶来,待他们看清情势,皆一下子刷白了脸,惊叫道:“侯爷!”
“你不逃?”男子冷静地问他。
“自然要走。”那人用匕首架着他走出凉亭。
众人这时才看清这刺客的模样。
一身青衫,没有丝毫杀气,甚至没有蒙面,一张俊秀容颜就这样大大方方呈在月亮底下。
带人来行刺,竟然还没做半点乔装,实在是猖狂之极。
青衣人握着匕首的手指微微一动,唯恐伤到侯爷的侍卫总管急忙让大伙放下武器。
青衣人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看侍卫的装扮,突然问道:“这是哪里。”
男子微愣,随后沉下来脸,阴沉道:“镇国侯府。”
“岩城的土皇帝,原来是你。”青衣人呵笑了一声,转身腾飞而起。
侍卫总管果断的一挥手,“放箭!”
密密麻麻的弩箭瞬时从四面八方直奔那青衣人而去,眨眼间,又被那人借着衣服拦下几十枚,反送了回来。
“我会再来。”声音远远传来。
侍卫捡起已被万箭穿破的青衣递给男子,恭敬道:“侯爷。”
白容脸色铁青,声音透着股子冷冽,“拿着这件衣服去挨家挨户的查,成衣店、布庄、染坊一家都别放过,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本侯头上动土!”




女相(NPH) 第8章 巧合
赵灵是个妙人,长得娇俏气质如闺秀,却生性风流爱惹情债,仗着自己逃命功夫不错,只要看见长得好看的男子就敢上前调戏几句。她来岩城前听说这里有位小侯爷俊美不凡如谪仙人般,就特意过来看看,刚到城里又听说宝丰行的燕当家外表俊俏,正在春风楼设宴,马上就敢拐道过来凑热闹。
阴差阳错下,有了今天晚上这场误会。
季幽在脸盆里净了手,这是她的习惯,每次杀过人后就不停洗手,她笑道:“你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小姐身上,也是胆子不小。”
赵灵抓了块点心塞嘴里,嘟囔道:“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
“你试试?”季幽笑得慈眉善目。
赵灵被点心呛了一下。
“季幽。”
珠帘被掀开,燕云歌看了看她们二人,表情正色道:“城内戒严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尾。”
季幽去将窗户打开,入夏的风进得窗来,微烫。窗下是空荡荡的大街,仔细看却能发现平静下的暗涌,街头巷尾到处是杂乱的脚步声。
“小姐要怎么做?”
“我今晚露出的破绽太多,不走会连累你们。”衣服是宝丰行最时兴的料子,白容一查便知,更何况她还露了脸,明天官府肯定会凭画像拿人。白容是朝廷重臣,平日也是要惯风雨的人物,如今她带着人擅闯,又带着人离开,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此事发难起来就怕还会牵连上相府。
毕竟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刚折损了一员猛将,他本人又被劫持。
“谈不上连累,是我害小姐涉险才是。”
“左都史遇刺一事必然要有人背锅,他们找不到凶手,你二叔就是最好的人选。没有你二叔作乱,宝丰行一时半会倒不了,府里又都是新人,你娘只管重新立规矩就是。棘手的是我突然失踪,会连累你们。”除非白容不追究,不然全身而退是妄想。
季幽却不担心这点,大不了把宝丰行一丢了之,自己也走人便是。
赵灵正在吃东西,听到她们话题这么沉重,也不吃了,“那我怎么办?我伤还没有好,你们就不管我了?”
燕云歌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她一向杀伐果断,难得给人选择,只道:“要么跟我一起走,要么现在就杀了你。”
赵灵沉默片刻,最后很识相的选了前者,毕竟命要紧,她从来没有骨气这东西。
一旦决定要走,自然是越快越好。
江淮左都史遇害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岩城,季瑞成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也被官府传讯审讯。
燕云歌一早去了宝丰行把自己要出远门的事情交代下去,同时让主管事暂代管理,然后趁城内没有反应过来,就和赵灵两人混在宝丰行的商队里出城。
一路紧赶慢赶,陆路换水路,水路又换快马,两个人终于在一个月后到达了襄州。
天色已晚,两人没有进城,选择在城外的一处荒废园子暂住。
庭园破旧不堪,门匾上的字已经模糊到辨认不出,透过门上的缝隙朝里望,就见院子里生满了杂草,显是荒废已久。
赵灵背着包袱推门而入,门“吱”了好大一声,灰尘扑鼻过来,她忙是用手挥了挥。
“老大,为什么我们有好好的客栈不住,跑来住破园子。”赵灵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燕云歌也是用袖子捂住口鼻,“天色晚了,我们突然进城太过醒目,还是住这里稳妥。”
“我们一路破庙睡过来,我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这味了。”赵灵苦着脸。
“进了城进不必了。”燕云歌走进去几步,环绕四周,再看赵灵,笑道:“何况哪有一路破庙睡过来,稍早前我们坐的商船,你不是才洗过澡。”
“那都是三四天前的事情了。”赵灵嫌弃的看了下四周。
这园子虽破,但格局不小,十几间瓦房布局规整,里面桌案齐全,几间屋子里还摆着破旧的床。
来的时候便听路人说,这房子闹鬼,所以大好地方放着荒废。
听说两年前主人家二十几口一夜之间齐齐上吊,跟鬼上身似的,请来作法的道士和尚也死了好几个,最终没人再敢靠近这里。
燕云歌四处打量,并不觉这房子有何鬼怪之处。让她在意的是,知道他们要住在这后,四周的百姓全部脸色大变,讳莫如深,她前世任过刑部侍郎,经手的命案不在少数,天生的敏感让她对这案件上心,可惜知情的邻里搬的搬死的死,她一时也问不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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