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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六洲
那唯有放弃了这个身份。
燕云歌缓缓垂眼,眼角扫向她脚边悲痛欲绝的莫兰,要说不忍心,也唯剩她了。
起身,回转,表情孤傲地迎接四双视线,四人都不言动,只看着她,整个祠堂安静地几乎以为断绝了气息。
伸手解衣,取下玉冠,去掉束带,一件件脱下,只剩白色中衣在身。燕云歌对着燕老夫人环身行礼,老夫人脸色铁青,伸出手指怒指着她,嘴唇颤动,却是发不出声音。
再转身,对着莫兰三跪深深拜下,莫兰双目淌泪,闭唇不语。再转身对着张妈一拜,谢她这么多年来照顾,恳求她替她照顾好母亲。张妈不敢受拜,掩面哭嚷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再起身,直接散发素衣出门,从头到尾,燕云歌未言一句。
身后燕不离声音颤抖的怒骂着:畜生……真是畜生……
祠堂内乱成一团,燕云歌一步迈出门槛,竟觉眼眶湿润。
步步迈出,前方是神情肃穆的无尘和尚。一袭披风披上身来,季幽口称小姐却无语,眼顿时就湿了。
燕云歌为她抹泪,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季幽哽道:“是无尘师傅说的。小姐,我们已经把你的东西都搬去燕楼了,文香也去了。”
燕云歌点头,然后看向无尘,双目如水,轻轻道:“头发松了。”
无尘心里一紧,念了声佛号,没有敢言。
深夜,燕云歌跪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沉默良久。
无尘站在身后,替她拢起长发,什么都没有说。





女相(NPH) 第116章 心寒
翌日,燕相府大小姐病重的消息在京里流传。
秋玉恒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心情甚好的还哼着曲,木童手里拿着张纸条愁眉不展。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秋玉恒笑问:“手上拿着什么这么好看?谁家的消息?”
木童犹豫了一番,小心翼翼地试探:“少爷,您之前不是还很讨厌燕大小姐么?您现在三天两头的出去,不是去瞧她吧?”
秋玉恒想起以前放过的大话,面上表情极为不自然,嘀咕着:“我去瞧她做什么,这人与我八字不合,瞧一回我便要气一回。”
两人一起长大,明为主仆,私下偷鸡摸狗的事没一起少干,木童哪能瞧不明白主子是在口是心非,捏着消息纸心里暗暗叫苦。
秋玉恒发现他不对劲,从他手里抢过消息纸,不满道:“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少爷您先做好准备……”
木童话音未落,有小厮在门外通禀:“少爷,老爷夫人有急事相请。”
木童神色一凛,秋玉恒才看了个头,不由作罢,急匆匆跟着小厮去了书房里。
秋夫人满面愁容,将一封书信交给秋玉恒,道:“刚到的。也是个命苦的姑娘!唉……你们看看吧。”
秋玉恒看罢,如遭雷击般傻在那,秋夫人蹙了眉,秋鹤只轻叹一声。
“燕大小姐病重,恐回天乏术,燕府不愿意拖累你,已经将婚书退回,对外也会说是他们的过失,不会影响你的名声。”
秋夫人不悦道:“说什么不影响,我们恒儿的名声被他们拖累的还少吗?先前的事情就不说了,就拿这次来说,只是病重,又不是没的治,他们却自作主张对外宣称要退婚,致我们将军府的名声于何地?”
秋玉恒捏着书信的手颤抖起来,当机立断,“娘,我不相信,我这就去找她。我前阵子才瞧过她,她那会还与孩儿有说有笑的,哪里有生病的样子,我不相信。”
秋夫人也是心焦,点头同意下来,“库房里还有几支化了形的人参,你一并带过去。”
秋鹤目光微闪,建议道:“别这么贸贸然去,还是由我先去打听一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秋玉恒却是等不及了,表情崩溃,声音拔高,“爹,不能等,如果我们慢一步,她明天可能就死了。”
他这话没头没脑的教人听不明白,秋夫人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秋玉恒还不敢肯定心中的猜测,只是他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摇着头,突然恳求道:“娘,孩儿很喜欢她,孩儿不想退婚,您千万不要答应燕相那边,好不好?”
“孩子,现在不是我们肯不肯,而是燕相府那边要退婚。”秋夫人瞧着他可怜,又问秋鹤,“老爷,不如由我携恒儿上门一趟去探望一下如何?”
秋鹤点一点头,“也好,你们去吧。记住两家情谊尚在,千万客气着些。”
秋玉恒回房,双目再也忍不住地红了起来,木童瞧得心惊,少爷这样子他何曾见过啊,就是曾经被老爷追着打了三条街都咬着牙没哭的倔脾气,这会居然要掉泪了。
木童心惊肉跳之下,细细告知秋玉恒今早得到的消息。
没多时,秋玉恒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是燕相,一定是他!”
她曾说过,她或许有一日会突然消失在这天地间,当时他想不明白,现在回过味来,猜测定是燕相又利用她做什么事情,然后见势不对,牺牲了她!
那头秋夫人准备妥当,来到秋玉恒房里,刚好瞧见他在抹眼泪,失声叫道:“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没影子的事情你哭什么。”
“娘,你放心。我不哭,我还得为她讨回公道!”
“你说什么?”
“娘,等会别管我做什么,我今日就是把事情闹大了,也要见到燕一一。”
*
房里,无尘走到床前,搁下了手里的托盘。
燕云歌在床上设了方几,正在双手互搏,瞧见托盘里的白粥,实在是懒得起身了,笑道:“过些时候吧,现下没什么胃口。”
“我辛苦熬的,你多少吃一点。”无尘坐在床尾,端起碗,就着舀了一口喂她嘴边。
燕云歌只好吞了一口,再看战局,她眉头紧锁,执黑的右手迟迟没有落下。
无尘看了一眼棋面,又喂进去一口,“你心思不在棋上,何苦为难自己。”
燕云歌按下一枚黑子,乖乖张开嘴喝粥,待咽下去后,苦笑道:“和尚,看破不必说破,给我留点面子。”
无尘微笑,接过她指尖的白子,替她放下,说道:“烦恼即菩提,无二无别,你既已走到这步了,烦心何用。”
燕云歌咽下喉间的粥,看着被一子定了生死的局面,摆摆手示意实在没有胃口,无尘见也吃了一半了,便不勉强。
“可我走后,我母亲该如何自处?”这个问题盘旋在她心间一晚,越想越教她闷地难受。
无尘却是转开话题,欣慰道:“施主豁达之人,竟也囿于血缘,你开始有慈悲之心,说明贫僧往日的功课没白做。”
“和尚。”燕云歌将棋子拢,颇有点无奈,“你别逮着机会就说教,我既然答应你慈心不杀,自然会遵从。我下山一年多来,何时破过杀戒?”
无尘眉目里可见笑意,知她不过是在卖乖,也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与贫僧来一局如何?”
燕云歌欣然同意,左右手互博哪有与他对弈有趣,只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无尘陪她在床上对弈了几局,杀得她几乎要失了风度,才笑着了碗筷出去。
时近正午,季幽、赵灵回来禀报了秋玉恒大闹相府的事:
秋玉恒到了相府门前却被拒之门外,相府给的理由很充分,说是怕过了病气给他。少年绷着脸就要往里闯,自然被家将阻拦了下来,最后还是秋夫人出面,恩威并施下见到了燕小姐一面。
只是秋夫人出来后的神色极其难看,反劝秋玉恒不如先回去。
秋玉恒不肯,吵着闹着就要闯进东苑,最后被老将军派来的部下强扭着按回了府。
这消息很快传得人尽皆知,京里的人如看笑话一般看待这事,不少人说,可别又疯了一个。
燕云歌听罢,垂下了眼,不予置评。
“换了我也闹,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没了,说得天花就天花啊,谁信呐。”赵灵幸灾乐祸道。
“别人不信不要紧,关键是皇上要信。”季幽比赵灵看的远,想得也比她要深。
“听说秋家去请旨让太医过来诊脉了,不知道国相大人要怎么自圆其说。”
“他能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有了应对的准备。如此也好,我能光明正大的消失,又能断了与秋家的婚事,不失为一举两得。”燕云歌无所谓的笑了,“只是我是他,是决计不会走这么一步臭棋的。”
赵灵没想明白,问了句为何。
季幽暗叹一声,“小姐女扮男装是欺君,可国相谎称小姐得了天花,事情闹去了殿前,不也是欺君么?”
燕云歌将黑子落在最合适的地方,眼里有着讽刺,“等着吧,这事没完,他早晚要回来求我。”
入夜。
莫兰揉着帕子抹泪,嘴巴里一直喃喃着:“该怎么办?我苦命的儿以后该怎么办啊?老爷心狠,肯定会要她的命的。”
张妈不住的安抚,“夫人,您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啊,大小姐那边——那边会好的。”
莫兰哭着摇头,挣扎要从床上起来,张妈赶紧去扶,连声道:“夫人要拿什么喊老奴就是,别起来了。”
莫兰脸色苍白,双眼红丝,那是一夜未睡所致。若非惦记着女儿,就她这身子怕是早些年就去了。如今尚有余力,她不早点安排好一切,有天若是突然走了,岂能甘心闭眼。
“取我压箱底的那个铁匣子来,带锁的那个。”
张妈知道是哪个,依着去了。
铁匣子取回来,莫兰目光哀痛地摸着匣子,声音沉沉,“那个孩子,应该与我知会一声,我多少能帮她瞒着……可是她一句都没有提过,”说着又红了眼,“我是她娘,我还能不向着她吗。”
张妈上前安慰,“大小姐是个孝顺的,自然不想您为她担心。”
莫兰不作声,打开匣子,里头装着她当年的嫁妆单子,还有相府的地契,她名下的铺子,钱庄的存票……
多少年前的事了,若非她一眼执念,非这人不嫁,如今她的宝贝女儿也不会落得个脱去常服被逐出祖籍的下场。她在婚后时不时懊悔着当年的决定,慧娘的出现,不过是让她将婚后所有的不快乐有了可循的依据,然而蹉跎的岁月里,压抑的情绪在折磨着她的同时,也消磨掉了她本心的坚韧。
祠堂里一脸孤傲决绝的女儿一直出现在她脑海里,她似乎明白了她所求的人生,明白了她的壮志,她的女儿是那样的骄傲,一个敢与世俗礼教叫板的女子,她的心里必然装着另一番浩瀚的天地,她怎么敢拿自己可笑的人生去要求她照做。
苦她一人便够了,女儿是蛟龙早晚要腾飞,她留不住她,惟愿能以母亲的身份替她挡去些许风雨。
莫兰看了好一会,将铁匣子盖上,抹干了泪吩咐张妈道:“你去唤管事来。”
张妈以为她想出府,急忙劝她,“夫人,夜里风大,您千万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
莫兰没有多说,只让她快些去。
张妈无法,只好去请了管事,来的路上还不停念叨着让他帮着一并劝劝。
万幸莫兰还知道自己身子不顶事,没有勉强,只吩咐管事一定要将匣子亲手交到女儿手上,并委托了几句话让他带到。
管事松了一口气,马上去办。
管事并不知道燕云歌的落脚处,只是想到曾经过户的那两间铺子,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先从那找起。
一个时辰后,管事回来了。
莫兰正等的焦急,见他这么快回来,着急地问:“见着人了吗?我儿怎么样?”
管事犹豫了一番后,才道:“大小姐挺好的,东西老奴也带到了,只是大小姐不肯,又让老奴给带回来,她还让我带回来一句话……”
莫兰见到那匣子,心已经凉了半截,颤抖着声音问:“她说什么?”
“她说……”管事实在不忍心说。
从头到尾,那名冷漠的女子半卷着书没有多说什么,只在他要走前,她盯着匣子深思后,吐出了一句冰冷无情的话。
“父亲的打算我知道,你与母亲说一声,不如……”话到嘴边,她好似也不忍心,顿了一会才说全,“不如就让燕一一病去了吧。”
莫兰手中的匣子啪嗒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她的表情震惊,双眼里全是不相信,“她……她真是这么说的?”
管事点头,何尝不是心寒。
莫兰软瘫在椅子上,捶着心口,受不得这诛心之言。
“你舍弃了身份,便也要舍弃我吗?”
“我是你生母啊,你怎么能轻易说出伤我的话,你怎么能……”
莫兰悲嚎,如心肝被人生生挖去了一般,心痛难当。




女相(NPH) 第117章 施压
四更天里,将军府的正堂里烛火通明。
秋玉恒穿着夜行衣被府中家将按跪在地上,手臂被反扭在身后,疼地他呲牙咧嘴。
秋夫人对着他这拧巴的性子颇为头疼,唯恐自己会心软,便将此事全权交由老太爷做主,万幸老爷去了刑部值勤,若被他知晓,今日之事非家法伺候不可。
秋老将军披着黑裘坐在上位,显然是睡到一半被叫起来。他的双眼锐利,声音不怒自威,“夜闯国相府是哪个的主意?”
木童赶紧跪下,顺势道:“回太爷,是奴才。”
秋玉恒挣脱了家将的束缚,冷了脸,“爷爷你别吓他,这个事情是我的主意。我就想去看看她,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去见一面怎么了?”
“少爷您别说了……”木童见老太爷脸色难看,心里直叫命苦,本来几板子就能解决的事情,少爷再说几句就得闹到关禁闭的地步了。
秋玉恒语声更冷:“你别怕,一人做事一人担!板子打不到你身上。”
秋老气得想将茶泼他脸上去,看能不能泼醒这个不争气的混球。往日再胡闹他们都可以由着他,可国相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府邸,他深夜擅闯,燕相发怒将他杖毙都是情有可原。
“从明日起,你就给我滚去兵部历练,从最小的车兵做起,没给我连爬三级不准你回来!”
秋玉恒抿着唇,“我不去,我没看见燕一一之前,我哪都不去。”
“你少给我犯浑,”秋老爷子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抖了抖,茶水四溅,“太医都说了没办法,我们不解除婚约,你还想娶尊牌位回来不成!”
秋玉恒赌气说道:“我宁愿娶她的牌位回来,我宁愿和她的牌位过一辈……”
“好,好,你去!你最好现在就去!”秋夫人因他这话起身怒指而骂,失了往日贵夫人的仪态,“反正你什么脸没丢过,什么笑话没闹过!也不差这一回!”
秋玉恒侧目,俊脸绷得死死的,“这话可是娘你自己说的,儿子回头做了,你可别又跑来骂我。”
“你!你!”秋夫人心口一噎,被气了个结结实实,跌坐回椅子上,恨铁不成钢道,“国公府的事情过去才几年,怎么?你这么怕城里没乐子,非要把将军府的脸面往泥里踩才甘心!”
这话有些重了,秋玉恒识相地没再接话。
秋老爷子蹙眉,语气不容置喙,“行了,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还嫌自己名声不够差吗。”
秋玉恒攥紧了拳头,嘴边的我没有胡闹死死忍了下来,心中反被激起了怒涛般的感情。
没人理解他的焦急,没人在意他的心慌,更没人察觉他的失望,他活不成他们期望的样子,便只要做到不惹是生非就好。
一刹那间,他忍不住想起她,想起的是她温柔的吻,轻笑的调侃,想起她说玉恒不是小孩子了,想起最后一次见面她露出的疲惫,转眼一切变成一道模糊的背影,她正在离自己远去。
秋玉恒忽然心慌,心里的感情随着这份心慌被肯定。在这个时候他疯狂地渴望成长,渴望力量,渴望能再见她一面。
渴望一旦涌现,便一头刺破土壤深深扎根,一头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
秋玉恒握拳,抬头,眼里仿佛有什么光被点燃。
“爷爷,孙儿要娶的人只有燕一一,如果不是她,孙儿宁愿终身不娶。”
老爷子被气笑了,指着他,压抑着怒火对在场的众人说道:“听听,都听听,才屁点大的瓜蛋子敢和我说什么终身!我关你一年保证你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秋玉恒无惧怒意,“爷爷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拙劣的激将法让老爷子心里失望,冷眼看着他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秋玉恒被那逼人的目光盯得背脊发凉,顶住了压力,“如果爷爷不敢,就当孙儿没说。”
“赌什么?你吃的用的花的哪样不是我给你的,你要拿我的东西和我赌什么?”秋老爷子怒极反笑。
秋玉恒被说的心里刺痛,表情却没有退缩,“就赌孙儿会在十天内出人头地,如果孙儿做到了,孙儿要娶燕一一,哪怕是娶她的牌位,爷爷也不准拦着。”
老爷子眯着双眼,想了半晌,挥手阻止了要说话的秋夫人。
“你做不到该如何?”
秋玉恒将上身挺得笔直,声音坚定有力,“任凭爷爷处置。”
*
十天里,秋玉恒做了三件事情。
他从秋夫人那偷出一副他前年亲手打的头面,卖去了城里最大的首饰店翠玉轩。
掌柜翻来覆去看着这顶致华美的头面,惊艳之下,忙声追问这设计、这雕工出自何人之手,问他从哪里置得。
秋玉恒涨红了脸,说是昔日拙作。
掌柜大喜过望,追问可还有类似的设计图稿。
秋玉恒说有的,明日就给送来。
第二日,秋玉恒拿出个致的描金檀木匣子,匣子里装着几十张头面、步摇描样图稿。
掌柜见这匣子就已经是抽气连连,一整块的檀木做面,竟有人舍得在上面雕着十几朵莲叶,惟妙惟肖不说,莲叶上的露珠甚至拿圆润的珍珠镶嵌,仅这匣子怕得要值上几百两了。
在看面前少年衣着细、气质贵胄,掌柜已经在心里认定这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哥,拿了家中姐妹所作的图稿来换点黄白之物,用意么,自然是无聊消遣来的。
掌柜也不敢随便欺生,开口想以一张一两的金额全数买下。
秋玉恒不差银子,阔气地道:“这里有三十几张,折价二十两好了。”
掌柜喜不自禁,当下结算了银子。
秋玉恒故意露出了贪财的笑容,让掌柜心里咯噔了一下,待人走后忙唤小二跟去,看看究竟是哪家府上的。
小二没一会回来,垂头丧气地说跟丢了。
掌柜心慌之下再去看那些图纸,一张张细看下来,刚想松一口气时,视线落在最后三张图上,顿时露出了惊恐之相。
小二忙探头一看,见是几张设计弩箭的图纸,不由好奇问:“掌柜的,这有什么古怪的吗?您怎么吓成这样?”
“蠢货,百姓私造兵器可是杀头的大罪。这人不知是何来历,竟要这样陷害咱们,走,我们把这东西交去官府。”
第三日,秋玉恒在打翠玉轩过时,被官府的人逮了个正着。
……
几日后,燕云歌在铺子里看着最新的消息,足足愣了有片刻。
她手边的一盏茶彻底凉了,微凉的茶水入喉刚好压制了她震惊的心绪。
“老大,出什么事了?”赵灵今日是小二打扮,从外头进来看见燕云歌失神模样,劈头就问。
季幽是跟着一起看的消息,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解释说道:“工部日前献上了一张弩箭的图纸,弩坊署做出来后,的确威力惊人,陛下非常满意,过问之下才知道图纸出自将军府上,而画这个图纸的秋玉恒因私造兵器正被关在京兆府里。”
“按说唯一的孙子出事,将军府早就该派人来求情,没想到无一人跪求殿外。陛下对三张图纸爱不释手,好奇之下召见了秋玉恒,问他可有办法改造路弓、强弓,没想到秋玉恒当场就将图纸画了出来,陛下大喜之下给他封了个军器署参谋的职位,更称他是栋梁之才。”
“现在,京里就属秋玉恒名声最热,街头巷尾的全在讨论这事。”
赵灵惊讶,“看不出来那小子这么能耐啊。”
“远不止这,秋玉恒昨日向陛下请旨,让沈太医去燕相府为燕小姐诊脉,陛下答应了。”
赵灵瞪大了眼睛,回过味来,连声称道:“厉害厉害,这是一环扣一环啊。”
燕云歌闭了闭眼,伸手揉了揉眉心,“秋玉恒连陛下的贴身御医都敢请来,摆明了不会让相府退婚。我那个自以为是的父亲,这会怕是焦头烂额的很。”
燕不离准备好了一切,大概没想到事情会坏在秋玉恒身上。
燕云歌敛起情绪,感慨自己何尝不是。
赵灵反应过来,哇了一声,“老大,我方才想明白你爹为什么要说你得天花了。”
燕云歌微愣,一颗心直坠了下去。
果不其然,盛京第二日就有新的传言,燕大小姐得的不是天花,只是与天花相似的水痘,太医诊脉过后说休养上两个月便能痊愈。
“秋家向燕府施压了。”燕云歌轻轻地扣了一下桌面。
事情已经闹去殿前,燕不离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欺君,他现下最多买通太医为他撒个不轻不重的谎,过了眼下这关。
所以她的天花变水痘,两家的婚事还得继续,可她已经出走,他哪里来的女儿去和秋玉恒成亲。
燕不离现在要么来求她,要么杀了她。无论是哪种,情势已经完全倒向了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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