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初禾
她咬了咬牙,走进巷子里。
第46章孽爱(04)
平日行人寥寥的路口此时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居民,若不是有警戒带和派出所民警拦着,他们中那些胆子特别大的已经冲到了女人被杀死的地方。
“报警的老头儿不是说地上有一个‘恨’字吗?‘恨心杀手’真的回来了!”
“那这女的是不是也会跳舞啊?我隔壁那户的女儿也学跳舞!”
“警察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也没抓到人,‘恨心杀手’一回来就杀了俩!”
“肯定还会杀更多的,那就是个恨舞女的疯子。幸好我家没人跳舞。”
“什么舞女?你侮辱谁呢?”
……
一辆警车停在路口,车门打开,议论纷纷的居民都回头看去,“怎么又来警察了?”
柳至秦率先从车上下来,等了半秒,和后面下来的花崇一同快步朝警戒带走去。
花崇神色凝重,整个人像是包裹着一层寒气。
挤在警戒带外的居民下意识让开,花崇拉起警戒带时,面无表情冲对方说了声“谢谢”。
被杀害的女人就躺在小巷最深处,血从她的胸口喷溅出来,蔓延向四周。和余俊一样,她的尸体旁也有一个用她自己的血书写的“恨”,不同的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刀被扔在离尸体仅有3米远的地方。
“是一个老大爷报的警。”接警派出所民警道:“老大爷每天早晨都从这条巷子经过,去护城河边晨练。我们马上就赶过来了,现场应该没有被破坏。”
花崇说:“海梓。”
心毒之陨罪书 心毒之陨罪书_142
海梓已经做好了勘查准备,“明白!”
“尸体出现僵硬,面部、躯干比较明显,基本扩散到全身。尸斑呈片状分布在背部,以及手臂和两腿的下方,指压有褪色现象,没有被移动过。”裴情戴着乳胶手套,正在对被害人进行初步尸检,“角膜混浊,嘴唇轻度皱缩。”
说着,裴情从勘查箱里拿出一支试剂,在被害者眼中滴了两下,观察片刻道:“瞳孔对散瞳剂的反应微小。”
花崇站在一旁,“所以死亡时间在六个小时以上。”
裴情点头,视线转移到尸体下方,“腹部已经出现初期腐败性膨胀,这两天气温不高,我判断死亡时间在八小时左右。”
裴情看了看时间,“现在是10点,那案发时间大约是凌晨2点。更具体的需要回去解剖。”
“她的一只鞋掉了。”花崇看着被害人的脚,那只脚显得有些奇怪,“长时间跳舞,是不是会造成足部骨骼改变?”
裴情抬头,“所以又是一名舞蹈相关者?”
目前死者身份尚未查明,但接到派出所传来的警情时,大家就一致想到,被害人可能与舞蹈有关,如今看到她的脚,只是更明确了这一点而已。
“但她的鞋为什么会掉?”柳至秦握住尸体的脚踝,将那只赤足稍稍抬起。
裴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如果我是被害人,当我发现凶手冲我而来时,我肯定会逃跑、挣扎。”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被害人因为挣扎,所以才弄掉了鞋。”柳至秦道:“可是既然如此,她的脚为什么这么干净?”
“而且鞋就掉在尸体旁边。”花崇皱眉,“凶手是在被害人死后,才将她的一只鞋脱下扔在一旁。这是什么意思?”
柳至秦道:“想让我们看见她的脚,认定她也是因为舞蹈而死?”
“没必要啊。”裴情有种专业能力遭到了凶手质疑的不爽感,“我们法医做尸检,难不成会不脱尸体的鞋袜?只要脱掉鞋袜,就能看到她的两只脚。而且她是不是和舞蹈有关,只要明确她的身份,马上就能从她的亲人朋友处了解到。”
柳至秦点点头,“有道理。但凶手既然脱掉了被害人的鞋,一定有什么目的。”
花崇说:“让到场的警察一眼就看到被害人的脚,从而马上判断她和舞蹈有关?”
裴情说:“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花崇视线一转,落在已经被放入物证袋里的作案工具上。
“凶手‘多此一举’的恐怕不止这一点。”花崇说:“作案工具是刑事侦查里非常关键的证据,除了激情作案,其他有预谋的作案里,凶手几乎都会带走、销毁作案工具。为什么他非要把作案工具留在现场?”
“以凶手的反侦察能力,他不可能是不小心留下作案工具。”柳至秦说:“只可能是——留下刀,正是他反侦察手段的关键一环。”
“这并不是真正的作案工具?用它来误导警方?”裴情又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凶手的羞辱,“被害人是不是被这把刀杀死,做完解剖马上就能知道。”
“但这把刀很特殊。”海梓走过来,从花崇手中接过物证袋,“据我初步观察,他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刀。”
物证袋中的刀为钢材料,全长24厘米,刀刃长10厘米,刀柄上有人体工程学防滑纹,尾部还有战术绳孔和尾锤,乍看相当专业。
花崇说:“是凶手自己,或者其他人做的?”
“应该是这样。”海梓说:“这算有利有弊,来源不好查,但刀身上会有明显的特征。我其实不太想得通,凶手怎么会把一把具有明显特征的刀留在现场。”
“站在他的角度,那就是给警方挖坑。”柳至秦说:“误导我们,嫁祸给另一个人,而他则可以躲在灯光旁边的阴影下。”
正在这时,警戒带外传来凄厉的哭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正扯开警戒带。
“我女儿电话一宿打不通,我去店里打听过了,她,她不在店里!”女人跌跌撞撞跑来,被一名民警扶住。
她仿佛有感应,觉得躺在巷子里的一定是自己的女儿,用力推开民警,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啊!”在看到尸体的一刻,她就像忽然失去生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哭声消失了,而她的肩膀正在激烈地颤抖。
在场的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被害人的确是她的女儿。
现场仍旧处在封锁中,尸体以及相关者则被带回市局。
女人无法言语,此时坐在花崇面前的是她的儿子胡冬。
“那,那是我姐姐。”胡冬亦是难掩悲愤,亲人突然被杀害,任何普通人都难以接受,只是比起悲痛欲绝的母亲,他尚且还有一份理智。
刚说一句话,胡冬就抬手擦眼泪,哽咽道:“是我的错,我该让她搬到我和妈这里来。”
从胡冬的讲述中,花崇渐渐了解被害人胡彤,以及胡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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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彤今年28岁,在一家叫做“咏河”的餐馆打工,独自住在菊田街的老房子里。餐馆营业到凌晨,每天回家,胡彤都要经过那条她遇害的巷子。
两姐弟没有父亲,被母亲周兰拉扯大,胡家只有一套房子,直到去年上半年,三人还住在一起。去年下半年,胡冬交了女朋友,胡家不富裕,周兰打算把房子留给胡冬结婚。
胡彤理解家里的难处,想着自己暂时不会结婚,便从家里搬了出去,租下餐馆附近的老房子。
后来胡冬和女朋友吹了,胡彤却已习惯独自生活,所以并没有搬回去。
胡彤从小学习舞蹈,为了跳舞受了不少伤,但因为天赋一般,长相一般,最终没能吃到舞蹈这碗饭,更因为练舞耽误了学习,没能考上大学,早早出了社会,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在工厂里做过几年,后来一直在餐馆工作。
但是直到现在,胡彤仍旧热爱跳舞,在租的房子里摆了一面大镜子,有空就练练基本功。
听说曾经在谦城杀了三人的“恨心杀手”又回来了,胡冬第一时间给胡彤打电话,让她暂时搬回家中住,一是因为她会跳舞,二是因为菊田街那一带太荒凉了。
胡彤却不想麻烦弟弟,没有答应。
胡冬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姐姐不至于被选中。
没想到悲剧就此发生。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说到后来,胡冬不断用额头撞击桌子,情绪越来越激动,“从小她就顾着我,什么好的都留给我,房子,她连家里唯一一套房子都给我。我却因为怕麻烦,没有坚持让她回来住,没有去接她。我该死,是我害了她!”
花崇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男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从通讯记录看,胡冬确实给胡彤发了几条微信,姐弟俩聊起“恨心杀手”、回家住、接你下班等话题。但很多时候,人都是自私的,胡冬担心姐姐不假,可他真的愿意让胡彤住回来,每天半夜接胡彤下班吗?未必。或者说,愿意,但没有那么愿意。
胡彤也许正是了解弟弟,才拒绝了弟弟的好意。
他俩都抱有侥幸心理,认为灾祸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直到一切都已经发生,才追悔莫及。
悲伤是真的,侥幸是真的。
而自私,也是真的。
周兰始终处在痛苦中,无法接受问询,花崇只得继续向胡冬提问。但从胡冬的回答来看,胡彤不管在哪方面,都相当平凡,至今没有谈过朋友,和同事关系不好不坏,有两三个要好的姐妹,和其他人只是泛泛之交,唯一的特点就是会跳舞——跳得还不算好。
若说前一名被害人余俊有鲜明的各人特点,胡彤就是个百分百的普通人。
同一时刻,岳越和许小周正在“咏河”餐馆了解情况。
“真的是胡彤?”——这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胡彤在我这工作两年了,很少犯错,手脚勤快,我没想到她会发生这种事。”老板连声叹气,“她会跳舞我知道,去年我们团年时,她还表演了一支舞。但是会跳舞的人这么多,怎么就是她呢?”
老板娘情绪起伏更大,当即就想暂时把店关了,“胡彤是下班路上出事,按理说我们也有责任。在我们这儿上班的很多都是女的,凌晨才下班,太危险了。”
许小周一边调监控一边问:“最近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
老板娘直摇头,“店里生意忙,顾不了这么多,但我们店安装了好几个监控,最近三个月的记录都在,你们可以查查看。”
排查监控非常力,许小周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挨个看,暂时只点开了昨晚的视频。
胡彤看上去神色自然,离开“咏河”的时间是凌晨1点56分。在店门口,她跟三名服务员道别,然后向菊田街走去。
道路上的公共监控显示,胡彤在2点17分来到案发小巷对面的路口,然后走入视频盲区。
在已经到手的监控中,没有看到疑似凶手的人。
他或许早就埋伏在巷子深处,等待着深夜归来的胡彤。
眼看着又一桩命案发生,谦城市局的领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请求特别行动队尽快抓到“恨心杀手”。
“谦城警方的看法很统一,认为最近两桩案子的凶手都是当年的凶手。”柳至秦没穿衬衣,换上了花崇的t恤,拿着几瓶矿泉水,每人面前放了一瓶。
被寄予厚望的特别行动队正在开会。
海梓举起手,“我其实也觉得,是‘恨心杀手’重出江湖,或者是一个崇拜‘恨心杀手’的人——这个人很可能像‘恨心杀手’一样具有反社会人格,一样变态。他想要重复‘恨心杀手’当年做的事,他等于复制了一个‘恨心杀手’。”
“尸检报告我都发给你们了。”裴情说:“死亡时间还是我上午推断的那个时间。我主要想说的是致命伤。和余俊一样,胡彤也是被一刀插入心脏。解剖心脏发现,现场留下的那把刀,就是两起案子的作案工具。然后我查看过七年前三起案子的详细解剖记录。现在尸体看不到了,不太直观,但基本可以做个受力判断——伤口的受力模式区别很小,工具极度相似,是同一人所为的可能性很高。”
“对了,那把刀我拿去做了详细检验。”海梓说:“上面不见指纹,非常新,受损极小,可能只用过两次。还有,制刀所用的钢材在工厂里很常见,普通人也容易买到。但将它做成这种程度,我觉得还是很少见。”
花崇忽然问:“你能做出来吗?”
海梓噎了下,“我能做,但做不到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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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检师需要熟悉各种各样材料,所掌握的知识甚至可以用千奇八怪来形容。比如海梓以前就学习过做户外刀,因为做得比较差劲,所以最后送给了裴情。
“刀是新刀?”花崇看向海梓。
海梓点头,“对,和七年前不可能是同一把,但它们很像,凶手能够做一把,就能做第二把。”
花崇摸了摸下巴,眼神很深。
柳至秦说:“你在想,这或许就是凶手将作案工具丢在案发现场的原因?”
会议室几人都看向花崇和柳至秦。
花崇道:“不管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他们的思维都非常缜密,掉落作案工具这种事,我始终认为难以发生。凶手将刀放在那里,是不是正是为了让我们方便对比被害人的伤口,做出裴情刚才‘伤口的受力模式区别很小,工具极度相似’的判断?还有那只掉落的鞋,他也是想第一时间让我们看到,哦,被害人和舞蹈有关。”
顿了下,花崇支住额头,“在我看来,过分刻意了。”
安静片刻,海梓“啊”了声,“我想起一个问题。锐器扎入心脏,血大量涌出,一般这种案子,凶手都会留下血足迹,七年前的案子就有半枚血足迹,遗憾的是靠半枚血足迹找人,这等于大海捞针,当时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在比对足迹后被排除了嫌疑。现在余俊和胡彤这两个命案现场,我没有发现一个血足迹。”
岳越道:“凶手很专业,知道怎么避开。如果是同一个人,那可以说七年来他手法更加高明。如果不是……”
“那么真正的凶手完全可以利用当年的血足迹洗脱自己的嫌疑。”花崇说。
海梓小声道:“花队认定是模仿作案。”
花崇听见了,摇头,“也不是单纯的模仿。凶手丢弃作案工具这个行为,让我觉得他在利用过去的‘恨心杀手’,达成他的某个目的。其实在今天胡彤这起案子发生之前,我认为凶手是冲着余俊而去,他因为一个目的杀死余俊,线索很可能藏在余俊身上,为了误导警方,他利用了在谦城广为人知的‘恨心杀手’。”
“但是现在第二名被害人出现,事情可能和我判断的有偏差。”花崇接着道:“你们反过来想,假如凶手是‘恨心杀手’,或是一个单纯的模仿者,一个‘致敬者’,他为什么会去杀余俊?”
所有人都在沉思。
“我尝试寻找被害人的共同点。”花崇说:“发现胡彤和七年前的三名被害人是相似的,符合‘恨心杀手’随机作案的风格。余俊却特别突出,他不该出现在‘恨心杀手’的名单上。”
“有人为了将一切嫁祸在‘恨心杀手’上,不惜杀了完全无辜的胡彤?”柳至秦说,“而我们已经被他牵住鼻子……”
海梓打了个寒战,“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凶手简直比‘恨心杀手’还可怕啊!”
第47章孽爱(05)
案情扑朔迷离,到底是“恨心杀手”再现,还是他的追随者模仿作案,或是如花崇所判断,有人为了某种目的而杀死余俊,并拿“恨心杀手”作为挡箭牌,目前谁也无法下定论。
裴情等人离开会议室后,花崇将柳至秦留下来,“你怎么想?”
“都有道理。”柳至秦抱臂坐在桌沿,“现在压在谦城市局的担子很重,外界几乎都认为,‘恨心杀手’又来了。我来做一个假设——如果凶手是模仿‘恨心杀手’,或者嫁祸‘恨心杀手’,真正的‘恨心杀手’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花崇想了想,“继续杀人,用尸体告诉世人,谁才是真正的‘恨心杀手’。”
“对。”柳至秦道:“第一种可能,凶手只是一个单纯的模仿者、崇拜者,他这么做有一部分可能是,他想要刺激当年的‘恨心杀手’,这和得到偶像的肯定是一个道理。不过这种情况刚才开会时已经讨论过了,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一个单纯的模仿者不会有刻意嫁祸的举动,更不会去杀余俊。”
花崇说:“所以你和我一样,也认为凶手根本不是‘恨心杀手’,他是在利用‘恨心杀手’。”
柳至秦说:“那这第二种可能,也就是凶手利用‘恨心杀手’。‘恨心杀手’知道自己被利用,会有什么反应?”
花崇顿了下,眉心拧起来,“他会采取比刚才更激烈的手段。”
“这就是关键。”柳至秦说:“只要这次的凶手不是真正的‘恨心杀手’,那么‘恨心杀手’本人一定会证明自己的存在。模仿者倒是不介意‘恨心杀手’再一次出现,甚至可以说,刺激‘恨心杀手’再一次出现,正是单纯模仿者的目的。可第二种可能呢?一旦‘恨心杀手’出现,凶手嫁祸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花崇缓缓道:“除非他确定,真正的‘恨心杀手’绝对不会再出现。‘恨心杀手’已经死了!”
柳至秦摇头,“一个警方找了七年都没有找到的人,凶手怎么确定这人已经死了?凶手和‘恨心杀手’认识?如果这条逻辑不成立,那么凶手另有其人,并用‘恨心杀手’掩饰自己真正目的这种可能就要打一个问号。”
花崇思考再三,“目前警力还算充足,社会关注度也很高,我觉得我们可以分两头行动。谦城警方主要围绕七年前的‘恨心杀手’去查,包括致敬性质的模仿作案,我们这边将重点放在余俊身上。你刚才提到的那一点确实不能忽视,凶手为什么那么确定‘恨心杀手’不会再出现?”
定好计划后,花崇找到刑侦支队长龚献,又讨论了一番。
龚献最初有些惊讶,“各查各?花队,你不认为凶手就是‘恨心杀手’?”
花崇不想把话说得太死,只道:“现在线索虽然众多,但很杂乱,盲目认定一种结果,如果走错了,就会耽误时间。你们更熟悉‘恨心杀手’这个案子,所以我认为你们继续追这条线,比我们接手这条线更适合。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特别行动队不参与你们的侦查过程。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判断。”
龚献还是不太放心。
“我之所以这么决定,是因为将七年前七年后的五名被害人放在一起,回家参加婚礼的余俊实在是过分显眼,他的出现不怎么符合凶手的作案逻辑,我觉得他身上最有可能挖到突破点。”花崇说:“龚队,你肯定也觉得余俊这个案子疑点最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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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献是个老资格了,当然也留意到余俊和其他人的不同,只是在“恨心杀手”的巨大阴影,以及全市的压力下,他过度焦虑,无法像花崇这样冷静。经过花崇一说,才意识到余俊不仅要查,还要集中警力去查。
因为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谦城平时的热闹不复存在,一些营业到凌晨的店铺提早打烊,路上人们行色匆匆,若是听见有人聚在一起聊天,那聊的多半是“恨心杀手”。
许小周已经将“tln”酒吧周围的监控过了一遍,最可疑的就是玩偶。
袁力曦交待,是因为妻子李月喜欢玩偶,他才和表演团队签订合同。李月也证实了这一点。
当天参与表演的所有人都被重新请到“tln”,刘寒是团队的负责人,29岁,公司上下就三个人,每次接到业务,都是由他在微信和qq群里发信息,让有空、合适的兼职者来接活。
此时“tln”的监控已经全部打开,各个角落都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中。
花崇说:“你们的表演介绍里,并没有提到着玩偶服进入会场,怎么18号晚上,你们事先穿好了玩偶服,才进入酒吧?”
“啊?”刘寒愣了半天,“是袁老板要求的啊!”
袁力曦当即反驳,“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换好衣服再进来!我有一个字撒谎,我他妈不得好死!”
刘寒懵了,眼眶一红,居然差点掉眼泪,“可是,可是真的是你告诉我们说,你老婆觉得这样更有氛围啊!”
花崇问:“他是当面告诉你?还是让人传话?”
通讯不可能,因为柳至秦已经查过袁力曦近期的通讯记录。
“他告诉……”刘寒忽然打住,转身看向旁边的男生,“他让谁传话来着?”
“蓝胖子。”男生说:“我们当时都要下车了,蓝胖子跑来说,他先到了,客人要求我们全部换上玩偶服再进去。”
“对对,蓝胖子。”刘寒解释道,当天他因为还有一场活动,晚上11点多才赶来,听说大家被要求换好玩偶服进场,还觉得这次的客人玩心真重。
“不可能!”袁力曦道:“我根本没有和什么蓝胖子说过话!”
刘寒突然叫了一声,眼神变得惊恐。
花崇看向他,瞬间意识到一件事,“你准备的玩偶里,根本没有蓝胖子?”
刘寒哆嗦道:“没有!那天是我把玩偶搬上车,一共十个,我们公司蓝胖子最多,但都被送到了另一个活动上!”
花崇眯起眼,给柳至秦拨去电话,“再把18号的视频调出来。”
刘寒站在电脑前,不住发抖,不是冷,是和凶手擦肩而过的后怕。
18号晚上8点20分,玩偶们陆续进入酒吧,当蓝胖子出现时,柳至秦敲了停,又将画面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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