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初禾
这也是花崇正在琢磨的事。
张熏儿和陈舒同时失踪,同行的三名男生有重大嫌疑,她们遇害之后大概率被抛尸一处,至少也该在同一个地方。但显然,这儿只有一具尸体,如果它确实是张薰儿或者陈舒的尸体,那么另一人的尸体在哪里?
方龙岛上迷雾重重,但让人最困惑的已经不是那个在凤兰市传得沸沸扬扬的半截神,而是像“银河”的神秘人。他曾经出现在这里,引导巫毕制售致幻香,那么假如这具尸体不属于张熏儿和陈舒中的任何一人,那与神秘人有关吗?
“对了。”花崇道:“包着尸体的那块布哪去了?”
“在赔钱那儿。”海梓说:“怕尸体散,就一块儿带过去了。”
花崇说:“你把这边看完了,回头把那块布再查一下,试着找来源。”
“明白!”
花崇站起来,走出十来步,那儿有一块石头。他站上去,从稍高的位置看向尸坑。
尸坑挖得很深,也比较宽。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尸坑。尸坑其实也能够反映凶手当时的情绪。藏尸时,很少有人是淡定的。大多数选择藏尸的人,都抱有一种畏罪情绪,其中一半是无计划的激情作案,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做好准备的谋杀。但不管是哪一种,他们的心理状态都没有达到完全平静。
能够完全平静的那是反社会变态杀人狂,他们根本不会将杀人看做一种罪,很多情况中,他们并不会藏尸,而是将尸体暴露在某个地方,“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人们看。
就像凤兰市的那两起半截女尸案。
回到藏尸上。正是因为畏罪心理,凶手在处理尸体时通常会恐慌、紧张,反映在尸坑上,就是尸坑被挖得很不规整,往往非常窄——窄到只要能够将尸体丢进去就行。有的尸坑会很深,因为凶手害怕尸体被发现。有的尸坑则相对浅,因为凶手过于慌张,害怕被发现,没有那么多时间将尸坑挖得足够深。
像这样深度足够,宽度也不小的尸坑,其实比较少见。从过去的经验来看,有两种情况可能出现这种尸坑。一是挖坑的人不少,大家彼此壮胆,共同出力,短时间就把尸坑挖得够深够宽,二是只有一个人挖坑,但他时间充裕,心理素质比较强——当然没有到反社会杀人狂那个地步。
实际案例里,后一种情况更多。因为涉及命案,多人作案的概率并不大。
不过放在如今的情况下,尸体如果属于张熏儿或者陈舒,而尸坑是盛霖等人所挖,那就说得通了。
“花队!”海梓忽然喊道。
“来了。”花崇正要从石头上下去,忽然注意到石头上有一道很不自然的划痕,约8厘米长,看上去像是人为的。
尸坑旁原本存在足迹,但几场雨一下,足迹就被冲刷掉了。一同冲刷掉的还有铲子戳在地上、重物放在地上、甚至是打斗的痕迹。这是因为泥土这个载体过于松软,一遇到雨就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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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石头不一样,有什么东西划伤石头,痕迹会保留不短的时间,雨怎么冲刷都没用。
花崇带上手套,在那道划痕上摸了摸。它不深,不像是刻意划出来的,大约是什么东西不小心划下。
到底是什么?
“花队!”海梓又喊了一声。
花崇没回头,“你先过来。”
“干嘛啊!”海梓说:“我这儿有发现呢!”
花崇说:“我这也有发现。”
海梓一听,赶紧从尸坑里出来,朝花崇跑去。
“你看这是什么。”花崇指了指那道划痕,“这肯定是人为的,但这地方除了凶手、被害人可能没有人再来过,划痕说不定是他们留下。”
石头不高,只到两人膝盖处,海梓先弯下腰,然后索性蹲下了,自言自语道:“谁会往这儿戳这么一下啊,这种高度的石头,要么坐,要么踩……”
“鞋子?”花崇忽然道:“划痕可能是鞋子上的硬物留下的?”
“啊!”海梓一捶拳,眼睛都亮了,“高跟鞋啊!”
花崇蹙眉,再次看向划痕。
那条又细又浅的痕迹的确像是高跟鞋不小心留下的,这块石头也确实适合踩,他刚才自己就踩上去了。
他穿的是短靴,有一个金属扣,但是不便留下类似的痕迹。高跟鞋却很方便,踩上石头或者从石头下去时,都有可能一不小心留下划痕。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是高跟鞋?
发现这道划痕时,他第一想法就是凶手曾经利用这块石头做过什么,如果划痕是高跟鞋造成,那凶手难道是女人?
同样蹊跷的还有,即便是女人,也不会穿着高跟鞋到这里来吧?在南部生活区,居民穿高跟鞋的都特别少,游客的话,拍照时穿高跟鞋倒是正常,但上岛旅行,再爱美的女人也会准备一双运动鞋。
“坑里的痕迹和这个好像对得上。”海梓说:“我觉得就是高跟鞋!”
花崇扭头看向他,“坑里的痕迹?”
“对啊,刚才我不是叫你吗?结果你把我叫过来了。”
花崇和海梓返回尸坑,海梓又跳了进去,“就这。”
雨水冲掉了外面的足迹,但尸坑里面却意外保留下半个足迹,鞋底已经被泥土压得看不大清楚,然而鞋跟嵌入下方,留下了一个圆柱状的凹陷。
“这个凹陷比石头上的划痕宽度大。”海梓说:“不过这是两种受力模式的自然表现形式。我先把这边拓下来,再做石头上的受力建模。但是奇怪啊,居然有人会穿高跟鞋来这种地方。”
现场勘查还在继续,花崇先一步回到南部的派出所。一路上脑中都过着各种线索。
尸体被发现时身上穿着衣服鞋袜,从衣着来看是女性,鞋是一双平底运动鞋,那穿高跟鞋在石头上留下痕迹的就不该是死者。
尸坑是多人所挖的可能性较大,挖坑的人里有一名穿高跟鞋的女性?下到尸坑里的也是这位女性?
可暂时放下高跟鞋这个诡异的点不提,她下到尸坑的行为就十分奇怪。
通常情况下,犯罪分子藏尸时,是直接将尸体抛入尸坑,然后填土埋石。如果自己也跟着下去,那很可能在坑里留下痕迹——就比如海梓找到的高跟鞋凹陷。坑外的痕迹容易被雨水冲刷,里面却不会。
所以跳进去干什么?是不是落下了必须捡起的东西?
但假如当时挖坑的不止一人,为什么不是穿其他鞋子的人下去,偏偏是穿高跟鞋的人?他们都没有发现那个高跟鞋留下的凹陷吗?
还是说,挖坑的只有一人,只能由她下去?
线索开始矛盾互斥。花崇深深吸了口气。
岛上没有做dna比对的条件,检材已经送回凤兰市。
裴情解剖做到后半段的时候,柳至秦来了。
“死因是什么?”
“主要原因是溺水。”裴情没抬头,专注地应付尸体,“腐烂太严重了,气管、肺部留存的部分有溺水死的表征,肺部膨隆,不过在死亡之前,她的面部遭受过重创。”
柳至秦站在解剖台边,“面部?其他部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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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也找不到了。”裴情工作时声音总是很缓很轻,和平时与海梓吵架时截然不同,“面部的重创反映在骨骼上,其他地方或许有伤,但只停留在表皮,没有伤及骨骼。”
顿了下,裴情看向尸体的胸部,又道:“也不对。死者的肋骨有四根折断。”
柳至秦说:“折断的原因是什么?”
“我估计是错误的紧急救治。”裴情点头,“溺水之后,需要做人工呼吸,心脏按摩,有人反复按压她的胸膛,造成肋骨折断。”
柳至秦说:“如果做了人工呼吸,那死者的口唇位置能不能提取到……”
“没有。”裴情说:“死者只被按压了胸膛,没人帮助她呼吸。她面部的创伤早于溺水,当时面部情况一定非常糟糕,救她的人做不到那一步,只敢压她的胸膛。”
柳至秦说:“那这根本不是救治。”
“对。我觉得施救的人就是加害者,他不希望她死,但是他也救不活她,最终只能看着她死亡,将她埋在林子里。”裴情说:“面部这个重创是重点,不是击打造成,是撞击。”
说着,裴情抬起右手,做了个迅速下坠的动作,“她的身上没有其他坠落伤,只有面部,鼻梁骨折,残存的头皮没有明显拉拽痕迹,可能是自己跌在了什么坚硬且突出的东西上。”
结合溺死,柳至秦说:“海边的礁石?”
“我也想到了礁石。”裴情说:“虽然血迹很难用水洗干净,但是海边的礁石不断被海浪拍打,时间一长,即便是警犬也嗅不出来了。”
柳至秦开始构想事发时的情形。
假如被害人是两名失踪女孩儿中的一人,而盛霖等人就是加害者,当时他们可能都受到致幻香影响,来到非常偏僻的海边。
海边礁石嶙峋,神都不正常的年轻人发生争执,肢体冲突下,女孩摔倒,面部重重磕在礁石上,失去知觉后跌入海中。
这时,岸上的人如果正常,大概率会第一时间施救。可是当时在岸上的人没一个正常,致幻香严重影响了他们,在他们眼中,女孩坠海或许只是一个虚像。
由于礁石的阻拦,女孩并没有立即被卷走,却在昏迷中溺水。一段时间后,岸上才有人反应过来,女孩不见了。
他们慌忙下水,将女孩救起来,这时,女孩满脸是血,形容恐怖。而最恐怖的是,她好像已经没有气了。
“快做人工呼吸!”其中一人说。
“可是,可是这怎么做啊?”另一人连女孩的脸都不敢看。
“压她胸口,让她把水吐出来!”
“对,压她胸口!”
但是女孩已经溺死,被压断四根肋骨也不可能活过来。
仓皇之下,加害者决定将她埋到北部的密林中。
柳至秦在解剖台前来回踱步,眉心紧锁。这个推断的出发点在于,加害者是盛霖等人,被害人是接受致幻香的女孩。
那另一个失踪的女孩在哪里?
她是重要目击者,然后也被杀死了?
裴情彻底完成解剖时,花崇也回来了。dna比对结果还要过一阵才能出来,张熏儿的父亲张盟已经从旻前县搭最近一班船来了,正焦急又恐惧地等待认尸。
“尸检结果我大致了解了,有话跟你说。”柳至秦道。
花崇点头,“我这边也有线索要跟你讨论。”
柳至秦手上拿着刚出来的尸检报告,打开办公室的灯。走廊上传来张盟的哭声——他还没有看到尸体,已经开始嚎啕。柳至秦正想关门,又探着身子看了一眼,“同样是女儿失踪了,父母的反应却完全不同。”
花崇拿着杯子接水,“陈舒那边怎么说?”
前阵子看旻前县的调查资料时,他就发现了张、陈两家的不同。张熏儿家庭幸福,父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她,陈舒家里则不然。
陈舒幼时父亲去世,母亲杨曼在她念小学时改嫁,婚后和现在的丈夫生了一个儿子。在这个家庭里,陈舒就像是多出来的一个人,很早就开始住读,念高中时和家里的关系就已经疏远,上大学之后更是不再回家。
上次旻前县的警察联系到杨曼,告知陈舒失踪了时,杨曼的反应就很平淡,只说希望警察能够找到陈舒。
要说不配合,杨曼也不是不配合,警察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讲了很多陈舒的事,也不避讳自己和陈舒的矛盾,说母女俩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陈舒恨她没有给自己母爱,她也怨陈舒不懂事、不理解她。
总而言之,虽然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但这么多年互相折腾下来,亲情早就给磨没了。
“已经通知杨曼。”柳至秦说:“但她的意思是,她能说的都说了,再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尸体她不想看,如果需要采集dna信息,那她提供就是。”
花崇叹了口气,“每个家庭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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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挡住了外面的嘈杂。
柳至秦将尸检时梳理的想法一条条顺给花崇听,花崇也说了在现场根据线索想到的可能。
柳至秦听完有些诧异,站起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高跟鞋?”
“嗯。”没人不奇怪高跟鞋的存在,花崇喝着水,没有立即说话。
“那把尸检和痕检的信息集中起来分析,高跟鞋很可能属于另外一名失踪女孩。”柳至秦站在桌边,一手撑在桌沿,“那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
花崇说:“也出乎我的意料。”
“穿高跟鞋的女孩曾经站在石头上,又下到尸坑里。”柳至秦说:“那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她都和死者撇不开关系,要么她是唯一的加害者,要么她是那几个男生的帮凶。”
第108章神眼(24)
dna比对结果出炉,被埋于北部林中的腐烂尸体正是此前失踪的女大学生张熏儿。
而在鉴定中心给出冰冷的数据之前,张盟已经跪在停尸间外痛哭流涕。尸体早就面目全非,看不出丝毫生前的容貌,但这位父亲通过那双本色是粉色的运动鞋认出了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那是我和她一起去买的,就今年暑假。她说她要去海边,想买一双蓝色的新鞋子,因为海就是蓝色,与海相接的天也是蓝色。她妈妈给她说,海和天都是蓝色,你再穿蓝色的鞋子,不就辨别不出来了?我陪她逛了一下午,最后她选了这双粉色的。她说,她说她要做绽放在海边的花。”
现在,这朵绽放在海边的花枯萎了。
“出现在抛尸现场的至少有一个穿高跟鞋的人。”花崇将在岛上的特别行动队队员全部叫到会议室,“高跟鞋容易让人想到女性,但稳妥起见,暂时不把这个人定义为女性。海梓。”
“在。”海梓举了下手,“足迹只有留在尸坑里的半个,除了鞋跟造成的凹陷,其他部分很模糊,无法做受力建模和姿势分析。”
花崇说:“那就确实无法根据高跟鞋认定穿着者是女性。”
海梓点点头,“是这样。”
岳越是最早跟着花崇到旻前县来的,对岛上两起失踪案了解更深,说:“但陈舒到现在还是失踪状态。发现张熏儿的尸体之前,我们不是都认为她俩一起遇害了吗?陈舒就是女性,如果高跟鞋是她的,她出现在张熏儿的藏尸现场,那我们之前的推断可能就不成立了。”
花崇一手握着笔,一手按着本子,在上面写着什么,“假设张熏儿的死亡是陈舒造成,她的失踪就可能是畏罪潜逃。”
海梓猛点头,“我觉得这种可能更高吧,不然为什么尸坑和尸坑外的石头上会有高跟鞋的痕迹?而且陈舒的尸体也一直没有找到!”
办公室安静了会儿,裴情说:“你们考虑过畏罪自杀吗?”
所有人都向他看去。以前他不爱参与案情分析,现在发起言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可以畏罪潜逃,当然也可以畏罪自杀。上岛离岛必须经过码头,她没有离开过码头,那她就还在岛上。这岛都搜那么多遍了,尸体不好找,活人总好找吧?她能躲到哪里去?”
“那就是跳海了?”海梓双手撑着脸,“这也说得通,不过花队和柳哥不是说监控可以被人动手脚吗?那假如有人帮助陈舒离岛,她就能不留下影像离开啊。”
“小柳哥正在核实这种猜测。”花崇放下笔,清了下嗓子,“我们现在有这几条思路。第一,穿高跟鞋的人是陈舒,她因为某种原因杀害了张熏儿,将尸体埋在林子里,在神秘人的帮助下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离开方龙岛。她现在在哪里?和神秘人还有没有联系?她离开这儿之后,是谁在帮助她?”
岳越说:“她母亲很古怪。再怎么说,两人也是母女关系,陈舒可能遇害,但杨曼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花崇点头,“从这条思路出发,她可能知道陈舒并没有死。旻前县警方查得不够深入,陈舒的背景,包括她和杨曼的关系,我们亲自来查。”
岳越说:“明白!”
“再来。”花崇又道:“第二,基于第一条,陈舒没有离岛,那么她畏罪自杀——像裴情和海梓说的跳海——可能性很高。以上两点的核心都是陈舒杀了张熏儿,陈舒就是那个穿高跟鞋的人。但自从看到藏尸现场的高跟鞋痕迹,我就有个疑问,什么凶手会穿高跟鞋去埋尸?”
海梓作为痕检师,见过数不清的现场,也倍感疑惑,“倒是有变态杀人狂故意这样做,但是从张薰儿的尸检结果看,这只是一起意外,不涉及什么变态杀人狂。”
“对。”花崇说:“所以我不得不怀疑,我们上面两种想法都偏离真相。而且还有一点,陈舒有能力挖出这么大一个尸坑吗?她下尸坑里到底是想捡什么?她为什么不脱了鞋子下去捡?”
裴情摸摸鼻梁,“我觉得她有能力。”
“你指的是生理上的能力。给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一把铲子,让她在林子里挖一个够宽够深的坑,不给时间限制,她当然挖得出来。”花崇说:“但她这是在藏尸,张熏儿意外死亡,而她并不是变态杀人狂,高压和恐惧下,她不至于将尸坑挖成这种样子。”
海梓说:“她有帮手?”
岳越说:“那三个男生太可疑了。你们看绸城那边的调查记录了吗?三个人没一个正常。”
“所以我这儿还有第三条思路。”花崇说:“当时藏尸的不止陈舒一人,挖尸坑的很可能是她身边的男生。”
“但为什么呢?”海梓抓头,“这只能解释尸坑大得不合逻辑,还是不能解释陈舒,或者别的谁穿高跟鞋。”
“我和小柳哥也讨论过高跟鞋这个点,不管是尸坑里的凹陷,还是石头上的划痕,都显得很刻意,现场本来不用留下那种痕迹。”花崇双手合拢,“这儿可以延伸出很多可能:穿高跟鞋的人在向后来者留线索,这个后来者指的是我们警方;穿高跟鞋的人当时本来就穿着高跟鞋,因为某件事而必须穿高跟鞋;被什么人逼迫而穿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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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梓说:“那这就更复杂了。”
“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去落地,其实也没那么复杂。”花崇站起来,故意让语气显得轻松。
他是团队的负责人,每次只要他一紧绷起来,队员们难受到他的影响,也跟着紧张。一旦他注意到这种苗头,就会调整自己说话的方式,甚至是神情,让队员们冷静下来。
以前在洛城当重案组组长时他还考虑不到那么多,只想拉着团队往前跑。后来接替陈争成为刑侦支队队长,才开始琢磨这些问题。现在在特别行动队也待这么久了,这一点身为领导的自觉就更加强烈,处理和队员的关系也更加游刃有余。
人啊,都是给磨的。
“致幻香起码将张熏儿和盛霖联系在一起,这没有问题。”花崇往下说:“当时在现场的不止陈舒,还有盛霖以及其他人,假如他们是同伙,那为什么离开方龙岛的是另外三人?”
岳越一拍手,“盛霖等人利用了陈舒!高跟鞋是他们想嫁祸陈舒,陈舒可能已经遇害?”
“这种可能性不小。”花崇说:“这样就能解释高跟鞋为什么出现得那么刻意。”
海梓说:“那接下去怎么做?盛霖那几个都在孟队的人和绸城警方的监控下。”
“把人都带过来。”花崇说:“让他们上岛。这案子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另外,岳越去一趟陈舒的老家,把她家庭情况查清楚。”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柳至秦拿着笔记本走进来,一屋子人唰一下全都看向他。
“看我干什么?开你们的会。”
“凶巴巴的。”海梓小声和裴情吐槽。
柳至秦一眼就瞧见他了,“那边那个,说什么小话?”
裴情当即出卖老同学,“说你凶巴巴。”
花崇转过头笑。
柳至秦已经走到花崇旁边的座位上,手在花崇肩上撑了下,语气和刚才相比带了一丝笑意,“笑什么呢?”
花崇咳了声,正襟危坐,“监控那边怎么样?”
柳至秦说:“重新查过了,码头监控只被修改过两次。”
花崇说:“那陈舒就是没有离开过方龙岛了。”
“理论上说她可能通过别的方法离开。”柳至秦说:“但既然连那个神秘人都只能走码头,她大概率不能跳过码头。”
花崇沉默了会儿,拿起本子,在上面某一条思路上划了一条横线。
“另外还有一个发现。”柳至秦说:“岛上监控虽然很少,拍到陈舒的更少,但其中有一条视频,拍到了她穿高跟鞋。”
海梓激动道:“给我看看!”
视频不算清晰,柳至秦做了一个细化处理,勉强能看。拍摄时间是9月2号下午3点15分,陈舒脚上踩着的是金色高跟鞋,身上穿一条银灰色的连衣裙,挎着一个金属链小方形包,正在商业街上从容地走着。
这种装扮在方龙岛上并不突兀,很多游客在上岛和离岛时穿运动服运动鞋,但在渔家乐、民宿放好行李之后,也会换上漂亮的裙子高跟鞋出来游玩拍照。
视频被不断放大缩小,海梓专注地算着比例,“粗略估计鞋跟长6厘米,直径最细处1厘米,和划痕、尸坑里的凹陷对得上!”
花崇微皱着眉,“必须找到这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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