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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宇宙奥德赛
新加坡有个学术会议,当初问她要不要一起到亚洲度假,这女人为爱分秒不肯离开纽约,现在突然杀至,半点后果不管,估计是将今年年假直接梭哈,金娜不由摇头。
爱情,烦人的东西。
研讨会叁天,罗宝霓又黏着金娜去了泰国,对比整个冬季都灰暗寒冷的帝国州纽约,曼谷潮暖的热带季风五光十色,生气勃勃,两人在这挥金如土,一个买得仿佛和名牌有仇,一个日日叫猛男靓仔来villa搞泳池派对。
幽蓝色的黄昏,没有一丝云霞,罗宝霓站在城南河滨一家法国餐馆的露台,淡淡光晕镶在扶手边缘,细细的,像一艘艘小舢舨滚起的白浪条,微光浮在浊而深且沉默的河面上。
其实早已入夜,光线看似黄昏最后一点折射,其实只是曼谷市区灯火,以及眼前湄南河道大弯处的曼谷港散出的照明。
巨型吊柜在码头忙碌作业,河道右侧被几大炼油公司仓储占据,远洋巨轮由南边驶入宽广的湄南河下游,接了货,再踽踽顺流汇入暹罗湾,罗氏航运在这个全球二十大货柜集散港也有业务。
望着大港,心底不过微微松动,他便这样毫无预警地逃出封锁的牢笼。
二十年前,叁个独自横跨泰缅边境的少男少女,也许正是在这附近逗留数月筹措偷渡旅,又在某个暗夜,登上一艘早已除籍的幽灵货轮,沿着同一条河道,驶向海洋里未知的风暴。
她不肯承认,一种清明的恍然却在心底悄悄绽放,也许来曼谷就只是为了亲眼看见这个港口与这条河。
他们的过去没有分毫相似,未来亦不会再有交集,但那个男人,即使从未表露真心,残酷地在阴暗里游刃,仍狠狠带走了她心脏的某一个部分,而留下的那一块却惊异于理智依旧如此不分是非黑白,不知悔改地想起他。
有时候她不禁想,那人的秉性是否属蛇?特意出现在失乐园中的诱惑,只为给人引出自由意志的两难。
肩上忽地一暖,香槟杯碰了碰她的,发出水晶特有的清脆。
“沉重还是轻松?残酷或是辉煌?”
罗宝霓一征,再次认真思考这个几乎带着哲学意味的问题,然经历一遍,仍叫人说不出,只能苦笑。
金娜结束度假飞回纽约,罗宝霓却在最后一刻改了机票,去往另一个同样与纽约日夜颠倒的城市。
她没住罗家半山的宅子,另外选择了尖东丽晶酒店,她想,自己大概是想用一个更疏离的角度看海港对岸的岛屿。
改建成五星级酒店之前,这里曾是个货仓码头。
罗家骏知道她突然跑到香港,什么也没问,直接支使她去参加一个自己分身乏术赶不过来的宴会,不及拒绝,香港分公司已挂电话过来,晚上六点来接她。
罗宝霓给这莫名其妙弄得倒是一时稍稍脱离那种持续迷茫的状态。
分公司那人在电话中听上去一板一眼,本人也没脱出这个印象太多,端正的黑西服,头发腊得一丝不苟,站在酒店回车道拉开宾利车门。
仔细看,黑压压的眉毛与眼睫底下,一双眼珠竟像帝王绿翡翠那种浓得发黑的颜色,鼻梁俊挺,带着不明确的葡式味道。
罗宝霓暗暗咬牙,罗家骏竟还没放弃让自己进入罗氏的盘算。





下城 50影子
宴会在半岛,规模颇大,航运是个从上游到下游涉及许多环节的产业,报关,仓储,物流,运输,船舶,贸易零零总总。
罗宝霓勉强打起神,大部分时候都是分公司那个男人稳健地交谈,带着她跟转场似的,非常效率在完成罗家骏的任务,不需聊生意,只将她介绍给几个人,当然,要深聊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像在参加speed date,十几二十分钟换一组人,重新自我介绍一次,高度重复性的对话,有如一台录音机,不过这样的场合大抵都是如此。
香槟一杯接一杯,不知道为什么,身旁那男人束的声线,莫名令她心绪一落。
化妆间出来后,她不想马上回去,廊道寂静无人,致的香气,冷凉的空调,无休止的浮华,罗宝霓推开一扇镶着木质百叶帘的窗。
热带的冬风吹了进来,没有丝毫寒冻,反倒涌进尖东的车水马龙,她静静看着相隔维港的香港岛,湾仔,铜锣湾,中环,上环。
罗家骏曾说,罗宝霓的母亲一点也不想留在纽约,只因为眷恋香港独一无二的霓虹夜色,就连给她取名时都带了这个五光十色的字。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无可取代的城市,城市氛围在一个人勃勃生长的时期融了进来,塑成血脉中的年轮,再难割舍。
对于罗宝霓与罗家骏来说,这座城是纽约。
默默发呆,一个声音猛然将出神的思绪惊醒,由廊道转角传来,某句话的只字片语。
声线中平醇然,飘荡在记忆里,也在心底有深刻的痕迹,罗宝霓征了征,几乎没有思考提起长裙便赶过去。
他怎会在香港?
当然是不可能的,飞奔时,脑中那个总是不合时宜的声音开口,这样的机率说出去甚至已不能说是匪夷所思。
然而腿却并不归那半边的大脑管束,高跟鞋踩得急急慌慌。
是他,心脏怦怦震颤作出了背书,不会有错。
是他又如何?灵魂嘲讽诘问。
绕过转角,视线所及处空无一人,鼻尖似乎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烟草气味,淡得像幻觉,大卫杜夫。
她吁吁喘息,眼底却禁不住发热,为着本就知道的结果疼痛。
交出那篇报导,全方位地调动读者对华埠的幽暗与猎奇做出揣测与判断,与早前的光明报导形成一种完整的极端。
这就是一种平衡,罗格斯先生很满意。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阿丽在唐人街的阴暗中尸骨无存,泰乔义受到警方指控,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伊努.汤普森竟联合几个议员共同做出关于警察体系对华人系统性种族歧视的诘问。
逃出大西洋城那一晚,她义无反顾跌进爱情漩涡,而泰乔义做了什么才能让汤普森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显而易见却被一直死死封锁的联想再也无法逃避,罗宝霓将脸埋进掌心,眼泪一滴一滴渗出,无声无息,是死去的爱情,也是一条年轻便折没的鲜活生命。
冷凉而绝望,若阿云说的属实,即使他没有杀人,终是利用这个机会与可能的凶手达成罪恶的联盟,为了自身利益,更甚者,更可怕的揣测在心底蔓延。
会不会,汤普森亦是陷进这个桃色血腥局的猎物之一,阿丽不过另一个倒霉的,被任意选中的牺牲品?
她无法在他柔情的笑容里连结这些可怕残酷,是了,并没有证据,哪怕有丁点实证威尔也不会松口,那个指控已不了了之。
难道没有实证便真不是他做的?
脑海里的相互攻讦越来越乱,她很想他,疯狂的想念他,但那个他,也许根本只是心底想像出来的泰乔义。
心中冰冻,一股暖意却忽然覆住颤抖的双肩,没有古龙水麝香,没有烟草气味,有的只是男人剥离而出的体温,以及西服衣料本身干净的味道。
”累了吗?我送你回去。“
罗宝霓微微一惊,忙半转身抹脸,那男人目光看向另一侧,给她留了足够的隐私余裕。
”走吧。“
深呼吸了几秒,她将西服外套递还,率先迈步。
在丽晶门口下车,司机将宾利停进酒店地库,他陪她走进大堂,又一起步入电梯,像一个完全尽职的分公司总秘,确保只身在港且情绪不佳的董事长独女安全回房。
离她一呎距离,沉默,端正,一丝不苟。
也许正是那份一丝不苟一瞬激到了她,罗宝霓蓦地踩进两人礼貌的距离,拉下他的领带伸手便拨乱那腊得整齐的黑发,弄得几缕落在额前。
他一愣,身体靠着电梯退无可退,“罗小姐,你醉了。”
捉住她还想再拨的手,却忘了领带还在她掌心,被那股不大不小力量迫得低头,致肉感的唇片便蓦然贴上他的。
甜蜜,柔软,令人一秒血液暴冲。
他猛然握住那双柔肩,将女人微微拉开几公分,依旧是鼻息交融的距离,然而那双极长极美的圆杏眼只是盯着他,殊丽的,挑魅的,迷蒙的,似有千言万语。
没有几个男人能挡,他也不能。
下一秒,陌生的气息便猛地笼罩下来,出电梯后,男人直接将她抱起,掏出房卡刷开。
皮鞋踩着两寸厚的地毯,像陷在云里,穿过奢华客厅,直入卧房。
若说有什么激人欲望的景致,港岛夜色定能排入前十,灯火红红闹闹透过暗色玻璃落在那具美丽的身体上,即使有所准备,拉下那身云红纱礼服时,他依旧忍不住鼻息粗重。
也不知头发是哪得罪了她,给这女人拨得凌乱。
一双腿缠上来,挺着胸脯在怀里扭,他吻她,吻那双紧紧闭起的眼睛,吻着锁骨,热烈品尝那对丰嫩的,强烈激人欲望,几乎是令人叹息的乳。
手指向下探寻,神秘处竟已是泥泞一片,滴滴落在指尖,像她刚刚的眼泪。
欲望爆炸,几乎形成一种想像中的虹吸原理,指节一下顶了进去。
她弓起身子,里头霎时紧绷,将男人的手指啜得死紧,又热又烫,嫩肉四面八方拢来,令人疯狂。
掌心贴着花瓣外的软滑,感受那处由细薄变得肥润,中指缓缓进出,丰沛水音销魂食骨,热烈抚吻,男人的温度几乎将她融化。
似泣似吟抑制不住,溢出两人之间的纠缠。
然下一秒,顶弄的动作却突兀一顿,不久便是异物抽出的空虚,罗宝霓睁眼,男人还撑在她上方,带着幽绿的眸子此刻像两簇飘荡的鬼火,挺直立体的鼻梁一侧是霓虹,一侧是阴影。
酒醺一下退去不少,气氛彻底变质,他立刻读懂了她眼底的心虚,起身穿衣,”罗小姐,我很抱歉。“
”是我......sorry…...“,罗宝霓脸涨得通红,为了自己的荒唐和失礼,即使是一夜情,这也挺过分。
离开前,他看了一眼略显无措的女人,笑了笑,轻轻吻在她颊边,”晚安。“
透进大套房的万千虹霓仿佛宇宙射线,而她是失去大气保护的,一颗干涸的星球,被这些致命的绚烂无知无觉地穿透着,浸淫着,无处可逃。
一个无意识叫出的名字,冷凉了今夜刻意用以逃避的欲望,又或者,当那俊逸且一丝不苟的男人出现时,自己已经忍不住在他身上拼凑另一人的影子。
明明这里与纽约全然颠倒,这个偏安一隅的城市却充满属于泰乔义的氛围,形成并塑造他的一部分过去,好似身在其中,也能更了解这个人的一段生命。
然而了解又有何用?
最后,她换了身衣服,拿起车匙,砰地一声带上酒店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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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nie找乐子失败




下城 51自由
香港罗宝霓并不陌生,只不过自从在佛罗里达学车,之后并没有什么机会再开,此刻面对陌生的右驾方向盘和宾利宽大车身,她忽然有些踟蹰。
不过有刚刚的尴尬事件,实在不好意思再call那个男人过来。
才发动车,窗上却忽然传来轻敲,仍是那张英挺沉静的脸,罗宝霓一愣,“司徒......司徒秘书,你还在酒店?“
”刚刚在大堂酒吧,罗小姐去哪里?我送你。“
”没关系,你......休息吧,好夜了。“,她挥挥手,松开脚上煞车,没想到车身却毫无预警猛地后滑,宾利狠狠一震,车尾几乎撞上后方墙面。
事出突然,罗宝霓吓得失措,定睛一看,档位不小心挂入了r。
车门直接被那男人拉开,认清自己没这份能耐,罗宝霓只好乖乖挪到副驾座。
来自世界各地的航班,昼夜不停飞越九龙城寨,襟翼调整至最大角度,低得仿佛起落架都要揽走楼顶晾晒的缤纷床单和文胸内裤,一架架你追我赶惊险落在海港前缘,简直如羊群效应。
据说启德机场是全世界最难起降的跑道之一,除了得飞越密集民宅,减速距离也非常紧,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维多莉亚港,开埠以来发生过好几次事故,但即便如此,香港启德仍是全世界最繁忙的机场之一。
宾利由尖东开始,巡过启德,观塘,蓝田,渐渐山路曲折,越来越荒芜。
背着浓墨般的山坡,寮屋零落破旧,明明拥挤,却只剩零星灯火摇曳,不少房子已被弃置,对比狭小的照镜湾,斜对面的将军澳繁盛许多。
他没问她为何想来这,此处绝不是富家小姐或是任何观光客会感兴趣的所在,市府已开始整地,马上便要兴起填海工程,香港便是这样,很多地方几年不来,搬山填海,沧海桑田这个词在这座城市并不多沉重。
曾经他以为纽约会是个很不同的地方,至少和香港很不一样,但真的过去了,好像也没有多大差别。
汇聚了璀璨,堆积了阴暗,人欲横流。
“泰生,他说了。”,高大的男人踱至别墅后院,“货源是梭温将军。”
泰乔义微微一怔,这个名字有些陌生,金叁角混乱,几年就换个人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只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过往记忆中,还真没听过梭温这个名字。
洪化堂向来低调,却很有钱,因其只做白粉生意。
反观合义堂则复杂得多,什么都沾一点,餐馆酒楼夜场赌场妓档成衣厂,当然也有些白粉,不过以后,他不想再搞这么多吃力不讨好的生意,保护模式早已经过时。两个堂口货源都来自金叁角,但洪化堂的品质总是高出一筹,质量少,幽灵一样的交易,很难被警方抓住。
他颇为认同这种策略,源头的货佳,下游炼起来更容易,利润更厚。
黄龙兴订的最后一批货正在大洋上飘,就快到埠,miss libson只是个幌子,骗骗那班差佬罢了。
待那批货出手,他决定走洪化堂的路子,这一次来港,便是要弄清对方神秘的货源。
当然,这会有点障碍,不过计画早已盘算多时,南奉天前年底中风后已不管事,太子爷南宇辉不成器,只要白纸扇唐凤与太子互争,洪化堂气数便差不多到头了。
向来负责这条生意的唐凤,前几日在拉斯维加斯遭遇伏击,伤势不明,苗头指向暴躁太子爷南宇辉。
“还说了什么?”,他想知道这个中人还经手了些别的什么买家。
“他不肯讲,只说是白道,我们帮会惹不起,他要是死了,对方必不会放过我们。”
泰乔义拉起嘴角,“知道是一回事,惹不惹又是一回事,不说就不用死了?”
人人都以为自己不会死,但生与死,其实不过是一息的距离。
白道抢鸦片,猜也能猜出来,不过是些小药厂,许多处方签用药为抢占市场,鸦片剂量比合法规定要大得多,病人不知不觉对止痛药上瘾,却丝毫不怀疑医疗体系和药商的勾结。
梭温将军的规模不算大,客户也大不到哪里去,他并不怕,大药厂都在澳洲有自己的鸦片田,只要这品质惊人的货源掌握在手里,纽约市场合义堂便稳坐钓鱼台。
这里是黄龙兴的产业,与港岛的豪宅相比不算太奢华,胜在宁静,开车离开九肚山,事情一妆一件有条不紊在脑海里思索,只是不知为何,心头那股繁闹始终得不到平静。
这样的不静,早已被自己刻意忽略了一段时间。
由沙田往南,穿过狮子山隧道,慈云山,启德,蓝田,最后进入一片城市照射不到的山背。
头一次,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在逃避那片绚烂的霓虹灯火。
熟悉的山径,残破的寮屋,与即将消失的海湾,一座位于繁华边陲的荒弃聚落。
靠在车旁,他点起一根烟,幽幽袅袅的思绪,好似终于能短暂归于虚无,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竟会反常地想追求一点安静。
时光在此处凝滞,好似脱离了海湾以外的世界,也将他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山道尽头一阵突兀的汽车动静拐过弯,破碎了安宁,也拉回空寂的思绪,引擎低沉咆哮,一听便知马力极大。
泰乔义微微皱眉,目光最终定在一辆速度放得缓慢的宾利上,这倒奇怪,这里的夜色并不优美,甚至可以说是漆黑光秃,根本赏不到璀璨的维港。
车子任意停在一处转弯,似乎清楚这里人烟稀落,根本没有车流。
一个男人拉开副驾座的门,落车人身姿娉婷,及肩柔发一下给夜风撩起,因为距离,两人的容貌暗在车旁一株凤凰木影里。
然霎那间,泰乔义整个人一震,女人娇丽的身躯曾无数次给他揉在掌心,压在身下,那曲线那一动一静怎能错认?
但她又怎会出现在这里?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与纽约遥遥相对,夜与昼的十万里相隔,又是这样一处边陲孤寂的所在。
他鼻息重了几分,控制着几乎脱缰的狂烈心跳,一时之间,竟是怔怔出神。
可也只能是她。
落车后,罗宝霓站上公路旁的水泥砖,芒草纤长杂乱遮蔽太多视线,只得登高瞭望,夜风微冷,肩头却乍暖,是那男人披上的西服外套,这次她没有拒绝。
视线远眺,小湾对面的将军澳热闹许多,对比下,这里累积太多荒凉。
“为什么来这?”,伫立了十分钟,他终于开口。
为什么呢?她不知道,但其实自己又是知道的。
“有一个人,和我说过这个地方,没想到......已经几乎没人住了。”
入冬后,虫鸣沉寂,树梢迎风发出微弱沙沙声,像一道道连绵细密的小浪,将她的声音遥遥送来,泰乔义手心一颤,烟头不知何时已经燃尽,白灰落下,烫了两指之间。
“这里以前是个容难民的村落。”,男人点点头,“倒是出过不少名人。”
“那个人,就是让你哭的人?”
女子侧过头,容颜显了片刻,而他撑目望去,依旧像个幻影,溶溶的模糊的轮廓,有一秒钟,他几乎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像,远处不过是一对普通至极的情侣。
“他叫泰?”
一个字,仿彿冥冥中的回应,立刻打破这种可能性。
捏着熄灭的烟,他狠狠喘了喘,心底的不静顿成浊浪排空,却厘不清此刻自己究竟是愤怒多些,还是其他别的不能明白的东西更多。
“司徒先生,今晚的事我很抱歉。”,想来没有男人不介意在床上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罗宝霓再次道歉。
“别误会,我没介意,只是好奇而已,当然,没有探寻隐私的意思。”,男人回青火般的目光,淡淡地笑。
再度望向荒凉的山头,星辰点点,一颗一颗寥落着,那个少年与他的兄长曾在这生活,看着同样一片景致,但她完全无法猜测当时的他在这片苍穹底下曾想了些什么。
“他......“
他也许日日搭着唯一一路小巴,下山到观塘再转车去湾仔,走在四面八方涌来涌去的人流里,他是旁若无人的,或是富有方向性的,是茫然的,还是充满好奇的?
最后,又抓住了怎样的机会重新启程,远渡重洋,来到纽约唐人街?
此时此刻她终于发现,就算了解过往的蛛丝马迹,依旧不能令自己去明白另一个人。
爱,不可捉摸不可剖析,为所欲为,而自己已牢牢与它绑在一起,沉到最深,最底。
”那个人......just a nobody.“
唇角微微地笑了,想起大西洋城的一夜,她问他扮演什么角色,而他说,“nobody。
心脏,瞬间迸了开来,一块一块,有的轻松,有的沉重,四面八方而去,而那中间紧紧锁着不肯放开的东西,似乎也随着张口的瞬间,终于自由。




下城 52霓虹野兽(H)
宾利迎着夜风绕下山坡,离了一隅如烟荒凉,再度融进红尘滚滚。
那男人却在酒店大堂再度道了晚安。
不知道为什么,原先的清晰爽快,此刻早已无踪,面对一室幽暗,热水浸盖,罗宝霓忍不住在浴缸里哭了片刻,仿佛一直压抑的残余情绪,逆向渗透出来,无关悲伤。
仰脖一口scotch on the rocks,她不爱这股煤灰味,却是那人惯喝的,热热暖暖沉入灵魂,又发散至血液,与周围的水温一起,轻柔地被拥抱。
这一夜,放纵仍未得够,再想他一会儿又如何?
热流像他的指尖,寸寸向下蔓延,最终进入被挑弄的意志不坚里,那处烫烫润润,又滑又腻,无言地吐露真心。
秘径小心敏感地吸啜,像一只无力防备的蜗牛努力面对外力探寻,酥麻而忧伤,快感有如春日细雨,她轻哼一声,眼泪却濡湿在颊边。
万千虹霓流入,穿透空白的身子,像曾经不成形体的自己。
一切模糊的像一场迷茫梦境,是以当那阵奇异铃声响在耳边时,罗宝霓反应了半晌才明白是门铃。
难道是那男人去又复返?
她呆了呆,思绪仍为酒所控。
静了许久之后,门上金属链扣零落轻撞,然门拉开的一瞬,没料到此情此景,泰乔义呼吸猛地凝滞,原先压着的心绪霎时给浑身血流冲散。
娇丽面容酡红,眼角尚有几滴晶澈,神色仿佛伤意弥漫,而孔雀蓝丝袍匆匆披覆,前襟松坠,柔嫩丰硕的水滴半乳露了整个侧面,尖端挺挺顶起,像烛尖燃起的火苗猛地跳进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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