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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宇宙奥德赛
昨夜飘下第一场雪,今日却是个晴天,蓝天白云,阴湿的黏雪给冬阳一晒只剩路牙边的泥泞。
“这件事究竟是边个衰仔搞的嘛? ”
动作稍大牵扯手臂伤势,疼得他龇牙,昨夜那场疯狂攻击几乎将富丽的金沣毁成废墟,自己更差点给射成筛子,毫无预兆,直接对合义堂坐馆下手,简直不可想像,亨利陈气急败坏。
“要我看一班o靓仔(年轻人)在唐人街太过无法无天,背后一定有人指使,那是冲锋枪,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烂炮。 “
揣测此起彼落,都透着长久平静一朝打坏的惶惑与愤怒。
长桌尽头虚了套檀木桌椅,文房四宝,其上一幅孙文遗像,「鸿衣子弟四海一家」牌匾则高掛厅堂侧面,前一阵子这里刚刚举行过新坐馆扎职仪式,没想到这么快一群人又会聚集在此。
“阿叔,绝对是洪化堂和义大利仔无疑。”,男人融进此刻厅里混乱的此起彼落,今日的黑色西服让他看上去既肃然又冷静,昨天遭劫的不只是金沣。
嗡嗡嘈杂,依旧像群无头苍蝇,“我哋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咁多年,洪化怎么会突然朝我们开炮?”
几个老头满脸不愿相信,搞出这种石破天惊的大事,于对方有什么好处?
这样规模的驳火,大概有近二十年没发生过。
袭击各餐馆的枪手,目击确认是几个华裔少年,生面孔,桥上水双重打击,还加上倒霉的义大利人,混乱中直接给射死两个,事情简直是一团乱麻。
“洪化堂红棍(揸fit人)就是那几个,没听说了什么厉害的门生大底这么搞,到底想干什么?”
新任坐馆的亨利陈尤为震惊与愤怒,几乎是暴跳如雷,华埠近年来像台上了发条的机器,无论是地下赌档、夜场或药的交易,运转得和自动贩卖机一样,甚至两个帮会有些许默契,一致将义大利帮,越南帮,甚至黑鬼们挡在势力范围之外。
本以为萧规曹随便是,现在刚上任场面就失控成这样,面子里子都丢了,可不是非战之罪?
“好明白,洪化堂想同我们争缅甸那批货,阿爸一死,一班扑街义大利仔立刻提高价格,欺负我们没有bargining power,当我哋二奶仔咁样,仲有,那几个搞事的后生仔是外地来的“,男人放大些许音量,渐渐压住整桌的此起彼落,夹着烟的手随语气而动,显得恰得好处的义愤。
“你点知道啊?”,亨利陈气得不轻,而愤怒中其实是一种无力,什么时候轮到一群十多岁的死o靓仔都能在华埠搞风搞雨?
无法无天,全然不按牌理,洪门规矩,身为新坐馆首要任务自然是替死去的上一任坐馆复仇,飘然的感觉尚未过足瘾竟出了更大的事,真是煞星,他本就不是传统红棍出身,一把年纪哪有能力搞这些打打杀杀。
“有人看见他们了,在东百老汇附近,”,不等情绪继续发酵,泰乔义接着道,
“现在事情搞这么大,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我们,内忧外患,要是不做点什么,合义堂的字头就完了,一个软柿子任人拿捏,等着吧,过两天连越南人都来占我们赌档妓院。”
这样的后果,完全合情合理,几个老头都静了静,二十多年前也曾经这样乱过。
“市面上很不稳定,叁天两头凶杀枪击,大家的生意都会受到打击,没有浮钱进来,合义堂很快会对唐人街失去控制,已经是危急存亡。”
他看了看在座几位老迈的帮会大佬,最终视线落在亨利陈身上,眼底是忧虑与沉重。
“阿公,而家我担心,他们首要目标是针对你。”,昨夜那阵势绝不仅仅是恐吓,亨利陈差点与金沣共存亡。
亨利陈一愣,原是被焦躁蒙了眼,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心底那抹总也萦绕不去的异样,江湖打滚叁四十年,自己可真是越活越迟钝,好家伙,这番话层层推进,如潮浪攻滩。
面前的,哪里是条忠心不二的看家狗,他眯起眼,像一架战前的老旧机炮瞪住那张风华盛年的脸,想寻哪怕半点破绽,亨利陈冷笑两声,“针对我?而家究竟系边个针对我呢?”
“那你看我们该怎么做?”,长桌尽头的老者不理这番阴阳怪气,他是上代双花红棍,辈份和声望都足能压场。
男人微微敛下睫,照进窗棂的清明朗日里,孙文与静立的中美双旗显得肃穆,他微微施力,将燃尽的烟头捻熄在瓷缸之中。
“首先搞定一班破坏规矩的o靓仔,将市面稳定下来,再同一班义大利仔重新谈判,不降价,我哋就不同他们合作,”
“那怎么卖?”,一个老香主质疑。”阿叔,自己找上游拿货,价格好,你哋都唔想畀义大利仔剥下几层皮,自己做,大家赚更多。“,他抬头看向四座,一一与他们目光相触,坚定与恰到好处的鼓舞,几人立时点了点头,除了亨利陈。
“我对各位在座德高望重的叔伯们是非常尊敬的,但我认为,现在合义堂需要的是一位强而有力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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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藏坏坏泰叔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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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 13坐馆
“aggressive?“,丹尼.里奇扬扬眉,干涩的喉头使他的声音听上去异常沙哑,“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词。”
一早醒来,过度干燥的暖气就让人浑身不适,而中人安排这次会面亦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近来运河大街另一边事情太多了。
“一个聪明且aggressive的年轻人,”,他撇撇嘴,混浊的眼望向面前两个同样老相的中国佬,叁十年前他们还不是这番体面打扮,即使此时外表十足像个绅士,骨子里依旧是开餐馆洗衣店的黄鬼佬。
“这不是什么好的迹象,我不理你们合义堂搞什么,这些条件是以前和黄谈好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而我们义大利人,重视承诺。”
现下多事之秋,自己堂弟的命案没抓到凶嫌,家族里几个去唐人街找事的年轻人还这样巧地在桥上水或死或伤,积怨与不满正在酝酿,这帮该死的中国佬一点屁用也没有,竟敢还来讲数?
白日餐馆不营业,室内没有分毫喧嚣,不过此时突兀的风铃撞击将这份安宁毁坏殆尽,格兰特街日常的车水马龙随推开的门卷入。
“well,那您不得不考虑新的交易条件了。“
丹尼.里奇双眼闪过怒意,为了未请自来的冒犯。
“乔义“,其中一名老者使了个眼色,说好让他们先与义大利帮的主事商谈,不过泰乔义显然无视这份暗示。
大衣裹着深秋冷意,既干且冻令他想咳嗽,丹尼.里奇满脸不悦,这样的后生他见过太多,冒进,不懂规矩,令人难以忍受。
“黄龙兴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合义堂坐馆,”
泰乔义径自在方桌边唯一的空座坐下,他淡淡点起一根烟,面对对方明显轻视的眼神,没什么不快。
“您不如重新考虑我的条件,供货量减少百分之五十,而您的用,也减为百分之十八。“
开门见山,无地回旋。
“你说什么!?”,不只是丹尼.里奇,一旁的两位合义堂大佬亦是面露意外,“乔义,我哋唔系“
他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情势变了,经营方式也得改变,若您好好思考,其实这个条件对我们双方依旧有盈利空间。”
自然有空间,利厚与利薄的差别罢了。
丹尼.里奇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近来医生反覆劝说助听器的好处,被他狠狠拒绝,疯了吗?自己还没老成那样,他瞪着眼前那不过叁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对方扬起唇角,似是一份礼貌的笑,不过那吐烟的姿态已经透露出十足的讯息。
合义堂的新坐馆?
“你想直接卖给下家!?“,好家伙,这份野心昭然若揭且胆大包天,他气得笑了。”你以为你一个中国佬能和那些黑鬼,拉美人直接交易?我们做生意的时候你还他妈的在吸你妈奶头!”
这样的心境也许是复杂的,大胆,激进,且不既后果,代表着世代交替,他看向那两个闷不吭声的合义堂大佬,以往双方也曾有争斗,此刻他们却如同一段火花的熄灭,暗哑而孱弱。
怒意昂扬。
“狗娘养的,他们有一万种方法把你一块一块拆了,再撒尿在你个黄鬼佬的尸体上,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听到没有!从来没有!不按照以前的条件,我让你一公克的货都出不去运河大街!”
喉头干涩未去,火烧火燎,却不能阻止他咆哮,仿佛一种对岁月的怒吼。
两位叔父一时有些愣愣,泰乔义进来还没有五分钟,就将场面惹成这番不可拾。
“里奇先生,”,泰乔义起身,将烟捻在洁白的桌布上,棉丝烫出焦黄,半秒后焦黑,直穿出洞,今日本就不预期丹尼.里奇会合作。
“你忘了,现在运河大街是我们说了算。”
枪击之后,桥上水歇业近两周,重新装修,整个华埠的生意明显清淡不少,虽然新闻没有大肆报导,但依旧影响了观光。
阿丽叫苦连天,无论是洗头、按摩,又或者是私底下的情色交易都少了大半,罗宝霓主动负担大部分房租,又拿些社区大学的英语学程给她,不若趁机进修。
那晚的提议,泰乔义不置可否,然而两周后,经理却说让她到办公室工作,一边领着她上楼,一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罗宝霓。
工作的地方,正是她曾偷窥的小档案室,内容则是整理餐馆的食材进货,与厨房和食品公司沟通,制作订单并确认货,看似简单,不过她从未做过,一开始不手忙脚乱。
她没再见过泰乔义,他似乎很忙,从各种沸腾的八卦中得知,他已成了合义堂新坐馆。
对于这几乎如急转弯的变化,罗宝霓非常吃惊,为了华埠专题,她特意查了不少关于传统帮会的资料,尤其洪门,这样的组织最重辈份,她不禁想起威尔对他的评价,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华埠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泰乔义是否知道内情?又或者,是否与他有关?
满室档案柜被她翻了个遍,没有丝毫值得探索的讯息,都是极其普通的往年进出货单据。
不过想想,若真有见不得人的交易,也不会摆在这里让一个普通文员随意触及。
“我听说你做得不错?”
没有预期会有人入内,罗宝霓猛然一跳。
挪开铁柜后,小档案间与泰乔义办公室相连的法式玻璃门相通,其实她早已经偷偷看过泰乔义的书桌,当然,这样的行为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然而除了侧面一个上锁的抽屉,其余没有任何重要物品。
只不过是刚刚暖气太热,索性开他办公室的推窗,现在夜了又冷,没想到几乎叁周不见的泰乔义会突然出现。
“抱歉,我不是要吓你。”,他径直走进来。
“呃,泰生,我只是“,她指了指窗,怕他误会自己鬼祟。
泰乔义微微一笑,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英俊绝伦的面容仍有亲切,但那份神情却似乎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仿佛一种自然流露的,终于握有权力之后的从容与淡淡威势。
罗宝霓心中一凛,真正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已是华埠最大帮会,合义堂的坐馆,也是自己来华埠想要揭谜的神秘世界掌舵人。
他挂起大衣,将窗关上,”比起带位员,更喜欢这份工作吗?“
他像个十足的好老板,和蔼地照顾员工需求,关心华埠居民,甚至”鞭策“少女进取,罗宝霓脸上微微一热,那次偷窥之后,不知为何,那充满情色意象的画面在脑海中总也挥之不去。
她面上分毫不露,”还可以,多谢泰生。“,薪水比带位员多了一些,也轻松许多。
他点点头,”唔还有事吗?“”是,“
几乎只评估了几秒,她便决定试试这个大胆些的想法,“除了订单文书,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想你之后应该会更忙。“,这些订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值得关注的讯息,没有必要浪时间。
泰乔义抬起目光,一双圆杏眼底颇有些坚定的意思,而对方也并不回避这份审视,昂着头,倒是很会替自己争取,胆大。
这样的人才,在唐人街餐馆打工岂不是种浪?”喔?你怎么知道我会很忙?“,泰乔义敛起笑意,平静地看向对面的女子。
他不笑的时候,疏离地,就像出殡那天走在漫天深秋之中的模样,一座冰冷的石膏像。
罗宝霓暗暗松开掌心,就像她每次紧张时强迫自己做的,仿佛这样就能放开紧张,“大家都知道,而家你已经系合义堂坐馆,我想,如果你有更多事需要帮手,我可以。”
罗家骏估计怎么也不可能想像到,从小送长岛贵族私校的女儿,有一日竟会口头申请加入黑帮打工。
过了片刻,空气依旧静默,话已出口,此时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罗宝霓只能盯着他。
然而那双眼底忽然闪过笑意,
“会处理尸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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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 14圣诞
大堂前,一棵巨大香杉辐射出整个厅的清冽,原该在佛蒙特雪林中的气息,被巧克力曲奇的甜香暖意融化。
香杉上满满色小灯,金红交错,缤纷挂饰琳琅满目,其下礼物盒堆积如山,整个中华会馆厅堂都是节日气氛。
“哗!办得可真不错,“,金娜递过礼物,一个个不到腰间的小恶魔们差点将她们挤疯,偏生那些笑容又灿烂如天使。
平安夜,活动已是尾声,由合义基金会与勿街显容圣堂举办的华埠圣诞活动将罗宝霓忙了几周,除了邀请街坊同乐,同时派发丰盛餐点礼金给行动不便的老人,近乎动员半个唐人街参与。
枪击事件后,直到感恩节华埠气氛才渐渐恢复,合义基金会在传统年底节日季举办活动正是为了重振唐人街士气。
罗宝霓不有些得意,她这辈子都不曾做过类似社区服务的事,想起当日在办公室,真被泰乔义那意味不明的「处理尸体」给吓了几秒,不过她没想到他会真的让自己接触合义基金会。
当然,这样的活动和帮会无涉,但至少又接近合义堂一步。
致词结束,一群或西服或唐装的叔伯阿公上了二楼,泰乔义姿仪挺拔,一众残阳耆老之中恍如近午的骄阳,此后合义堂又将会走往怎么样的方向?”喂!“
罗宝霓转眼就见金娜端详的神色,“你不对劲。”,肯定语句,“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是怎么回事?我没见你露出这么骚的表情过。”
她瞪了金娜一眼,“儿童心理医生能在小朋友面前讲horny这种词吗!?”
“这是一种极其明显地掩饰,心理防卫否认。”,金娜没放过她,笑得灿意盎然,“等等去你那喝酒,从实招来。”
罗宝霓翻了个白眼,“平安夜喝什么酒?”
阿丽和一班按摩店里的姐妹也来凑热闹,这样的夜晚,暂且抛下远渡重洋的大小磨难,即使早已没有所谓信仰,在这美妙却转瞬即逝的氛围之下,一种平安肃穆的气息依旧令人暂时感到些许温暖。
“阿,是敏敏,”,阿丽同上次一样热情。
女孩清瘦面容未变,一身墨绿丝绒短洋装倒是衬得肌肤白皙。
然而碍于偷窥的事,心底不有些怪异,两人没有交集,不知道这位名校学生妹老盯着自己做什么。
她依旧无视阿丽,“你不是在桥上水做带位?为何又会替基金会做事?”,半质问的语气立即引起金娜的好奇,罗宝霓再怎么后知后觉此时脑子也转了过来,心中无语,那位泰生魅力实在惊人。
虽然懒得计较,但也不想解释,“你去问老板咯。”
何敏敏意外这女人态度竟如此底气十足,在她眼底,这已是另一层意思。
一时口快,罗宝霓余光瞄到金娜一脸鬼马,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和个小妹妹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谁都没想到,何敏敏竟似被戳到痛处一般勃然大怒。
“你个女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接近他?”,她转而用英语,也不知是不是感觉这样显得自己高人一等,“泰生不是你这种人能奢望的!”
何敏敏不觉丢人她都感觉脸颊发烫,金娜憋不住笑,阿丽几个姐妹一脸不知发生何事,左看看又看看,明显不像聊得投契。
她真想同何敏敏说,这番痴心实在是鬼遮眼,过几年只会觉得可笑,况且根据八卦消息,当初泰乔义不也同样是个在餐馆打工的偷渡客?
见有人微微侧目,何敏敏压低音量冷冷道,“我劝你别“
罗宝霓实在没耐性再听这些,翻了个白眼同阿丽打过招呼,拉着金娜转身就走。
不过兴许是转身动作太快,忘了身后就是那棵足有一层半楼高的香杉,没有分毫缓冲,她直直碰上去。
整株树被伐下已有数周,等待贩卖,此时针叶早非常干燥脆弱,摇晃中细细碎碎劈头盖脸落下。
而此时,更大的惊呼伴随几声哎呀涌成一股浪潮,圣诞树倾斜些许,眼看就要彻底失去平衡。
这么大的东西要是倒下,一定会有人受伤。
今天一早眼皮就直跳,金娜说左眼灾难还是右眼灾难来着?实在记不清,看来无论哪一眼,此刻都应在这棵树上。
电光石火,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罗宝霓朝一个小女孩直扑过去,”小朋友,快让开!“
小小身体被她抱在怀里,手臂却撞在光滑的磨石地板上,罗宝霓感觉不到疼痛,闭着眼,预备更大的撞击,没想到打份工还能发生这种事情。
然而直过四五秒,喧闹渐渐静下,并没有巨树倒塌的轰响,小女孩吓得抽抽噎噎哭起来,睁开眼,只见一片阴影遮在头顶。
深蓝西服,暗赭红细白圆点领带,与一只伸出的手,她有些茫然,稍稍松开双臂,小女孩一下冲向母亲,金娜站在一旁,脸色由惊呆转为夸张无声的大笑。
愣了须臾,罗宝霓才握住那只手,宽大却不算粗糙,很温暖,那力量瞬间将她整个人拉起。
“罗小姐,这也是活动的一部分吗?”,他开口,原就似弓的薄唇实在看不出是不是有笑意。
罗宝霓一张脸猛然炸得通红,香杉晃了两晃,依旧稳稳立在原地,为了安全,除了底座,树顶早有细索固定不可能倒塌,不过刚刚情急,压根没想起这些。
“啊呃“
一群叔伯阿公全下了楼,估计一时有人被晃动的巨树所惊,泰乔义的保镳正扶在树旁,连树梢都停了震荡,一切寂静无声,如同此刻无处可逃的窘。”晚会办得不错。“,他没继续等她的回答,估计一时半刻也不会有,扫了一眼何敏敏,她飞快低下视线,一抹晕红悄悄爬上女孩侧脸。”喔,谢谢,你满意就好。“,罗宝霓赶紧松开他的手,满头满身的针叶令人无语,唯有一片冷香在两人之间萦绕。
他点点头,转而和还在场的华埠居民交谈,惊魂小插曲无声落幕,罗宝霓呼出一口气,心脏还怦怦直跳。”哼,bitch.“,何敏敏临走前咬着牙轻声扔下一句。”小妹妹,滚蛋吧,没你什么事了。“,金娜直接开口,笑得没有丝毫掩饰,她挽住罗宝霓,”走,回你那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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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 15度假
挂起外套时,上面落下几叶松针,泰乔义微微一怔,想起那双圆杏眼。
自信,个性,却还有一些难以说明,与整个唐人街格格不入的东西,不过此时他已没了疑惑,很快,他抛开这些思绪,走进书房打开一份原先装在信封中的文件。
堂口会议,他承诺下个月亲赴香港处理黄龙兴生前订的最后一批货,缅甸出口,香港炼,荷兰转运,纽约上岸,而这些「电脑器材」的销售,将不再通过义大利人。
闭上眼,烟与威士忌是男人深夜的倚靠。
机器运行,不能也无法停下,黄龙兴五年都没有建立完善的网络,他预计在半年之内完成,否则,压制不住堂口里那群老狐狸。
事情的节奏太快,他们给震得踟蹰胆怯,若再多给些时间,绝不能如此顺利。
要完成这个蓝图,还有不少事需要就位,他并不感到疲累,相反的,是紧握双手时能感到血液在脉搏中奔流的冲撞感。
然而,那眸子就这样忽然出现在脑海,毫无防备的一击。
他整个人一震,惊醒过来,稚嫩,清澈,纯然,像黑暗里唯一的一点希望,在大海里载浮载沉,奋力闯过浪巅崩毁砸下的重量,本该无足轻重的水滴却汇聚成无处可逃的绝望,它耻笑他们对黑暗的愤怒咆哮。
有多久没见过这双眼睛?久到他发现自己已经遗忘,埋藏在记忆迷宫中不可知的深处,曾有两个人,不敢,也不舍再见。
叁座大桥横跨东河,灯光静谧闪烁,一列黄线地铁正在曼哈顿桥上疾驰,dumbo对面便是唐人街。平安夜,他没有回长岛,兴许自己还算是有些良心,掌中的鲜血,不应抹上她们无辜的面容。
他喘了一口气,指间的烟几乎烧到尽头,无形温度散发灼热,将人烫得由过往落回现实。
十二月底的海绝称不上美,尤其是纽约周围的风光,沙滩灰褐,连带着海水都是一种黯淡的浊蓝,寒风卷着浪尖,刮出一顶顶白色小帽,杂乱纵错成一整片。
延海滩蜿蜒的宽敞木栈道串连起一整排十多座赌场酒店,几步一支的煤气炉灯不要钱似地二十四小时运转,尽责将刺骨冻意消融殆尽,保护属于人类那侧浮华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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