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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宇宙奥德赛
圣诞刚过,转眼就是新年,大西洋城地处泽西海岸,是东岸最大赌城,与拉斯维加斯遥遥相对,距离纽约市叁小时,城一小时,除了高速公路,日夜有巴士与火车直达。
赌场在节日季节联合举办度假住房促销,奢华至极的圣诞装饰、大小演唱会、舞会以及表演活动目不暇给,沿海恢宏木栈道上全是游客,各家赌场住房爆满,高级餐厅一位难求,红红火火,一派繁闹。
罗宝霓感觉自己终于过了属于罗宝霓的两日,过去一个多月里,她是摆也街的罗宝霓,不是沃特街的罗宝霓,估计下一次回家,门卫可能会非常吃惊,以为她不知何时早已搬走。
吃完加点的一份鱼子酱,一颗颗细腻黑珍珠在舌尖上融化的滋味,实在令人怀念。
“你这是饿了多久?”,金娜瞪大了眼,“朋友,哈啰,从昨天到今天,你顿顿都吃这么多不怕肥啊?”
倒不是不喜欢唐人街的食物,她向来不擅长做菜,叁餐除了外卖别无他法,而日日中餐,不仅口味上不习惯,粗茶淡饭久了,是真想念山珍海味。
“马索洛能把人吃肥?”,她开始看甜点菜单,这周下城新闻大部分人都排休,罗宝霓也在桥上水请了叁天假,决定彻底放松下。
法式餐馆座落今年盛大开幕的全新赌场酒店印度皇宫「泰姬玛哈」,浓郁的异国情调和奢华装修,加上这周恰逢圣诞度假高峰,一房难求,最后不得不请罗家骏的私人秘书出马。
两人狠狠将赌场品店扫过几轮,吃喝购物,在面海的浴缸中泡澡,爵士吧里饮几杯慵懒,欣赏演出,又或者是让人心呵护一身肌肤,这才是度假嘛,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让店员将东西直接送到房中,不过没逛几步,手里又是大包小包,金娜兄妹虽是被养的孤儿,但养父母早年做珠宝起家,在中城有两栋商业楼,光是租已经相当富有。
两人脾性相投,在哥大社团认识,一下就成了死党。
“哎,等等,我的皮夹好像忘在萧邦。”,金娜低头翻了翻,一把拉住罗宝霓。
“那快回去找找!”
金娜将几大袋东西往地上一放,“太远了,累死我,东西你看着,我回去。”,泰姬玛哈占地广大,从品区回到酒店专用住房电梯要穿过一整片赌场,来来回回,距离确实不近。
几桌德州扑克都开着局,black jack,花旗骰也很热闹,性感勾人的黑白兔女郎端着盘穿梭在赌客之间,酒性饮料都是,酒水留客,放松舒缓,赌桌上能给赌场赚来数百上千倍的利。
罗宝霓无聊地左右张望,充满南亚风情的繁复地毯既厚重又致,人工堆砌的热闹堂皇,这样明摆的刻意营造,反倒让人放松地享受纸醉金迷。”咦?“,她的视线忽地被一个身影吸引,那人身材高挑,一身驼棕色西服,他正穿过电梯前的小餐厅,奇怪,一闪而过的人,和金浩倒是有几分相像。
那男人近来不知道在忙什么,照理说事务所在年底应该很清淡才对,金娜说他在拓展自己事务所业务,哪有闲工夫来赌场玩乐,罗宝霓随即抛开这个念头。
然而一回头,她却惊得几乎将手袋直接扔飞出去。
棱眉如峰,压着眼底同样明确的讶然,“罗小姐?”
他扫了一眼脚边各色名店纸袋,面前女人全身衣着配饰明显价值不菲,抛去平日普通的打扮,那份清滟致在人群中如宝石一般璀灿亮丽,简直令人无法忽视,是以他才一眼便看见了她。
“啊泰,泰生,怎么怎会这么巧呢?“,罗宝霓结结巴巴,吓得叁魂七魄跑了一半,再怎么预想也不可能想象得到这番偶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呵呵呵,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呃“
那唇角,是原始的弧度又或者带着冷意?慌乱中,无从判断,泰乔义看人的神情总让人感到充分的认真倾听。
然而此刻那份等着她回答的专注却令罗宝霓心中一悚,背后几乎炸起一层冷汗,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泰姬玛哈,但看神态,不似旅游度假的氛围。
“well, you tell me.”
一时之间,罗宝霓真的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何站在这里,并且拥有脚边这一袋袋奢侈品,这些东西加起来怕有十多万美元,以自己在桥上水的工资,估计不吃不喝做个五六七八年都不一定够。
“我我陪人来的。“
她向后看了看,若金娜回来,至少能推托是朋友买的,然而一个唐人街穷打工妹怎会有这样不搭调的千金死党,现在暂时考虑不到。
顺着目光,他望向她身后赌桌,几个白佬正在推注,六十多岁,服装体面,腕上若隐若现的鑚表,纽约每日不知多少人来大西洋城,就是唐人街也有巴士直达,自然,也有专陪人来玩的小姐。
以她脚边那堆东西来看,估计还不是个普通的sugar daddy。
罗宝霓根本不知道对面的男人在想什么,自己虽不是刻意接近他,但怎么说也是做了隐瞒,倘若记者身份被发现,她无法确定一个帮会坐馆是否还会和他表面上一样亲切,而要是怀疑她卧底,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心中惊悚,罗宝霓几乎语无伦次,“我我真是陪朋友来的。“
那份强抑惊惶的神色已令他无疑,眼底闪了闪,没再逼问,”这些,送到. 。“,他拦住一个路过的服务生,指间递过一张五十元小。
见泰乔义侧头,罗宝霓赶紧报了她与金娜的套房号。”泰泰生这些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上臂一下给他握住,不容违背的力量,她惊呼,整个人已经给他带着走。”我哋我哋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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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泰姬玛哈赌场1990年才建成,被我先拿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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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 16宴会
射灯在两排色玻璃大镜之间折射,一个新兴义大利玻璃品牌的代表作,光线如黄昏一般斑斓。
沙发上他的目光一顿,静默里,罗宝霓有些不自在,实在没弄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只感觉空气过冷。
“就这件。”,他对店员示意,直接付现,一套纪梵希与鞋。
“泰生,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刚刚他不管叁七二十一将她带来赌场品店试衫,正确来说,是让店员将所有晚装拿出来,一件件让她换。
这件纯黑色深低领礼服没有一点多余缀饰,一块面料直接由锁骨开到腰际,而腰侧束起顺着皱折缝了块细钻扣,有重量的丝垂坠至足踝,剪裁看上去异常简洁,但那道开衩却一路延伸到左腿根之下不到一呎。
深v极度美景和那与之反差的锁骨玉沟就连店里零星的客都忍不住注目,泰乔义回过头,视线却没有于其上逗留,“不是要做我的助手?陪我参加一个晚宴。”
晚宴?这么临时?
“付加班。”
晚宴八点开始,现在已近七时半,罗宝霓莫名其妙,若是没遇上自己难道他本就打算一个人参加?
面对接二连叁的问题,泰乔义没有给出明确回答,莫名地令她惴惴,怪了,为什么感觉他的态度一下就变了?和圣诞夜那晚相比似乎蓦然疏离不少。
回到泰乔义酒店房里,罗宝霓莫名地又是一阵心跳加速,他同样下榻泰姬玛哈,虽然刻意站在门廊与客厅之间的酒柜前,但孤男寡女共处,驱之不散的不合时宜依旧在空气中弥漫。
玻璃帷幕外,是漆黑海面以及木栈道上灯火通明的巨大摩天轮,热闹被冰冷玻璃阻绝,房里温度虽暖,她总觉得手脚僵直。
直到泰乔义开口,罗宝霓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他白衫上方突起的喉结发起愣。
他换了黑色晚宴服,缎面驳头微微反光,同样质料的腰封让他本就卓尔的姿仪越发官仔骨骨,他似乎极适合这种繁复修饰,像柄镶满华美宝石的利刃,英俊的近乎夺神掠魄。
“若有人问,你就说你是伊努.汤普森先生的助手,赶来送一份极重要的文件。“,他手里递过一个轻薄的牛皮文件袋。
“wait?什么?“,罗宝霓被他不分由说拉出房里,时间已经是八点,“我们没有请柬吗?汤普森又是谁?”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转而将她的手挽在自己左臂,今夜第一次咧起笑,“没有请柬,就靠你把我们弄进去,汤普森是主办方之一,报他的名容易些。”
“我是助手,那你是什么身份?”,到底搞什么?晚宴好玩到要千方百计混进去?
“nobody(无名小卒)”
不知道为什么,罗宝霓忽然觉得他有些欠打,这都是什么工作内容?
然而到了酒店顶楼,罗宝霓才知道这所谓「无名小卒」的意思,他们并没有来到大宴会厅堂的入口处,相反的,泰乔义带着她来到会场连接后厨的通道。
塑胶红色防滑地板油渍粘腻,两扇不锈钢金属门晃来晃去,将后方忙乱的厨房杂音扇地忽远忽近。
她尚在试图与那守卫沟通有急事需要进去找汤普森先生,泰乔义竟趁着对方分神,直接抄起一个轻巧灭火器迅雷不及掩耳砸在脑后,他动作异常俐落,将那昏迷的壮汉塞进一个橱物柜里。
整个过程不超过叁十秒,厨房随时都会有人出来送餐。
“你疯了!”,罗宝霓惊呼。
泰乔义抽走她手里的牛皮信封扔进一旁垃圾桶,“这文件......“,她真的弄不懂这男人到底在做什么。
”里面只是几张白纸。“,他抓着她的上臂,一下推开会场的门,通道中的油烟与燠热被扑面而来的干爽空调与热闹乐音留在后方,罗宝霓不分由说被他揽着就走,然而没几步,那人又拉起她的掌心挽在自己左臂。
赌场的宴会厅近乎有半个足球场大小,有时举办演唱会,铝制折迭观众席可移走,长型半圆穹顶挑高,磨亮的金铜薄片一块块镶嵌其上,一整排印度宫廷烛型大吊灯将光线灼灼反射,金碧辉煌奢华繁丽,洒落满场衣香鬓影。
中央舞池周围除了爵士乐队,便是一张张铺着白色桌巾的圆桌,几个男人的目光在他们蓦然闯入时逡巡而上,眼底透着些许惊艳,不过却不是怀疑他们的身份,两人毫无违和融进这份热闹之中。
他随手端过侍应生托盘上的香槟递给罗宝霓,自己则是选了一杯old fashioned。
倚着一张高桌,罗宝霓瞪着他,倒也忘了他是老板自己是员工,又或者这男人是叁合会坐馆,而自己其实是个暗访记者的事。
他在场内扫视几圈,过了片刻,似乎才注意到她炯炯目光,
威尔那家伙不知是不是唇形的关系,总噙着抹似笑非笑,时不时还带个讨厌的酒窝,然而泰乔义的薄唇同样有几分不笑似笑的意思,但当他真正拉开唇角,又没有半分讥诮,看似端正,然而打趣意味都在那双眼底压着。
”瞪着我做什么?“,眼前美目含着薄嗔。
“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做我的助手?我总要看你胆色能力是否qualified(合格).别忘了,“,他微微俯下头,语气似真似假,“我们是叁合会。”
罗宝霓差点翻了个白眼,有这么想参加派对的黑帮大佬?
宴会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不是慈善筹款,也不是竞选造势,就像个普通的新年前狂欢舞会,况且这里是大西洋城,离唐人街十万八千里,合义堂抢地盘也不会抢到这里来,她实在想不出泰乔义有什么目的。
“我们混进来究竟要做什么?”,她问道,心头却隐隐压不住兴奋。
虽说整个华埠谁不知晓,但这是泰乔义第一次直接亲口承认合义堂的叁合会属性,毕竟明面上合义基金会属于华人公所,她也没有探知过分毫藏在暗里的事。
饮尽剩余的醇橙酒液,微焦煤炭味道,泰乔义的目光在她身上认真驻足片刻,不知算不算是一种属于纯男人的欣赏,金铜色暗光折射在两人之间,随着倒影忽明忽暗,罗宝霓脸上蓦地发烫,心脏像一辆六旗乐园忽然下坠的过山车。
“会跳舞吗?”,他开口。




下城 17生意
古龙水混着浅浅烟草气味,乔治公爵的白兰地木质侵略她耳际的法兰西古德亨玫瑰,香气碰撞,恍若两个中国男女发起的一场英法战争。
一个倒步造成的失重,二四拍顿点又被接回,游刃有余,标准探戈的张扬紧迫,他身上潘海利根攻城掠池。
没想到泰乔义的舞技相当好,这男人简直像个谜。
“十几岁时,在舞厅打过工,”,他开口,唇几乎贴在她耳垂边,“湾仔,夜夜陪老女人跳舞。”
她忆起阿丽说过的八卦故事,偷渡来的餐馆侍应一朝将华埠大佬的女儿迷得神魂不属,罗宝霓笑了,迷离的宴会灯火下,他似乎又是抽离的。
泰乔义确实拥有一副足令女性颠倒的外貌,若当时的他真混迹香港跳舞厅,她毫不怀疑这男人的魅力,只是那画面与此刻的他,无法重迭。
至少,当下的这个他早已完美覆盖了过去。
“我该付多少钱?”,面颊贴着那干净而没有丁点胡渣的下頜,近乎厮磨。”i'm offering you my services, free of charge. (服务)“,他笑了笑,声线震荡在耳里,恍若引诱。
温度是探戈的髓,而她一下就被灼烫了。
头先的香槟本该无知无觉,此刻后劲却似一个shot的龙舌兰,整个人给烧得赤条条,淋着浮华,在他主导的节奏里。
回到舞池一侧,他又递过一杯曼哈顿。
兴许是靠近乐队的缘故,两人仍维持同样的距离说话,不该带离舞池的些许亲昵,不合时宜。
“等我一阵。“,泰乔义开口。
此刻罗宝霓才稍稍从那无以名状的氛围中挣脱,混进宴会自然不可能真是来寻乐。
顺着目光望去,舞池对面是张稍大的桌,圆心鲜花满布,几个黑领结晚宴服的男人有老有少。
难不成合义堂真打算把触角扩张到大西洋城?疑惑间,泰乔义已径直走去,姿态卓劲,像个体面的绅士。
当中五十多岁的高大中年人面色倨傲,看来是主宾,而他右手旁的黑发男人,方宽脸,额上纹路深刻,一双浓眉压着深陷的眼窝,泰乔义坐下后,阴蛰目光闪过明显不悦。
不知他说了什么,没多久,中年人脸色稍稍和缓,一双淡蓝眼珠终于看向泰乔义,摆摆手似在止住黑发男人的发言。她拦住侍应一问,原来中年人正是伊努.汤普森,刚才泰乔义让自己冒充他的助手,新泽西州共和党籍议员。
新州政治圈自己并不熟悉,不过对这个姓氏倒有些许印象,大西洋城四大地方势力汤普森家族正是其一。
二叁十年代镀金时期,大西洋城作为没有禁酒令的城市,一举成为度假天堂,碧海蓝天,沙滩派对,铁路运输开通,而花全市近一年税所兴建的全美最大沿海栈道也完工。
二战后二十年,大西洋城已登全美最热门的度假胜地之一。五六十年代,汤普森家族只手遮天,家主胞弟小汤普森担任大西洋城治安官,以公谋私,私相授受,势力几乎覆盖整个泽西海岸。
然而六十年代后,汽车工业以及廉价航空兴起,迈阿密与加勒比海成为更热门的旅游选择,加上更多外州赌场开始合法,大西洋城的荣景已有衰落迹象,现在只有节庆连假或是夏日时分才会有一房难求的情况。
她想不出合义堂会有什么类型的生意可以在这里做?难不成看准华裔移民数字概念敏捷,大举占领荷官职缺?这一点罗宝霓毫不怀疑,就连八十岁的梁老爷子,其心算能力都比自己敲计算器要快得多。
一根烟的功夫,那男人泰若自然地回到她面前,“走吧。”
派对正是热闹的时候,他们穿过宴会厅,难道今晚的任务只是与伊努.汤普森有一叙的机会?生意谈成了吗?罗宝霓忍不住问,既然带她过来,兴许泰乔义对自己有一定信任。
他眼底看不出刚才一番谈话是否顺利,“聪明的小姐,“,泰乔义笑了笑,“世界上岂有这样容易的事?在这等我一下。”
穿过两排金铜色电梯,他推开一扇白漆描金门,里头像个贵宾休息室。
回到酒店房间,一份文件已经送达,泰姬玛哈附近一间正在兴建的赌场酒店入股条件书,竞争不少,能否入选各凭本事,当然,汤普森家族的支持会是一个关键性因素。
上游要脱离传统规模的限制,下游自然必须要有相应的负荷能力,一旦不再与义大利人合作,合义堂需要建立另一个能够大量洗钱的网络,有什么比赌场更合适洗钱的呢?
他坐在桌前翻看,不知为何,窗外透入的灯光彷彿横流的欲,随着摩天轮缓缓转动,搅动漆黑海面,令人分心。
那女人确实是诱人的,或是说,那从未真正见过血腥的自信足勾起人的恶念,她不属于唐人街,也不该误入此地,白日的光明燃不亮凛凛夜色,踏进运河大街之前,人人都该有这种觉悟。
然而那双眼却让他想起一个人,记忆迷宫里永远深锁的幽鬼。
像怒海中丁点星光,脆弱。
泰缅边境的雨林中,有一种蛇,深褐色,毒性轻微,却是丛林中最令人恐惧的东西。
它的攻击性不强,甚至是胆小的,大部分时间都藏于树洞与落叶腐泥之下,然而一旦受到攻击,混了血的蛇液有如异香,将吸引十里内毒虫蜂拥而来。
受伤之人等于被宣告死刑,伤者的同伴不会亦不能犹豫。
「无辜之人之血留在神所赐予你的地上,流血的罪将归于你。」,一个老迈的传教士曾这样劝说,蛇不过是撒旦考验于人的幻象,罪与鲜血却是真实的,永远无法磨灭。
无辜吗?每个选择都不无辜。
但不知为何,这样的情绪似乎与蛇无关,他从不信神,今夜这份根本不该出现的犹豫一旦升起,竟反常地锁不回去。
捻熄烟,他猛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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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 18礼物
虚与委蛇,矫词拖延,激烈反抗,然而当她一下撞在那架黑色叁角琴上,世界依旧默然无语,疼痛钻心刺骨,左颊火辣辣,再无退路。
就像那日与汤玛斯吴对峙的羞辱,她不明白为此刻何思绪竟是不合时宜地清晰,灵魂一半冷然凝视狼狈的自己。
面对此前的状态,罗宝霓只能强迫自己抽离。
泰乔义毫无犹豫,将她作为一个礼物在此献祭,混进宴会不仅仅是与伊努.汤普森一晤,更是示好地诱他注意。
无论想谈什么生意,一份见面礼都是很好的开场白。
他必定早已试图接触过伊努.汤普森,只不过进展并不顺利,她猜测与那目光如鹰隼的拉美裔男子有关,而自己又刚巧在此时被泰乔义撞见,捕获。
一个简单直白的尝试,成与不成,于他都没有损失。
伊努自承喜欢强奸游戏,而体型上难以反抗的亚洲女人更能令他颤巍巍的阳物迅速勃起,兴奋跳动。
“宝贝,我不想太过弄伤你,别动,让我插进去。”
碎裂礼服下的皮肤轻轻颤栗,是空调的冷凉,又或者是绝望,而那根狰狞的东西正在股缝间来回磨弄,滑腻的像条蛇。房外保镳把守,不会有人到丝毫求援信号,或是不识实务地打扰汤普森议员这点小小爱好。
罗宝霓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懦弱地流了泪,但她依旧奋力挣扎,一双眼因愤恨而通红。
看错了泰乔义?那人也许本就是极端功利主义的信徒。
她想起金浩与金娜一开始的忧虑,黑帮啊,跨过线便是普通人不能想像的暗夜,可惜这些值得深思的考量从未真正受到重视,兴许自己事后会得到一笔钱,像他一惯的处事。
绝望与愤怒的深处,好似还多了些无以名状的疼,砸在身上,刺进心脏里,就像他的笑容向来那样亲切,让她以为两人至少不是这样毫不犹豫便出卖的关系,甚至,用出卖这样的字眼也并不准确,毕竟出卖的成立在于互有紧密纽带的双方。
而她在这糟糕的境地中,显得有些一厢情愿与可笑,两人甚至称不上熟识。
也许,任何人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一种资源,金贵与廉价,价值不同,本质却一样。
昂扬的性欲宰制眼前一切,即便罗家骏的名字也无力回天,汤姆森哪里会在乎这些?他只想扶着那物插进这女人诱人的小穴里,撑裂她,亚洲女人的窄紧,无与伦比,而一个高级妓女,又怎会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后果?
这确实是一份令人满意的饭后甜点,嫣唇带血如人工蜜过的樱桃,他最爱这种不得不屈服的猎物。
汤普森顶开那双腿,后入的刺激欲得未得,他不想再等,抓着女人的发按上琴面,黑色漆镜反射中,摩天轮灯光斑斑点点将她染得像头中枪的鹿。
“先生,你不能进来!”
闯入时,泰乔义一下便看见那双眼睛,星火将熄。
“你做什么!?”
不过片刻犹豫,保镳竟一下没有拦住,兴许是绅士般无害的外貌令人下意识轻视他的力量。
贵宾室内必定是狼籍的,他听见这女人激烈反抗,保镳早见惯,反正过不了多久便会给搅成粗喘与呻吟,恶念人人都有,差异只在有的人有足够实力实现,而有的只能站在门外难耐想像。
这个世界整体而言本就是属于男性的,塑造它,支配它,一直以来都是男性,而男女之间,狩猎与猎物,权力和臣服,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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