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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食盐调味
说老实话,钟叁郎还真就一点打算都没有,他在飞奔而来的路上一直想的是要赶快见到她,哪有功夫想过后面该如何。“我是想着我们可以离开京城,找个僻静的地方生活……”,“然后一辈子躲躲藏藏?”穆惜惜打断了他的吞吞吐吐:“钟逸景,你早已不是少年郎了,你有想过自己活了两辈子有什么维生的东西吗?你会种田?还是会经商会打铁?”她冷笑一声:“你可别说最后要靠我养活你,我凭什么要放弃如今的好日子和你去吃苦?我图你什么?我倒想问问你离了宁国公府这块牌匾还剩了点什么?”说着,她似恍然大悟般伸手挑起钟叁郎的下巴:“我话说的有点早,倒是忘了你这皮相,到时候我给你介绍几个好男风的恩客,也算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钟叁郎脸上一片火辣辣的,此刻他觉得这世上最伤人的利器莫过于穆惜惜这张嘴了。自己当真是配不上她的,这事儿钟叁郎其实早就认清了:确实,他天资不聪颖,文不比二哥钟逸昌一鸣惊人;后天不努力,武不及大哥钟逸翎厚积薄发。缺少像皇帝那样卧薪尝胆的谋略,也没有秦忆那般疾风劲草的觉悟,更别说吕卫的勇识和那一身在囚车上也不曾弯过的傲骨。他钟逸景生来便是平庸,偏偏又不甘于平庸,便上蹿下跳地企图引起众人的注意,却连坏也坏得没有特色,不像刘家那纨绔从骨子里就渗出惹人恨得牙痒的恶意。
一个荒唐的想法浮现了出来:“若是能靠着皮相让她看向自己,那也不错。”,可泥人尚且有叁分火气,更别说宁国公最宠爱的小儿子了,钟叁郎心中的怒火占了上风,他原本温柔环抱心上人的手攥成拳,一怒之下揪起穆惜惜的衣襟,已经有几分结实的手臂稍稍用劲,就将她寝衣的领口轻易撕开:“小爷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呢?不过是个妓子,要是没有小爷念着昔日的情分砸银子捧你,你早就死了!”
撕碎的寝衣露出了穆惜惜锁骨间斑斑点点的吻痕,钟叁郎鼻头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你以为小爷不知道你跟钟逸昌那孬种又搅和在一起的事儿?你这个…”,“趋炎附势的白眼狼。”穆惜惜眉头都没动一下,干脆的声音不带任何波动,似乎早就猜到了他想说的话。钟叁郎被噎住了,他搜肠刮肚想找个别的词儿来补救,狼狈的样子反倒让穆惜惜脸上嘲讽更显。
“阿昌他不比你有出息多了,但凡长了眼的都知道该选谁了。六爷你也见过了,等我再搭上秦小将军,谁还稀罕你那点银子?你倒是说说你惹出的事儿耽搁了我多久?到现在都难开张。情分?你的情分就是让宁国公和韩王视我如眼中钉,你是嫉妒我上辈子活得比你久?”穆惜惜那张嘴堪比万箭齐发,钟叁郎努力想从她的眼中翻出一丝不忍一丝谎言,他知道她最擅长撒谎和逢场作戏,可事实却是其中满盛的不耐让他难受得胃都在翻滚。
如果说这是钟叁郎身为武将的首次战役,那像他这般色厉内荏的将士显然已经被步步紧逼到了城门口,他方寸大乱、胡思乱想着既然她那么擅长逢场作戏,连皇帝都可以骗过去,也许一直以来的她对他的纵容和柔情,也不过是这场大戏的一幕。钟叁郎猛然意识到,此时在他面前的早就不是青梅穆西,而是心狠手辣的穆皇后。她可以扭转皇帝的宠爱,可以赐死曾经的挚友,甚至宁国公府的悲剧也可以说是她夺嫡下的牺牲品。钟叁郎怔愣地看着面前的心上人,只觉她的面容陌生得可怕,那张圆圆的脸,在他眼中竟比青面獠牙的恶鬼还要吓人。
钟叁郎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他颤抖着唇,从嗓子眼里挤出最后的希冀:“你说过你不会让前世重演的…你是为了谁?”。穆惜惜居高临下,被撕开的衣襟不带丁点色气,反而笼罩着旁人无法亵渎的庄严:“自然是为了皇上,如果钟逸昌能走上正道,那么他的才智便可为皇上所用。如皇上那般可以逆天命的真龙天子,得了此等良臣必是如虎添翼。”她掷地有声的话语听在钟叁郎耳中,真是比那宣判当立斩的刽子手还要令人绝望。他脸色惨白,如同濒死之人从喉间发出几声“嗬嗬”的气声,随即颓然地将脸埋进大红宽袖中,不愿再看穆惜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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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NP】 第六十六章望穿秋水
穆惜惜没有理睬钟叁郎的孩子脾气,她径直出门想找那两个宁国公府家丁。然而她刚出门,就被尹槐拦了下来,他是何时来的、又听了多少,穆惜惜一概不知,她原本肃穆的脸上出现了裂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还没等她开口,尹槐先将件厚棉衣披在她肩头,道:“我已经派人去递消息了,钟大公子在赶来的路上了。”,他既没有过问穆惜惜前因,也没有追问她后果,好似早就料到了走向,做好了充足的擦屁股准备。
没过多久,宁国公府大少爷钟逸翎就亲自来接人了。为了不让人察觉幼弟逃婚的丑事,他是抄小路赶来的,到环采阁时人和马俱是冒着一层蒸腾的热汗。原本性子老实,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温吞的钟大郎,似乎是真的动怒了,他眉头紧蹙着,拉紧马缰不客气地问道:“叁郎人呢?”,那高头大马也是仗了人势,打着响鼻用前蹄不耐地刨着地,可谓是杀气汹汹。
而穆惜惜裹在暖呼呼的棉衣中嗑着瓜子,比那一人一马架子都大。她眼皮都懒得抬,哼笑一声道:“呵。自己连弟弟都看不好,冲我撒什么气?都这个时辰了还得站在院子里吹冷风,我还想生气呢。”,她倒是撒了一通气,才呸地吐掉瓜子壳,翘起小指点了点头顶半阖的窗子:“楼上,我劝你翻窗子进去。”,钟大的脸早已黑得不能更黑,幸好他更忧心于幼弟,没有理会穆惜惜便干脆利落地翻窗上去了。
甫一翻窗进屋,钟大郎便见地上蜷着颗红色的茧,他自然知道幼弟一旦难过极了便会这样藏着,可娇养着长大的幼弟除了生辰会如此,其他时候哪见过他这样子。钟大郎心中大惊,急忙上前唤道:“阿景?!阿景你怎么了,那个妖女对你做了什么?”,可钟叁郎跟丢了魂儿似的蜷在地上,谁叫也不应。钟逸翎急得那是手足无措,娘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他要照顾好幼弟,不要让后娘将他们兄弟俩欺负了去,阿景这要是有什么叁长两短,他哪有颜面再去告慰娘在天之灵?钟逸翎咬咬牙,想着在这腌臜地总归是不方便,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阿景给带回府。
把钟叁郎运出去时花了点功夫,毕竟那么大个人儿,死沉死沉的也就钟大郎这种练家子可以背得动。穆惜惜嗑着瓜子看了一出钟大郎背着幼弟爬窗的戏码,就见钟大郎背着个人还能单手爬得飞快,比那路口的杂伎还要矫健,惜惜是忍不住想拍手叫好、丢个铜板让他再来一次她还没过瘾。但也只是想想,去拔正在气头上的鹰翎,她还没那个贼胆。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穆惜惜嗑完了手心中最后一把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道:“钟大公子啊,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不是你不爱听、装作不存在就真的没有了。”,钟大郎的手微顿片刻,这话林氏也曾和他说过,一字不差,他甚至还记得夫人说过的后半句:“你身为长兄,不要想着弟弟们长大了就自己懂了,心结不解迟早成死结。”。可他来不及深究穆惜惜一个妓子是从哪听到他们夫妇的闺房夜话,给钟叁郎披了层斗篷遮住大红色的喜服,丢下一句:“若是阿景平安无事,今晚的事既往不咎。”后便绝尘而去。这是在威胁她要是钟逸景真出了什么事,宁国公府绝对不会放过她呢,穆惜惜翻了个白眼,把瓜子壳扫干净才慢悠悠地上楼睡觉去了。
……
他刚重生那段日子也曾是壮志凌云的,想着要用自己的卯了一辈子的劲干点儿大事,重写他钟逸景的传奇篇章。
可做做白日梦容易,实施起来却难了百倍不止,首当其冲就是他那固执的老爹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哥,无论他如何复述宁国公府的惨剧,老爹和大哥只当他是闹孩子脾气,看起来是娇纵,其实就是把他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不当一回事罢了,殊不知他皮下的灵魂足足比他们多活了一辈子。
父兄油盐不进,钟逸景只好在自己身上想法子了,可练武太累读书太烦,他蹲在池塘边小半个月,才磕磕巴巴地憋出一首诗。好在诗虽蹩脚,从叁岁孩子口中出来就不得了,钟逸景一时风头无二。他隐约记得上辈子见到穆西时是四五岁的年纪,便耐着性子熬,摩拳擦掌等着用自己的才华俘获穆西的心,让她以后再也看不上秦忆吕卫之流。
然而穆西没有来,他从总角等到束发也没有来。
京城一成不变地沿着它的定数,秦忆吕卫依旧是极富盛名的武曲破军,辅佐着身负紫微星的楚王登上皇位。而他钟逸景叁岁作诗的壮举很快就被淡忘,他拼尽全力扑腾出的一点水花,以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恢复平静。他跟上辈子他瞧不起的刘让能厮混在一起,整日沉浸在吃喝嫖赌中。究竟哪边才是梦,钟逸景已经分不清了,他一事无成,只能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扳着指头数自己的死期。死了也好,他沉浮在温柔乡中迷糊地想着,至少他可以做个风流的鬼,也好过做个被唾弃的人。
钟叁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是被裹得严严实实被人抱在怀中,他稍动了动,就听见大哥惊喜的声音:“阿景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别怕咱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呼呼的冷风将他的话语吹得有些凌乱:“你别怕,爹酒量不比从前,喝多了早早就歇下了。县主那边,你嫂子也让她先歇下了。所以你跑来花街这事,只有我知道。”钟大郎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幼弟的脑袋说道:“这次我帮你瞒着,下不为例。”。
大哥总是拿他当奶娃娃看,帮他瞒着,也瞒着他,就连助吕卫谋反这种大事,也没有透露给他一个字过。钟叁郎沉默良久,才嘟哝了句:“没有下次了,她不会再见我了。”,他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真的不明白,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啊……。”,钟大郎嘴笨,直到听到这句话才迟疑地说道:“喜欢一个人可不是只有说说的,我当年也不被你嫂子家里认可,我只能变得更好来配得上她。”
他都懂,他都明白,所以当他听见那熟悉的清脆声音叽叽喳喳地念着:“槐哥槐哥你看!这簪子我戴着如何?好不好看?”,回头就见那张他寻了盼了好久的容颜在灯火阑珊处,挂着他做梦都想再见的笑颜时,钟叁郎心中恐慌多于重逢的惊喜。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德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钟叁郎他远可以落荒而逃,可当他看见站在穆西身边,衣着朴素相貌平平的陌生男子时,却是恶向胆边生。“哪里来的乡野村夫,他凭什么站在穆西身旁?”,钟逸景才疏学浅,只是固执地觉着穆西就值得最好的,而那样的乡野村夫又能给她什么!等钟叁郎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攥着穆西的腕子了,他能清楚地看见自己扭曲的面容倒映在她的眼中,像桃花落碾成泥,发出腐烂的臭味。
钟叁郎恍若真的是做了一场梦,他浑浑噩噩地寻找着回去梦境的法子,直到再见梦中熟悉的面容还以为可以回到过去,却不想他心心念念那些两小无猜的时光,只存在他一个人的梦里。“要是能再重来一回……。”他口齿不清地哭着,大红的喜服袖被泪水沾湿成一片难看的朱红色,他哭自己荒废的这一个半辈子,悔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已。从今往后,京城再无一人会笑着对他说阿景就是那般好的男子了。
钟家叁郎大喜的日子,几家欢喜几家愁,那皇城之上的,爽朗的笑声隔着几道门也听得清清楚楚,想必是欢喜极了。听得宫外候着的大太监都忍不住心里感慨一句:“皇上今儿的心情是真的好啊。”要知道小半月前,主子从宫外回来便一直是阴着个脸。主子心情不好,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也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喜事让龙颜大悦。
殿内,身着龙袍的男子捧腹大笑道:“可当真?她竟连这般狗腿的话都说出口了。胜天命……可惜啊,钟叁那家伙恐怕听不懂吧?”,暗卫没有回应,皇帝倒也没有需要回应,他笑容微敛,食指与拇指摩挲着玉扳指:“永安宫开始动工了吗?”,“尚未,郑尚书说……”,暗卫迟疑片刻,还是按原话复述道:“建造宫殿这事可不能马虎,一不小心就是人命关天的事儿,要是让哪位娘娘受伤了,我这老脸往哪搁!不行不行,等我回去亲自设计!”。
皇帝听罢,便知道郑季攸那老狐狸是打得什么拖延时间的算盘了,他冷哼一声道:“哼,师徒倒是一脉同源的油腔滑调。”,好在今儿皇帝心情是真的不错,只短暂地冷了脸便挥了挥手:“下去吧,韩王那边漏点口风去,就说刘家怕树大招风,打算娶个五品小官家的姑娘。”说到这,他极有兴致地揶揄道:“瞧把他吓的,女儿嫁那么快。”
暗卫退下去了,皇帝脸上仍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韩王的动作确实是比他计划中快了点,想必是一听自家掌上明珠要被赐婚给刘家那纨绔后,又气又怕吧。皇帝发出一声愉悦地轻笑,韩王急是急了点,可他不急,他要耐心地扫清一切阻碍,准备最好的宫殿,等他的小皇后心甘情愿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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