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景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寒
又零零散散有几个学生交卷,安柔分神批卷,看完计算题,才说:“小孩子别鬼混,早点回家。”
周语庭撇撇嘴:“哪里是小孩子嘛。”
安柔唰唰两笔打了分,卷子一收:“下去吧,别乱说话。”
安柔又批了两个人的试卷,收到徐叶叶短信,边回“出来了”,边挎上包,准备走人。
走到门口,又对颜英说:“颜老师,明天把剩下的卷子放我办公室吧。”
“好。”颜英扭头看见周语庭,大声喊了句,“交了卷的别和其他同学交头接耳,没事做了吗!自己背书复习!”
周语庭还是怕班主任的。她讪讪地,趴回自己桌子:“哦。”
……
安柔回头环视了眼,轻轻把门合上。
走到校门口,徐叶叶已经等着了。
旁边却还站着个男人。
今天出了太阳,此时落山,赤云连片,红霞遮天,煞是好看。
徐叶叶朝她挥手,而她旁边的男人,低着头,指尖夹了根烟,没和徐叶叶说话,看着地面,不知道出神想些什么。
安柔有些发愣。
怎么是他。
徐叶叶扬手叫她:“发什么呆啊,过来嘛。”
安柔心头一跳,竟忘了迈步。
那个男人,果然闻言抬起头,黑亮的眸子攫住她。
“来了。”
声音沉沉的,低低的,仿佛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安柔几乎站不稳。
安柔慢吞吞地挪过去,徐叶叶和她解释:“他是我哥的好朋友,正好我要来接你,他就送我过来了。”
徐叶叶凑到她耳边:“哎,人长得好看吧?还单身呢。”
安柔心神全系在他一人身上,也没听明白她说的什么,稀里糊涂地瞎应:“嗯。”
原来,时间竟一声不响,创造了许多故事外,故事内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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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劳的作者存了一周的稿了。
此间景柔 第三章 前尘的爱情(3)
很多习惯,都是在与人相处过程中,通过眼睛,潜移默化养成的。
比如,安柔在批阅卷子,或者看手机的过程中,内心烦躁而不得发泄时,就拿头发下手。
常常在家里,披着头发,揉头发后,总留几根绕着手指。
就像这么多年了,他的那些话,那些动作,还时常绕着她的心。
等着这么遇上他的时刻,猝然收紧。
想起《这个杀手不太冷》里有句话:“我认为最深沉的爱,莫过于你离开以后,我活成了你的样子。”
她又何尝不是。
那天学生提前放学,走读的,就背上书包,回了家。
安柔帮老师发成绩单,学生家长各一份,学生拿上一张,就走了。发到自己家长时,母亲有些骄傲地冲她眨眨眼。
安柔端着劲儿呢,没笑。
与安柔同桌的姑娘的家长,看了成绩,对母亲艳羡地说了句:“你们家孩子的成绩真好呢,多聪明的孩子。”
母亲谦虚着说:“哪儿呢,主要是老师教得好,孩子肯学。”
同桌家长又奉承:“你们家安柔,要是肯教教我们孩子功课,她成绩也能上去的。”
母亲乐了,吃吃地笑:“同学之间嘛,肯定要互帮互助啊,学习得交流。”
……
安柔发完成绩单,背上自己书包,打算要走。
班主任还在办公室,同某位家长私下交谈。
教室里,多是家长的窃窃说话声。外头没走的学生也在吵吵闹闹。
母亲拉住她:“要不要一起回家?”
安柔想了想,摇头:“指不定得开好久呢,我饿了,先回家吃饭。”
母亲说:“你爸还没回来,要不买盒饭,带回家?”
“行吧。”
母亲给了她一张十块钱,还想说两句,正巧班主任进来了,安柔就出了教室。
六点多时辰,太阳正落山,秋风萧瑟,气温有点低。
安柔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快餐店,买了盒饭。
做学生生意的店铺,自然不会太贵。余下的钱,她买了根棒棒糖,剥了塑料纸,含在口里。
隔着段距离,瞥了眼“常成”,还没关门。
她鬼使神差地,迈了两步,打算绕路从这边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她刚路过呢,顾景予就从里头出来,反过身,拉下卷闸门。
轰隆隆的声响,吓了安柔好一跳。
他锁了门,看见她戳那儿。
安柔下意识问了句:“就关门了啊?”
“嗯。”顾景予下了台阶,心想,又是这个小姑娘,还吃糖,真是“小”。
“你还要印东西吗?”他手上颠着钥匙,问。
安柔摇摇头。
“哦。”顾景予也往她家的方向走,安柔埋着头,跟上。
没注意看路,绊上地上凸起的石砖,一个踉跄,人倒是没摔。但手上提的快餐盒和棒棒糖,啪叽一声,皆落了地上。
听见安柔的惊呼,顾景予回头看,入眼即是她懊恼极了的模样。
白色的餐盒摔破了,绑着的结也松了点。有塑料带兜扎着,也没洒出多少饭菜。
就是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即便秉着节约粮食的传统概念,再捡起来,还是觉得,多尴尬,多丢脸……
顾景予径直过去,捡起来,走几步,扬手一扔,抛进垃圾桶里。
安柔憋屈地望着他。
母亲就给她了一顿餐的钱,她今晚吃什么呢。
“你扔这里不捡,破坏城市环境。”顾景予说,嘴角噙着一丝笑,一手抄着兜,慢慢往前走。
安柔尾随着,说:“你扔了我的饭,我没饭吃了,你得赔我。”
头回讲这种,无赖的话,安柔说得轻轻的,又微垂头,像羞赧地不敢直视他。
顾景予觉得好笑,又不好对这样的姑娘说脏话,就和声说:“那不是你自己掉的吗?我好心好意,还怪我头上,怎么?”
安柔辩争:“那也没脏,可以……”
可以捡起来吃吗……这话,说不出口啊。
顾景予说:“你无所谓,吃得下的话,也能从垃圾箱里捡出来吃啊。”
安柔无从辩驳,涨红了脸,与他并肩站在斑马线前,等绿灯亮,似乎摆明了要黏着他。
顾景予置身事外的样,揉着头发,悠闲自在。
安柔想,他真爱揉头发。
绿灯闪时,他手机响了。
当时的手机,还是按键的,用起来很笨重。
他随着人流过马路,接起来:“徐鸿,干嘛?”
安柔咬着唇,抓紧了书包肩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顾景予问:“请客啊?那我带个人成吗?”
他又答了几句话,安柔没注意听,侧起头,神思有点恍惚。
顾景予挂了电话,收回裤袋里,低下头,正好和安柔对上视线:“听见了?去吗?”
安柔犹豫了一下:去,会碰上他的朋友,会局促吧。不去,就真的没饭吃了。
“去。”
安柔没想到,这么巧,原来是徐鸿。
徐叶叶说,徐鸿是她表哥,新讨了老婆,近日结婚,先请个客。
再看坐在徐鸿身边,小鸟依人的女生,嗬,不就是她们的高中同班同学,华梦吗?
徐叶叶也头回见未来嫂子,惊了一惊。
一拳捶上徐鸿肩膀,徐叶叶说:“可以啊哥,娶了个这么漂亮年轻的。”
徐鸿与徐叶叶互呛几句,见到安柔,大概是想起她了。又看顾景予站在她后头,冷不冷热不热的样子,忆起往事,两人也没这样过。
知道他们一块来的,嘴要张不张,压住好奇,徐鸿蛮知趣地没问。
华梦娉娉婷婷地站起来,微笑着:“叶叶,好久不见。”
徐叶叶瞪圆了眼,安柔忍俊不禁。
徐叶叶最不喜的,就是人叫她名字的后两个字。叶叶,听来多像爷爷。若有地方口音,更像了。
华梦显是知道的,她眼底带了促狭狡黠的笑。多年不见,以一个玩笑拉近关系,不得不说,手段挺高明的。
桌上,还有很多徐叶叶和安柔都陌生的人。
安柔到底只与徐叶叶相熟,很没存在感地,夹花生米、凉拌木耳吃。吃着吃着,发现两个碟子,被她吃没了大半,囧着,放下了筷子。
徐叶叶跟她说:“没事,你放开了吃,这些年我哥在外做生意,赚了蛮多钱的据说。”示意喝得有点上头的顾景予,“喏,就是和那位。”
安柔问:“你知道,你哥去哪儿做生意吗?”
“是广东吧。前几年,广东比其他地儿繁荣,小城市的人都兴去那儿。”徐叶叶压低声音,有点底下组织秘密接头的意思。
“我哥这人吧,我了解得很,做事毛躁。说他赚钱回来,估计是靠他忙里忙外。其实你别说,他这样的,算有钱,长得帅,又单身,肯定特多女孩子上赶着贴。”
安柔听了会,才理清,“他”是指顾景予:“你怎么知道他单身?”
徐叶叶说:“我哥讲的呗。我不是要来接你吗,我哥担心我们两个找不到地方,让他一块和我来接你。我试探地问,不怕他女朋友生气啊?我哥揶揄他说,他要有女朋友才行。”
徐叶叶自言自语:“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可能是我看每个帅哥都眼熟吧。”
安柔安静下来,没说话了。
隔着半张桌面的距离,她看向他。
顾景予点着烟,叼嘴里,鼻里溢出烟雾,肩膀被徐鸿攀着,絮絮说些什么。他没说话,时不时动筷夹点东西放碗里,不吃,堆了小半碗,有点慵慵懒懒。
安柔知道,他那纯粹是无聊找事做。
那次,顾景予领她和徐鸿他们吃饭,他就是如此。
安柔坐在他身边,看他支着下巴,有下没下地说话,然后夹凉菜。
像小孩子攒着瓜子仁一样,等多了,再一股脑地塞嘴巴里。等上了主菜,顾景予三两下吃光。
有些奇怪,也可爱的小习惯。
很多事情,往往你以为忘了,可却深刻在脑海里,轻易就想起。仿佛一出生,就记了下来。
安柔始终记得,他很不爱吃木耳。
以前每次点粉面,他都会把木耳夹给她,自己吃青菜、胡萝卜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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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木耳多好吃。
此间景柔 第四章 前尘的爱情(4)
又零星进来几个人,徐鸿招呼他们坐。
一个包厢两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徐鸿点了许多菜,四大瓶饮料,两瓶盒装茅台。
徐鸿正在兴头上,顾景予在他左手边,一个劲地被徐鸿灌。
顾景予像是实验台上,逆来顺受的小白鼠,见徐鸿高兴,乐意被他灌。
认识二者的人纷纷打趣,说,顾景予当年可只灌徐鸿的,哪想过有今日,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嘈嘈杂杂,杂杂嘈嘈。
几杯五十几度的茅台白酒下肚,火辣辣一阵,然后醉意上涌。
顾景予搓着头发,推开徐鸿的手:“去你的,不喝了。”
徐鸿是东家,他端起杯子站起来:“谢谢各位的到场,啊,都是对徐某的支持。”伸手揽住华梦,“也是对徐某的祝福。徐某今日敬各位一杯。”
说完,一杯满的白酒,虚空转了圈,一干二净。
徐鸿和华梦,是饭局的中心人物。众人纷纷起哄,叫徐鸿和华梦干杯交杯酒。
华梦脸上生霞,徐鸿笑着,与她手臂交绕,爽快地饮尽。
众人鼓掌。
安柔撑着脸,看华梦。
华梦很好看,这是不可否认的。但她高中的性格,绝不是这样的。
安柔也说不出来。她那时与华梦相处不多,但毕竟,同班三年,天天见到,即使时隔多年,发生了什么变化,还是辩得出来的。
也许是因为阅历,也许只是长大了。
华梦父母该是知识分子,名字取来很好听,寓意且深。
人生浮华一梦,只求初心便好。
酒酣胸热,八点多钟,饭宴总算结束。
即便是安柔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也喝了点酒,面颊热热的。
徐叶叶则醉透顶了,扒拉着华梦叨叨,像什么“嫂子,嘻嘻,我跟你说,我哥当年可风流啦”、“不过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就是你啦。嗷,你高中也很漂亮”,都说得出口。
徐鸿对损哥的徐叶叶无言以对,强行扯开她,塞进计程车,自己和华梦随后坐入。
对顾景予讲:“我先带这个疯子回去,那个,”扬下巴,冲着站在一旁马路牙子的安柔,她迷茫地看着他,徐鸿说,“你送下算了,兄弟给你创个机会。”
徐叶叶凑过来:“哥,什么机会啊?咋不让给我?”
徐鸿粗鲁地,五指张开一搡,压在她脸上:“疯婆子,滚一边去。”
顾景予看了眼安柔,点头:“好。”
的士开走后,徐叶叶探出头,向安柔挥手:“我走啦,再见哦。”
安柔见徐鸿一拉徐叶叶,摁住她的头,不禁莞尔。
顾景予还是懒洋洋地,抄着兜,似无事一身轻地,把额发往后耙:“送你回家?”
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晕。身侧,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情人节嘛,为世上男女准备的盛大节日。
路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甜蜜亲昵。连老太太、老爷爷,身板挺直,捡拾得精神矍铄,也出来凑热闹。老太太挽着老太太的胳膊,满脸褶皱,也笑得灿烂。
安柔侧目,身旁的男人,脸、耳根,绯红的。
酒气悄无声息地,弥漫在空气里,似要迷醉了身旁人。
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咽进肚里。
她说:“好,谢谢了。”
顾景予沉默了下:“不客气。”又说,“你知道,这句话,对我说,没那个必要。”
那晚饭局,他们提前离场,徐鸿想留他,见安柔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想,高中生这时该回家写作业吧,又咽下了。
顾景予当散步的,送她回家。
安柔仰头,家里的灯还没亮,母亲还在家长会上。
她抓着书包背带,手心汗,贴着布料,对顾景予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顾景予被路灯笼着,面对她,面庞处在阴影下,身后,长长地拖出影子。
他轻轻地,“嗯”了声,声音轻得,像是随着凉风,快要消散在深沉夜色里:“不客气。”
……
鼻间似乎萦绕了淡淡的玫瑰香,四周一看,有不少姑娘们,多是学生,捧着玫瑰花卖。
有个小姑娘,面上围得严严实实,小跑着,来他们这边,问顾景予:“哥哥,送朵玫瑰花给女朋友吗?”
安柔刚想解释,顾景予抢先一步,问道:“多少钱一朵?”
“十元一朵。”小姑娘知道生意上门了,眯着眼睛笑,都弯了,“谢谢哥哥。”
安柔拉他衣角,小声说:“走吧,这个时候,玫瑰花好贵的……”
先前顾景予挡着,小姑娘此时听见声音,好奇“女朋友”的面容,探过头,看见安柔,拉下围巾,惊呼:“安老师!”
安柔话噎住了。
这不就是周语庭吗?
周语庭笑哈哈的:“安老师,你不是说没约吗?”
安柔避而不答:“还不回家?还出来卖花。”
周语庭撅起嘴巴,不满地说:“还不是学校要上课,不然情人节我可要卖一天花的。”
顾景予一声不响,递了张一百的给周语庭。
周语庭接过钱,笑逐颜开,把手上没卖完的,一堆玫瑰花全给顾景予:“帅哥哥,看你是安老师男朋友的份上,全部便宜给你啦。”
对安柔说:“安老师,我回家写作业啦。拜拜!”
说是要写作业,听她之前的问话,大概是和一群同学去ktv唱k了。
安柔作为老师,本想秉着职业权利,为他们的安全,去强力安排周语庭回家,哪想周边人多,周语庭一溜烟,就跑没了。
安柔看他怀里被塞的玫瑰,无奈:“买这么多,好浪费啊。”
顾景予递给她,说:“早上送你的,你不是扔了吗?”
“啊?”安柔看他。
“再送你一次。”
安柔握着那把玫瑰,每朵都去了刺,精心用蝴蝶结绑好。她拨了拨花瓣,幽幽的暗香。心里也漾着香气。
她小声说:“骗你的。”
“嗯?”
安柔:“那束玫瑰,我没扔。”
他嘴角勾了勾:“买都买了,随便你怎么处理。”
“哦……”
然后,顾景予便没再说话。
然后,一路无话。送她到家,他不做多停留,扬扬手,说句再见,就走了。
“晚安。”安柔说,目送他走远。
无意间,看见三楼的自己家,亮着灯。
安柔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就觉得,家里没人,会不会有进贼了。转念又想,也许是父母回来了。
此间景柔 第五章 浮花与浪蕊(1)
父母早几年退了休,今年一家三口在老家过年。因她上班,散了元宵,提前回到市里。这会,他们的确该回来了。
安柔没用钥匙开门,笃笃地敲。
母亲的声音从里传来:“来了。谁啊?”
之前应该在厨房打扫卫生,母亲开门略晚,手上还拿着抹布,见到她喜上眉梢。
“哎。回来了?今天情人节,我还以为你要很晚回来。”
安柔弯腰换鞋:“为什么会很晚回来?”
母亲笑:“出去约会啊。我看你在桌上摆了玫瑰,一看就是男人送的。”
安柔这才想起,怀里还拥着大把玫瑰。
“有钟意的男生了?”母亲接过去,一一放入原先的花瓶里,放不下了,就搁在一边,“这都是一个人送的?”
安柔走过去,抚摸着柔顺的花瓣:“嗯。”
“挺有心的。”母亲说,“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爸妈看看?”
早上的花,有些萎了,边沿开始发黑。安柔还是可惜,忽然有些明白,林黛玉葬花的内心怜惜了。
安柔说:“不是我男朋友。”
“啊?”母亲没料到,“那就是,追慕者?”
父亲原本在看电视,晚间的军事新闻,听她们母女说话,也转过头,问:“是当年的那个男生?”
安柔一怔,低低地,“嗯”了声。
母亲不晓得内情,电视进入广告,丈夫继续换台,女儿像是心事重重,扯掉几片花瓣也不自知。
索性一罢手,进厨房擦流理台了。
原来,那段记忆,并不是仅仅存在于自己和顾景予脑海中。
对,还有父亲。
父亲没有再说话,老派绅士一样坐在沙发上,端正地看着电视。
也许,他只是突然想起来。
安柔心中有些慌乱,像抓不住的泡沫,起起伏伏。
顾景予回来了,父亲也还记得,那自己呢?对往事还耿耿于怀吗?她还,喜欢顾景予吗?
欺人难欺己,她完全没有把握。
睡前,安柔犹豫了下,打了徐叶叶的电话。
响到快挂了,徐叶叶才接起来:“喂?安柔。什么事?”
声音迷糊,但还晓得看来电人,应该酒醒了点。
安柔说:“你好点了吗?”
“嗯。”徐叶叶嘶声抱怨着,“安柔你怎么把我交给我哥啊,他跟我有‘深仇大恨’啊。现在他害得我脑壳疼。”
安柔好笑:“喝醉了是头痛呀,怎么怪你哥?”
徐叶叶激动起来:“他把我送回家,我妈还一个劲地跟他道谢。结果一回到房间,他就把我甩上床,脑袋‘咚’的一声,撞上床头柜,顿时就酒醒了。”
安柔忍住不笑:“这样啊。受伤了吗?”
“没肿。”徐叶叶没好气地说,“要撞点什么事儿,我非告了徐鸿那货。”
“啊,对了。你说的跟你哥一块做生意,晚上坐他旁边的那个男的,”安柔像是听她说了徐鸿,才想起顾景予似的,不动声色地问,“叶子,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徐叶叶到底喝多了,脑袋瓜还得转会弯,才明白安柔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顾顾……顾什么的。”
“顾景予。”安柔提醒她。
“嗯对,没错。你怎么知道?”
安柔说不清为什么,下意识不想告诉徐叶叶,含混地说:“之前你和我提起过。”
“有吗?”徐叶叶纠结无果,又听安柔肯定,再问,“你找他什么事啊?我跟他不熟,你要的话,我帮你朝徐鸿要。”
“成,那谢谢你了。”安柔致谢。
徐叶叶大大方方地说不客气:“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客气啥。那我睡了。”
“晚安。”
酒精真是个害人玩意儿,徐叶叶自觉记性不差,怎么就不记得,自己跟安柔提过顾景予的名字呢?
不过她也会突然卡壳,记不起人家名字了。那就是,提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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