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景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寒
高中大概顾及父母,好歹,每天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听课,刷题,背书,索然无味。
文理都不喜欢,尤其物理,弯弯绕绕,不懂有何意义。一边腹诽,一边写题,顾景予聪明,高一期末考,名次还不错。
分科时,母亲担心他有心理压力,让他根据自个的喜好决定。
因为懒得做过多练习题吧,顾景予选了文。
文科生阴盛阳衰,母亲怕他与女生混迹太多,劝他改理科。又搬俗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还是选理吧。母亲苦口婆心。
正值叛逆期,顾景予义无反顾地填了文,没给自己留下反悔的余地。
政治也够将人逼疯。
顾景予常常看见,文科重点班的女生们,抱着政治书、资料书啃,连中午吃饭,也得抱着。
有什么好背的?
那些经济理论、政治概念、哲学思想的,在顾景予眼里,就是一长串宋体、黑体字,无任何实际利用意义。
她眼睛亮亮的,像阳光下,湖面泛起的粼粼细碎波光:“我觉得,学习过程是有趣的,像海绵吸水,变得饱满,人也会因此而充盈。”
顾景予对她的观点不以为然,嗤了声。
安柔到底小姑娘,面对心上人的揶揄,紧张在前,羞赧在后,几乎涨红了脸。
“只不过,我不太喜欢中国的硬式教育,强迫人汲取知识,茹毛饮血,效果不佳。仅为考试而学习,也是不对的。”
“我听人说,我们学校有个高三生,去一所中学当交换生,一个月,后来说,他快疯了,甚至找了心理医生。老师说,那里的时间表精确到了分,那儿的学生,连上厕所,都捧着书。省文科、理科前10,几乎被包揽了。一本上线率近90%,高考英语作文简直是印刷体。这样的读书机器,多恐怖啊。”
但她说这话时,兴许,心里也有向往的。
高强度、高密度的学习压力下,是有可能,将学生逼出最大潜力的。
彼此三观有异,她在努力地,试图使他赞成她的观点,也尝试改变自己的想法。
即便很稚嫩。
求同存异,一直是她的目标。
顾景予最初知她对成绩满心在乎,心中嗤笑,当她不过只为高考而读书,听她一番话,又觉得,她傻倒傻得可爱。
三观分毫不离地切合,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开心就好。
交个小女朋友,不就是要逗她开心?
此间景柔 第九章 海底天上月(1)
两人又谈了会,语气不冷不热,话题不远不近,气氛也不凝滞。
顾景予似乎想让她知道,能遇见是缘,能交谈是份,无论怎么说,藕断丝连,他们还不曾彻底了结。
但他也不急于表现什么,真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她一边说话,一边吃,很慢的速度,见学生寥寥了,才想起下节她有课。
碗里的面略坨了,安柔罢筷,突然说:“你还是不吃木耳。”
顾景予也笑:“你也还是要等饿了,才记得吃早餐,依旧也吃不完。”
安柔笑了笑,“哪有,只是食堂份太多了。”
比起外面,学校食堂饭菜的虽不好吃,量却总是足足的。
她想问他,什么时候会再来学校送资料,他们还能不能……见面。
又怕唐突,怕两人时隔数年的间隙,会因此扩大。
干脆不说了。
他在桐阳做生意,大概是真的回来了吧。
要见面,总是有机会的。
从很多方面来看,安柔不是个胆大的人。
可当年,她怎么就敢主动靠近顾景予呢?
要说给徐叶叶听,她肯定一万个不信,她会说“你个木头疙瘩,会主动追男生?开玩笑的吧”。
其实,安柔自己也不太信。
可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再重来一万遍,她还是会。
顾景予说送她回办公室,她摇头说,不用了。
他也不坚持,和她一起走到教学楼下,目送她上楼离开。
安柔穿的平底鞋,因为赶时间,走得快,一下就消失在拐角,马尾荡起的弧线,却像是印在那块作为背景布的白墙上。
隔着栏杆间的空隙,他似乎也能听见,她噔噔噔的脚步声。
以前也是这样,并无二异。
放学到晚自习之间,有段时间留给学生吃饭。
当时一中还没设严格的门禁,可以自由出入校门。
可安柔不肯出去,又说学校饭菜不好吃,撒娇叫他送饭来,每个月给他餐钱。
两人每天,就在食堂,相对坐着,顾景予看着她吃。
安柔吃得慢,像小孩子一样,还会掉饭粒在桌上。吃不完的,剩大半碗饭和菜,推回去,让他吃光。
他总说:“多吃点,要到晚上九点半,多累。”
安柔讲:“没事,你吃吧,真饱了。”
然后,他拿过她的勺子,十分无奈地,把饭扒完。
次数多了,他干脆买大份的,和她共用。
旁边的学生,见这情形,低低地交谈着。
大概是羡慕地说,她哥哥对她真好,也不嫌弃她,还有,他好帅云云。
安柔抿着唇笑,像他得了巨大的褒奖,她也与荣有焉。
她趴下去,跟他小声说:“别人以为你是我哥哥。我没亲哥,但我表哥都没你一半好。”
顾景予吃完饭,从前头,摁着她的额头,把她推起来,说她不注意,桌子上都是油,弄脏衣服,难洗。
他没好气地说:“不是你哥哥是什么?爸爸吗?”
她摇摇头:“哥哥是亲人,你不是。”
“你是我男朋友。”
顾景予手撑着脸,抿着嘴,没憋住,笑了。
一边笑,一边站起来说:“走了,快上课了。”
安柔就喜欢他这样儿。
想笑,又不肯,可爱死了。
他率先走出食堂,她手忙脚乱收拾好餐盒,小跑跟上去:“等我啊,男朋友。”
顾景予接过饭盒,把手伸出来,挽了下她的肩:“慢死了。”
顾景予把她送到教学楼下。
教室和楼道都亮着灯,学生三三两两结着伴,往教室里坐。
安柔爱四下张望,看见老师、班里同学,会刻意地与他拉远距离,磨磨蹭蹭地说话,再踩着铃声上楼。
后来,顾景予就说:“下次别跑,刚吃完饭,对胃不好。别捱时间,早点回去。”
安柔不肯:“一天就这么会儿和你说话。”
“晚上放学啊。”
安柔噘嘴:“每次下了晚自习,去找你,你基本上都回家了。本来我觉得失望,又想,哪家开打印店开到那么晚啊?”
顾景予不信:“谁说的?好几次等你到十点,没见你来。不是你放我鸽子吗?”
白天有时他上课,店归徐鸿看着,等一下课,就奔过来,生怕错过她放学的点。
安柔仰着脖子,辩驳:“可‘常成’都熄灯了。”
顾景予奇道:“可你有见门锁吗?等你太困,怕人来印东西,就关灯在沙发上睡觉。有几次睡到十一二点,想你肯定睡了,才走的。”
……没注意过。
满怀期盼地去看,漆黑黑一片的店子,昏昧的灯光映进去,什么东西的影子都是影影绰绰,只有隐约轮廓,看不分明。
当时只想着,灯都关了,他肯定回去了,哪注意过门有没有关。
安柔觉得抱歉。
想他常常等她到那么晚,又没看见她人,他也失望的吧。
就同他讲:“那你下回别等我了吧,守一天店子,还等我,多累啊。”
安柔想剪短发,但他说,女生长发好看,就将刘海束上去。
她穿蓝白校服,下摆扎在裤头里,罩了件外套,本就不高,显得又小巧了好多。
心想,这女孩子,怎么能这么符合他意呢?
顾景予垂着眼,看她,声音低沉缓慢:“难道你读书不累吗?陪你就是。”
安柔心里的小鹿没头没脑地瞎撞着。
他看得她都快眩晕了。
他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呢。
过了会儿,她悄悄地牵过他的手,小幅度地晃了晃,说:“你那么晚回去,你爸妈不担心啊?”
他家就在桐阳,肯定不住宿。
顾景予说:“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他知道我要看店。”
“哦。”
他揉她的脸:“那他们要是担心呢?不要我等了?”
安柔故作矜持:“嗯。”
女孩子的脸软,又嫩,他爱不释手地又揉了把:“女生都这么口是心非吗?”
“别揉我脸了,会变大的。”安柔不满,拍开他的手。
“大点好,除了我,就没哪个看得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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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哈,每隔一些章节,设置一章小剧场,当做打赏章,每章字不多,不影响正文,可买可不买。
此间景柔 第十章 海底天上月(2)-18
人走了好一会,临近楼梯口的班级,响起了郎朗读书声: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顾景予才晓得挪动位置,站太久,脚都有点麻了。
经过他身侧的老师,下意识地看他一眼,继而走开。
人生也许本来就这样。路人无数,能为此人驻足的沧海一粟。
他看了下时间:十点三十五。请收藏:
离饭点不远了。他之前在教师办公室,随意看了眼课程表,十二点零五分下课。
不如,留下来,等她一起吃饭好了。
顾景予揉了把头发,又扒拉着抓顺,再揉乱,反反复复,数根短发落在掌心,终于舍得离开教学楼附近。
又听见朗诵的诗句: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顾景予觉得自己,也有点患得患失。
一开始,是做好准备,打持久战的。这么多年没见,就算复合,也要给她时间,重新适应。
刚才看到她,他几乎就想把她揽进怀里,狠狠地,将她嵌在胸口,让她感受,他的心跳因她出现,是怎么狂喜。
好不容易,才按捺住。
到底太心急了。
有耐性是为她,没耐性也是为她。
这节课上得糟心。
刚开始,她有些魂不守舍,接连写两个化学方程式没配平,被学生提出来,安柔觉得丢脸,开始聚精会神起来。
几个胆大的学生,起初见她今天有点松怠,低着脑袋玩手机,甚至还有两个,戴了耳机,以为她看不见,边听歌,手边在藏在桌底的手机上划拉。
安柔想,现在的学生,自尊大多强,骂起来不好听,容易讨人厌,只好敲桌子提醒。玩手机的结束了,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又响起来。
颜英几回来查堂,学生们中有个人闻风,然后传递出去。于是一个个,嬗变迅速,装得乖得不行。
但仍有几个漏网之鱼,被颜英瞧见,狠狠地盯住。
他们噤若寒蝉。安柔压力更大了。
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是相对应的。以前当学生没觉得,当老师才体验到,被打扰的烦愁。
安柔没拖堂,一下课就奔回办公室阅卷——实在太怕被颜英催了。
周语庭刚拿着练习册,想问安柔题目,一转眼就没见她了。
她走到教室外头,看见操场有个男人在绕圈。
她们这栋教学楼,离操场很近,教室在三楼,居高临下,有点距离。
男人身材很高,三围不错。赛高!周语庭大呼一声。她远远地看着,花痴心噗通地跳着,题目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溜烟地跑到一楼去近望。
男人黑衣,在红塑胶跑道上十分显明。
随意慵懒的姿态,学校大楼的背景,相向衬比,如果再下场雪,简直是副油墨画。
四百米的跑道,男人安闲自得,全无目的地走,像太空漫步。
等到快上课了,他才走回原处。
周语庭有点近视,正想仔细看他的模样,上课铃响了。
周语庭心焦得很,眼看着学生呼啦啦跑完了,一咬牙,等看清了那男人面孔,才奔回教室。
边跑边回味——这男人,好像是昨天和安老师并行的人。
安老师男朋友?那么,今天他是来找安老师的?哎呀,不行啊,怎么能天天黏在一起?安老师和他也好配哦……
正面目狰狞地yy,就看见颜英抱着教材和教科书,走进教室。
完了,颜老的课。
周语庭蹲下身,妄图从后门溜进去。
颜英没放过她:“周语庭!上课迟到,站后头去!”
周语庭心里哀嚎:看杀卫玠,结果死的不是卫玠,是围观群众啊。
安柔用了一整节课,加下课十分钟的时间,挑出平时成绩较好的学生的试卷,打好分,分班级摆好。
其实颜英班的总体成绩,还挺好的。只不过她要求高。
伏案太久,脖子都有些酸。她扭了扭头,活动筋骨。
她在大办公室里阅卷。每个大办公室摆了张格子间桌,一共有四五个老师。
颜英班的和另外一个班的语文老师,两人凑作一起,在批改作文。
颜英班的年轻些,不到三十,叫吴璐;另外一个,安柔不太熟,应该姓李,比吴璐大一点。
吴璐和李老师好笑地说:“现在学生真有意思哎,都写胡兰成的什么‘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说是张爱玲写的。”
李老师低着头,推了下眼镜:“很多人以为是张爱玲写的,空间、朋友圈爱写这样的句子,谁会去深究?”
吴璐合上阅完的作文本,说:“不过张爱玲的句子的确适合,像什么‘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李老师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唰唰写了句话,给吴璐看:“说到这个,有几句不同的版本,‘海底月’,‘海中月’,你比较喜欢哪种?”
距离放学还有几分钟,安柔就转过椅子,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听。
手支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她们,像好学的学生。
初中的科任老师嘛,除了阅卷、批改作业,大部分时间,是空闲的。
而语文老师,知晓文人骚客轶事,似乎能谈得更有趣些。
吴璐说:“说不准张爱玲原句是海中月呢,但我觉得,海底月更能表达意境。”
李老师说:“像《静夜思》,改来改去,李白的原版本面目全非了,反倒是现在的版本更好读。”
吴璐说:“学生嘛,觉得文艺,动人。其实是说,镜花水月,爱而不得。她们也不知道这句话的后一句。”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李老师说:“的确不常用。你不提起来,我也快忘了后半句。”
察觉到安柔的注视,吴璐转眼看过来,笑:“安老师也喜欢张爱玲吗?”
安柔也笑,恬静可人:“她很出名。再不爱看书的人,也会听过她的句子。”
吴璐叹惋:“她在我眼里,是近现代,最有才华的女作家。除了鲁迅,还没谁能跟她媲美。可惜,婚姻不顺,去世的太可怜,过了一周,才被人发现横陈的尸体。”
李老师也放了红笔,同她们八卦起几十年前的文人墨客来。
“名人总死得有传奇色彩些,就说徐志摩吧,才华有是没有?为了赶赴心上人的演讲会,罹难在九霄上。再有,邓丽君,异国他乡的,才刚过不惑。”
安柔插嘴说:“总得有些悲剧色彩,才更易叫后人记住。”
吴璐拊掌笑起来:“那倒也是。小时候,我第一回听老师讲海子,就是说他卧轨而死,而不是诗采风流。”
此间景柔 第十一章 海底天上月(3)
下课铃响了,没半会,数个班级涌出嘈嘈杂杂的喧闹声。
作业不急在一时批阅完,吴璐提议:“一起去吃饭吗?”
李老师说不了:“我儿子等会来,我先等他,怕他找不到我会着急。”
于是,只有安柔和吴璐一道下楼。
吴璐说:“安老师,借我刷下饭卡吧,饭钱我没带,待会还你。”
安柔说:“没事的,不用还了。”
反正教师餐也不贵。
学生拥挤着向下冲,像突然开闸的洪流。
正是中午放学高峰,早知道,就晚点再走了。
安柔为防被撞,紧贴着墙壁走,吴璐在前头,听见有人喊“安老师”。
回过头,见周语庭急急地冲她奔下来。
一路奔,一路开道。
楼道不宽,她这么横冲直撞的,实为霸道。
安柔好笑,看别人愤懑地盯着她,想发作又不好发作。
周语庭迫不及待,管不了那么多。
上颜老母的课时,周语庭心里头呀,飞了一节课的八卦小虫,嗡嗡嗡的,好几次走神被颜老母瞪住。
初中生比起高中生,更有时间八卦,又正是对爱情半知半解的年纪。
安柔啊,教她们班一学期,还从来没听闻过,跟哪个男性朋友出外约会,或者和哪个男老师走得近,约莫连柳下惠也不及她律规守己。
安柔站在楼道口,被周语庭扑上来,扶了她一下,方张口,又感觉到肩上的重压。
有人把手按在她肩上。
周语庭最先看见来人,“啊”地叫,在嘈杂的人声背景下,很不明显。
安柔下意识回头。
一眼洪荒,海枯石烂,没这回事。
她只是怔住了。想的是,他还没走?
吴璐有同样疑惑,笑着:“顾景予,你还在啊?”
安柔想起来,之前那张饭卡。很小女孩,不像吴璐的风格。但不让她将二者联系,太难了。
难怪吴璐找她借饭卡。
果然,顾景予从兜里,拈着那张卡,还给吴璐。
粉红的卡,在安柔眼前一晃而过,明明在楼道里,卡面却像折射了阳光刺目。
白瓷墙的警示标识,贴在后头,那条光,忽然就使它模糊了。
安柔来不及抓住,也没本事。
光影变换,经年变幻。
都像是,折射在这道光里了。
几个人在楼道的平台站着,挺占地方,好在学生渐渐少了。
“你们认识呀?”吴璐扫了眼他的手,没触及他的指尖,又松开了。
顾景予“嗯”了一声,眼睛却是看安柔的。
她接过卡,问:“你用完了?中饭一起吗?”
顾景予收回手,抄衣兜里,说不了:“我和她一起。”
安柔张了下口,抿着唇,没作声。
满腹的疑问,想问,你和吴璐什么关系?她毫无心防地借你卡,还邀你吃饭?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没离开,是为了等她吃午饭吗?
周语庭急匆匆来,急忙忙走。
她已经打好腹稿,准备下午,不,中午,立即就跟同学大肆渲染这番剧情!
忍不住想看情节发展,扭头看,发现吴老师笑着,与安柔告别,形单影只,不对,这形容太落寞了,她孤身一身,走出楼道。
若不是知道吴老师结婚了,她还真要yy一出满盆狗血天雷滚滚的三角恋了。
而那男人,问了句什么,安老师答了句什么,两人随后并列走出。
郎才女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周语庭越看啊,越觉得他们配。
先前,顾景予问的是:“去外面吃吧?”
“嗯……随你吧。”
安柔本来吃东西也不挑,只是当年矫情,仗着他的宠爱,喜欢拿乔。
如今境况,哪由得她挑三拣四。
顾景予说:“一中外面有家老店子,现在还开着,去哪儿吧。”
“行。”
安柔知道他说的哪家店。
在一起时,他们常常光顾那家店。他也经常去那给她打包饭菜。
她不知道他是习惯所致,还是纯粹是想带她“故地重游”。
她终究没问吴璐的事。
搁当年,她见他和哪个女的走得近,定是得明里暗里问清楚的。
可是,安柔想,隔了这些年,鞭长莫及,又无名无分,总不能阻止他认识其他女人。
顾景予不爱和女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如果有了,说明他对此人也有别样心思。如果他狠心一点,当年知她心意,一句话斩掉,也不落得数年纠缠。
现在,他没当即解释。要么仅仅是普通朋友关系,无意多说,要么,是想瞒着她。
以安柔对顾景予的了解程度,七八成是前者。
心里炳若观火,却又酸溜溜地泛醋意。
以前,顾景予惯着她,她要月亮,他也不给摘星星。
那种相互依靠,相互取暖的爱情故事,也会因含光乍现,而结束吗?
奉了一身赤诚真情,忽然这样,有些受不了。
骨髓里的孤勇和希冀,消失殆尽。
就像谈迁,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写了二十几年的书,忽然被贼偷了,内心悲愤,无以复加。他却能奋起而重撰《国榷》。
不知道,顾景予还是不是她能再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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