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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景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寒
她一双眼,紧张地眨着,像蝴蝶地翅膀,扑棱扑棱。
你懂吗?
我的意思,你懂吗,顾景予?
说实话,他是对她蛮有好感的。但再多的好感,也不足以让他撇去道德,去染指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可,是她送上门来的。
一个猎人会大发慈悲放掉跳进陷阱的兔子吗?
“好啊。”他说这话时,是笑着无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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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我是顾景予,听了这种表白,我会:???
哎,小说嘛,别管现实逻辑了。





此间景柔 第十五章 惜取少年时(3)
这家店翻修过两回,拓宽了门面,可容纳的客流量更大。
此时正是饭点,大半个店都坐满了。加之开了暖气,空气十分闷热。
菜上得很快。
安柔还是一样,小口小口地吃,时不时和他闲聊两句。
吃到一半,顾景予热出汗,放了筷子,脱掉外套,无意摸到口袋,发觉有些不对劲。
空的。
他又摸裤袋,打火机在,把烟盒、手机搁桌上。而钱包,却不翼而飞。
安柔看他皱眉,问:“怎么了?”
顾景予说:“钱包不晓得掉哪儿了。可能落你们学校了,我回去找找,你先吃。”
说完要走。
安柔不想被一个人留下,又离不开,把他喊住。
“吃完饭再去吧,学生捡了,肯定会交到学校的。”
账能用手机结了,但掉钱包这事,可大可小。顾景予犹豫着。
僵持着,这时,从餐馆门口,闯进来一个姑娘,嚷嚷唤着:“安老师?”
安柔看见是周语庭,向她招手。
周语庭挤过排队等餐的人群,跑到她面前,也不知一路跑得多快,气喘吁吁的:“终于找到你们了。”
安柔给她倒杯水,让她喘匀气。
顾景予瞅见她手里的钱包,就坐下了。
周语庭说清了前因后果。
事后,她觉得,自己拼了老命,在学校旁边灿若繁星的大小饭店中,找到他们,还挺了不起的。
周语庭说,是她同学捡到钱包的。
约莫是顾景予抽出手时,带落了钱包,被她同学捡到。
棕色钱包上印的nc,他们不认识,只觉得很贵。
同学打开看,发现金额很多,还有银行卡,想,绝对不是哪个学生的,去学生科,却发现门关了,打算吃完饭再上交。
周语庭排队打饭时,听同学和别人说,好奇说要看。
钱夹里有数张现金,和几张卡,周语庭感叹了声“好壕”,眼尖地发现第一层夹了张白卡。
准确地说,是张照片。
照片是背面朝上。周语庭取出来看,花式英文体,写了一个大写a和小写r。
ar。周语庭认得,是氩的化学式。
正和同学揶揄呢,哪个学霸学化学学得丧心病狂,在钱包里放氩的化学式,忽地摸到另一面光滑。
翻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紧密交握的手。
很明显,是一男一女的。
彼此虎口上,都用中性笔写了英文缩写。较瘦较小的那只手上,写的gjy,全大写。另一只,明显是男人的手,写ar。
像素不高,背景是木桌,用粉色的矮蜡烛拼了个心。挺浪漫的。
电闪雷鸣,电花火石间,周语庭一回神:ar,不是安老师名字缩写吗?
她人生中难得有反应那么迅速的时候。
周语庭甩了句:“我知道这钱夹是谁的!”就跑出队伍,饭都没来得及打,同学也没来得及叫住她。
她跑去找颜英,恰好,她每天中午都是自带午餐,在办公室解决的。
周语庭说清来龙去脉,让她打电话给安柔,她没接;又打给吴璐,问安柔和顾景予在哪儿。
吴璐懵懵的:“他们在外面吃饭吧。”
周语庭一咬牙,一狠心,让颜英送她出学校。
颜英也懵,秉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不肯:“我去给安老师送吧,你好好待在学校里。”
周语庭晓之以理:“老师,这会儿已经打不到饭了,我干脆出去吃了。而且老师你还在吃饭呢。”
颜英又愣:“我吃完再去,他们吃饭也不会这么快吧。”
“那就来不及啦!”周语庭噼里啪啦地说,“安老师和那个人出去吃饭,如果安老师付钱,那个男人就会很丢脸。如果一起不付钱,就一起丢脸。面子就是树的皮,老师,我去跑一趟,你放心吧,我绝对会平安无事地回来的!”
她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
末了,周语庭还总结了句:“我从来没见过颜老师被堵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哈哈哈……咳咳。”
喝水太快,被呛到了。
安柔看顾景予一眼,失笑。
安柔说:“辛苦了,你还没吃饭,坐下来和我们吃点吧。”
周语庭恢复得很快:“安老师,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先走啦!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就要上课了!”
她跑路跑到一半,回头大声喊:“安老师,我忘了说,你男朋友很帅!”
周遭客人听见,纷纷笑出来。
安柔有点恍惚,以前,她也曾听同学说过类似的话。
只不过,那时,顾景予是她的“哥哥”。
顾景予打开钱夹,现金和银行卡没多检查,拈出那张照片。
照片存了好几年,边缘都有些泛黄。可因他保存得好,并未有折痕。
画面中,两人掌心相对,十指穿插,合握的手势,空处隐约是个心型——与下头的爱心温柔地相呼应。
背后写的ar,力透纸背,似乎要破穿相片而出现在眼前。
顾景予对于照片,什么也没解释,将钱包收回口袋,问:“是你学生?”
“嗯。”
“刚才没来得及,你替我谢谢她。”
“好。”
安柔知道他的意思是,谢她送钱包这事儿。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话外音落在周语庭的最后一句话上。
唉,她今天可真是想象力丰富且过剩。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顾景予去结账,出餐馆时,故意落了两步,让安柔走在前面。
阳光大好。
他单手插在衣兜里,踩着她的影子,看着她娇小的肩身,松垮的马尾,像回到了从前。
穿蓝白校服的小姑娘,背着书包,时不时反过头,同他说话。
眼底带了笑意,眉梢眼角都在上扬。
顾景予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句话,说一个人真正开心的时候,笑容会发光。她笑时发出的光,照进了他心底。
光就是看她那么笑着,心里就会涌起难以言明的甜蜜。
安柔,安柔,填满了他人生的两个字。
安柔没注意到顾景予走在她侧后方。
她想的是那张照片。
同样的照片,她也有一张。
不同的是,背后的字是:gjy。
全景不是那样的。




此间景柔 第十六章 惜取少年时(4)
拍照的那天,也是情人节。
那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
所谓“首次”,也非与往后的数次有什么差异,不过是涂抹了“空白”,显得独特些,故叫人记忆深刻。第二次、第三次……也只是在第一次的底色上,加以润色。
2月14日,刚好大年初一。
安柔许多亲戚在桐阳定居,长辈商量一番,决定接老人家来城里,老人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也辛苦,本不同意,拉扯几轮,被说服了。
故此,安柔不用回老家去。
那天,安柔起得很早,穿了新衣服,与父母四处拜年走亲戚。
安柔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地捧着茶杯小口啜饮,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现在教育花费越来越多,我一朋友的孩子,上各种兴趣班,每年就万把块。我宁肯花这个钱,也想让安巧学点东西,她又不肯。你说现在这年代,总得有项特长才好生活吧……”
安巧坐在安柔身边,对着她撇撇嘴,满脸郁闷。
“你安巧还才初二,有时间学,等到高中,就没空啦。”
“说到这个,你家安柔学习怎么样?学文学理啊?”
安柔还没来得及嘲笑堂妹,炮火就转向她了。
安柔妈抢先说:“本来理科学得挺好的,班级前十总是有的,非说学文。”语气中不乏骄傲之意。
叔母说:“怎么没劝着点?‘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啊。”
“劝不听,就随她去了,书是她自己读的,未来也是她自己走的,再苦的苦果子,也得自己吞。”
叔母安慰道:“没事没事,考好点,将来当老师、考公务员,也很好的……”
“你家安巧呢?想学什么呀?”
“她成绩那么差,一中是没指望了,我常常说她,再不发奋点,随便读个专科算了。但她钢琴弹得好,学艺术前途也蛮好的……”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地明里贬低暗里夸耀自家孩子,姐妹俩听不下去,遁进房里。
安巧趴在床上,安柔无所事事地翻她的语文课本。
安巧笔记做得少,又很潦草,典型的不听课。
“姐,你为什么想学文啊?”
“就是……想学呗。”
安巧问:“文科班是不是男生很少啊?”
“是吧。我们班才十来个男生。”
还没到新教室报道,她只看过花名册,不记得准确的数字了。
“粥少僧多啊,姐,趁早找个男朋友,别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安巧冲她挤挤眼。
一句“我有男朋友了”差点脱口而出。
安柔缓缓说:“你可别让叔母听了你这话,不然她得打断你的腿。”
安巧吐了吐舌。
从课本里掉出张明星的照片,安柔帮她捡起来,忽然想见顾景予。
她觉得顾景予比照片中的男明星还好看。
下午四五点钟,才回到家里,安柔突然又抓起书包,准备要出去。
母亲奇怪地问她去哪儿。
安柔说,到处都是鞭炮声,太吵了,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快要上课了。
她刚分科,又选的文科,静下心来背书复习很重要。
母亲对她自觉学习还挺满意,反正之后也没安排了,遂挥挥手,叫她早点回来吃饭。
一头热冲出家门,安柔就有点后悔了。
她只是心血来潮,她也不清楚,顾景予会不会在“常成”。
她背着书包,像与父母赌气离家出走的小学生,不敢回家,不敢去找亲戚朋友,在街上茫然地走。
幸亏没下雪,不然早“白了头”。
过年路上车辆不是很多,学校附近更是,红绿灯变得可有可无。
小学时,老师就一个劲地强调“红灯停,绿灯行,交通路牌看细心”。
正好是红灯,安柔停下来。
对面不远,就是“常成”,此时门关着。
去年,她和顾景予,也是在这条马路的对面,等绿灯。
安柔站在马路牙子上,双眼放空,绿灯亮了几番,她也没动。
她不知道,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该怎么办。
顾景予不在,回家,母亲肯定会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说要出门学习心已经扑通扑通,生怕露馅,再撒谎,她怕是兜不住。
要不然,还是去市图书馆吧。碰碰运气,也许开了门呢?
她咬着下唇,忽然悲上心头,有点想哭。
顾景予,你怎么不在呢……
终于下定决心,把眼泪憋回去,抓着书包肩带,转身,慢慢地走。然后,头顶压下一只手,迫得她停住脚步。
顾景予喘着气:“要走了啊?”
他的手滑下去,抓住她的手,凉凉的手指贴上她的手心,温柔缱绻。
她瘪着嘴,叫他:“鲸鱼。”
顾景笑了笑,伸手揉她头发:“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喊,多丢脸。”
你爱揉自己头发,干嘛把我头发也揉乱!
安柔把他手格开,折身,见绿灯还有十来秒,她快步过马路,向打印店的方向走。
顾景予从后追上来,牵着她的手。
安柔没再拒绝,抿着唇偷笑。
等过了斑马线,她才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景予说:“来了很久啊。”
安柔撅嘴:“哪有,店子明明关着的。”
他笑:“我想给你惊喜啊。估计心有灵犀一点通,知道你生我气。出来看,就看见你要走。”
顾景予拉她上台阶,推开店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搓了搓手:“外面好冷啊。”
平常堆放杂物的木桌上,摆了数根蜡烛,烛光被外面的北风吹得猛地颤了颤,差点灭了。难怪那么暖和。
一侧,还有个小蛋糕。
很小,小到,他们用勺子互相地喂,不消两分钟,就没了。
安柔看他,心跳失了节奏,却是嘴硬:“蜡烛,蛋糕?又不是求婚,太俗了吧。”
“大过年的,哪买得到蛋糕。我家里人做的,拿出来,他们问我干嘛去,我开玩笑说给小姑娘求婚啊。没一个信的,给我翻白眼:‘你倒去用蛋糕去讨个媳妇回来啊。’”
他说着说着,乐了:“我现在下跪的话,你会说‘我愿意’吗?”
安柔赧然:“别闹……”
顾景予在他们虎口上写字,很好看的花式英文体。
安柔以为他字不好看来着,毕竟男生嘛。倒是蛮让她惊喜的。
顾景予说以前上课无聊,练过。
“做个纪念吧。”
他拿出相机,拍下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原本,是还有蛋糕和长椅的,大概为了放入钱夹方便,剪下了多余的部分。
本来也是,除了他们,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点缀。
安柔想过,去纹身店,将他写下来的字纹上,连被父母戳着脑门骂的准备都做好了。
可水笔字褪色快,没两天,就只剩淡淡的痕迹了。就像风过无痕。
不是他写的,纹出来也没意义。
顾景予手指摩挲着她冻得很冰的脸,微微粗粝的茧子,弄得她有点痒。
安柔被他眼里的似水柔情迷得快找不着北了。
顾景予那天吻了她。
他低头,一个干燥的,温热的吻落在额上。
他说:“新年快乐。”
安柔仿佛被人拎到半空中,陡然失了方寸,结巴着说:“你也是……顾鲸鱼。”




此间景柔 第十七章 风景旧曾谙(1)
进一中门口时,遇着徐鸿。
徐鸿手插着兜,远远地看一对男女并肩走过来。
等人走近了,才看清脸。
徐鸿看了眼安柔,安柔朝他笑了下,依旧当年那样,好像什么也没变,她还是顾景予捧在手心的小女朋友。他差点脱口而出句“弟妹”。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
顾景予说:“有事?”
徐鸿又看了眼安柔,再看一眼,眼皮子跟抽筋了似的。
她察言观色,说:“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们聊。”
安柔不咸不淡地笑着,冲顾景予挥了挥手,没等回应,光留给他一个背影。
顾景予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背影。
徐鸿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安柔走入拐角了,顾景予才悠悠地收回视线。
徐鸿揶揄:“攻势挺猛啊,也不知道人家吃不吃你这一套。”
顾景予乜斜一眼:“想找打?提出来,我满足你。”
徐鸿做出一副“小人不敢”的谄媚笑:“印刷厂那边,才刚刚运行没多久,这不还有很多事没规划完吗?等你这大老板呢。”
他们从去年开始,选厂址,办许可,招工人,零零碎碎,花了不少时间功夫和钱力。
其实按理说,顾景予完全没必要跑今天这趟,当然,顾景予之心,徐鸿门儿清。
顾景予嗤地笑,转过身就走,跟屁股后面那条尾巴讲:“那你下午来接她?”
“咳。”徐鸿肃了肃面容,“我说顾景予,你不能跟古代昏君一样,因为个女人,就被迷得三荤五素,而不理朝政啊……”
顾景予揶揄:“啊,会用成语了。你知道古代皇帝治理朝纲,要做什么吗?”
徐鸿顿时拉下一张脸,“你知道我历史不好,还笑我——”
车辆穿行,喇叭鸣笛,人来人往间,无一张熟悉面孔。
也该是这样的。
顾景予弯下眉毛笑,拍着徐鸿的肩膀:“为了兄弟后半生的幸福,是时候展现你的大男子气概了。”
“喂!”徐鸿不乐意,“你的意思是,她不答应,我就绑着她走吗?”
顾景予还是那样笑:“你敢的话,可以考虑。”
徐鸿胆寒。他不敢。
他后悔了。
他昨晚就不应该,灌顾景予那么多酒,现在人家狭私报复来了。可他不也给他创造了机会吗?
当时徐鸿也有些醉,睡一顿觉后,没想起来,现在似乎有点印象了。
顾景予坐他身边,半茶杯的距离,顾景予正被他灌,可能没太注意到,但他兴致高啊,坐在主位,整个桌席的人都要环顾到。
安柔的位置,隔了他们大半个桌子。
她坐那儿,把头埋着,偶尔和徐叶叶说话。头发顺顺贴贴,着装正正经经,人老实安静。
徐鸿记得,以前安柔和顾景予待在一起,顾景予像顺着他长辈那样,什么都迁就她。
她想说话,他陪她聊些没营养的话题;她饿了,他买吃的给她;她读书,他毫无怨言地陪着。
顾景予,本来一个很随心所欲的人,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徐鸿没问过他,累不累,值不值得。他觉得,顾景予一定会说,为她,什么累,什么值得,都不重要。
还是那句话,不就为了她么?
也许,这句话,会肆无忌惮地,贯穿他一生。
徐鸿是真觉得,安柔读那些之乎者也把人给读傻了。
这么好一二十四孝男友,她怎么说甩就甩了呢?
舍得啊?
安柔当然不舍得。
当时做过的事,用现在的流行话来讲,就是中二病。
可回想起来,就像奶油蛋糕,不管是水果,还是巧克力,层层叠叠吃下去,留在口腔里的,总是甜腻。
也不是没想过会吃着苦巧克力,但在奶油映衬下,又微不足道。
应该感谢顾景予的。
给她在苦闷、抑塞的高中时代,点缀了那么亮的光。
风景即便会旧,路过,阅过,停留过,也是无愧于爱、无忧于已。
安柔是在文科重点班。
分科前,她找顾景予,他虽说让她重新考虑,但她毅然决然,没打算改志愿。
仅仅是为了,和他有更多的共同点。
一中以理科见长,读理科的人那么多,偏偏就她爱上的人读文科,追逐一番,也无所谓啊。
说了,要求同存异嘛。
她有自己的主意,他也不再坚持。
后来,有次无意间,顾景予问她班主任是谁。
安柔说:“是马老师,教语文的。”
“现在也该五十几了,留黄卷长发?好巧,我高中班主任也是她。”
安柔欣喜若狂:“那以后你回母校,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拜访她。”
顾景予自嘲:“别了吧。我估计是她教出来最没出息的。”
他说:“以前,他们都觉得我应该读理科。马老师也这么想,我却选文科,正好她当班主任,她苦口婆心叫我好好读,将来考清华北大。结果,我没他们想的那样奋发图强,跌跌撞撞到高考,别说清华北大,连重本线都没上,勉勉强强读本市的一本。你说她恼是不恼?”
安柔像鼓励尝试站起来的小婴孩,鼓励他:“你可以拿了本科毕业证,再考研究生啊,考个好大学,照样光耀门楣。”
顾景予吊儿郎当,把脚架起来,人字拖被脚趾虚虚夹着,一颠一颠:“你亲自辅导我吗?”
这是,她当初追他,找的缘由。
安柔脸红,嗔他不正经:“大学学业我怎么懂呀,趁我上课,你可以多复习一下啊。”
顾景予笑:“我连英语四六级都没过。”
她讲:“应该有专门的辅导书,你聪明,赶上来会很快的。”
他伸臂,把她搂怀里,问:“你这么希望我抛下你,去学习吗?”
安柔手上用劲,推他,结果被他用臂圈住,彻底动弹不得。
顾景予穿白色背心,大热天的,吊扇咯吱咯吱地转,背后的人又烫,又散发了花露水香。
蚊虫多,他手臂上的花露水,还是她抹上去的。
紧挨着她的男人膀子,不瘦弱也不强壮,却是充满了独属于男性的气息。一条条青筋,在他使劲时,隐约可见。
遂,放弃。
“我希望你更优秀。做女朋友的……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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