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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景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寒
顾景予不是。
有时候,他对你笑着,眼里的光却是凉的,好似在说他压根瞧不上你。有时他又很好说话,布置考场,女生让他帮个忙搬桌子,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
他不和其他人一起抱怨老师,抱怨考试;他参与女生话题,却从不对女生评头论足;别人在背后说他什么闲话,他多数时候是不理的,碰上心情不好,砸去一句“好好喝您的三鹿奶粉成吗?学什么大婶大妈说碎话”,直接把人砸懵了。
很独特,也很奇怪。
徐鸿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顾景予,直到有一次。
高二组织篮球赛,几个文科班的男生凑起来,才组成一个队。
理科班的男生仗势欺人,把人给撞了,不仅不道歉,还嘲讽那人不会打球,上球场来丢脸的。
男生被撞得挺严重,膝盖都磕破了。
他反抗了句:“明明是你们故意撞人的。”
撞人的说:“我看你是读书把眼睛读瞎了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故意的?还是说你们文科生都是有眼无珠的?”
这话就比较严重了。
登时把一群人气得脑门生烟,一场打架斗殴事件眼看着就起了苗头,是顾景予站出去说:“单挑一场?看看是谁有眼无珠?”
那人倒爽快:“好啊。你们输了,就再别出现在这篮球场上;赢了,我们道歉,比赛也直接算你们赢。”
顾景予看了眼比分牌。
此时,他们的比分落后十三分。
从局外人看来,胜算似乎微乎其微。
但篮球是项比配合度的比赛,他们新近组班,彼此之间互不熟悉,配合上,就差了对方半截。
单拎个人出来,未必会输。
闻说有争端,球场旁围了一群人看热闹。
顾景予往后撸了把头发,短袖挽到肩膀上,露出结实的肱三头肌。
这个球场上,多得是昂贵的篮球鞋,但他就是很普通的一双跑鞋。普通鸦青色t恤,黑色长裤,整个人都很普通。
可人高挑,长得帅,就算一身破布,也气宇非凡。
外围的女生叫起来。
徐鸿也吹了声口哨。
那男生笑起来:“兄弟,咱是比球,不是比帅啊。”
但听着,有那么一丝酸气。
顾景予投入第一个球后,也不骄不傲,步履稳健,倒像闲庭信步。
这种近似轻蔑的打球方式有点打击对方,难免就着上急了。本来该他中球的,却因一个慌神,被顾景予半途拦下来。
——最后的结果,没什么悬念。
其实是顾景予有点讨巧。
撞人的人在他们队,不算强,仅为防守。
徐鸿仗势欺人:“道歉!道歉!”
那人讪讪地说了声“对不起”。
说完,便似丢了脸,不堪再见人地把脸撇到一边:“走!”
顾景予叫住他们:“球还没比完呢。”
那人有些惊诧。
顾景予强调:“恩怨是恩怨,球还没比完。”
毕竟,赢了比赛的班级,要进半决赛。
最后,自然是文科班输。打不来配合,没办法,饶是顾景予也带不动。
徐鸿忽地感叹:“顾景予你是真硬气。”
顾景予撑着下巴,在手里转着魔方,似有若无地“嗯”了声。
不到十秒,一个打乱的魔方被复原。
徐鸿觉得他不懂,有点受伤。
他所理解的“硬气”,是有股气把身板撑住,并非死铁板一块,而是有韧劲的。
顾景予就是一个很韧的人。
后来,那人也常常叫顾景予一起打球。
典型的“不打不相识”。
男生的友谊也很简单。
有回,顾景予睡着,数学老师找茬,点他的名。
顾景予两条手臂圈着,脑袋埋在里头,旁边垒了一沓书,没听见。
老师命令他同桌搡他,叫他醒来。
顾景予懵懵懂懂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是出了名的事儿精,提早将近二十年,进入更年期的姑娘,特不爱给人面子,女生都被骂哭过。
长得好看,成绩又好,自然有人嫉妒,大家正准备看他的笑话,结果,数学老师压一压手:“就算成绩好,读文科班,也要听数学课,毕竟得数学者得天下嘛。”
众人纷纷转头。
顾景予一脑袋毛翘着,像在蔑视她。他“哦”了一声,又趴回去。
数学老师顶顶眼镜,凶吼:“看什么看,看黑板!”
事实上,顾景予成绩没好到,能枉顾老师,上课睡觉的程度。
众人凑一块,议论纷纷,终于下了结论:数学老师也是待字闺中,被顾景予的脸迷惑,很正常的啊!
徐鸿常常把这件事拎出来笑顾景予。
顾景予不吃他那套:“我好看就好看呗,用不着迷惑她。”
徐鸿举手投降:“成,您帅您有理。”
从高中到大学,是顾景予的颜值巅峰,青春期的男生,个子高,板儿正,皮肤又嫩,没染一点风尘。
安柔看上顾景予的时候,已经不是他最好看的时候。
不过那时的安柔,也没完全长开。
典型的学生妹,脸上有点婴儿肥,眉毛粗粗扁扁,头发更没仔细修过,呈最自然的形态绾到脑后束马尾。
后来徐鸿再见的安柔,眉毛细了,额头上几粒青春痘消了,五官没怎么变,可莫名好看许多。气质一如既往的恬淡。
顾景予曾问过徐鸿,还记不记得高中学的《断章》。
徐鸿那鱼记性,哪可能记得。
追问顾景予,他又不肯再说,他气啊,回家翻高中的语文教材。终于找到卞之琳的这首短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徐鸿想起来了,这首诗,是高中三年,他背得最快的一首诗。
甚至乐颠颠地,拿到还在读小学的徐叶叶面前炫耀:叶叶你看,哥哥背给你听,你站在桥上……
徐叶叶白他一眼,读了一遍,就背得更大声给他听。
这可是他的耻辱!
结果,当时他引以为傲的一首诗,也在年岁的增长中,化为了一斤斤增长的重量。
诗歌再浪漫,现实就是现实。
可叹,可叹。
他苦思冥想,动用了全身的文艺细胞,恍然想明白:顾景予是说,诗里的“你”,指安柔吧?那别人,指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理解了。
顾景予把自己的心事碾碎,散在窗前,梦里一片片汇拢,变成桥上的姑娘。
红颜祸水,祸水红颜。
都说女人是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都说感情是酒,时间是酵母,越酿越醇。
用酒浇灌的花,又会何模样。
徐鸿知道,顾景予的酒池方圆百里,只有安柔那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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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篮球,随便写,你们随便看。





此间景柔 第二十五章 尽入故人眸(1)
安柔回到办公室,已经见吴璐在批改作文了。
她手边,除了几支红笔和草稿纸,就是那张,贴着卡通贴纸的饭卡。
安柔不禁多看了两眼,心里头,像上火时冒的痘痘一样,蹭蹭蹭地长小疙瘩。
吴璐听见动静,抬起头,冲安柔笑了笑:“安老师回来了啊。”
不知怎的,安柔有点心虚地,“嗯”了一声,又憋不住话:“吴老师这么知性的语文老师,饭卡真……”
吴璐也挺好笑:“我也觉得幼稚,我女儿贴的,没办法。”
安柔吃惊地张了张口:“吴老师有女儿啊……”
“啵”一下,那些个疙瘩,一个个破掉啦。
像小时候,她闹着要吃冰激凌,父母说着不买,她却在第二天,收到甜筒时的心情。
她还以为,吴老师,和顾景予有点什么关系……
吴璐用捏着红笔的那只手撑着头:“今年下半年就该上小学了。安老师刚来没两年,不知道也正常。”
她理解地笑笑,眼角浅浅的皱纹便显现出来了。那是岁月的痕迹,比其他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
安柔这才发现,她的确是年纪不太小了。
安柔还是想问,那你和顾景予,怎么认识的?
吴璐这个年纪的女人,太明白小女生的心思,或者说,安柔将心思露在脸上,太明显了。
吴璐合上笔盖,要专心和她讲话的姿态。
“其实我和顾景予认识没多久,他好像是我舅妈那边一个亲戚,关系蛮远的。前几年过年才第一次见,今天他来学校办事,估计没吃饭,我就把饭卡借他了。”
她的确是个很体贴人的女人。
办公室又有几个老师进出,先前和她们说话的李老师,领了个小男孩,坐在位置上,用电脑看动画片。
安柔听见说话和嬉闹的声音,和过年时,家里的小孩子看的是一部。
偌大的办公室里,顿时就充满了动画片的声音。
李老师俯下身子,跟小男孩说了两句,小男孩马上乖乖地调小音量,戴上了耳机。
男孩子乖成这样实在难得。
吴璐看着,露出笑容。是那种,很母性的慈爱笑。
“如果我女儿,有李老师儿子一半乖巧劲,我多放心。”
她又说:“应该也算不得第一次见。我妈说,我小时候还跟他一块玩过。不过顾景予那时候,真的很闹腾。我妈讲,他闹的时候,打碎我一个陶瓷摆件,我跟他闹了半天。他哄女生没辙,在旁边一个劲地弄出响声,吸引我注意力。”
安柔想起,以前送他的鲸鱼摆件,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一个不注意,给打碎掉。
那是她第一次,送礼物给男孩子。
吴璐支着下巴:“小时候真好。老了,就只能回忆过去了。”
安柔说了句:“现在能看小孩子长大,也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吴璐笑了笑,说是啊,看安柔:“你喜欢他吧?”
一时转过话题,安柔没反应过来。傻了吧唧地戳那儿,敷衍地笑也不是,果断地摇头也不是。
真的傻了。
高中三年,除了父亲,从没有旁人看出安柔对顾景予的爱慕。
而父亲,为了给情窦初开的女儿尊严,又从来不点破。
连徐叶叶,甚至陪她进过几次“常成”,都没发现,安柔看顾景予的目光有任何猫腻。
大概,吴璐是个非常好的局外人。
吴璐声音温温柔柔的:“按理说,他十点多吃完早餐,就应该走了。但他过了十二点,还在这儿。我估计,他就是等着你的。”
安柔想了下他的说辞,他说,他陪老太太散步……
散了一个多小时?
安柔把鬓角碎发勾到耳后,然后,咬着下唇,做不出回应来。
她不信顾景予真是闲得无聊。
但若真说是等她,她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吴璐笑出声音来:“小女生嘛,还是容易害羞。等确定关系了,就好了。”
从窗户口,吴璐看到探头探脑的周语庭。
周语庭偷窥被发现,似乎瑟缩了一下,又挺身出来:“安老师,颜老师让我来问你,用不用我们帮忙看卷。”
每次卷子积压得多,都会安排学生看选择题。
可安柔从没哪次如此感恩过。
和能洞察人心到一定程度的吴璐聊天,压力太大。
安柔如释重负,折过身,拿一沓薄卷子:“你多叫两个人来,把剩下的全看完,速战速决。”
周语庭领命,哧溜地跑回教室,领了三四个女生来。
一人拿着支红笔,去安柔那儿,分到了十来张卷,坐在空着的位置,边聊天,边对照着更正过的,自己的卷子,看其他的人的。
他们看得很快,赶在了上下午第一节课之前。
安柔把周语庭和化学课代表留下来,让她们从颜英要了张登记表,把分数登上。
颜英对每次小测都很在意,出了成绩之后,不仅自己班上的,连隔壁班的,隔隔壁班的,都要一份,然后互相对比。
一看到,自己班的,九十分和不及格人数,比起其他班差远了,就拉着安柔唉声叹气。
什么“这成绩可怎么办咯”、“到时候中考,这群人要吃大亏的”、“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想想以前我带的重点班”……
安柔听着,从读书时代,被唠叨到上班,其实也挺烦的,但又架不住颜英对自班学生的操心。
化学课代表去取表了,周语庭趴在桌子上。
吴璐见安柔忙,重新拿起笔阅作文了。周语庭也凑过脑袋,像领导审视员工工作情况似的,看了两篇。
吴璐拿她没辙,刚打算撵她,周语庭像想起什么,跑到安柔椅子边,压低声音:“安老师。”
安柔正发呆,被吓了跳,扭头看她。
周语庭小声说:“刚刚你和吴老师讲话,我听见了。安老师,我有感觉,你肯定特别喜欢那个男的。难怪你平常都不怎么和男老师混。”
“混”,是个什么词?
安柔啼笑皆非:“哪门子感觉?”
周语庭斩钉截铁地说:“直觉。不是非一般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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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我太不是人了,写了几万字,才到哪儿啊。




此间景柔 第二十六章 尽入故人眸(2)
安柔下午一直在想周语庭的那句话。
“不是非一般的喜欢。”
她现在已经表现得那么显而易见了吗?连周语庭一个学生、吴璐一个没与安柔有过多往来的人,都看出来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最后一节课上完时,除了忙碌后松下的气,还有紧张。
真正站在她面前的却是徐鸿。
他靠在一辆黑色别克车门上,撑着上沿,嘴里叼根烟,烟雾袅袅。人正打电话。
叫她想起那个男人。
他抽烟次数少,每次抽,十几块钱的廉价烟,黄色的烟头只咬着一半,烟雾也不吸进肺里,在口腔里,打个转就出来。
其实,吞云吐雾挺没劲的,没你们女生看起来潇洒。
他自己这么说。
他说,他抽烟没瘾,如果要从鼻孔喷烟,得深吸入肺,他又不乐意。
那为什么抽呢?
他说,有时无聊,含着烟,也算消遣了。
那是曾经的顾景予。现在的顾景予会说:想她想得心里疼时,嘴巴苦了,好像心里就好受点了。
安柔微笑着,冲他挥挥手,没以为他是等自己,然后错过身要走。
徐鸿从嘴里取出烟,伸手拦着她,又怕碰到她,看她站定后收回手,匆匆说了句“我还有事,再说”就挂了。
可能面对她仍是尴尬,他扯了扯唇,不是很热情的样子,说:“顾景予叫我接你吃饭,没你电话,只好在这等着了。”
安柔奇道:“才四点不到,吃什么晚饭?”
徐鸿面对牙尖嘴利的人,尤其女人,就嘴笨,想不出话来应付。
安柔很爽快地说:“你记下我电话吧,有事再打给我。”
徐鸿看她那模样,觉得她潜台词的意思是,也可以让顾景予打给她。当然,没事也行。
他想起昨晚,徐叶叶打电话给他,找他要顾景予的电话。他了解徐叶叶。她这人可没一见钟情的浪漫。现在回过神来,应该是安柔授意。
徐鸿解了锁,把手机递给她。
他嘴笨,还好奇顾景予和她那档子事,也就没关住嘴门了:“昨天,是你找我要顾景予电话?”
有点反常的是,安柔存完号码,沉默了会。
阳光将她头顶的头发打成黄色,她脑后的衣领毛,随着风,晃啊晃。
徐鸿以为她不会做回答,却听她说:“对。麻烦你,别和他说。”
……要来个欲擒故纵吗?
徐鸿很了然地点头,说可以,接回手机,问:“我请你去咖啡馆坐坐,一起等顾景予?他可能还要一会儿。”
他低头,看了眼,她给自己打的备注,就是工工整整的两个字。
和她人一样,温婉秀气。
安静的安,温柔的柔。
当初,顾景予介绍安柔,是这样拆解的。
一支烟快燃完了,徐鸿扔掉烟屁股。
烟灰弹掉,留下一线灰色痕迹,在水泥地上,黄与灰十分违和。安柔扫了眼,不太赞成地抿了抿唇。
徐鸿讪讪笑:“粗人,习惯了。”
安柔说:“没事。那,走吧?”
他们在离打印店不远的地方坐下来。
她点了杯热柠檬茶,徐鸿喝普通的拿铁咖啡。
安柔看阳光被玻璃墙折射,她眯了下眼,忽然问:“你能讲讲,你们在广东的事吗?”
徐鸿好像有些拘谨:“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一开始替人打工,后来慢慢才开始自己跑生意,这种细碎的事,讲一天也讲不完。”
安柔没说话,光看着他。
徐鸿懂了,谁想知道他们的创业历程啊?人家是想了解,顾景予这几年在那边,有没有过其他恋情,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女人嘛,不都是这样。
嘴上说着“分手”“永远不相见”,可一旦听到有关心上人的消息,就一个个拐着弯抹着角打听。
这按捺不住的样子,叫男人心里爽啊。
徐鸿很贴心地,把顾景予老底兜完。
“你们女人细心,应该比我了解他,嫌麻烦,不太圆滑,又守旧。你和他那段旧情,我估摸着,也是念念不忘了几年。刚开始的两年,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看上他的姑娘五花八门,就没一个瞧得上眼的。”
徐鸿看了下安柔的脸色,又说:“生意全是顾景予一个人忙,说来愧疚,我没帮太多忙。有起色之后,他和更多商场的人有往来,结识的人就更多,也有些个小姐对他有意思。但他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严丝合缝,对她们不咸不淡,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啊,谁也没坚持下去。”
安柔把柠檬茶的盒盖拆了,又合上,捏着吸管,搅啊搅。
薄薄的柠檬片,在茶中起起伏伏,被戳了几个孔。
徐鸿再次窥探她的神情。
和几年前,坐在顾景予身边,一样一样的。
像是刻意隐藏自己,整个人边角圆润,毫无棱角尖刺。似乎竭力想让周边人,不因为她的存在而不适。
但女人心海底针,即便很快要娶华梦,徐鸿还是摸不清女人的想法。
徐鸿说:“广东那地方,你知道,什么行业全国最出名。几年前还没得到整治,什么ktv、酒吧、按摩所,女大学生层出不穷啊。”
徐鸿摸不清安柔的想法,但他仍想探探底。
“老总们喜欢吃野餐,爱把客户带到那些地方,说什么情趣。顾景予是我们中的一把手,被一群满脑肥肠的人带去,谁知道会发生点啥事。”
安柔十分安静地,嗦着吸管,暖橙色的液体,慢慢地上升。
徐鸿有意顿了顿,然后,满意地看安柔蹙起眉。
眉毛细细淡淡的,蹙成一朵花。
他继续道:“手底下人不放心,男的女的,都不放心。说,他们的老板,怎么能被外面肮脏的小贱人给玷污呢?”他好笑,“别说,他们那群崽子,还挺维护老板的。”
他终于握着纸杯,喝两口咖啡,觉得自己太啰嗦,但又只能如此消磨时间。
“我就跟着一块去。常常还没进会所,顾景予就先发制人地说,‘我家乡,还有个姑娘,等着我回去娶她,在外面玩不得。’嗨,老总们可没少辜负糟糠妻,看他和看外星人一样。后来生意还没做大到一定规模,就组织手底下人,说要回巢——他把自己比作飞出去的鸟,等到来年回春了,还是要回归故里。就是,去年下半年决定的。”




此间景柔 第二十七章 尽入故人眸(3)
安柔想起那首歌,《燕归巢》。
你看,出门在外的游子,还是会被丝丝缕缕的乡愁记挂。
顾景予,你回来,是因为乡愁绊人,还是为了迎娶你的姑娘?
“别来无恙,你在心上。”
那么顾景予,欢迎归巢歇脚。别来无恙啊。
徐鸿日常说话就用当地方言。去到广东,讲家乡话,人家又听不懂。好歹有高中学历,渐渐地,普通话磨得蛮有水准。
有顾景予在,一般的英语交流,也不成问题。
徐鸿学历不够,会的本事不多,刚到那边,找工作困难重重。靠顾景予走一步,拉扯一步。
他觉得,如果顾景予需要,他能给他命。
所以,对于安柔,徐鸿是有种复杂的感觉在的。
一是觉得,他们两人配,天作之合;其二,是怨她,当初是安柔一声不吭,就决定和顾景予分开的。
当初,提起当初,徐鸿也没忘记顾景予是怎么靠拳头,拉人和他醉酒的。
顾景予以前,是那么无挂无碍,浑身轻的人。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变得,有挂有羁绊了。因为她三两句话,去考英语四六级。因为他想养她,跑去广东赚辛苦血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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