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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酬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思无
叶离离正站在床边准备唤醒王照安,见到周广陵过来,悄声说道:“你去叫叫她的名字,说不定能醒得快一点。”
周广陵当然希望把她叫醒的人是自己,但他不想听到她的回应。
他心知她的状态说得出真话而不是好话。
她在清醒的时候收敛锋芒说的真话已经足够刺心,如果她梦呓一般直接倾吐心里深埋的恐惧怨恨,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招架得住。
片刻,他摇摇头:“算了。”
“你看你这个样子!”叶离离把周广陵揪到一边,自己走到王照安身前柔声说道:“安安,醒醒,不睡啦——”
王照安闭着眼睛,嘴里开始含糊地说话,背了一段教育学的名词解释,又念叨几句古文。
叶离离耐心和她说了好几句,她才从一场大梦里清醒过来,迟滞地叫了声“叶姐”。
“哎!”叶离离笑着回她。
她瞪着眼睛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还在适应环境,问道:“手术做完了?”
“完了,很顺利。注意事项给你打印出来放在床头柜第一层,你记得看。”叶离离说,“有什么不舒服及时按铃叫医生,啊?”
王照安缓慢地微笑,轻松释然,“好,谢谢叶姐。”
叶离离交待了几句就离开病房。
周广陵站在床尾,双臂撑在床尾板上,凝视着王照安。
“你衬衣扣子扣错了。”她轻声说。
方才走得匆忙,周广陵手里系扣子时没发现第一颗扣子对进了第二个扣眼。但是他动作很快,从吸烟室到病房几步路的工夫把一串扣子从头扣到了尾,现在解起来也很麻烦。
他伸手扭了两颗,停下来,“反正没人看,就这样吧。”
王照安刚一张口忽然忘了自己上一刻在想什么,只好说:“别站那么远,说话好累。”
周广陵走近,侧坐在病床边。王照安吸了吸气,又伸手轻轻扯过他的袖口放在鼻子前闻了两秒,问道:“不是你的衣服吧。”
“阿九的。”
“哦?没想到啊…阿九挣一份工资,做两份工作。”王照安笑得暧昧,看着周广陵咬牙切齿的样子,手掌从他的袖口松开,挪到他手上,“开个玩笑嘛。”
“你心情这么好?”
她一怔,随即点点头,“肚子不疼了,全麻过后还能醒过来,肯定开心啊。你不高兴?就想看我疼得在床上打滚?”
周广陵不接她的话,阴沉沉问道:“没了孩子最高兴吧。”
“又开始了。”王照安笑容一敛,拿过病床的遥控器将靠背升起来,支撑自己坐着。
她冷冷望进他的眼睛:“你说让我自己决定,我还明确地问过了你的意见,对不对?中间隔了近两周你都没有反悔,现在刚做完手术,你就来找后账了?
你又抽烟又喝酒,能保证精子质量没有问题?你让有问题的东西长在我肚子里,先兆那天晚上你动手打我推我…医生说这些都可能造成胚胎不好,我怪过你一句没有?”
周广陵听不下去,“我不知道你怀孕!”
怀孕了不打,不怀孕就能随便打?
王照安心中暗自嘲弄,面色依然克制坚定:“就因为这样,我明白不能追究你,只要结果是对的就够了。可是你如果怪罪我,那我就要把责任和你分个清楚。”
话音一落,房间陷入良久的寂静。周广陵抿着嘴咬住下唇内侧,眯起眼睛用锐利目光逼视着王照安。
她盯着他的眉心看了片刻,缓缓收起迫人凌厉,转而拉住他的手,“你也说了不要孩子,这个决定是我们一起做的,我们都要高兴。”
一边说,她的拇指玩闹似的一遍遍掠过他手背上的血管纹路,“我知道你不是纠结那个孕囊,不然哪怕我再疼,你也要它自己排出来,见了棺材再掉泪。可是你问医生的第一件事是安排手术,还帮我选了无痛的。”
王照安脸色依然苍白,淡淡的笑容柔和渺远。
“我难受得要死的时候,是你对我好。我知道的。”她翻过他的手掌,一根根捋过他的纤长手指,摊开自己右手同他比了一比,五指松松扣进他的指缝。
原本躁着的一团暗火,被她的掌心一覆,立刻扑灭了,沿着手掌扑回心里。
周广陵忽然怔忪,不知她怎么看出来他的心思。他确实不在意不会出生的孩子,但十分在意她拒绝他的孩子——拒绝他。
然而一时之间他不愿再想太多,只由着自己紧扣住她的手。





身酬 有生命因她而来
一段心结姑且解开,周广陵又负气似的问王照安,为什么手术前疼得快昏死过去也不去握他的手。
“为什么不握着你——”王照安一字一字缓缓重复着问题,给自己的回答留出思考时间。
如果自己扛过去,她可以把肚子疼当作生了一场病,做完手术就能治好。
一旦她握住男人的手,那个即将死掉的孕囊就会立刻化成一条命,替两个大人无形地组建一个核心家庭。它是孩子,那个男人是它父亲,而她则不可避免地变成母亲。
王照安这才明白,她怀孕后会恐惧不止因为周广陵是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更因为她被迫面对有生命因她而来这一现实。
她难以自制地想象着孩子出生后的情景,哪怕孩子的父亲不是周广陵,甚至它是李自明的孩子,她也不愿意。
自然,她不能生而不养,只会强迫自己对她生的命负责。可她又不甘心把自己变成“某某妈妈”,永远和孩子捆绑在一起,几十年妥协、付出,没有自己,也一早断绝离开的路。
王照安陷入沉思,开始愣神,直到周广陵不高兴地攥了攥她的手,她才打了个呵欠,侧过脸说,“我怕太疼了会控制不住自己咬人,咬流血了怎么办?医生让无食无水,血也算水吧?”
周广陵被她传得打了个呵欠。
将近凌晨四点,一晚上心慌意乱地折腾了五个小时,王照安还在手术当中睡了一会儿,而他一刻没有合眼。现在她手术做完,状态尚可,他才开始觉得疲倦。
大齐敲了敲门进来,放下一个商务软箱,里面是打包好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周广陵又叫来阿九到走廊去简单交待了工作安排,而后回到病房,从行李箱找出睡衣。
王照安原本面对着另一张床的方向,见他站在床前换衣服,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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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王照安嘴里咕哝了两句话,把周广陵吵醒了。
他以为她不舒服又动弹不了,腾得跳下床去跑到病床跟前,看见她面色平静地闭着眼,知道她又在说梦话,方才放下心来,躺在病床一侧的沙发上小憩。
没过一会儿,她又开始絮絮叨叨。
“于老师…早上喝豆粥吧…不要放红枣,划嗓子…”
听到她管于英叫“于老师”,周广陵觉得辛酸又好笑。
他在沙发上翻了几个来回,还是悄悄起身到楼下去打电话。
“大齐,你还记不记得…她在哪里长大的?”
调查王照安的事情由大齐找人完成,周广陵只在报复她的最初看过几次,关注点都放在了她大学之后的经历上。她小时候的事情,他几乎一无所知。
大齐查过后说她小学后在南江区生活,直到工作才搬到北岸。
周广陵让大齐以红成小区为中心,跑遍南江区经营十年以上、口碑好的早餐店去买豆粥。
等到王照安八点多钟醒来时,一眼看到餐桌上摆了五个保温食盒。护工帮着她洗漱、服药。待查房医生过来问王照安身体情况,护工到餐厅区域将保温桶内胆一层层取出来,一共大大小小十几份粥。
王照安回完话走过去,对盛着红黄绿黑紫色各种粥的小碗咧了咧嘴,对护工说道:“小月子又不是真坐月子,不用喝这么多粥吧…”
周广陵抽完烟回来,一进门就听见王照安抱怨,说道:“你说要喝豆粥,就让大齐去买了。他说不知道你要的哪种,就每一家挑了两样。”
“我刚醒!什么时候说了?”
周广陵玩笑着说她是麻醉药效没过,失忆了,随后坐在正方形小餐桌的一个边,用大汤勺从内胆把粥舀进碗里。
王照安坐在餐桌另一个边,和周广陵相邻,自己盛了一小碗紫米粥。
“大齐有买对的没有?”周广陵问。
她摇摇头,但说大齐买的粥味道也很好。
“这可能是我们家瞎叫的。我妈刚买了豆浆机那阵,天天琢磨搞‘创新’,放一堆乱七八糟的豆子一起打,打出来很稠,不像豆浆,又有大米,就叫豆粥了。”她顿一顿,“好像我高中以后她就没做过了。”
周广陵看她低头沉默,只是机械地一勺一勺把粥舀起来喝下去,半晌,终于说道:“要不让你妈过来陪你吧——”
“别让她来!”王照安侧过头盯着他,眼里的伤心坚决不言而喻。
“她来的时候,我不在这行了吧?不会让她知道我。”
“不行,不行!”王照安撇了撇嘴,手肘撑在桌子上,垂着脸让手掌按住眼睛,泪水沿着手腕流了下来,“什么都别让她知道。”




身酬 花着他的钱、用着他雇来的人,还敢说他的不
于英强调自重自爱,异常鄙视未婚同居的事情。
王照安已经决心不让母亲知道周广陵重又出现,对流产手术最好的解释就是和男朋友玩过火。
且不说于英反对婚前性行为,王照安算过时间,意外是正月初六那晚发生的,当时她还是贺端然名义上的女朋友。
贺端然不该背这样一口黑锅,太冤枉。
可是两人二月末分手,她叁月下旬流产,就算她编造出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真爱,于英也会不高兴,反而会觉得女儿对恋爱关系不谨慎、不忠诚。
王照安想着于英失望的样子,食不下咽,碗里的甜粥混着泪水的咸味,难喝得很。周广陵看到的则是她自相矛盾,一边假装接受他,一边宣泄着真实情绪:
两个人的事情永远不能见光,她也不会承认他。
他生着闷气简单吃过早饭起身离桌,刚换好鞋子准备出门,却听见王照安在背后小声念叨:“昨天不是说休一天假么…”
周广陵疑惑地回过身去,发现她正自言自语着收拾桌子:“买了这么多,还得热几顿才能吃完啊…”他一时有些走神,恍惚间看到唐果果在锦山的房子里对着高勖也是这样埋怨。
“操!”
周广陵在心里暗骂一声,觉得自己有病。
他甩掉鞋子走到保姆间门口,重重叩了两下门:“银姐,麻烦出来清理一下餐桌!”
银姐手脚利索,不出几分钟就把用餐区域恢复如初,而后在周广陵的示意下离开病房。
病房门关上,王照安又在心里默数了叁十下才小声对周广陵说:“我知道你怕我累,但是跟人家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知道还收拾!你在这等着当好人呢?”他眼睛一瞪,高声呵斥,终于把闷气发成了明火,“我花钱请她来休息的?”
王照安被他吼得一愣。
两周时间里,他一直对她比较宽容,哪怕她再没有好脸色,他顶多自行离开,一句重话没有说过。
直到他原形毕露,她才发现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他怎么能忍受她在他姐姐的地盘花着他的钱、用着他雇来的人,还敢说他的不是。
她不禁轻蹙眉头,低下头去嗫嚅着说了句“对不起”,转过身默默走到阳台上,反手拉上了玻璃推拉门,把自己关在外面。
这间病房的窗户开向青石江,王照安两手支在台子上,一脸茫然地远眺过江大桥上的来往车流,偶尔收回目光看楼下街景。
没什么可看。
周广陵站在病房当中望着王照安的背影,不矮小也不瘦弱,就是从脊梁里透出无依无靠。
他走向阳台,敲了敲玻璃门后把门拉开,走到王照安背后伸出两手撑在她身侧将她罩住。
王照安一动不动,呼吸也很轻,几乎看不到肩膀的起伏。周广陵下巴轻轻压在她的头顶,激得她身子一抖,向旁边偏了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次伤人之后他都会沉默地有些肢体接触,她明白,这是施舍给她一个台阶,走下来是知情识趣,不走就是不识抬举。
周广陵捏着她的双手,两个人的手臂拢在她身前。王照安的身子轻轻向后倚去,靠在他怀里。
“就是个小手术,我不至于连碗筷都收拾不动,所以没想到让银姐帮忙。”她说,“你说我装好人…你横人家一句,自己拍拍屁股上班去了,我还得在这里让人家照顾。我好意思么?”
“照顾你是她的工作。”他略带笑意低一低头,鼻尖蹭着她的耳朵。
“是啊,”她痒得把头一歪,“你的钱是用来换她的照顾,又不是买她的尊严。”
周广陵笑容消散,沉默下来。
她说得有道理,但放在今天的事情里难免小题大做。
“出院之前,我和银姐待的时间比和你一起要久得多。你待她客气,她对我当然就热心一些。不然人家可以只完成分内工作,不理我。护理又不是陪聊。”她的手从他手心里脱出来,转而用食指点一点他的手臂,“为人处世的道理你比我懂多了,就当为我这几天舒心点嘛。”
周广陵“嗯”了一声,临走叫大齐拿了一张千广百货的提货卡给王照安,让她转交给银姐。




身酬 小安,见信好(1100珠)
周广陵的假休了两天,之后又回到盛夏去住,只在中午或晚上到病房和王照安待上一会儿。
一天,周广陵午饭时间过来,从盛夏叫了餐,七碗八碟地占着桌子。
从住院那天起,连续吃了两个多星期科学却简单的病号饭,王照安盯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两眼放光。
等周广陵先开动,她才从面前的菜下手,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虽然发觉他向餐厅要求减少使用调味料,她还是为尝到菜肴而非食材的味道感到激动。
“味道还行么?”他问。
她重重点头,“比水煮鸡胸肉好多了。”
周广陵像是不饿,每样菜夹过几筷子就着一小碗米饭就算是吃饱了。王照安吃饭不快,见他吃得安静斯文,自己更加收敛,不敢多吃。在他吃完后她紧跟着说吃好了,放下筷子。
除了两天前潦草地一起喝了点粥,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和周广陵吃一顿饭,吃得很累,像应付饭局。
好在他没坐两分钟就出门去了吸烟室,她趁机拿过小勺舀了些菜放在碗里,将剩下的米饭扫光,然后让银姐帮忙收拾了现场。
周广陵抽烟回来,王照安正侧卧在沙发上玩手机。他推一推她的腿,她自觉将两腿一收让出位置,身子换了个方向,脑袋枕住他的胳膊。
“看什么呢?”
“刷微博。”
她不躲着他,自顾自看本地榜的帖子。周广陵瞥了一眼,瞧见长图里赫然标着“沉云爱巢低调会神秘男友共度春宵”。
他随口问道:“谁是沉云?”
“一个演员,没什么演技,颜值也一般,在各种剧里演小配角。”王照安往前翻,划出一张沉云的剧照给他看,“之前有帖子扒她,说背景特别硬,后来帖子沉了。”
她把自己说得笑了。
“背景真硬的话带资进组也早火了…”她说。
见她一无所知,周广陵置之一笑,也不告诉她沉云是叶繁枝的艺名,她的事业根本无足轻重。而那个所谓的神秘男友就是他本人。
他为叶家做事,叶繁枝的名誉被叶家拿出来为他掩护。
小演员沉云和商人林池传些八卦,再时不时被人拍到,即使哪一天真的有人发现他与叶家关系密切,只要将沉云的真实身份公布出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王照安看了一会儿帖子开始犯困,回到床上准备睡午觉。周广陵走到阳台前面帮她拉上窗帘,然后到门口衣架取下外套。
“你晚上还过来吗?”她忽然开口问。
“不了,要陪夏总参加酒会。”他说,“怎么了?”
“噢…”她有些犹豫,“刚才那份汤味道挺好的…”
“晚上让大齐给你点一份送到这。”
“你明天来的时候再带吧。明天来吗?”
他轻笑着点点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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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叁点多,王照安午睡醒来,说了一堆想吃的水果,跟银姐软磨硬泡好半天,银姐终于答应下来,去了南江区一家进口水果商店。
四点整,贺端然出现在病房里,开门见山地告诉王照安,王宽正的案子已经移交司法机关。
未等她追问一句,他递过去一封信:“这是叔叔留给你的。”
她将信拿出来,苍劲略带潦草的字迹刻在审计厅的红头信笺纸上:
“小安,
见信好。
以后的生活里照顾好自己。注意作息,减少不必要的熬夜;吃饭要规律,自己学着做饭,少吃外卖。不要太瘦或太胖,以免影响健康。
爱好可继续发展。虽然从没看过你写的剧本和策划,但我相信是用心打磨出的好作品。
有空多陪妈妈,偶尔或去看望奶奶,趁她还记得你。
永远为你骄傲。
父字。”
王照安久久怔然看着最后两行字,看得笔画各自散落,终于捂着脸哭泣起来。
“你身体不好,别太伤心了。”贺端然拿给她一张纸巾。
王照安摇摇头,在心里默默认定自己是被气哭的。即使他不说,她也会认真生活。他现在说了,哪怕她过得再好,仿佛都是在按照他的意愿活着。
过了片刻,她情绪稍微稳定下来,问道:“他为什么把这个给你?”
“你在封闭营,他联系不到你。我单位离审计厅不远,所以他刚一上班就叫我过去。”他停一停,说道:“下午就被带走了。”
“他知道自己要出事?”




身酬 今天做新娘,明天做遗孀
叶落知秋。
贺端然对此觉得平常。
但凡在单位待上几年,每个人都多少见过领导出事,前一天还在布置工作,第二天就被带走谈话。哪个人平安无事,哪个人在劫难逃,王宽正浸染叁十年早已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王照安默默不语,过了片刻,贺端然说让她以后和贺家一起生活。
“为什么?”
她没能一时理解他的意思,只想着王宽正虽然出事,但于英还在,他的话无缘无故。
“我爸答应了叔叔,把你照顾好。我妈一直很喜欢你,会对你很好的。如果没有家人撑腰,你恋爱结婚都会吃亏,尤其是你现在的——”
门口敲门声响过叁下,周广陵手里拎着保温食盒走了进来。他脸上没有愠怒,但王照安看到他手里的保温食盒提手几乎被攥到变形。
她一瞬间面无血色,浑身发抖靠住沙发扶手。
“有客人啊?”周广陵淡淡问道。
“你好,我是照安的朋友。”贺端然从单人沙发里起身,保持住冷静,微笑着伸出手去。
周广陵鹰一般的目光投进他的眼睛,很快回以笑容,与他握手,“你好。”
贺端然转过脸看向王照安,“既然你男朋友回来,我不多打扰你们了。你好好休养吧,以后再聚。”
周广陵礼貌地送贺端然走出住院楼,很快返回病房。
门锁“咔嗒”一声扭住,王照安看着门口的人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自己。他的脚步不重,却每一下都摇撼着她悬起的心。
他略过她身边,径直坐在餐桌前。
“过来。”他说完命令,沉着脸打开食盒,把打包好的饭菜和她中午要的汤摆出来。
“过来。别让我再重复。”
王照安看着那份汤在碗里晃荡晃荡,心中恐惧到了极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广陵走到她面前揪住她的头发,手指慢慢收紧,“把你惯坏了?”
他离得太近,眉眼又迫近她的眼睛,让她不敢再看他,只是闭着眼睛皱眉摇头。
“说,贺端然来干什么。”
她倏然睁开眼睛,瞳孔阵阵紧缩,“你怎么知道…”
他不回答,只问:“他来干什么!”
王照安不知道他站在门口听了多久,听到什么,索性直说。
“我爸的信,他转交给我。”她被他揪得仰起头。伸手向后指了一指,她说:“就在沙发前面的小桌上…”
周广陵暂时松开她,坐到沙发上将信拿过去看。他一边看,王照安还在继续坦白:“我父亲和他父亲关系很好,出事前拜托他们家以后对我照顾一些…”
他看过短短几句话,抬起眼皮盯着她,“当儿媳妇这么照顾?”
王照安立刻把目光转到他手上的信,矢口否认:“没有…不会的。”
她瞬间想起贺端然与她分手的事,说道:“之前…之前相亲是和他,我为了藏住我们两个的事,和他在父母面前假装情侣。后来他主动提了‘分手’,连装都不和我装,他不会娶我的。”
“哼,”周广陵把手里的纸片一撇,“他不会娶你,如果他说会呢?”
他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冷笑道:“你敢结婚,我就敢让你——今天做新娘,明天做遗孀。”




身酬 或许早已见过了最后一面
这天下午,无论王照安如何表忠心,周广陵脸上的寒霜都没有一丝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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