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山月缘 (简体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星河
衣若一抬头,见洛青沉着脸,忙道:「堂主,我们...什么也没说,呵呵...什么也没说。」
白棠见他进了房,低下头,脸色有些局促。
洛青不动声色,沉着冷脸,将托盘搁在桌上,道:「假也支过了,看来,你们日子如今过得倒是轻松了些。」余光一扫,山藤与衣若登时紧张了起来。
山藤赔笑道:「不轻松不轻松。这回来还有许多事搁着呢。我…我得先去忙。」说着连连暗扯着衣若袖子。
衣若忙附和道:「对对对,这几日不在,山藤耽搁了不少事,我得一并去帮帮他。堂主,衣若失陪。」
两人抹油似的一溜烟出了房门。
洛青端起汤碗,静静走到床缘,坐了下来。
辰昕暗向暮樱使了个眼色,两人悄声便也出了房。
洛青舀起药汤,凉了凉,便往白棠嘴边送。
白棠头愈发低了下去,道:「我…我自己来。」说着便想伸手接过,手却有些不听使唤。
洛青淡淡道:「你躺了大半年,手脚不灵活也是正常,之后动动便好,这药还是让我喂了,得洒了一身。」说着又将汤勺递到她口边。白棠只得依言喝了。
终喂完了药,洛青搁下碗,锐眼瞧着她,道:「说吧,他们和你说了什么?」他这理事久了的清冷威仪,不笑地瞧她,倒有几分命令之感。
白棠垂下眼,有些紧张,道:「他…他们,说你是月盟堂主,总之,好像是说你管理了很大一片疆土。你救下我时,了不少心力,替我疗伤。又…又说…我流离失所,没有家人,无以为报,所以…只好…以身相许。还没过门,便又有仇家,找上门来。这次一伤一躺,便是半年…。我…会使剑,又有仇家,这不晓得约莫是欠了人债,很抱歉连累了堂主你…。」
洛青听着,脸色愈是发沉。这山藤衣若唱戏功夫一流,虽没落了什么口风,这故事真真假假编得不太象样。
白棠见他神色发沉,显得手足无措,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从前的我是怎么想的,您位高权重,自然…不是白棠高攀得起,您若可怜我,您家里那么大,人那么多,我领个婢女的杂活儿,也就知足了,我…。」
洛青一楞,道:「婢女的杂活儿?」
白棠以为又说错了话,撑了几分气力,忙着要起身,道:「若…若是…堂主要我走,白棠万不敢留,绝没有…绝没有妄想。」
听不得她畏畏怯怯,胡乱解释,他压抑着满腔激动,轻揽她入怀。他候着盼着,终等来这一日,她虽什么也记不得,他绝不亏待她。
「既然你以身相许,便是我的人了,你左胸伤口迭了两道,身上其他伤痕,我都数得清楚…。我说过,你是我未过门的妻,不是什么婢女。等你伤势再好些,相隔副堂主婚事的日期也足了,我便迎你拜堂。」
白棠睁着大眼,半晌回不出话。洛青见她神情,淡淡一笑,道:「你好像,没有变得太多。」
洛青缓松了手,又道:「还有,我不过领这兰台,从不觉得自己位高权重,你尽可唤我阿青,不要拘束,我们…没那么生疏。」
白棠愣着,这称呼唤得亲切,和这恩威并使的堂主,有些不搭,她可不敢逾矩。生硬一笑,没有答话。
她这才方醒,便一群人上来,轮番道了一番情事,搅得她一脑浆糊。现下忽觉有些神,刚刚又受了惊吓,身子已有些疲乏。
洛青瞧她神色,有点懊恼一次让她知晓太多,柔声道:「你累了吧,这药有些安神,你再歇歇。我也得走了。」
白棠听他要走,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洛青见她点头点得殷切,一笑,对她满心怜惜:「你…别想得太多,我明日来看你。」语毕,起身拾了碗,便出了房门。
洛青一番话袭上白棠心头,她宽了宽衣,胸前果然迭了两道伤口,还有不少淡淡的新旧伤痕。她有些惊讶,自己惹了什么家仇,需承这么多伤。又顿觉十分困惑,自己是谁,刚那副堂主虽说他们不清楚她本家的事,他们有权有势,难道真没查清楚就留了她…?该不会,这堂主,才是真正的凶手,抢了亲来。可是,他家里人那样多,说句严话下头人吓得连逃,长得也俊逸清朗,相貌堂堂,想来该不缺亲事…。
白棠又试图想了想,脑中宛如一道墙,愈想冲撞,便愈是伤神,什么也想不起来。
外边儿廊上,辰昕同暮樱走着,她脸色沉沉,若有所思,道:「我…想回岱山。」
辰昕瞧了她一眼,停下脚步:「暮家…,只剩暮岩与你,你不能回去送死。」
「可是…岩靖峰本就恨透我哥,要敌冥空那石晶,只能取岱山灵旷,不定,要为难我哥哥。我哥哥碰不得倾天意志,因那绑生咒,又绝不肯杀岩靖峰,根本毫无胜算。阿昕,你们能不能帮帮他。」
辰昕甚是为难,道:「地门封山,宁夕…也不若以往,我们就是想帮,也帮不来。」
闻言,她湿了眼眶,簌簌抖着甚是难过。早先听得岩凡戮杀暮家,她才大哭一场,暮岩有难,她还是帮不上忙,势大如月盟,竟也束手无策。无助至极,她甚且闪过藉星宁夕杀了岩靖峰,然她一颤,逼自己了念头。她相信就是暮岩,宁死也不愿牺牲她。
「暮樱…」辰昕一叹,拥她入怀。她同暮岩熟悉剑器矿石,若她所说是真,身为暮家人,灵矿一伤,她难受波及,当得带她离岱山,越远越好:「我们答应过暮岩照看你,岱山回不得,不如,你同我回乌尔。」
「乌尔…?」她哭得伤怀,还一片茫然。
「衣若出嫁,小草也不住之青院,你还待在洛青府邸,有些不妥,我要见你,回回得上兰台也不方便。下乌尔…也得你日日见着宁夕,亲人挚友,两面受难。」
他倒是很懂她心思…,只是她这一答允,等同应了要作他的人。
「我…」她一双眼带泪瞅着他,不知作何回答。
「别哭…。」他揽过她肩,吻了上去。
她倏然一震,急着推他,这回廊上明目张胆,不说洛青小草,还有一院小童仆役,要让人瞧见了怎生是好。
他淡淡一笑,将她抵上廊柱,连连吻着:「你要不允,我可不放手。」她才羞别过头,又让他制了回来。
她自对他态度软了些,他便常常这般得寸进尺。但他明明不讲理,她瞪是瞪着,却总拗不过他。
「随…随你吧。」她急着脱身,忙允了他,心思叫他一绊,泪也了个凈。
他抵着她额,温柔望她:「乌尔好山好水,宜居美人。」
她瞪了他一眼,嗔道:「死相。」
辰昕一笑:「有人说你?」
暮樱怒踩了他一脚,挣开他去了。
隔日一早,白棠方醒,却见床边又坐了个男人。她昏着神坐起身,急向床内一退,努力定睛瞧了仔细。这人,昨日并未见过,她有些识得,但也忆不起,只觉得,他有些危险。便悄悄又往内移了些,微瞪着他。
夜阑一笑,道:「你挪那么里边,是想空个位置让我躺么?」
星宁夕伤重,夜阑自责尤甚。当日南城映雪院里,星宁夕方稳回一命,洛青连日守着她,谁也不想见。夜阑于是在门外候了叁日,终让洛青开了门。
夜阑一脸沉静,将他的总长令牌,递给洛青:「这次,失了羽竹,对不起兄弟;护不了盟主,对不起月盟;没有守住星宁夕…,对不起她。这职,你撤了吧。」
洛青面无表情,道:「杀了索伦,足抵羽竹之过;盟主伤,是宁夕护敌,与你无关;而她…是我之过。你这令牌,还得着。」
夜阑皱眉道:「是我让岩靖峰带走她…。」
洛青怒道:「岩靖峰掌倾天剑,谁守她都一样!你要在这里提醒我岩靖峰做了什么,不如回去整好你手下的人,择日备战报仇,滚!」
夜阑静静回望洛青,半晌道:「让我看看她…。」
洛青转过身,冷冷道:「她不会想见你。」
夜阑道:「就看一眼。」
洛青顿了顿,径自往房内走去,在案边坐了下来。
夜阑跟了进去,走到床边,见她苍白沉静,宛若失了气息。他想起她来找他喝酒的那天,泪洒满脸,向他掏心掏肺。他一直以为只是她生得好看,让他流连几分。但,当他知晓洛青拿了倾天意志,他虽不意外,心仍狠刺了一下。岱山上,她吐了满身血,逞强要他自保,他却守不了她,见她伤得半死不活,让洛青从天门殿抱出来,他这颗一向浪荡不羁的心,头一回知道何为椎心之痛,然他明白得太晚,初时,便无意与洛青相争,如今洛青视她如妻,他还能如何…。
白棠强装镇定道:「你...是谁?」
夜阑神色不动,眼神却有些复杂。他趋近星宁夕,笑道:「我若说,你是我的女人呢?」
白棠闻言,一晕,自己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哪里来一天一个男人给这种说法。这月盟,莫非是个不良之地。她觉得有些羞辱,又有些害怕,依旧瞪着夜阑。
夜阑往她一靠,凑上她发间。她背柢床缘,看着他愈显惊慌,伸手欲推开他。
夜阑感觉她气劲纤弱,似失了武行,心里一痛,退了一些,道:「你实在伤得不轻…,过去的事,你都忘了?」
白棠看着他,犹豫着道:「忘…忘了。」
夜阑顿了顿,忽然起了点兴致,道:「你啊…从前欠了我不少东西。」
白棠闻言,一慌,怪不得她有些怕他,道:「你…是来寻仇?」
夜阑瞧了她一眼,笑道:「什么寻仇。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山藤一番话,那堂主和这男人怎么都不清楚,各个问她。白棠一脸苍白,道:「他们…他们说从前救了我,我没有家…许了那堂主,才留在这,但又被仇家伤得躺了半年。你…说我欠你东西…。」
夜阑闻言,忍不住失笑:「你不过欠我几坛烧酒,没必要将你伤成这般。我是你说的那堂主手下,叫夜阑。你受伤前,才和我约好喝酒,谁想你一躺就过了半年。」
白棠愣道:「夜阑…。」
夜阑看着她,淡淡笑道:「你这般叫我…挺好。」
白棠被这一点一点讯息搅得头疼,他方才还说她是他的女人,明明居心不良,道:「我很爱喝酒么?我…为何找你喝酒,堂主…不介意么?」
夜阑淡淡道:「他啊…也许很是介意吧。」他又往她一靠,道:「但你们尚未成亲,当初,也是盟主与他相逼,才叫你赔了身子,我不在意。你若改变心意,不想待在这里,我大可救你出去,如何?」
救我出去…?她不知道到底谁说的话才是真的,他一来,便想带走她,是真想救她,还是诓了话骗她。白棠有些彷徨,摇了摇头。她气恼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眼泪不争气的出了眼眶。
夜阑见她如此,伸手拭了她的眼泪,令她又惊恐的一缩。他心下难受,回坐床沿,淡淡叹道:「也罢…,对你来说,我就是个陌生人。只是…我又得去趟北道,这一去一回…你。」
他从来对女人便是没个规矩,这回,他小心拿捏着距离,生怕又吓着她。他凝视她一双还湿麓麓的眼,认真道:「你若不喜欢他…,大可考虑…等我回来。」
门边响起脚步声,洛青进了房。他脸上一层暗青,瞧了夜阑一眼,托盘搁上桌的力道比平常重了些。沉道:「我屡次忍让,你当我真治不了你?出去战一场。你前前后后欠她的,我一并讨。」
夜阑淡淡笑道:「那么,你若输了,我便能带走她了?」
洛青抬眼望他,冷道:「我不会输。」
夜阑瞧着他,洛青从前或许略胜自己一些,但岱山上他和樊安、岩靖峰杀了两场,内伤不轻,至今未愈,却撑着不讲。夜阑起身,走到他身旁,道:「她若肯,这战我便应了。但她不肯,我与你打这场有什么意思。」
夜阑又道:「还有,我来这,是盟主要我禀告你,冥空有些动作,他今日便要动身回东疆,要我一并上北道重新落阵,待事态缓了,才回兰台。要战,下回奉陪。」语毕,望了白棠一眼,便出了房门。
洛青神色和缓了些,倒了杯茶,坐到床边,看白棠两眼无神,一脸消沉。静静道:「你…约莫很想知道自己是谁。」
原有些了无生趣的白棠闻言抬起头,一双眼紧望着他。
洛青将茶递给她,一叹,道:「对不起…刚刚那是我堂下总长夜阑。你不是个什么让人要来让去的东西,我们如此议论你,实有些无礼。但是你…」他凝视她,眼里一片真切认真:「棠儿,昔日,你有一身好武功,自有你的家世,但你的过往若非伤你太重,你也不会忘得干净,你的身家…我不想清楚,也不想替你追究,得你又回去,惹了满身伤。我只知道,你这对耳坠子…是你同意,让我为你戴上的,当初,既给了你承诺,你虽忘了我,我也不会反悔。」
白棠闻言,感受到洛青的善意,舒坦了些。不禁问道:「那…我的爹娘呢?我总…总得让他们安心,还是他们也受了伤?我的仇家还能在你这里把我伤得半死不活…约莫很是厉害。」她双眼又睁得老大,问道:「那你…。」她本想问他伤了哪里,想了想,夜阑却不是这般说的,他说…是堂主相逼,怪不得,她还没过门,便成了如今这般…。可…这两人,又似是这堂主更可信一些。
洛青见她纠结,只能叹道:「棠儿…我救下你时,你的爹娘都…已经丧生,本家是回不去了,你若信得过我,便安心留下来,这里,大家都能照顾你。」
他起身取过粥碗,道:「现在,你先吃点东西,你自己试试,我帮你。」
白棠依言接过,初时让洛青帮着,练习使着汤杓,几回便灵巧了些。白棠偶尔偷偷抬眼瞧他,与他视线一接,见他万般细心,眼底一片深情,有些悸动。她与他好像,真有点故事,莫非是她以身相许,拐了人家堂主…。若是这般,她将他忘个干净,他肯定有些难受了。想着,心里柔和了几分,道:「我…当真,是你未过门的妻?」
洛青闻言,一笑,点了点头。
岱山月缘 (简体版) 第五十一章进退之间
连日,洛青花了不少时间陪她。
他扶着她,缓缓走在院落里。见她举步都是艰难,他有些难过,但他又是这般感激,她又这么真确处在他身旁。
他静静跟在她身后,见她练得认真,终于能放开他的手,慢慢平衡走着。她绕了院落一圈,回头嫣然一笑,道:「我走完了。」
看着她天真万分的笑,不晓得为何,鼻却有些酸。他缓缓走到她身边,轻牵起她,道:「太好了。」
白棠见他的脸,似有些沉闷,瞧了瞧他:「堂主…,您若乏了,还是觉得就这么绕着院子无趣,不如您先回去吧。我还想走一会儿。」
洛青浅浅一笑:「你都不乏,我倒乏了?我想陪你。」
这洛青狠痛得久了,愈发害怕失去。如今他对她很是执着,说要赖她房里,便是要赖,说要陪她,便是要陪。他从不随便让人见她,也不让她出他府邸。白棠自打醒来,一脚便迈入他的领地,他说什么,她便也听什么。
她笑了笑,转过身,继续缓步走着。
她练得勤,不过些时日,已能行动自如,发现身旁一众人,很是和善,也不若初时畏惧。洛青一片目光深情,她当他是她夫君,也不甚在意。日子,称得上简单惬意。
「怎么会…堂主,再下一盘。」她望着一盘死棋,甚是懊恼。
他常陪她对弈,动动头脑。她这心思,同往昔相较,又简单不少。
他一笑,整了整棋,道:「棠儿,你这棋路,得瞻前顾后,逢危则舍,硬是要救那小小一隅,下不出活路。何况…。」
「何况什么?」她兴致盎然听着他说棋,虽说论起下棋围子,他还斗不赢辰昕,但不计较那莫测天高的境界,这洛青谆谆教诲,已够她品味再叁。
「先…先记这些,多说无益。」他再将黑子推给了她。
她记得的事不多,甚爱听他说话,但她一双大眼婉转流光,总瞧得他一番话说也说不全。
那双眼如今清灵依旧,却不见从前的抑郁伤怀、冷漠悠远,反多了几分活泼热情,见了他,又化做一派温柔和顺,洛青几乎无从招架。
他有些明白,为何从前的她,让岩靖峰隔着两世家仇,两门积恨,也不肯放手。
他还发现,虽然她一身内功还使不上,身子记住的事情,并没有全然忘记。她会跳舞,拳脚剑式也舞得出来,即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没什么威力。
她问他,能不能教她武行,若是仇家寻来了,她也不会拖累他。他拿了个大病初愈的理由,拒绝了。其实她身体早已好了不少,一身武打的底子依旧,要练应非难事。但他,就算只是练练剑法,也不愿再拿剑对着她,不愿她再面对刀光剑影,算计攻防。
从前,他们一副心思都在计较如何打回岱山,他无暇细细了解她。他只道她不善厨艺,不食走兽飞禽。如今,才摸了几回她口味,发现她同一般女孩喜爱糕点。
她向膳房大娘学了学,倒会了几道常菜,几道点心。
洛青怀着一派歉疚,甚是宠她,本什么活儿也不让做。他还牵着她的手,道:「你学做菜做什么?又刀又火的。家里又不是没人。」
她有些沮丧:「连做菜也不行啊…,您要再拦,我这成日实在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洛青一楞,想她也许从小忙惯了,竟成了个闲不下来的性子。他不放心小草,这之青院婢女侍从,连带膳房掌事,不用辰家旧仆,净是他从衣若那调来的心腹。想想,似也没什么好担心,遂依了她。
一日,她烧了桌菜,要他尝尝。
他起先还惴惴不安,看了看她双眼盼着,又瞧了瞧那蔬菜碧绿,煎鱼金黄,似真能入口,迟疑举箸试了一试,却登时改了观。
就向她昔日说的,她只是没空学罢了。他赞赏的一笑,道下次也该让辰昕试试。
见他喜欢,她似乎很是高兴,一双美目流光盯着他,频为他布菜,要他多吃一点。他却忽然觉得眼前一桌菜,都瞬然暗淡失色。
她也喝酒,但仍喝不了多少,她不若从前借酒浇愁,拿起酒盏只是浅浅尝着。只有同相熟的一众人相聚,他会让她喝几杯,再多,便替她挡了。但只他二人时,他喜欢同她在之青院落里小酌,看她微醺几分,翩翩起舞在白棠花畦里;或是寻由让她多喝几杯,她便会不胜酒力,了她向着他的几分敬意恭顺,无所顾忌地依在他身旁,真心抱怨着他不让他练武习药,不让她出门走走。他有些欣慰,她如今喝醉了,只有这些小烦恼。
他每每看着她,便深深觉得秦潇错了,这回,他等不了她心甘情愿。又或者她已经心甘情愿?
「棠儿!」
这日,洛青连步入了之青院,声音听来,甚是欣然。
白棠捧了碗小米,正喂着几只院里麻雀。搁了碗,她盈盈起身,唤道:「堂主。」这称呼,她仍是改不过来。
「你不嫌闷得慌?我今日得空,带你去走走。」洛青一脸含笑,过来牵她。
走走?她眼神亮了起来,连步伐也轻盈了几分。
他带她到了马厩,她那匹迷儿,挺有灵性,对他总爱理不理,见了白棠,却很是欢快。
她发现自己颇能理解这些飞禽牲口之意,问了洛青几问,他只道她心细善良,自能领悟那些微小心思。
她拍了拍迷儿,见牠甚是亲人的挨蹭着她,一笑:「你想带我绕绕么?」
迷儿喷了喷息,蹬了几脚,昂首稳着身子。反倒洛青那匹璁儿,今日一派闲散,自顾自伏了下来,不太搭理主人。洛青挑了挑眉,他虽不懂什么生灵之音,这自小养大的马语,他可明白,一笑,俯身拍了拍牠。转向迷儿道:「牠不载我,棠儿也还不善骑,你可得委屈容我上马。」
迷儿晃了晃尾巴,算作应了。
让他温软抱了满怀,这路程同一片春景般宜人。他觉得这兰台实小,骑出城郊,上了南城东方小山,似也骑不了多久。索性,山坡上让她练练马。
她本来只道要出游心情甚好,却不料这骑起马来,洛青双臂环着她整路,靠在他挺厚实的胸膛前,她红了满脸,忍不住低下了头。
「棠儿,你这控马得看着路。」听得他声息响在耳畔,她抬起头,又觉一阵空白。
洛青凑到她肩上,见她一脸通红,笑道:「你这脸何故比马儿还红?」
她闻言一脑,扯了缰绳停了迷儿,嗔道:「这真要练,您…您不如先下马。」
洛青一笑,跃身下马,嘱咐道:「先绕绕,别急着跑。」
她控了几回缰绳,奔了几趟,甚快上手。说来,她身手利落不少,却不知何故一身内功提不上来,连那白棠花香也淡了许多。
山坡一片碧草黄花,她下了马,随风旋了旋身,一张红润的脸笑得开怀。
他坐在一旁,淡淡瞧着,甚是欣慰。从前,她笑容甚少,他盼着她一直这般无忧。
但这两日,据报秦潇要来兰台,想来,定是为了她。
「堂主…?」
她几步跃了上来,一张小脸凑近瞧他:「这小山眺望南城,景致宜人,您这神色却不大高兴…。有事烦心么?」
他淡淡一笑,违心道:「没有。」
「我…虽然懂得不多,您若想找人说说,我乐意听。」
他抬眼一望,见她滢滢双眸盼着,心头一热,揽下她颈,绵绵一吻。
让他一揽,她身子一跌推倒了他,一惊,忙撑着要起。
「别动…。」他双臂一,勾紧她头颈,一回一回索着深吻。
一阵绵绵乏力,她恍惚承着他突如其来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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