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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山月缘 (简体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星河
山藤性子热烈奔放,见她貌美,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让她清冷灵眸一瞧,又连忙别过头:「你那混账师兄做的混账事我们都知道了。你放心吧,这里就当自己家,我还不信他真能拿我们怎样。」
萧老道:「藤儿,你既然还没用饭,便一块儿用吧。坐下慢慢聊。」
山藤已搬过椅子,柜里取来碗筷坐下道:「这还要爷爷你讲,您的饭菜可香了。」
萧老摇摇头道:「这星姑娘在你也稳重一些,人家还以为我们兰台尽出野孩子。」
山藤笑道:「我便这性子,有什么好遮藏的,我们洛青堂主不是野孩子那便行了。星门主你莫怪。」
星宁夕淡淡笑道:「副堂主真性情,宁夕好生羡慕。」
山藤挥挥手,只道他不若洛青辰昕有排行,也大不了她多少,不如直喊他山藤。洛青一笑,趁势亦让她,同盟里排行唤他叁哥,省得这堂主唤来生分。
山藤吞了口饭,配了口茶,又道:「你叫宁夕是吧,挺好听的名字。」
星宁夕端起茶杯,瞧着众人,有些好奇,这即便不唤门主,也该称声姑娘,这直名道姓的自己虽不介意,却有些不惯。这月盟当真豪放得多。这风气,也和岱山门很不相同,忍不住问道:「刚刚…那夜长老夜夫人,是夜阑总长的父母?怎么…总长不用接下长老的位置,领这西一堂。我记得堂主…,我是说叁哥和四哥,都在乌尔长大。岱山门内,各自壁垒分明,像你们这般串门子,很是稀奇。」
山藤笑道:「有什么稀奇?我们安排职位,一向看得是适任。那夜阑性子野,自幼爱打架,夜长老自己带了几年,便送去东疆大长老那里上阵历练。堂主这职,需得向洛青辰昕这般稳重文气些的,才担得好。若给了那夜阑,像什么样了?」
洛青跟着道:「夜长老从前带兵出身,西一在地的孩子,不少入了两地防卫队,武行差一些的,便进工程支。我和山藤幼时长在乌尔,都属西二,但其实长老们相熟,地缘又近,不过两叁日路程。两地连成一气,西一西二的孩子,自小便是这般来去,我们入西一堂也很寻常。」
星宁夕点了点头,道:「真好…。」
洛青见她想着岱山门,道:「你们守着那把倾天剑,这内情自是复杂了些。也不太能比。过去…就算了吧。」
星宁夕喝着茶,轻叹了口气。
山藤看着她,好奇道:「宁夕,我还记得该是前年,听闻岱山由你接上门主,道上传你富倾城之貌,生来带花香,我们都很好奇,还在议论,星前君主从不让你露面,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怎么接那岱山门。我们几个接职之先,都得跑过东西疆,上战场磨个几年。」
辰昕咳了咳道:「都你一人在讲,我们可没同你议论。」
山藤嚷道:「欸?我明明记得洛青说,要找机会见见她。都赖我头上来了。」
洛青无奈道:「我年年都要上一回岱山,和星前君主会会西疆,见,是迟早要见。」
山藤一叹,道:「却不料这般让你见着了。」
星宁夕看了看叁人,道:「其实…岱山一向都是门争居多。北关阵式守着,木子河也有你们镇着,我们没什么外敌,对外,较着重交谊。这一两年,父亲认为我定了性,本有意开始让我会客,偶尔下岱山走走。这次婚宴,父亲要我出席几场仪典,敬敬酒席。大会,也有安排见你们,只是…却生了乱。我所懂得那些…终究还是纸上谈兵,不若哥哥们经验老道,倒让你们见笑了。」
山藤又添了碗饭,笑道:「不敢不敢。只是我以为仙地的人,同青川那般,都不太好相处,如今听你说起话来,倒是温温柔柔,没什么派头。」
洛青余光扫了山藤一眼,总觉得他话特多了些。
星宁夕凉凉一笑:「这流落在外,还要撑什么派头。」
洛青忍不住道:「山藤,你饭多吃些,话能不能少说点。宁夕身手,我见过的,不如你和她比划比划。我瞧你打不过她。」
山藤见洛青板起了几分脸色,忙道:「是是。吃饭吃饭。」
饭后,星宁夕看着一桌狼藉,想也不好总是吃人便饭,帮些忙也好,便道:「爷爷,请让我来拾。灶房可借我一用?」
萧老道:「后边便是,你自个儿来。」
星宁夕点头,便着手往灶房打理。
洛青心想这活儿她定不熟悉,不自觉的跟了上去,挽起袖道:「我来帮你。」
见两人先后进了灶房,萧老挑眉,向辰昕低声笑道:「你这兄弟可有些不一样了。怪不得不好意思带回府邸,避嫌是吧。」
辰昕一笑,喝了口茶,亦低声道:「爷爷,你若问他,他可要恼了。」
萧老道:「甭问,这孩子眉眼一动我便知道他想什么。年纪也长了,早该好好想想,找个媳妇儿。」
山藤嚷声道:「什么媳妇儿?你们不过就出这一趟门,我错过了什么?」
辰昕道:「小声点,你倒没错过什么,还没开始呢…。」
山藤忽地福至心灵,一愣,声音倒是放低了:「惨了,宁夕生得这般好看,是男人都要瞧上两眼,洛青莫要把这笔帐记下了。」
辰昕笑道:「你那两眼委实瞧不得,你担心洛青,不如先烦恼衣若。」
山藤睁着大眼道:「若若?你不说我不说,她又不在这儿。」
萧老一笑,道:「你和若儿倒底行不行,月盟什么都好,就是女孩儿少,你们这一个个大好少年,至今空在这儿,我都替你们心急。」
山藤声音又大了起来,嚷道:「有什么不行,我和若若好得很。」
萧老瞟了他一眼,道:「我却听她气噗噗回安南河了?」
山藤打着哈哈,尴尬道:「她脾气本来就大些。过几日要不来,我去找她便是了。」
小草见叁人聊得欢快,对自己宛若不见,终忍不住嗔道:「爷爷你们就是偏心,星姊姊是漂亮,人都道岱山君主之女容色倾城,小草即便比不上,也是真真确确跟着洛青哥哥这些年了。」身子一扭,不悦的进房去了。
萧老一楞,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小草倒是长大了。」
辰昕喝了口茶,道:「她还是那般孩子气,一颗心跟着洛青罢了。洛青也没在意过。」
萧老笑道:「可得留心了。你这做哥哥的,也替她担待些,这西一西二随她挑,有什么难的。」
辰昕听着,对这事有些上了心。
洛青同星宁夕自灶房出来,温了壶酒,上了些瓜果。
洛青道:「你们聊什么?」
萧老一笑,装傻道:「我这老人在能聊什么,不就聊你们何时添个妻小。坐吧。」
洛青闻言,忙拨了话尖儿道:「怪不得我好像听山藤嚷嚷衣若什么的。」
四人许久未见,几杯清酒下肚,便也聊开,尤其山藤谈天话地,将洛青离开兰台后的上至会务下至小报,加油添醋活灵活现的报告了一番。
洛青话仍不多,酒也喝得少,却仔细听着,不时插句话,递上几问。
山藤再仰头送了杯酒,将杯子登在桌上,道:「你信里说要多备几匹针器刀剑,我便到东林寻兵器长,那天他右捧一颗夜明珠,左持一道开山大斧,挤眉弄眼,极其神秘,要携我入林。他说他自那灵气森森的岩壁上,发现一脉石矿,乌黑沉亮,四散光芒,如龙脊般一路延到后山。若用来冶炼刀器,锐不可挡,定可匹敌绝世名剑。我自不信他,山脚矿脉我早摸了个通透,哪还有什么亮黑石矿,但我还是有些好奇…。」
洛青抬起头,打断他道:「他用那石矿炼了几盒针,几盘飞刀?」
山藤道:「你怎么知道那石矿只适合用来打针和飞刀?」
「炼了多少?」洛青扬起酒杯,喝了一口。
山藤捎捎头,数道:「武针二百盒,飞刀二百盘,长剑方从乌尔运回铁矿,还没进炉,计划上等剑器五百支,中等二百支,下等二百支。」
星宁夕听着,心下佩服,他能从山藤戏折子一般又混杂公事的言谈中,理出些头绪来,想来也是多年培养出的默契。
洛青点头,道:「下等不必,悉数练中等以上,岱山剑器不凡,不能用下等剑。」又向辰昕道:「你们兵器长能不能也炼些,这次若真要上岱山南城,兵器用得凶。」
辰昕点了点头,一派轻松,兀自喝着酒。
洛青转向萧老,又问了药务。
萧老叹道:「你也派个人给我,自羽竹入了防卫队,我委实有些忙不过来,你堂下习武那小徒何列,常来我这,也练了些医务药理,不如你让他过来,补这空缺。」
洛青想了想,道:「好。他忠正心细,身世清白,理药合适。明日我问问他。」
星宁夕对他们会务内容不特别感兴趣,却喜爱这般轻松谈天的气氛。从小长在森严的岱山门,稍有记忆以来,一向都是战战兢兢,同着父亲或师父讲话,当得礼数周到,万分不敢踰矩,即便和同辈讲话,也是客客气气,揖来让去。
想起过往,不觉又有些伤神。愣愣的把着杯子,多喝了几杯。
不过片时,有些醉意。身子一歪,微撞上身旁的洛青。她挪了挪身子,又是一片茫然。
洛青停下话,转头看她。不看则矣,一看不觉出了神。
她黑发柔柔披肩,弯肘支托着芙蓉花腮,水眸愁思滢滢,几分醺醉,几分迷离,搭上她微倾的姣好身段,一身媚态不可方物。就连山藤与辰昕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星宁夕隐约感觉叁人瞧着她,以为自己易醉,坏了众人兴致,阑珊端了杯酒,起身道:「你们…你们聊。」说着,晃着走到门边,斜倚门坎落坐。
乘着醉意,往事排山倒海而来,自岱山门生变,凡事倏起跌宕,不及细量。如今回望,倒有些恍如隔世,心里沉痛却未减得半分。她又一仰头,送了杯酒,昏昏沉沉。





岱山月缘 (简体版) 第十一章初识当年
岱山山脉高耸,终年积雪,林木繁盛。岱山门位在山腰,气候暖些,天门坐落东侧高地,地门位于西侧谷地,两门北接天池。天池旁春日飞花,夏转苍林、秋红冬雪,四季更迭,又有天河高低飞瀑跌宕,奔流西海海滨。绝世八景,颇为人称道。然岱山门清远避世,除了为数不多的筵席与武会,外人几无甚机会能入山赏景。
相传,岱山门为两位坠凡仙人,星魁与地伶后代。地伶怀恨挟怨,武道利狠。星魁为情相随,宁舍仙籍,也要落凡陪她。几十代相传,门内如今虽为凡人,不时有生来带着仙质的子嗣,岱山遂成了着名仙地。天门与地门以武行着称,森门沿袭了花门内经,以医伤相传,执掌门内医武、工程与火器,其下星支则主司星象、祭祀、预言和耕牧;花门除了医伤,亦主掌药务、膳食、歌舞与器物艺文;门内揽弟子,也理着北林、北关口与岱山南城一带政务。
岱山门建筑堂皇,人员繁复。要承接如此庞然组织的君主,星天漠自是对星宁夕十分严苛。然那年,她十六岁,方是芳华灼灼,也叛逆气盛的年纪。
她还记得,那是融雪的初春,天河水声琮琮,林木疏旷,枝桠轻点绿芽。她刚下了武堂,偷了个空档,在林里焦急奔着。
这么十万火急,原是为了桩少女心头的要紧事:她与森门好友暮樱,前日救下了一只误闯地门禁林,惊慌逃窜而出的小雪狐,牠被地门豢养的獒犬攻击,窝进一处草堆低低鸣泣。岱山灵兽不少,然平日并不常现踪,雪狐尤为难得。两人见着时,牠白色皮毛上浑身是血,焉焉一息,两人急急替牠裹了伤,将牠藏在一处安稳石穴,再为牠铺了个小窝,细心将养着,说好了轮流照看喂食。
岱山门外环四林坐落森门营账。东侧高地立天门殿,西侧谷地落地门殿。东西两殿间辟出平地,设集贤大堂与大广场。殿大门遥遥相望,两门关系若是不好,一年也开不上几次。
地门人对星宁夕一向虎视眈眈,星天漠自小叮嘱她,能离地门多远,便离多远。然她要入森门西林,只能冒险,疾绕过地门林边。
星宁夕跑得有些急,听天门师兄说地门禁林今日试火器,那轰隆的炮声狗吠,想必又会把如今还余悸犹存,畏缩胆小的雪狐吓得满林惊逃。
「阿雪…?」
好不容易方抵岩穴,星宁夕轻声唤着。
小雪狐嗅着,从岩穴轻巧跳出,一跃钻进星宁夕怀里。这伤不过几天看着是好了太半,灵兽体质果然也有些不凡。她亲昵的挠了挠雪狐柔顺的毛,道:「想不想我?我帮你带了些吃的。」说着,空了只手,想自袖袋中掏出几颗枣子。
忽然,谷地隆隆炮声作响,连带着林地震颠了几下,接着几声仰天狂咆的狗嚎,雪狐一个惊跳,歇斯底里地胡钻乱窜,落下地来便往前猛冲。星宁夕惊喊:「阿雪!」
小雪狐死命往前冲去,不偏不倚又是地门的方向。星宁夕赶在后头,究抵不若雪狐灵巧,远远瞧见牠钻过木篱缝缝,再入了禁林。
星宁夕一声喊苦,喃喃道:「阿雪,你哪儿不去,又进你才死命逃出的地林,才道你是灵兽,我看一点也不灵。」
这下进了人家当口画下的地界,该如何是好。
正当迟疑,獒犬又一阵咆哮,星宁夕心一横,总不能见死不救。她纵身翻上墙头,又翩然落地,一起一落轻巧如风,连个枝叶也未踏出声。
她心里十分满意,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只是抬头放眼灰暗的禁林,哪儿还有雪狐踪影。她一咬牙,只道不在意那阵阵泛着的地门魔气,往林内移步。
不过离墙几呎,忽有绳索套踝,咻咻划空,将她严实扯落在地,缩绑在树干旁。她出入森门林惯了,一向平顺,却不晓这地门禁林内竟还安着捕兽的圈套。
獒犬闻声群起狂吠,似乎便要自远处奔来。
不慌不慌,原不过个粗绳圈,割断了便逃。她平日不配刀剑,一对青环如今却无什么用处,只好胡乱摸了块尖石试试。
「这是怎么了,有人闯林么?」狗吠之声趋近,夹杂着人声。
她冷汗直冒,石块愈发拿得不稳,林间落叶窸窣,叁只巨犬飞扑而出,朝她嚎张血盆大口,她一脚被缚,绳索不长,仅能微挪,就地一滚,避开攻击,长袖舞出双环,飞打地门獒犬。
地门獒犬生性凶猛,平日门人见了自发退避叁分,犬只不好惹,后头的主人更不好惹。
巨犬吃痛并不畏缩,反惹起了怒气,轮番朝她扑咬,她旋身不顺,舞不上长带,挡得十分吃力。
后头又闻脚步声,星宁夕心里一寒,今日莫不是死在这禁林,便是回头死在父亲杖下了,正凉凉寻思究柢哪一个舒适些,叁个地门人已趋近,仔细打量了她,嘴角噙出笑意。
星天漠极少在全门会集的大场子带上星宁夕,此举自是提防地门,是以大部分地门人并不确切知晓星宁夕样貌。然身为君主之女,又如此神秘,传闻自是不少。人都道星宁夕,生得貌美不凡,又带白棠花香,加之天门原不女弟子,是以刺天门徽示的女子,也只她一人。这见着了人,委实不难辨认。
「你是星天漠的女儿?」另一名地门人喊着,见猎心喜:「你竟会落得此番田地,先将你伤个半死不活再送去给樊门主,自是大功一件。」
叁人笑得张狂。星宁夕力渐不敌地门獒犬,连个回嘴的机会也没有。一眼瞥见叁人拉弓持箭对准自己,心里翻来覆去苦思如何脱身。
都是那该死的捕兽圈,倒给他们捉了一头活生生的君主之女。
厉箭破空而出,星宁夕一惊,扬手欲挡。
忽又闻金戈相击之声,叁柄短刀击落箭身,又一声令叱,喝退叁头巨犬。叁人叁犬一望甫出声走近的男子,狰狞神色刷得转为乖顺窝囊。叁人眼见就要行礼,男子一个凌厉眼神,封了叁人的口。
星宁夕滑坐在地,仍持着青环,警戒看着眼前一脸冷漠神色的男子,瞧他衣着,该是个地门直属樊门主座下的高徒。
男子望向叁人,低斥道:「伤了她,是要让星天漠安罪地门?没有计划便不要妄生祸端。」他冷冷令道:「走,莫要走漏风声,否则门规重办。」
叁人唯唯诺诺,万死不敢违命的狼狈相,连滚带爬牵着狗走了。
男子拂了拂袖,在星宁夕身前蹲了下来。他身着玄袍,一袭仙气长发披肩,脸生得俊美,却十足冷冽,一双细长深沉的眼,与她圆睁的秀眼相望,沉得她移不开视线,一颗心宛若被读尽了一般。
男子低头拾刀,她才回神,想往后退,却被大树堵了个实。
他又抄起捕兽绳,利落割断。半晌,淡淡道:「你的眼睛,是我看过,最澄透的一双。」
「什么?」星宁夕一愣,脱口道。
男子不答,又道:「你在找东西?」
星宁夕又一楞,道:「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你是不是想独占功劳,一个人把我拽去给你们门主?」
男子看着她,靠得更近,浅浅一笑:「你倒还知道这里是地门,以你的身份敢闯进来,莫不是想送死,便是落了重要的东西。」他的眼神有些不凡,被盯上了,便着实伤神,说不出话。
男子一笑,起身道:「你年纪小,唤我一声师兄吧,别再晃到这里来,可不是每次都有人救你。你的雪狐,我明日寅时送到天池北侧给你。还有,那地门獒犬虽凶狠,膝窝却是个弱处。」语毕,人已几步倏然远去,隐没在幽森林间。
「雪狐…。」星宁夕还兀自楞着,喊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雪狐?可是寅时…寅时我去不成,喂!」却哪还有他踪影。
她回过神来,觉这地门禁林,魔气森森,实不宜久待,连忙循原路,出了地林。




岱山月缘 (简体版) 第十二章雪狐之约
天门武堂上,星宁夕与大师兄文恒互对着招,文恒一袭白衣,谦让着惟一的师妹叁分,他是星宁夕师父玦希之长子。
星天漠元配,星宁夕生母玦宁过世后,星天漠了其妹玦希过门,又生次子。算算星宁夕得称他一声哥哥,但在门内,两人仍以师兄妹相称。
那地门男子一袭清淡的话,搅得星宁夕整日不宁,他莫不会又设什么陷阱,要说陷阱,上次的机会够完美了,冲着雪狐,这约也是要赴的。只是寅时天还暗,要被发现擅自外出,还见了个地门人可就惨了。不如将实情说与大师兄,他说不定肯帮我…。不行,二师兄彦熙还好说话,大师兄一向死板,要是他不帮我,还一状告到阿爹那里…。
想得正专心,剑光亮眼已晃到眼前。文恒道:「你今天怎么了?气弱又不专心,我都让你了还打成这般,当心师父瞧见了。」
星宁夕提着发酸的手臂,方才匆匆回知芳院换下了衣裳,来不及休息,又忙赴武堂,自是气力用尽,哪还过的了招。然星宁夕年轻意盛,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听文恒一个让字,嚷道:「谁要你让了。」又勉力持剑杀将过去。
思量整日,这叛逆与好奇的心思,终决定了还是要暗闯一翻。知芳院地处偏僻,不近人群。这要出门,无需顾虑门人,绝世的天门轻功也十分受用。
星盏西移犹挂天边,未到寅时,她悄然离榻,梳洗换了装束,支了理由,搪塞两个小婢女,又将等会儿上武堂的行头都备好了,便悄然外出,忐忑快行至男子说的天池北侧。
这天池西岸离地门不远,平日南岸栽植不少花药,她十分熟悉,而男子说的北岸林地稍偏僻些,想是为避人眼目,虽然少去,终究还算相熟,想想,他倒有心。
她张目四望,几眼瞥见男子正坐在北岸石上,发上身上,尽披了些湖面映上的月光,一张立体冷峻的侧脸,正低头凝视着怀中的雪狐。他果然找到阿雪了。
叁步并两步跑上,她轻巧来到他身后,犹豫地道:「师…师兄?」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地笑,道:「坐吧!我还在想你敢不敢来。」
她见他虽是个冷面,语气倒还温善,蹲到他身旁,看着雪狐,浅浅笑道:「敢来敢来,你上哪儿找到阿雪?」
雪狐缩在男子怀中,十分舒适的瞇着眼。男子一笑:「牠不是地门的东西,要找牠并不难。」说着从腰间拿下酒壶,递给星宁夕道:「宁夕,你喝酒么?」
她听他直呼己名,一呆,听他邀酒,又是一楞。莫非,他要套我话?这天门地门历来纠结,他却对我如此和善,果然有异。推辞道:「不…不好吧,大清早的,回头还要上武堂。」
男子一笑,自己仰头喝了一口,道:「也是,你一个女孩,估量着没几口便醉了,我可没办法送你回去。」
星宁夕原是个不轻易示弱的个性,这回倒不与他争,瞟了他一眼道:「父亲一向不许我多喝酒。得遇着有心人,藉雪狐来套话。不如你直接问我吧,你既救了我,我能相告的便会相告。」
男子缓伸手,忽然勾她的脸,一双深不可测的眼又望着她瞧,她回望他似深潭又如漆夜的眼,半晌竟挪不开脸。他轻笑道:「套话?我不需要套你什么话。」
星宁夕闻声,一个清醒,往后跌坐。对男子,尤其那双眼睛提防了叁分,无措地道:「是…是么?那你将阿雪还我吧,我…我还得赶紧回去。被阿爹发现我溜出来,会要了我的命。」说着,伸手想抱过雪狐。
男子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一双眼笑着望她。
星宁夕微敛起眉,急道:「还我。」
男子笑道:「你拿得回便还你。」他搁了酒壶,不甚在意地顺了顺雪狐一身柔毛。
星宁夕见他不肯还,心下着恼,朝他出手擒拿。男子几掌制住她手,笑道:「我瞧着你天门功夫,也不怎么样。」
她恼怒道:「我担心伤了阿雪,你当我怕你了。」说着再朝他手打去,她避着雪狐,委实有些缚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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