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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山月缘 (简体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星河
星宁夕见状,拉起他袖子,替他擦了。
傍晚,洛青同辰昕回到药房,见药台摆满一篮篮药草,星宁夕甫自灶房走出,搁了锅粥在桌上,见了两人道:「叁哥四哥,今天倒回来的早,爷爷和何列到北城采购去了,吩咐不必等他们。你们将就喝些甜粥吧,这次没焦的,等我拿碗。」
洛青失笑,点了点头,看着她道:「让我来吧,我看你大概也忙一天了。累么?」说着便上前接了碗筷。她如今做起这些事来,很是自然,同他们相熟些,也不若初见时冷冽,他有些心疼,她一介仙地上门主,似个邻里女孩。
她摇摇头道:「就理个药,没什么。」
辰昕看着粥忍不住道:「不就同样的炉灶,再难的药你都制得出,怎么这做菜你就学不好。」
星宁夕瞧了他一眼,怨道:「我只是…对这些材料什么的不大熟悉,改日练练兴许会好。」想想,又道:「要你们两个大男人喝这么点粥好像有些委屈,不然…我再去看能弄点什么。」
洛青径自帮辰昕添了一碗,道:「要嫌你就别吃。」
辰昕瞟了他一眼,想着当日嚷着要去置烧饼的可是他。一叹,坐了下来,道:「行了,别忙了。」
叁人坐在桌边。洛青又显得有些抑郁:「对不起,今天没能拦下你。」
她淡淡一笑,道:「叁哥…,宁夕既然答应了,便是想清楚了。这恩…总是要报,这责任,也丢不得。」
他看了她一眼,犹豫道:「我却担心你,与岱山门为敌,适应不来。」
她眉间眼底又显得有些淡漠:「宁夕…不与岱山门为敌。只与地门暴戾的心思为敌。」
闻言,洛青摇摇头,又担心了几分:「这心思和人,又岂能分开…。」
辰昕看着两人,如今她决心帮月盟,有件事不得不计较,开口道:「宁夕…,你既信得过我们,能不能,再说说那倾天意志,如何选定君主血脉…那古例,又自何说起。」
星宁夕微敛了眉,镇定着神色。半晌,缓搁下了碗,淡淡道:「具父亲说…母亲生我时,倾天剑震颤不止,直至我落了地,是认定血脉的兆头,母亲…却难产辞世。父亲后来,再娶玦希姨娘,生了我弟弟星浩,倾天剑未有动静。剑主既出,父亲详查史载,师祖地伶是仙,不算在内。其实还有不少女剑主,大多门内结亲,君主交位时,归整倾天意志于其夫君。少数几位…为兄长所杀。还有一位,守剑传位徒儿,是徒儿所杀。」
辰昕忖着道:「既有这古例…你父亲管你,管得倒还松些。」他想,她终究还是遇上那岩靖峰。
星宁夕怨了他一眼,道:「四哥这是觉得,我应被关在牢里不见天日,还是削发为尼出家修行…?岱山乃福泽仙地,门人笃信天命,缘分劫数,近了便只能承,人或是想干预,也不济事。父亲看着管着,也不致过于逆天。」
洛青好奇道:「你父亲又何故,要防天门弟子,反叫那地门有机可乘?」
星宁夕端了杯茶,掌间转弄着,掩饰着局促,淡淡道:「我出生时,森门星支,出了预言,道花灵之后,必不与倾天剑共存。这预言从前,曾出现在花门师祖蓝雪身上,我与她相同,生来自带花香,是以…门人都道我是蓝雪转生。父亲十分在意这件事,他虽也曾考虑过武行较高的大师兄,然我后娘万不希望他与倾天剑扯上关系,终说服了父亲,预言出在我身上,毁剑,是我该尽的责任。父亲不愿其他师兄们悬着念相争,让森门星支为我占卜,测得我并无姻缘。遂铁了心,将话说死,要我掌剑。」这些事同两个大男人说着,委实不自在。
辰昕皱着眉,仍是不解,道:「地门可知那预言?」见她点了点头。忍不住道:「那对你岂不是更欲除之而后快。你…难道就不曾怀疑过,岩靖峰只是…。」
他不忍出口。
她看了他一眼,道:「只是算计我…?」她淡淡一笑,有些苦涩,道:「他说不是…我便信他。我不知道…我究柢是不是师祖转生,但我们确曾认真思量,如何能毁了那把倾天剑。只是他至终,还是选择那剑罢了。」
讲起倾天剑,她眼眶微红,终又忍不住,起身走到门边,背着两人,暗暗拭了泪。
洛青望着她,宛若有人自心里揪着,神色虽撑地镇静,支在桌上的手却不觉起拳头。





岱山月缘 (简体版) 第十七章石台醉酒
得星宁夕相助,月盟暂缓了地门攻势,盟内士气高昂。
这日,堂外升着簼火,众人饮酒,纵舞高歌。庆祝夜阑再退地门人。
「连日我们破阵太快,岩靖峰料得是宁夕在后帮忙,开始用了些复杂的阵式。还换了些森门人。」辰昕看着战报,却不若外头欢快。
闻言,星宁夕忧心道:「倾天剑诀与咒术本文,本就隽刻在他门主殿,岩靖峰天资极好,多半已练了不少,森门,是为拥主令所控制而不得不为。」
洛青闻言,抬起头道:「拥主令?。」
星宁夕解释道:「岱山门钿饰,并不只是为了区别,而是一种咒术。君主发出拥主令,控制门人意志,门人是得听令的。每个岱山门出生的孩子,或入门学艺拜师,都得用倾天剑,在颈上或面上,画上各门徽饰,以示忠诚。只有地门徽,用的是他们地门地冥剑,只听令于地门主。」
洛青凝神道:「剑咒?义父苦学过一些降妖伏魔类的古咒,我秉着仙质,练了几种,其余所知不多。又照你如此说,天门徽,也受倾天剑控制?」
星宁夕轻点了头:「但咒术分为两种:其一为古老咒术,只能用倾天剑与平漠刀施咒,使来困难凶险,君主一般不会轻易使用,拥主令便属于这种;其二,是后来各门相斗,衍生出各式相生相克的剑咒,这些剑咒不限于倾天剑,有些灵气的剑也行。天门便有一剑咒,能屏挡倾天剑拥主令。」
辰昕思忖着道:「这些咒术你会使?」
星宁夕面露些许为难之色:「古老咒术,我练过不少。只从前我多用倾天剑与扶摇剑练咒,家宴被围那日,并无配着常时惯用的剑器,如今却不知道用什么凭借施咒。」
辰昕闻言,淡淡一笑,觉得这上门主实在天真,道:「对我们这使刀剑的人来说,能像你这般周身伏敌,还不随身配剑,也真是大胆。你那把扶摇剑约莫有些怨你。」
这辰昕不说话则以,一说上非得这般笑中带刺。
她无奈笑笑:「我那把扶摇小剑,温顺得很,平常也就练练天门剑法,门内都自己人,带着刀剑这些凌厉东西在身,我有些不惯。」
「自己人?」辰昕挑眉道:「怎么你们天门拥剑那么久,从没想过把地门给抄了?他如今待你们可不像自己人。」
星宁夕一叹,再解释道:「门内有过两场规模较大的斗争,一场,是我同你们说过的那场大乱。当年杀了岩堄,天门得势后,确曾想过剿灭地门。据传,地门倾颓,天门殿同天门林却缭绕悲音,岱山魔气翻腾数日不止,天门遂止了手。」
辰昕皱着眉道:「另一场…是你祖父当年了?」
星宁夕低下头,点头道:「当年,地门岩家叛变,袭杀我祖父,倾天意志分歧,我父亲与师叔─大师兄文恒的父亲,困于天门殿,文师叔率徒弟突围,牺牲杀出了血路,父亲悲愤欲绝,使倾天剑与地门主缠斗,地门主不敌。当时,父亲再生倾覆地门的念头,忌讳着旧例,却有些犹豫。地门主夫人樊姝当时,尽气焰,服顺父亲,软尽身段求父亲放地门一条生路,父亲一念不忍,便允了她。后来才知,原来她已有身孕,为保孩儿,她摆阵封门,最终生下了岩靖峰。」
山藤皱着眉道:「这岱山门要写成折子搬上戏台,还真有看头。后来约莫是你出生,又与他相恋,你还真是爱了个万不能爱的人欸。我瞧那戏台还没完呢。轮我们月盟了。」
星宁夕瞟了他一眼,勉强道:「哪似你听戏折子轻松…。」他那一句爱了不该爱的人,她虽然早就听不同人说了不知几遍,如今听起来,又更刺耳几分。
辰昕琢磨星宁夕的话,有些不解:「当日,岩靖峰使剑,剑不伤你。当年…,倾天剑,却狠杀了地门主,因为你与父亲都是星家血脉?」
星宁夕摇摇头:「倾天意志两方相斗,互相牵制,倾天剑威力自然弱了些,剑未伤及我,或是他未熟悉剑性,失手罢了。我父亲熟稔倾天剑,又满怀恨意,地门主纵然牵制了他,却也不敌。」
辰昕与洛青相望,听起来,星宁夕熟悉倾天剑,却独缺那必要的恨意,时日愈久,她自是愈难与岩靖峰相敌。他们时间,实在不多。
兄弟入堂禀道:「外头嚷着要堂主说话。」
堂外一阵欢腾喧嚷,山藤笑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叁人出了堂,洛青一跃站上木台,却不多话,致谢了兰台城民,便扬起酒杯干了。众人情绪高昂,欢声雷动。
兰台城长在旁喊道:「好!寒露,良辰难得,你为我们跳支舞!」
闻言,一旖旎女人,似年过叁十,仍独具风韵,自旁抱木弦琴而出,步上舞台,向洛青一个欠身,嫣然一笑递琴予洛青,道:「烦请堂主,为寒露抚琴伴舞,可好?」
众人欢声又起。洛青欲言又止,见寒露直勾勾望着自己,台下一众人等着,只好依言接过,坐下拂落琴弦。
一曲乐声清亮、爽朗轻快。
寒露嫣然一笑,眼波明艳妩媚,身姿窈窕婀娜,曼妙起舞在木台上。
星宁夕静静望着,不觉忆起往昔岩靖峰的琴声,悠悠回荡在岱山的林石之间,那时的她笑着,就是有些轻愁,在他循循许诺里,也似乎随风消散。
泪幕悄然遮挡了视线,她向身旁辰昕道:「四哥,我有些累了,若无要事,请容我先回药房。」
辰昕见她脸色有异,问道:「没事吧?」
她摇摇头:「只是想歇一歇」。
辰昕瞧了瞧她,点头道:「去吧。」
几曲甫落,寒露向群众欠身致意,走到洛青身旁,笑道:「堂主倒还记得寒露熟稔的歌曲。」
洛青持礼点了头,神色一贯清淡,递琴还予寒露。转身跃下了木台,回到辰昕身旁。
辰昕看他鬓边沿汗,笑道:「紧张?」
洛青张口欲驳。要不是想她看着…,忽不见星宁夕,问道:「宁夕呢?」
辰昕耸肩道:「她说累了,想回去歇歇,我瞧她脸色不对。你要不放心,这里我帮你看着。」
「谢了!」他立旋步穿过大堂往南城而去。
回到药房,洛青遍寻不着星宁夕,何列却说,她拿了酒出去了。
洛青灵机一动,飞身往石台上去。果然远远的,便见她坐在石地上,斜斜支靠着亭柱,身旁歪倒了好几个萧老酒坛,显然已喝了很多酒。
她垂着眼眸,原玉洁冰清的雪颊绯红起来,盛美如花,醉态如仙,颊上却缀了些晶莹水珠。
洛青忽有些不悦,她似乎一点不懂,自己殊美尤甚,却沦凡落尘,还毫无机心。他缓走上前,蹲至她身旁,道:「你…这般,很危险。」
星宁夕抬起迷离的眼望他,醉笑道:「我不危险,他一剑杀了我,也好。」
洛青默然坐了下来,半晌道:「要喝,我陪你。」
她抬头望天,眼里一池星空,半晌,说起话来:「我初见他,都是昏暗见不得人的寅时,天空黑沉,像他一双眼。他静静听我说话,不等我说完,已摸透我的心思。后来,我们订了亲,终能在天池畔看星星,看飞花。偶尔,也向你今日这般,为我抚琴伴舞。他在人前严厉不多话,见到我却总是笑着。那是我在岱山门内,少数快乐的日子。」
她歪斜拿起酒坛,送了几口酒,凄凉一笑:「可是父亲却告诉我,那门亲事何等荒唐。我本无姻缘,当进武艺、敛情治。那年我十八岁,恨透那君主之位,所有人闪我、远我,就怕让父亲误会,意图攀附君位。地门忌我敌我,一心想捉我讨功,只有他不管这些。」
星宁夕仰头要送酒,酒却尽了。她皱起眉,伸手绕过洛青,胡乱摸过一个空酒坛,又想再喝。
「你少喝些,身子要紧。」洛青见她醉得胡涂,取过她空酒坛。
星宁夕未搭理他,又摸过一坛新酒,胡乱扯掉瓶塞,嚷嚷:「不喝…怎么忘了他说过的鬼话…,他说…我既能抛下岱山门,他也能为我丢掉地门主的身分。什么,要我相信,他绝不因倾天剑伤我…,他绝不负我。什么…他虽是地门主,爱的…自始自终只是我一个。」她冷冷一笑,仰头要再喝酒。
洛青心里烧得灼痛,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别喝了。」
她使劲抽回手,敛眉怒道:「你不是来陪我喝的么?」
与洛青一拉一扯,身子一个歪倒,酒洒了满身,洛青伸手一扶,情不自禁将她拉在怀里。
她醉得乏力,软着身子,倾靠在洛青身上。扬起酒坛,又洒了满身酒。又泪又酒湿了满脸,模糊道:「明明,我那么爱他…」她话声有些颤抖,又道:「明明,他答应要陪着我,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为什么,那些根植在他心里如山的…不是我的情…是一代又一代的仇恨。我可以不怪他,不怨他,我可以成全他的仇恨,我可以为他抛弃天门,我想着,就要为他当一回千古罪人。」
她一眨眼,又潸然落下两行泪,道:「为什么…他不容我犹豫,为什么命运要做弄我们,为什么…他宁可偕淮晏,那般伤我…。」
洛青英眉微敛,一双眼灼烧着焰光,静静望着她。
她吸了口气,苦涩笑着道:「两年来…我藏着一点点…几乎要泯灭的希望…,等到的,是他和淮晏的婚讯。我想寻死…师父却告诉我,她也曾失去挚爱的人…寻死,不过是想解脱。要记住爱过的人,只能活下去…。」
她两眼空空楞着,半晌,道:「我既接了上门主,他要对谁认真,我本也…无话可说。我以为…即便不能相爱,至少还能相安,将他记在心里。但他…却计杀父亲和师父。他再看我的那双眼,是杀红的眼。」
洛青依旧沉默,伸手轻抚她的发,双眼透着深沉的黑。
静寂良久,虫声唧唧。她依在洛清怀里,闭着眼咕哝道:「为什么…,我做到这个地步,他…却这样绝情。」星宁夕声音愈低,终是不敌酒意睡了。
洛青看着她湿透的脸庞,眼前闪过在古道上初见,她一袭月色轻纱,满脸泪痕;闪过驻村红马上拥着她温软身子;闪过她或逞强或嗔羞每个神情。他内心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激动,终承认自己,已如此强烈爱上眼前的女人。
他缓缓伸手,拭去她眼角一颗倔强不肯滑落的眼泪,俯身轻吻她的额头,半晌,静静地道:「不要…再为他哭,他不值得。」




岱山月缘 (简体版) 第十八章白棠花海
早晨,她悠悠醒起,昨晚大醉,石台上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心头却不知是为了什么,还隐隐伤着。药房厅堂,还未见何列,倒是洛青已坐在内,脸色亦不知为何沉着。
不苟言笑的他,一派清冷威仪。
「叁哥…。」她缓步走进,揉了揉发涨的头脑,落坐桌边。
洛青瞧着她,问道:「头疼?」
星宁夕点了点头。
洛青起身,盛了些花草,冲茶递在桌上,又面对她坐了下来,故作严肃道:「喝吧,醒醒神…。你大概不知道你喝了爷爷几个酒坛子。一个女孩,月黑风高,跑到外头醉得不醒人事…。怎么星前君主什么都教你,就心机没教你半点。你听好了,尔后不准这般任性喝酒,尤其我不在的时候。」又道:「还有,除了这个屋檐下的人,任何人给你的茶食,都得试过。你如今行迹江湖,不能没半点顾虑,我看得让辰昕教教你。」
星宁夕端过茶喝着,两只眼睛在氤氲烟后回望平时少话,如今却一脸严肃又啰嗦异常的洛青。像她父亲严厉,又似她师兄般唠叨。她不禁生起一种叛逆的心思,咕哝着:「叁哥,你今日管得事可真不少…。」
洛青闻言,沉沉神色又青了一层,恼道:「你…十足天真,还这般满不在乎。你自己不小心,我也保不了你。」
星宁夕见他不过听了一句便着恼,想他很是在意,忙端了个亲切神色,赔笑道:「叁哥…谢谢你。你说的,我都明白…。昨晚是我触景伤情,有些大意了。」语毕,抬头望着洛青,轻松笑道:「叁哥,讲些别的吧。昨晚的姑娘是谁,她才气纵横,跳起舞来煞是好看。」
洛青闻言一楞,道:「她…是兰台着名的歌妓,如今也是兰台城长的儿媳。」
其实,他觉得寒露艳气太重,不若星宁夕舞姿清灵动人。
看着她一双眼盯着自己瞧,想起昨晚自己有些忘情踰矩,虽说她不知道,他仍是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他别过眼,转移话儿道:「你懂琴么?」
他那么一局促,倒轮星宁夕一愣,想这洛青提起寒露,竟有些特别,自己随口一问,该不会便这么巧碰了他伤情事。
她忙顺着他话,回道:「听得多,弹得少,从前森门制琴弹琴,花门习歌善舞。叁哥…弹得一手好琴。」
闻言,洛青一笑:「是么…。那么择日,我为你弹弹。」
星宁夕又一愣,他可调适得真快,只依他道:「好…。」
木阶响起脚步声,辰昕下了楼道:「阿青,走了」
洛青点点头,又道:「宁夕,我们北上岱山势在必行,夜阑那儿很是吃紧,你能不能帮忙多备些药品,各类创药、丸丹、粉剂、水药、都少不得,看能不能尽早送上一批。」
星宁夕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洛青看着她,又想起她刚刚那满不在乎的神态,决定等会儿,便让何列将药房的酒全锁得干净。
辰昕赴库房同山藤打理兵器,洛青独赴大堂。长老们不在,却见寒露站在他桌边,着手研墨。一愣,道:「你怎么在这儿?」
寒露抬起明眸,笑笑:「眼下我不来,是不会有人自个儿来看我了。不过出了趟门,怎地和姊姊如此生疏?想来…是和你带回来的姑娘有关了?」
洛青未答她话,径自坐下拿出纸笔、欲接过墨条道:「我自己来。让赵大哥知道你在这,又要不快了。」
寒露一笑,俯身抵桌,明艳的秀眼凑到洛青前,纤纤两指勾上洛青的脸,道:「我便见见老朋友,他有什么好不快。何况他这出了门便是一年半载,我不管他,他倒管我了?」
洛青一僵,身子忙往后退去。
「叁哥!」星宁夕喊声自后门传进,道:「你的卷子都搁在案上,我帮你…。」她脚方进槛,那角度,见不太着洛青神色,却见寒露一双眼,秋波送情,一身妖娆倚在洛青案上。
她呆愣半晌,怎又叫她撞着这桩情事。
洛青一向清淡持重,她还未曾想过在他这儿会见着如此艳景,又此景,岂不对上了她早先一翻猜臆?
罪过罪过,怪不得叁哥至今还未娶亲,该是还惦记寒露姑娘的缘故,他们俩相见约莫万分难得,却叫自己打岔了。
她忙将卷子放上桌,一派歉然神色道:「我帮你送来。对…对不起。」说着急急转身离去。
洛青一呆,她那对不起…究竟是想成了什么,他起身欲追,却让寒露一把拉住。
寒露笑道:「让她去吧…。你难道不想明白她心意么?让她去想想。」
洛青抽手回身,恼道:「你,别再到这里来。」
寒露浅浅一笑,道:「还是年少的你可爱,单纯无羁,一杯黄汤都招架不住,你可能想忘了,我却牢牢记着。」语毕,嫣然转身,兀自去了。留下洛青,茫然呆站原地。
当晚,星宁夕自药田回到小屋,月已升在地平上方。一进门,有点惊讶洛青坐在小厅桌边,手撑着头闭眼养神,显然有些累了。
她一进门。洛青便惊醒道:「回来了。」
她用刚摘的菊花冲了茶,放在桌上,歪着头看他,道:「叁哥,这么晚了,怎不休息来这儿打盹?喝点茶吧。」
洛青接过,喝了几口。望着她温柔笑道:「从大堂回来,想来看你,你却不在。」
她看着洛青,忽然想起一身妖娆的寒露,他这么晚还来找自己,莫非很在意早上的事…?她实在不是有意的,还是赶紧支回他。忙道:「叁哥想必累了,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吧。」
洛青搁了杯子起身,向她道:「今天满月,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嗯?」她有些好奇,问道:「去哪儿?」
洛青笑道:「你会喜欢的。」
洛青领着她,穿过南城,行至城郊入林。
她有些不解,犹豫道:「叁哥…我们去哪。」
洛青淡淡一笑,道:「看花。我和你说过,兰台,约莫是西疆白棠开得最好的地方。」
「看花…。」这等时辰,大周章去赏花?
洛清又携她,沿林木森森的石阶蜿蜒上下,翻过数颗大石,忽闻溪水淙淙,他道:「到了,前面那是木子河支流。」
随他翻过了石,溪水滢滢闪光,溪岸砾石滩旁,蔓生一带白棠花海,绵延至天边。月光下,洁白花瓣随靛蓝溪草摇曳,微微发亮,染成一片神秘的夜空蓝。
她惊讶的说不上话。
洛青拉着她落坐大石,道:「宁夕,你…知道那些是什么花么?」
他这话问得有些多余,她自然知道那是白棠花,还是莫名蓝成一片的白棠花海。但她答不上话。
洛青一向清冷的神色,每当着她便柔和几分,如今较平常更柔和几分,柔和间还似有几分青涩,他吸了口气,道:「我…想告诉你,我和寒露…并没有什么,只是我十八岁时,和她喝了一杯酒,就那么一杯,然后…。」他有些讲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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