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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山月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星河
洛青一叹,道:「好。要是累了,明早就别上大堂。」吩咐完了,便出了房门。
洛青一走,星寧夕并没有「歇会儿」,她亦起身,默默走向村外营地。却不是洛青落营的方向。
守营兄弟一拦,道:「这等时辰,星门主有事相商?」
星寧夕静静道:「我…找你们总长。」
两名兄弟闻言,点了点头,领她进营,又入了帐通报。
不久,夜阑掀廉出了帐,沉着一脸神色,道:「怎么,天都还没亮,便要找我寻仇?」
星寧夕闻声,抬头瞧他,静静道:「总长…,你有酒么?」
「酒?」夜阑打量着她,好奇道:「你找我讨酒?」
星寧夕点点头道:「我记得…,你的酒很烈,很容易醉。」
夜阑微挑眉道:「要喝酒你不找洛青讨,回头他跟我算帐。」
星寧夕微慍道:「叁哥不让我喝…,我知道只有你敢陪我喝。还是如今你也怕了他?」
她还真不知道她上次喝醉后发生了什么。夜阑莫可奈何,瞧着她笑道:「你用不着激我,我倒乐意陪你喝,外边等着。」说着,便回帐拿了几罈酒出来,出帐时暗吩咐了兄弟几声。
星寧夕疑道:「你同他们说什么?」
夜阑瞧了她一眼,道:「不放心就别在我这里喝酒。」说着兀自坐了下来,递酒给她道:「坐吧。」
夜阑陪她坐在帐外,支着手看她,见她拔了酒塞,闭着眼,一言不发地连喝了一罈,又拿起第二罈,眉眼间说不尽的忧伤。他想,她若非不能忍受,也不会来找他讨酒。一叹道:「你…那大师兄,待你并不好,不用这般灌酒,你这样喝,实在很伤我好酒。」
星寧夕听他掛怀他的酒,倒不如洛青叨念她喝坏身子,淡淡一笑,道:「果然喝酒只能找你…。」
夜阑看着她,忍不住道:「你这般叛逆,怪不得会结识地门主。什么危险,我想你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她眼里有些凄凉,淡淡笑着,道:「总长,我承认我做得很差,让父亲失望了。我总忘不了…巖靖峰待我好的那些日子。之前…我一点不想报什么仇…。连累你了。」
她喝着酒,又道:「只是父亲从前…不是责我,便是打我,做错了不行,做不够好也不行。以前我带着一身伤,几乎无法从天门殿走回我住所的时候,总会想,是不是…我害死了母亲,他才这般恨我。后来…我长大了些,渐渐明白那些责任、道义、那预言,说我与倾天剑不得共存,我也记在心里。但…我父亲知道那预言,却也不计较我如何毁的了那剑…我甚且觉得,他着迷那剑神威,不怎么想毁剑。他说我这辈子,若毁不了那剑,日后,要位留天门,栽培个徒儿传位,让徒儿一剑把自己杀了,是顺了那预言,亦顺了我那无姻缘的命数。他和我说这些话,不准我逃避,不准我哭。只说…要担重任之人本当有所牺牲,不该有眼泪,更不该忘情。后来,我不愿巖靖峰拥倾天剑,认真想着毁剑,我父亲却只恨透了我…,怕我让剑地门。我想着化解两门之仇,想着寻回平漠刀…,他却只想着杀巖靖峰…,要我依着他的安排,接那上门主…。」
夜阑静静听着,道:「你父亲…是没有选择。要像我,从不想接那西一堂,我父亲便让我去学带兵。快活得多。」
她勉强一笑,撑着不让泪转出眼眶,道:「从前…我为巖靖峰求情,他后来妥协,便是这样说,他说,他并不心疼我…只是,星浩…不适合那剑,我答应他接上门主,他便留我一条贱命。」
她双眼两潭打转的泪,终还是静静滑落她脸庞。她仰头再送完了一罈酒。夜阑见她又铁了心喝着,知劝不了她,索性取过一旁的酒罈,自己喝了起来,他多喝一些,她便少喝一些。
星寧夕放下喝尽的酒罈,颓然道:「在巖靖峰去了断魂岛后,我依着承诺,父亲说什么我都听,他教什么我都学,和那把讨厌的邪剑关了两年…。我想着,该能让父亲满意。只家宴前一日…我伤透了心,生了点任性,不想和淮晏同席。我千不该,万不该还有那么一点任性,让那家宴出了乱…。」
夜阑静静道:「你师父都识不出的毒,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星寧夕微有些晕晃,楞着道:「师父…我师父…,她教了我很多东西…,每次我险些命丧父亲杖下,都是她想尽办法护我,她总要我活下去,要我担起君主的责任,莫陷大师兄和星浩于不义,莫让他们和地门相斗。我,终究也让她失望了…。」
她想再找一罈酒,怎么这次夜阑的酒,喝也喝不醉,却已经没有酒。
夜阑看了看她,淡淡道:「我那酒你这样连喝两罈,真的不行。」
她抑不住怒气,痛楚地道:「为什么连你也不让我喝!怎么你们好像都不知道,我的心会痛,我也会难过…。怎么连想醉,都不能醉。我要是醉了,叫父亲发现我还想着巖靖峰,要是醉了,当得连累大师兄二师兄和我一起受罚,但现在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为什么不让我醉!你们一个一个…要我杀了我死命护下的人,为什么不让我醉!」她方才酒喝得急,酒性发得慢,身子却已有些不稳。
夜阑伸手扶住她,道:「你已经醉了。」
她推开他,话声有些颤抖,道:「总长…你放心。我不会再叫你们为难。反正,也不过就再杀一个地门主,断了我早该断的情,杀了我早该杀的人,杀了那个我识不清摸不透的人,杀了那个一边说爱我一边要我死的人!我便好好一个人坐实我的岱山君主。再难过也不过就这样…,也不过就这样!」
夜阑安抚着她道:「我知道你难过,我没有为难,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你要是杀不了,我们都会帮你。」
星寧夕愣愣地道:「帮我…你们帮不了我。」她默默流着泪,伏在膝上。
一人静静从暗处走出,沉着脸色。
洛青走到星寧夕跟前蹲下瞧她,见她似是醉着,眼神发沉,透着晦暗的气息。他很是忧心,拔出青冽剑,朝她胸前的伤处,施了剑咒。剑咒一落,她倏然沉静,身子一软,依在他身上睡了。
夜阑看着她,淡淡道:「她很难受啊。你还是少管她一些吧。要不是碍着她那幻剑的伤口,我可不想叫你。再有下次,我会做什么就不知道了,我看她是杀不了巖靖峰的,得有人帮她。」
洛青冷望了他一眼,道:「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她那幻剑之伤,他并没有同夜阑明说,想来是早先在北林里,让夜阑瞧出端倪。
夜阑淡淡一笑,道:「你有事还是别瞒我的好,我总能帮点忙。」
洛青方才隐在帐旁,实听了不少,一叹,道:「她来找你前,还说,她要回岱山门。我想,她大概撑不住了,想做个了断。只是,你也听见她说的话了。我…既希望她下手,却又怕她,下不了手。」他抹过她脸上泪痕,道:「到底是巖靖峰,是她父亲,还是我们…,对她更狠心一些?」
夜阑看了他一眼,静静道:「你,大可以选择,不要那么狠心。」
洛青望着她沉静的睡脸,没有答话。





岱山月緣 第三十五章森門故友
星寧夕再一次转醒,是个微亮的清晨。
她望望四周,是方营帐,却不是夜阑的。
她松了口气,果然依着她直觉,他如今还算能相信,这回总算安了个帐给她。不料,她想起身,却动弹不得,一愣,她的穴道竟被点着。
这气劲不似夜阑、不似羽竹,却还凌厉几分,她有些熟悉。沉沉不堪使用的头脑,困惑了几分。尚未想明白,帐帘一掀,替她解了疑问,进来的是洛青。
洛青瞧了她一眼,淡淡道:「醒了?」
星寧夕一愣,这是洛青的帐?她记得她是去找夜阑喝酒,怎的在洛青这儿。她瞧着他一脸不苟言笑,端着冷冽神色,显然在气头上。这回,定是夜阑出卖她了。
她凉凉道:「叁哥…,你让我起来吧。」
洛青走到榻边坐下,盯着她道:「夜阑那烧酒你喝了两罈,躺了叁天。我好像记得有人说她要回岱山门,我倒看看她要怎么回去。」
星寧夕又一楞,道:「叁天…?」他是说,她在他帐里躺了叁天?她忙道:「那…还是让我起来吧。我得想想…想想回岱山的事。」
洛青仍是盯着她道:「不急。既然你忘了前车之鑑,就喜欢被人点着穴锁在帐里,你便这般躺个十天,同我谈谈岱山和阵法,你待在这儿,我看着很是舒心。」
星寧夕听他酸溜溜一席话,是在气自己去找夜阑喝酒,仍是倔强地怨了他一眼,喃喃道:「你不让我喝…,除了总长也没人敢违你。」
洛青闻言一恼,才刚着过文恆的招,她竟又这般毫无设防:「你若不知道你随便同男人喝酒会发生什么事,不如我告诉你。」
他倏然俯身吻落她唇,抑不住的怒气化作连连深吻,他甚且想着,就这么拿下她的倾天意志。
初次吻上她的唇,覆上她一席身子,柔柔温软,一身白棠幽香令他一阵迷乱,抑鬱许久的忍让和慾望撑涨,他想就这么狠搂着她,抚着她
,向下吻去。
她有些颤抖,叫他清醒了几分。
这般,他与夜阑,与那计较着他倾天意志的巖靖峰和文恆,又有何不同。
见她眼里泛起泪幕,他缓了动作,微撑起身子,心里仍是不甘,一双眼灼烧焰火凛望着她:「你若要试人所不能忍,陷自己于危险之中,哭,也没有用。」
星寧夕很是受伤地静静望他,泪撑在眼中打滚,哽咽道:「让我起来…我要回映雪院。」
洛青见她神色,终究还是心里一软,有些懊恼自己失常。他一向很是稳重自持,却不晓得为何每每遇到她,就容易乱了方寸,失了理智。他一把将她拉起,解了她穴道。
她一掌打在洛青脸上,起身便想移步,晕晃的脑袋却让她有些踉蹌。
洛青本就预期她这一掌,并不甚在意,急急扶住她,道:「你走都走不稳,怎么回去,先坐一下缓缓吧。」
星寧夕挥开他,跌坐在榻上,很是丧气,道:「叁天前说的话我并没有忘,其实你说的不错,我还是太任性,我不应该喝…。喝再多,一醒来,那些痛,还是扎在心上…,耽误时辰罢了。我要回映雪院画阵法,晚会拿到大堂给你。你若要帮便来,若是不帮,我便自己回岱山。」
洛青闻言,有些心疼,后悔自己又刺伤了她,道:「我当然帮你…。不如你先在这里画吧。我去帮你弄些吃的。」他实在也想缓缓心绪,替她拿过了纸笔搁在矮案上,便出了帐。
星寧夕稳着身子,坐到矮案边,思索着阵法,头脑里却挥之不去洛青方才的吻,明明她是气他的,心里却又有些泛着悸动,她不知道自己倒底怎么想,也不想去细想。她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只想尽快拟出上岱山的战略。她稳了稳神,转了转滞碍的头脑,终于那些阵法,又能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她提起笔,一一画了下来。
当晚,大堂深褐色的案上,搁满纸卷,一张张画满复杂的阵式与变化。她站在案旁,低垂着眼,手抚在纸上,若有所思。
依她要求,这日堂上只有秦瀟、洛青、辰昕、夜阑和羽竹。
半晌,她向夜阑和羽竹开口,道:「这些,是天门阵法。」
先前,星寧夕协助夜阑破阵,仅破对方阵法,从未给夜阑这等攻势。夜阑取过一张瞧着,他一向以自家阵法与地门角力,天门阵法看上去,更准地踩着地门弱点。笑道:「有这等东西不早拿出来。」
星寧夕淡淡道:「自是不想让你知道。」
夜阑净爱惹她,笑道:「是是。阵法为各家武派核心,非不得已,自是不能让我知道。」说着,将阵法递给羽竹,羽竹瞧着,眼神发亮,讚道:「妙。」
星寧夕看着夜阑,谨慎道:「常用的阵式地门熟知,这些,是七道核心阵式。每种再有七种变化。我不能画下来,等等取石为总长与副长说明。」
天门迎敌,不过掌式、剑式、内功、阵法与咒术。她既将核心阵法都交上了,当是万分认真。夜阑也不禁了神色,微点了头。
她终下了决心回门,拟了番战术,分说了几回。言词谋划间,咒术听来玄虚,又处处惦记着岱山与森门。洛青听着,仍是担心不已。他们已处在下风,若她再心软,如何战那巖靖峰。
沉默许久的秦瀟,看看眾人,开口道:「叁弟,我倒觉得,并无不可。星门主伤得了索伦,要肯认真相斗,再有你相助,未必会输。岱山门易守难攻,他摆着阵耗我们人力,我们再多人马,也不如一个前君主之女好用。」他看看星寧夕,又道:「星门主,你只需尽力把我们送进岱山,施好你的剑咒。其他的,月盟定能多照看些。」他想了想,又道:「至于那索伦尤善兴风作浪,倒得留心些,我要违你心意带上五妹,他与我和夜阑,都有默契,对索伦阵式亦有涉略,我们叁方摆阵,更妥当些。」
星寧夕道:「盟主,萧堂主若肯,我并无定见。」
秦瀟点头道:「好。你再说说天门和森门阵法。今天便到这里。」
星寧夕拾起桌上几块卵石,摆起森门阵,眼神不喜不忧,比平常似又静寂了叁分。想起了当年。
木叶森森的森门林,鸟声啁啾,鸣乱了一林寧静。
「暮樱,别睡了,起来。」星寧夕急步奔跑绕过林间错落的枝藤,绕过一蓬蓬穹顶素帐,朝一棵特壮硕的樟木上喊。一飞身,跃了上树,在女子旁轻落坐了下来。
女子年同星寧夕,颈上刺着森门徽饰,一袭淡绿衣衫清丽,长发以乾透的细藤缠绕,在身后编成长辫。她仰躺在枝干间,模糊半醒,揉着眼睛。
暮樱乃森门主暮岩妹妹,分在森支习武善战,她个子娇小,却俐落灵活,又因一身暮家仙质,善聆万物之音。
「我…喜欢上了人。」星寧夕悄声在她耳边道着。
暮樱一双生来灵动圆润的眼睛霎时睁得老大,还一个翻身没稳,险些从枝干上摔落。星寧夕忙扶住她。
暮樱醒了醒神,道:「什么!你说的可是上次拐走我们狐狸的地门人?我不是告诉你,当得离他远一些,你还去见他?你刚说什么,你喜欢他?」
暮樱连珠炮似的逼问,星寧夕握着她手臂连忙道:「小声点,小声点。」看着暮樱笑道:「总算醒啦。我都上完早武堂了,你还在睡。真羡慕你啊。」
暮樱整理着发道:「早就醒了,刚不过在这树上,吹吹风,太过舒服就打了个盹。欸?你别说往别处去。你喜欢那个地门人?他可知道?」
星寧夕低下头道:「是他…看着我的眼睛,替我说出来的。」
暮樱一楞,道:「那他,可还有说什么?」有这等异能…难道是他?
星寧夕头低了更低,红着脸道:「他说…他也喜欢我」
暮樱瞧着她神色,叹道:「完了完了完了,暮岩完了。」
星寧夕一楞,笑道:「你这叁个完了,是给我还是给暮岩?」
暮樱莫可奈何道:「一个给你,一个给那地门人,一个给暮岩,他还要再加一个完了。唉,寧夕,你也知道我哥那死性子,他既说爱你,死活便是爱你。他总爱请天门的活儿,就为了见你;他炼那苍枎大刀敌倾天剑,也为了你。他说,纵然森门立过不碰那剑的死咒,只要毁了剑,你们还是有活路的…,他…。」
星寧夕别过眼,忙道:「行了行了,我每次来你要花一半时间说他好话,你这般是害了他,又我…这要接君主的人,对别人心里万不该生出半点非分之想…。」
暮樱摆着脸,歪着头看她。
星寧夕轻轻一叹,道:「如果说不生就不生,那便好了…。」她瞧了瞧暮樱,又道:「我还以为你应该要更担心我一些。」
暮樱一楞,道:「也是。你谁不喜欢,偏喜欢上个地门人,说实在,地门没几个好东西,不如趁这念想植得还不深,赶紧拔了。有些感情天雷地火,叫你走火入魔;有些却是灯芯火烛慢慢燃大的,你现下要是狠下心来剪了,痛一下。一切就恢復如昔了。」
星寧夕一笑,道:「你怎么倒很懂似的?」
暮樱一笑,道:「听来的唄。」
星寧夕眼神悠悠,看着远方:「如果…他就像一道地火呢?每次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万劫不復,好像毁天灭地,都不能让我移开眼…。」
暮樱又一叹:「完了完了完了。」
「你要和他私逃?」暮樱一双眼又睁得老大。「就说那地门主擅长拐骗,让你未与我商量就给了他雪狐,后来拐了你的心,现在连人都要拐出岱山门。」
星寧夕与暮樱併坐在天河水畔,眼神闪着光,陪笑道:「这回不是先同你商量了么?我们若是不逃,一点未来也没有。」
暮樱皱起眉道:「要是失败了,你爹会打死你的,就别说要保他了。」她叁天两头,不是罚跪便是挨打,暮樱不若他哥哥善医,实帮不了她多少。又暮岩想帮,她如若还清醒,便万分不肯。
「自然是要好好想想…。」星寧夕垂下眼道:「我这身花香,又不善骑术,实在不知道能走多远。」
暮樱转了转眼,道:「你不如先入花药房,找那些古籍翻翻,看有没有什么消香的方子。找着了药材拿来我这藏,才有机会做成丹药。骑术嘛,既然跑不远,先好好躲着,避过风头再慢慢走也是可行。我和我哥哥那儿套套话,包管他把森门所有暗道都说出来。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你当真想清楚了?这条路,有去无回,为了他,值得?」
星寧夕抬眼瞧她,眼里仍是光芒熠熠,轻点了点头。
暮樱瞧着她,半晌叹道:「那么…最近,你别再和他见面了,让你大师兄松一松,以为你们分开了。有什么要事,你差隻山鸟来,我替你传。不要写成字条,得落了。」
星寧夕再点了点头,思忖半晌:「暮樱,这事…别让暮岩师兄知道的好…。」
「我想想怎么和他讲吧。他对你死心踏地,总会愿意帮点忙。」暮樱一派自信。
星寧夕甚是犹豫,道:「这么做对他不起…。又说不定他不想帮忙。」
「寧夕…。」
沉沉声音响在后头,听起来有些颤抖。
两人急转过头,着墨绿衫袍,裤装玄靴的暮岩缓走了上来。他的眉歛得紧,不住的急切眼神,含了些怒火:「你,要和他走?」
暮樱皱起眉,慍道:「哥,你为何偷听。」
暮岩生硬一笑,冷道:「你当这河畔是你帐里么?我刚见寧夕入林,过来看看。谁知道,你们要讲这等大事,随意就讲,这水面风吹得特远,搞不好已经让别人听见了。」
暮樱瞪了他一眼:「你偷听就偷听,少赖给什么风啊水的。这忙你帮不帮。」
暮岩脸色一沉,道:「不帮。」
暮樱冷道:「那好,你走吧,别讲出去。否则寧夕死路一条。」
暮岩目光再转向星寧夕,沉沉痛道:「我…对你这份心意,碍于你的身份,我歛着勒着,又护着养着。不知何起,也不知所往…。但是,只要你一句话,再难,我都能做。你…。」
星寧夕不自在的低下头,道:「师…师兄,恕寧夕…寧夕,当真没有多想。」
暮岩一双眼,倏然了火光。寂寥得有些伤神,他紧握着拳,半晌,模糊道:「我知道了。」语毕,便转身而去。
过了几日,暮樱却拿到了森门林完完整整的地貌图,仔细的标上了所有暗道。
他们如今,可都还好?




岱山月緣 第三十六章桃花蕭依
议毕,洛青与辰昕併走在回营道上。
「四哥!」两人闻声顿了脚步,星寧夕自后跟了上来,道:「四哥,我只是想,你能不能…让我去看看星浩。」
辰昕微皱眉道:「那孩子倔降得很,不定介怀着你,你当真要去?」
「星浩心地正义善良,顿时离了家、失了亲,情绪自然坏了些。我想去和他说说话…。」
洛青与辰昕相望一眼,勉强同意,洛青道:「我们和你去。」
自夜阑将星浩交与辰昕,辰昕便为他安设营帐,由西二兄弟亲自守着,秦瀟作此安排,自是想洛青手下杀了他兄长,由西二照看稍微好些。
「他还是不吃东西,只喝了些水。」兄弟们稟道。
洛青掀起连帐,见星浩背靠榻边,神情疲惫,眼睛湿麓彷彿哭过。想着星寧夕的话,语气稍趋柔和道:「怎么不吃东西。」
星浩闻声,冷望了他一眼,又别过头去。
洛青怒火又生,道:「你…,你兄长有错在先。」
星寧夕拉住洛青,急道:「你还是外边等吧。我就同他说说话。」
洛青一叹,怒步而出,和辰昕待在帐外。
星寧夕走上前,坐了下来,半晌,道:「你…可能不想见我,说来…是我让岱山门陷进腥风血雨,让师兄为难,也让你顿失依所,你…可怪我?」
星浩别过头不愿瞧她,少年倔强显在面上,冷道:「我知道是大哥伤害你,但巖靖峰戮杀我天门,你却不愿为父亲报仇,让大哥单打独斗,陷他于不义。」
星寧夕看着她这弟弟,他虽年幼记不甚清,自他出生后,她帮着玦希,也照顾了好一阵子,从前他还咿呀学语、摇摇学步,还着小拳头捶在她身上,学她与文恆练武,喊她一声姊姊,很是亲热。直到他拜入天门,所学作息与她不同,又与师兄们同住,他便同师兄们更为相熟了些。在她同巖靖峰订亲后,他亦学着师兄们和她生分,只愿唤她一声师姊。
她轻轻一叹,道:「星浩,我知道我有责任,我也准备好要回门。请你原谅我明白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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