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山月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星河
她的确学会珍重,要死,也得带上莫家两颗人头,聊慰她长久思念的夫君。
她伸手轻抚上白棠的脸,唤了她一声。都过了半月,她还叫这么绑着,莫魁对她,倒称得上喜爱,但她,显然不太上进。
白棠倏然惊醒,惶恐一震,看清了眼前的桑玫,颤着声囈语道:「娘娘,救我!救我…。」
桑玫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道:「你至今,也学不会讨谷主欢心。别说出谷,就是出这房,都不容易。」白棠一震,混乱道:「娘娘…不然,你杀了我也好。」
桑玫凝视她道:「我可没能耐杀你,何况,你倒忘了你为何进谷?」
「我不敢忘…但是,我…我一点机会也没有。」白棠泪眼望着桑玫。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谈什么练经。
桑玫碍着侍从,看着她,意有所指道:「要自救,今日…,去清凌潭泡泡,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白棠还不甚明白,外头声声向谷主问安的礼数,已由远至近。白棠眼神又转惊恐,迎上正为侍从开啟的房门。
「玫娘,找我找到这处来?」莫魁入了房,后边跟了令山。
桑玫回过身,恭敬欠了欠身,巧笑道:「谁说玫娘找您了,我来看白棠妹妹。」
莫魁扫了她一眼,淡淡扯起一笑:「这房…你当时也不过待了几日。」他缓走到白棠身前,勾起她的脸,道:「她,让令山教了半天,还是整天哭丧着脸,也没见她笑过。」
桑玫面上仍如花似的笑着:「那么久以前的事了,谷主何以还要提来取笑玫娘。」她轻拉过莫魁,柔柔道:「谷主,您也让妹妹陪了好一阵子,都不想我?」
莫魁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这身打扮,刚还有人说,她不是来找我。怎么,吃醋了?还是,担心你那老家了?」
桑玫媚态万千,依了上来:「什么都逃不过您眼睛。玫娘自然比不上妹妹天生盛顏,只好心打扮了。但,您也让妹妹缓缓吧。她那一身伤,您不心疼,我都心疼,不如你差人带她再去清凌潭泡一泡。这两天,让玫娘陪您可好?」
莫魁宠溺着一笑,道:「你倒有些紧张了?你柔顺舒心,没人比得上。」说起侍寝,也还是桑玫老练畅快。
他终究不是太有耐心的人,让白棠哭了半月,也有些厌烦。回头冷道:「白棠,你那心心念念的月盟,实不太认真要救你,杀了我好心派去的几营兵士,终究不敢杀进谷来。你不如和玫娘学学,好过一些。」语毕,便偕桑玫出了房。
令山上前落了白棠绳索,扯起她便往殿外拖。
白棠急喊着:「我不要去!」
令山回头望她,冷道:「最后一回,谷主没耐心了。」
那清凌潭,她早又让令山差人拖去了几次,即使她意识不清,又或满身是伤,每入潭内泡过,她一席身子便又光洁柔腻,泡了几回,除了左胸的剑口,从前的旧伤,也一概除得净尽。神智一復清明,便又让人拖回了房。她怕极了那清凌潭。
一眾侍从,无令山下令,无人敢真动白棠,然对她逞兇斗狠,揉揉她滑腻的胸臀小穴,令山只做不见,却也聊慰他们一派不正的心思。再有伤,入了潭再起,莫魁也瞧不出来。
令山静立在潭旁,看着侍从连压带按浸了她满脸潭水,她湿透的纱衣紧贴在身,一袭黑发拢着水,又流淌过她身子。他面无表情。既保不了她,情断念为上。隐忍,歛藏,本是他所擅长。
她怒瞪那眾侍从,推拒抚在她身上那些不乾不净的手,一挣扎,又呛了满口水,惹起一阵不善的笑声。
「住手。」沉冷声音响在潭边。
一男子身着玄衣,低束长发,配着显然身分显赫的令牌,走上前来,白棠身旁侍从登时跪了一地。令山不动声色,亦上前揖道:「少谷主。」
那男人一把拉起白棠,甩在潭边。白棠湿了满身蜷在地上,强撑着神色,抬起一双泪眼,恨恨瞪着眼前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是谁,这谷里的任何男人,她都不想知道。
男子看了看身旁一眾侍从,尽是令山的人,又蹲下来打量白棠,道:「你…是我父亲,从洛青手上扣下的女人。」他一双眼盯着白棠,叫她有些瞧不开。
她脑中恍然闪过同样一身玄衣的男子。这些时日在莫魁殿中,她已经想起,他就是月盟口中的巖靖峰,她半点忆不起他们如何有过牵扯,她只知道她恨他,她身上时而是莫魁,时而是令山,时而是他,现实和回忆交相荼毒,她不知道哪一个更痛苦一些。而现在,蹲在他眼前的男人,竟同那巖靖峰一样,有双噬人的黑沉双眼。
说来那清凌潭,正经用途原是疗伤养身,若无莫魁首肯,常人可近不了潭。然莫洹身位殊优,每回来山巫谷,得空便能来泡上几回。
他盯着白棠,有些惊奇。她一张脸,美得脱俗。莫魁看上的女人,自然是美,但她一双眼睛,实令他着迷。她恨里含着忧惧,含着幽怨,怨里,还飘渺对洛青最后一点温柔,她记忆里,除了洛青和这山巫谷内的男人,实没多少东西,几眼,让他读得通透。
「你,吃了不少苦。」他看着白棠,淡淡一笑,道:「在我父亲手下,自然不好受。」
白棠冷望了他一眼,静静别过头去。
莫洹伸手转过她的脸,道:「我莫洹,恐怕是这谷里,唯一能让你脱离他的人,你最好,别再朝我冷着一张脸。」
莫洹…,那辰昕和洛青堂上提过的少谷主。白棠闻言皱起眉,眼里闪烁着犹豫。她不知道还有谁可信,但她,怕极了莫魁和那暗房,他却肯救她。只是她怎知道,这男人,不会又是另一个莫魁。
莫洹看着她,冷冷一笑:「月盟没教你么?你可以选择,现在跟我走。或者,你还要回去让人蹂躪几日,才想的清楚。那,也只好由你。」他站起身,作势要走。
白棠抬头看他,道:「你…愿意帮我?你这是…要与他为敌。」她想莫芙柔不过为洛青分说了一句,莫魁便将她送进了敌营,这莫洹,却要直接带走她。
莫洹不改神色,话声冷淡的似乎不过撢撢灰尘:「他和那桑玫,让我母后受尽了苦,何时又曾尽过他为夫为父之责。我要反他,也并非今日之事,顺风生火罢了。你只要管,你愿不愿意,跟了我。我自帮得了你。」
白棠一楞,暗瞧了令山一眼。这少谷主,竟当着莫魁将领前,明说要反。
莫洹一笑,转向令山,扫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快活。」
令山脸色一僵,道:「属下…领令办事。」
「是么?」
令山望了莫洹一眼,顿了顿,道:「我也是男人…,办这事,情不自禁。」他知道,什么也瞒不过莫洹。
莫洹似笑非笑,道:「可…这人,我要带走。」
令山低头一揖。日后,跟了莫洹,她自然好受些。他不是没想过救她,但他卧底莫魁身边,自保已难,万不能生事。有时看着她让男人一回辗过一回,朝他递来求饶的眼神,他明明怜她,又一片慾念黑暗,不愿帮她。他对她,是慾是情,他有些不清。
莫洹扫了他一眼,凛道:「我瞧你,这山巫谷,也不宜久待。」
他缓走至跪了一地的侍从前,细看了看,大刀几扬,断了几人性命。又吩咐道:「人盯紧些,回去整整侍卫,我会知会希騖偕眾将围谷,你自内接应。还有,先别让希騖知道你的事,在他之前,拿下桑玫。」
令山再一揖。望了白棠一眼,算做送别。她尚有些惊奇,这令山,竟是莫洹的人。
「想清楚了?」莫洹回过眼,望着白棠。
他说要反,似是认真。她回望莫洹,轻点了头。
莫洹淡淡一笑,除了外衣披在她身上,一把抱她上马,携出了山巫谷。
他带着她走这一路,竟无半人相拦,显见不仅令山与希騖,这山巫谷早让他置了不少自己人。
千韧谷位在山巫谷东北面,地势较山巫谷为高,她湿了一身,让风吹着,微有些凉意。她缩进他那件玄衣里。不知为何,莫洹有些令她熟悉而安心,她疲累至极,在马蹄规律的颠簸中,渐沉沉睡去。
感觉她身子一沉,莫洹浅浅一笑,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几分明白令山的意思,她似乎,是个会让人想认真的女人。
岱山月緣 第六十六章江山美人
白棠入了千韧谷,虽睡得深,却梦境连连。
旋舞在风光明媚,清波荡漾的池畔,四围高山积雪,不似乌尔的湖。她想,这约莫…是岱山?繁花摇曳,她步履如鹿轻盈,跑向不远处的玄衣男子,他一把抱起她。白棠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依在他身上,很是安稳。
男子似是淡淡笑着,半晌,却起脚往池内走去,他嘴角的浅笑,化作一派忧伤:「寧夕…,我们,既不能同生,只好同死,你可愿随我去…?」
白棠静静听着,没有作声,她似乎觉得,他在哪,她便应该在哪,就是地府幽冥,她也无所惧。
她渐随男子下沉,池水不若她想得清冷,还微有些暖意,起伏在她周身。男子低头轻轻缠吻她,吻上她颈间,又流连上她前胸。她脑中一晃,池畔消逝,陡然身处烛光堂皇的大殿。眾目睽睽,男人依然吻着,双手扶在她腰间,已然要进入她身子。心上痛楚如利刃划过,她伸手推拒,身子不稳,落入了池水里。
白棠倏然醒神,挣扎挥着水,一双大手已接起她。
她看清眼前的男人,一身浴水轻袍,将她抱在怀中,原是莫洹。
周身一片水光,似是汤池,座落在石砌的大殿内,四周布置,似是寝殿。她那身纱衣已褪落了半身,浅浅围在腰际,下身裙裳浮漾在水中。她一惊,想挣脱他。
「别动。」他一双膀臂紧箍着她:「今天为了你,我那清凌潭也没泡成。你这般陪着我,也不为过。」
他俯身吻上她一席柔腻的身子,说来十分温柔。
白棠微微颤着,冷看着莫洹,一脸漠然。或粗暴或温柔,不过又是个要与她交合的男人。
他拂下她仅存的半身纱衣,将她抵上池边,顶进她身子。
白棠别过冷眼,只静静忍着。
莫洹看着她,淡淡笑道:「怎么?那暗房都待了,还不懂如何快活些?」
她淡淡听着,没有什么感受。
一个个轻吻落在她胸前,她明明疲累得无以復加,让他吻着抚着,一席尚未退了药性的身子,仍甚是配合地湿了一片,如池水润着他频频进退。
他俯身揽住她,她看不见他的脸,颓软的心神撑不了什么自尊志节,她怔怔受着,只觉这拥抱,温柔舒服,肌肤紧贴令她伤透的心有处可依。
她想起了洛青。
他想过她么…?
还记得她在这谷内么…?
她虽想着他,却不再盼着他。
她再做不了他的妻了,又何须计较他真心或绝情。如今月盟救不了她,她帮不了月盟,这恩债,不如算做相抵…。
莫洹得尽白棠,看着她终究还是流下两行痛恨的泪,轻抚了抚她的脸,道:「你…是为你那些前缘旧爱而哭,还是为你自己哭?」他拉起她,深望进她眼里:「你既已放弃回洛青身边,不如…起你的泪。我不会亏待你。」
闻言,白棠又流下两行泪。
莫洹淡淡一笑,再抹掉她脸上水泽,道:「别哭,你以他为夫君,我却觉得,他待你并不好,不配做你夫君。」
白棠愣愣看他,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莫洹又一笑,道:「我父亲…因为我这双眼睛,一直对我,很是忌惮。你可是谷内,少数知道的人。」他起身替了里衣,向外喊了声:「苹儿。」
一名侍女闻声,领了两名小婢,捧了一盘衣饰,迎了上前,向莫洹一欠身,便接着来到白棠身边,行了礼,为她打点衣着。
那些衣饰清雅,和谷内华艷的气质不太相同,她想,约是莫洹特意吩咐。婢女为她掛上一对新的耳勾,上头淡绿的串珠光泽柔美,但她看着,只觉得心伤。
洛青给她的那对耳坠子,落在了莫魁宫里。就连那藤环,也早不知道落去了何处。
苹儿打理完她衣着,领着她走进寝殿,便退了出去。莫洹坐在桌镜前,正等着她。
他起身看了看她,似有些目不转睛,半晌,自桌上取了把扁梳,递给她道:「你该会束发?」说着,已在桌前坐了下来。
白棠犹豫着接过扁梳,缓伸手为莫洹梳头。至少,他让她衣得蔽体,吩咐着这正经差事。
然她指尖触着他一綹綹长发,倏然又一阵忧伤。
她大跪落地,向莫洹一伏,默然无语。
莫洹见了,脸色无喜亦无怒,淡淡扶起她,接过她手上的梳子,逕自梳整盘起了发。见她仍然跪着,又道:「跪着比较舒服么?走吧,随我去前殿见希騖。」
他牵起白棠的手,往外走去:「你等会儿可得配合点。」
闻言,白棠身子一颤,急抽回了手。
莫洹有些诧异,回过头,望了她一眼,了然道:「没事。不过坐着,让他相信我真把你带了回来。行?」这惊弓之鸟,伤还得养上一阵子。
白棠看了他一眼,轻点了头。
他那双眼…。虽然她实不怎么想说话,他自能了然她心思,倒也挺好。
莫洹领白棠进了大殿,向等在殿上的希騖道:「怎么,还得亲自来这趟。」说着在大位上坐了下来,又让白棠静坐在一旁长榻上。
希騖抬眼,十分直当地扫了遍白棠,半晌,转向莫洹道:「怪不得,你要大动干戈。」
莫洹扯起浅笑,道:「我这暗令一传,你兵即刻出得来,别告诉我那桑玫,没先知会你。这可是她使的计。」
希騖看了他一眼,道:「投你所好罢了。」又道:「我方袭杀莫魁叁将,虹后也已接来千韧谷。但莫魁揽下兵,亲自镇着,我们只围谷,不敢躁进。又月盟连桑易还等在青川地界,和我阵营对峙。你,得有些决断。」
莫洹一双眼,闪着犀利目光,量了几量:「千韧谷叁将会去支援你,明日,你撤半数人回谷,攻入谷地拿下莫魁。另半数,放出消息,我要接山巫谷。还有,白棠在我手上,要月盟和桑易退出青川。」
希騖皱起眉道:「但公主还在他们那处,你真忍心?又要是他们坚持要人,不肯退…。」
莫洹笑道:「那辰昕多谋,有机会斗下莫魁,自不会为了白棠犯傻,何况他们那兵本是摆着好看,没有人帮,绝不敢杀进来。至于公主,越是不在意她,她便越安全。」
希騖一揖,道:「属下明白。」
莫洹盯着他,淡淡笑道:「希騖,你当真明白么?我忙着打下山巫谷,你可不要敌我不分,放月盟杀进谷来。否则,令山的剑,也会分不出莫魁和桑玫,一併杀得乾净。」
闻言,希騖一张脸仍摆得镇静,望向莫洹的锐眼,却抬得急切,半晌,冷冷道:「你要留那白棠,和月盟为敌,是迟早的事。」
莫洹笑道:「只要我身边,不若莫魁有一眾叛将,月盟,自不足为惧。」又道:「去吧。这白棠看也看过了。你,得好好想清楚。」
这谷已围上,叛了莫魁,自退不得。但桑玫让令山拿了,藉月盟杀莫洹的算盘,怕是不成。没想莫魁贴身的侍卫长,还能是他的人。
希騖淡淡一揖,转身退出了大殿。
莫洹盯着他背影,一叹起身,缓走到白棠身旁,道:「那希騖…终是个叛将,不全可信。明日,我得去趟山巫谷,约莫还得花上几日,你便留在这千韧谷,安全些。」
她淡淡点头,恍然明白,辰昕说的江山美人,原是她自己。他们本期待她,引得他俩父子相斗,不兵卒,削弱青川。
「听令山说,当初洛青冒险让你进谷,是为了花门本经。那经,我母后曾试着练过,虽然不成,还算有些经验,平漠刀在我手上,我能帮你。」
她望了他一眼,凝了几分涣散的心神。那花门本经,她早不抱希望,他却主动提起。说来…辰昕省下的兵卒,是为了岱山那因她而起的战事,她且想起了暮樱。
久未说话,她开口有些滞涩虚浮:「但…你让月盟退兵,我练那经,岂不是太迟了?」
莫洹看了看她,她似乎对绑生咒不太了解,想来洛青防她寻死,也没仔细告诉她。
「月盟甚且没有为你计较退路,你那经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撤了兵,足能退北面之敌。但那咒术不断,于你有害。等我回来测测你武行,便带你入繁花谷。」
他的话,刺灼着她。她想他甘冒大险,或是为了那些什么稀罕矿藏。
莫洹浅笑道:「你让他们计较惯了,不相信真心堪比那些俗物么?我打山巫谷,本是为了你。」
闻言,她淡淡别过了眼。她的确不再相信什么情,什么真心。
莫洹浅浅一笑,牵起她道:「我带你,去见我母妃。」
岱山月緣 第六十七章虹后樹仙
他领白棠,转往他为他母妃昭虹安排的寝殿。
沿途,且道今日的青川人,不少乃岱山森门之后。昔日岱山大震,震裂了山脉,裸露出一脉魔气浊重的灵矿。地门于是想以当年地门暮家,与其妻昭氏甫诞下的一对双生兄妹生祭灵矿,祭典之初,灵矿却遏了怒气,似对小兄妹,十分欢喜。暮昭两家,于是与灵矿立了约,成了守矿一族。又因与地门生了芥蒂,自愿除了地门籍,设立森门。暮家小女儿长成,再与其母舅家兄长联姻,暮昭两氏,遂成森门大族。昭氏一脉,灵气尤重,比之暮家还要过些,势力也较暮家为大。然岱山门史上动盪的一年,森门主乃昭家人,涉入门争,又为天地两门联手压制,昭家式微,辗转流亡至青川,定居昭氏谷。
当年的昭虹,为昭氏谷主之女,担得谷地第一美人之称。莫家求亲,两谷联姻,本为美谈。然时日一久,莫魁不再善待她,纳了桑玫为侧室,又暗遂了桑玫之意,夺其后位。昭家父兄不平,莫魁索性安罪剿伐昭氏谷。昭虹被囚,其为莫魁生下的一子一女,被迫与生母分离。莫芙柔年幼,懵懂无知,莫洹却还依稀记得当时昭虹悽惨的光景。他虽未让昭虹带大,他那双眼,也终究看透了不少没人敢向他提及的往事。
莫洹淡淡一笑:「这本也是你岱山之事,从前的你,倒不用我多唇舌。」
少有人同她仔细论到岱山,白棠留神听着,想那森门暮家,便是暮樱的家族,那灵脉,便是让暮岩丢了性命的魔矿。她还想问点什么,已到了昭虹寝殿。
「少谷主。」门外侍女礼数声声。
「母后醒着么?」
「醒着,正等着少谷主。」
莫洹淡淡頷首,迈步行过大院,携白棠入了殿。
白棠见殿上坐着的,是一位苍老妇人,微有些惊讶。方才听莫洹称她为昭氏谷地第一美人,她还想着,该是何等貌美。虽说她年纪,五十有馀,和她同龄妇人相比,仍显得沧桑不少。但想想,她几经磨难,又终日为莫魁苦待,自也不会是什么容光焕发的面相。
莫洹恭谨的向昭虹一跪,道:「母后…。」他似想向她解释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白棠见这尊高的少谷主一跪,连忙也跟着跪在一旁。
昭虹叹了叹气,道:「赶紧起来。娘没力气扶你了。」
莫洹闻言,才起身,又为昭虹添了杯茶,这才携了白棠坐上一旁的长榻。
莫洹有些无奈,问道:「母后,我瞧您这神色,不太高兴,该不会还怪我要反他…。」他尊敬她母亲,总敛了几分他那读心的双眼。
昭虹喝了口茶润喉,沉沉一叹:「我自不怪你。我只担忧你要杀你父亲…终不是正道,又掛念你安危。」
莫洹听昭虹并不怪罪,宽了几分心:「我…部署縝密,母后不用掛怀。只是要斗他那把幽海刀,有些吃力。我只知道,他往昔,常用无辜生灵祭刀,辅了咒术,积累了些怨灵,魔气着狠,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暗门?」
昭虹和他见面,一向不愿谈及莫魁,莫魁的过往,她虽知悉不少,却鲜少向他提起。
皴皱细瘦的手指把着茶盏,她默然跌入一阵沉思,半晌,沧桑双眼幽幽抬起,叹道:「他从前战功彪炳,受人尊崇,不是因为他那把杀戮的刀。他年少时,结识昭氏谷地的一株老树王,老树王修练千万年成仙,灵力深厚。树王颇喜爱他,授予他安身立命之福,自此他战无不剋,戾气不入他山巫谷,虽说他后来,逐利享乐,沉迷女色,又作恶多端,削弱了不少福泽,但你真要胜的了他,还得唤醒老树王,让他庇佑千韧谷地。如此,你的平漠刀,和这些年你同你师父,还有在昭氏谷练的武行,不会输他。」
昭虹又转头看了看白棠,道:「这,便是让你上了心的女孩儿?我听令山说了些。」
白棠见昭虹话头转向自己,有些紧张,想莫洹方才还说她不太高兴他与莫魁相斗,这回,该不会是要怪罪于她了。吃过祈安的亏,她委实有些害怕这夫人。
然昭虹只浅浅笑道:「你…不愧是要接岱山君主之人,仙气不凡。过来,让我看看。」白棠有些心慌,不敢起身,看了看莫洹,也不知这才认识不久的少谷主,能不能信任。
莫洹朝她一笑,道:「去吧。」又向昭虹道:「娘,她前些日子,让月盟摆了一道,进谷后,又都在莫魁宫里…,让人吓得狠了,您别见怪。」
白棠依言起了身,很是犹豫的走到昭虹跟前。
昭虹低头又一叹,牵起白棠还有些颤抖的手,拍了几拍,道:「想来你受了不少委屈。倒是我们青川,有愧于你。」
白棠听她倒是和善,稍安了些心。不知为何,看着莫洹与昭虹,她突然有些想娘。虽然,洛青说,她娘亲已经不在了,但她那断断续续的记忆里,却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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