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之花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萧风落木
柳艳的赠筹很快扔完,伏剑见主人兴致高昂,干脆开了一箱金筹,一箱十盘,价值千金,如火山流熔般直接泼上赌桌,任凭风沙随意取用。
金光晃晃,照耀满厅。
厅内荷官和女侍加起来几十人,就算侍奉在贵堂,也没见过这种论箱开金筹的大场面,没有一个不个双眼放光,简直和摞成小山的金筹一样闪闪发亮。
就算训练有素,谨守规矩,也忍不住靠凑更近。
尤其捧着小食酒水的女侍,个个容光焕发,风味可人,更是拧腰斜臀,赛着摆出最妩媚的姿态,指望人家就食之余,多看一眼。
那清秀的荷官心知遇上了真正的大豪客,她运气实在太好竟然碰上对台,根本按捺不住心内的兴奋,摇蛊更加卖力。
然而手法节奏依旧把握的很好。
小赢次数很多,把人弄得十分恼火就想翻盘,偶尔输上一大把,故意满足你的心意,同时又把胃口吊得更高。
旁边还有女侍持板加加减减的按赌馆规矩记筹数,荷官每次大输,似乎都离她的配牌刻数更近一点,有时多点有时少点。
一旦输破配牌的身价就必须重新累积,超过则由赌客自由选择是否小输,或者从头开始。
如果真是风月场一口价,风沙现在输掉的钱足够把这个荷官从头到脚完全买下十几次都绰绰有余。
伏剑倒是赢了不少,也不知是人家故意放水,还是她精于赌术。
风沙自然认定前者。对赌馆来说,大赢小输是正理,更不能让同行的客人全部赔个底掉,否则下次就没人来玩了。
伏剑心里没数,真以为自己今天手气特别好,笑得像一朵绽放的鲜花,竟是大着胆子小小的嘲弄了主人几次。
也是看到主人难得开怀畅玩,肯定不会跟她计较。如此这般,反而有种撒娇的意味,感觉更加亲近。
风沙当然不是嫌自己钱多,扔水里听响玩儿。这算是一种见面礼,就是输给不恨坊背后的阴阳传人。
毕竟头次踏足人家的地盘,这点礼数还是要的。到时找机会稍微亮一下自己的底细,人家就会心知肚明了。
何况他还想在东鸟设个驻点,有个能让四灵缩手缩脚的在地强援,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别说黄金千两,扔个几万两他都舍得。
就在一箱金筹快输完的时候,柳艳回来了,身旁跟着个身段修长高挑的女人。
这是个足以让任何人眼睛一亮的女人。
生着一对猫一样的异瞳,翡翠一样剔透湛清碧绿,挪步也同样像猫一样轻盈优雅,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这股魅力似乎随着曼妙的曲线顺滑的梭移,把人的视线勾得随之摩挲。
最诱人是精致无暇的脸上略带淡漠的慵懒,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风沙见识美女不少,或许只有宫青秀宫青雅才能全方位的盖过此女一头。
然而他隐隐发现些许不和谐,觉得此女似乎美得并不纯粹,少了某种自然而然且浑然一体的气质。
此女视线着落到金筹小山,那对美不胜收的异瞳像贪食的猫咪一样发出了极度贪婪的光芒。
虽然一现即收,风沙还是瞧见了,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这女人美则美矣,没有灵魂。神情气质全是训练出来的,说不定连外现的性格都是有人背后操刀。
这种事他也做,宫青秀对外的形象,他就没少下功夫塑造,然而宫青秀本身纯粹的很。
这次非要留下来与城谐亡就是明证。
哪怕他大为光火,头次发怒斥责,宫青秀仍然坚定不移,无论如何不肯曲折自己的理想。
虽然这个理想在他看来十分可笑,但还是给予了尊重,并且尽量两全。
这就是绝姝和玩偶的区别,两者渴求的东西大不一样,受人摆弄的程度更是天壤之别。
柳艳带着异瞳美人走近,风沙和伏剑起身相迎。
柳艳含笑介绍道:“这位就是夕若姑娘,咱们不恨坊的头牌荷官,轻易不会待客的,也就是伏少面子大。”
伏剑直勾勾的瞧着夕若的容颜愣了神,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余光去瞟主人。
风沙正瞧着此女腰间的配牌。
不金不银不铜,乃是鲜艳的丹红,上面刻数九三。
周易乾卦九三就有“夕惕若厉”之语,看来“夕若”之名正是取于此句。
伏剑指着丹红的配牌,向柳艳问道:“这红牌对应什么筹码”
她以为主人对这位绝色美人动了心思,否则怎么使劲盯着价钱看
这可是拍马屁的好机会。
柳艳坏笑道:“伏少可是瞧上我家夕若,想要一亲香泽倒叫奴家好生吃味呢!”
伏剑又闹了个大红脸,结巴道:“我我,你你别乱说,我替胡少问的。”
“哟,害羞什么”
柳艳笑嘻嘻道:“不恨坊就一个规矩,赌筹刚好,人你带走,一天之内,包遂心意。至于客人的爱好,嘻嘻,咱管不着。”
伏剑窘成红脸猫,闷闷道:“又乱说,不理你了。”
柳艳笑了笑,引两人回座,她插到两人当中就位。
夕若一脸淡漠的走到赌桌对面。
那位荷官福身退开。
柳艳侧脸冲伏剑道:“不玩笑了。红筹抵百金,只要九盘红筹又三十,伏少马上就可以带走夕若。就怕你带回去后摸的到吃不着,咯咯”
伏剑红着脸娇哼一声:“这可是你说的,人我今天一定带走,大不了便宜胡少,他可是摸得着也吃得到。”
风沙暗自摇头。小丫头受不得激,太冲动了。
人家头牌哪有那么好带走的。
这明显是个一舔就到,偏又死活咬不住的香饵,绝对是个无底洞,投多少钱都有办法让你输光。
然而他并没有打算阻止。
夕若对于不恨坊,相当于宫青秀之于升天阁。抬她的桩,就是给背后操刀人面子。
第两百二十八章 试问吹比哪家强,四灵风少信口张
“伏少真豪气。你刚才可说了,今天赢了算我,赔了算你”
风沙本就打算送上一份厚厚的见面礼,借着夕若的名义送出去更好,所以故意故作凑趣接话。
“夕若姑娘如此人间绝色,怕是女人都会心动,我的心现在就怦怦乱跳呢!看来你今天要出大出血了。”
伏剑俏眸亮了起来,嫣然道:“难得胡少感兴趣,我今天奉陪到底。来,拿上两盘红筹。”
柳艳掩嘴一笑,招手道:“取来。”自有女侍退下去取筹码。
伏剑说话的时候,风沙打量夕若,夕若在看伏剑。
如果说猫一样湛碧的异瞳像是波光粼粼的大海,那晶莹的闪芒就像白色的激浪,争先恐后的席卷岸滩,将对面的伏剑扑倒吞没,直接拽入冰冷深沉的海底。
风沙见过贪婪的女人,云虚就是其中翘楚。
然而,云虚并不是因为贪婪所以贪婪,钱财在她看来只是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
夕若则不然。
风沙头次从一个人的眸瞳之中看出如此纯粹且不加掩饰的,贪婪的。配着那张绝美的脸庞,竟然有种异样的邪恶之美。
这女人掩饰很快,反倒给他留下了更加深刻的映像。那种感觉就好似闪电突然打过眼前又瞬间泯灭无痕。
风沙忽然对这个女人起了兴趣,插口道:“两盘哪够,起码一箱。”
金筹一箱金千两,红筹一箱足万金。
寻常富商满天下奔波好几年,一直顺风顺水加上行情好,了不起也就赚这个数。
夕若红牌的标价近千两,已是足够令人咋舌,畏而退却。碰上这一把万金的豪客,也算相形逊色。
一口气拿出万金的人,其实所在多有,然而拿出万金仅求一天欢愉的人,满天下都找不出几个。
不是没人出得起,仅是值得不值得。
伏剑愣了愣,很快回神,点头道:“就上一箱,我派人回去取够票号。”
厅内顿时发出长长短短的抽气声,然后陷入一片寂静。
柳艳半激半就,其实更像是开玩笑,没曾想人家居然真的甩下巨资。
两盘红筹还好,一箱红筹麻烦就大了,她赢不是输也不是。
夕若乃是不恨坊的招牌,绝不是钱能衡量的,多少钱都别想真个到手。然而让人家万金全打水漂,那就是找着结仇了。
夕若那对异瞳倏然从伏剑脸上转到风沙脸上,两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风沙含着浅笑。
夕若瞬间垂眸。
风沙更觉有趣,嘴角那抹浅笑越来越玩味。
他忽然插口这一句,其实是在暗示真正的话事人是他而非伏剑。
这点连柳艳都没能察觉,起码没能及时察觉,可是夕若几乎同时作出了反应。
说明这个女人很聪明。
一个贪婪又聪明,还美绝人寰的女人。
风沙真的很喜欢。
虽然难以驾驭,不过绝对好用。只要不像宫青雅那般疯癫又难缠就好。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只剩惋惜。
他并不想因此得罪阴阳一脉的传人。
这种墙角不能乱挖,乱挖会挖出大麻烦的。
旁边的女侍呆呆的望着柳艳,不知道该不该去取那一箱红筹。
见过有钱的,没见过这么有钱的,还这么不把钱当钱的,简直像假的一样。
若非这是柳副帮主亲自领来的贵客,又的确眼都不眨了洒了一箱金筹,大家肯定认为这是江湖骗子。
如今陷在云里雾里,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
柳艳倏然回神,笑道:“好你个伏少,真要奴家赔个倾家荡产啊!不奉陪,坚决不奉陪。人家仅是个副帮主,可不像伏帮主财大气粗。赌不起,就是赌不起。”
她的确是个人精,一番婉拒的话没带丝毫烟火气息,玩笑间就搭了个台阶自己下了,顺便也帮夕若解了套。
毕竟她是陪着对赌的,夕若仅是个荷官。一旦没了对手,这场自然就赌不下去。待会儿她再缓个话风,把赌筹弄小点,输赢就没这么要命了。
岂知夕若淡淡道:“艳姐不赌,我赌。”
风沙立刻接口:“爽快。”侧头招手,勾来一个女侍,吩咐道:“取纸笔来。”
伏剑和柳艳都露出惊讶神色,不知他要做什么。
夕若眸中也闪动好奇。
女侍很快取来笔墨纸砚。
云本真一个抢身夺过,纸笔递给绘声。
云本真仔细打量墨砚,少许后让绘声摊纸于桌面。
她迅速研墨,然后笔尖沾墨递给主人。
风沙执笔挥毫,一蹴而就,就一行字:足金一万两。落款:风飞尘。
然后一吹一抖,让柳艳和夕若看见恰好留字,却有意无意遮住了落款。
柳艳彻底呆住。
足金就是成色足的黄金。
一般来说某某付款多少金多少银都是指价值相当于这么多,并非真的拿出现金现银。
价值一万两黄金的东西比如票号,潭州城里很多权贵富豪都能轻易拿出来,一把拿出十万两的人也所在多有。毕竟东鸟富庶,城里贵人不少。
然而换做真金的话,一时间能掏出百两千两都算罕见的财雄势大了。
毕竟这才是真正永不褪色的硬通货,实打实的保值,沉甸甸的分量,大家都是拿来压舱底的,压实了就不惧风浪。
万两黄金潭州城恐怕只有东鸟皇室才能不喘一口大气的甩出来。
风沙随手将字条递给绘声,轻描淡写道:“让三河帮派人押来,动作要快,声势要大。”
柳艳勉强挤出个笑脸:“胡爷您这是”
不知不觉她拘谨了很多,一向口齿伶俐的她竟然略微有些结巴。
她又不笨,这时当然会意到真正的大人物不是伏剑,而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胡爷。庆幸自己足够谨慎,打一开始就小心陪待,没有乱拿人家开涮。
“伏少久闻夕若姑娘芳名,一直真心仰慕,不远千里自辰流赶来,宁掷万金求得夕若姑娘相陪做赌。”
风沙一本正经的道:“作为伏少的至交好友,我当然愿意成仁之美,传出去也是一番佳话。”
听主人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伏剑呆了好一会儿。
直到云本真悄悄推她一把,她才恍然回神,忙道:“正是正是。本少对夕若姑娘仰慕很久了,今天终于见面,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欣喜万分。”
第两百二十九章 试镜
风沙这番举动看着像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落在某些人眼中,其目的就像黑暗中的明灯,方圆寸心,一览无遗。
就是造势,就是哄捧。
花魁需得贵人抬,明主更要靠人吹。吹小富贵自己,吹大天命所归。总之,类似手法看似尊卑有高下,其实本质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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