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滩

顾延不再提，把烧麦的餐盒拆开，给何冰递了双筷子，“先吃饭吧，吃完再回去睡会儿。”
“嗯。”
那边，裴遥在客厅隐约听到些俩人的对话。
本来那小姑娘没跟顾延告她状，她还挺看得起这人的，结果人家啪嗒啪嗒掉起眼泪来了。
她还真是高看她了，也不过如此啊，又作又矫情，偏偏这帮男的还就吃这一套。
她瞧不起那个叫何冰的小姑娘，看见顾延从餐厅出来，想到他跟这种人纠缠，她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裴遥眼尾扫他一眼:“哄完小女朋友还得过来招呼客人，顾队可真是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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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滩 15.轮不着你对我指指点点。
顾延没接话茬，把外套脱了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
“还得用人哄，你那女朋友挺拿自己当回事儿啊。”裴遥嗤了一声，又说:“你就没教过你那小女朋友规矩吗？不开心了就摆脸色给人看?还懂不懂点事儿?”
“你说话呀。”裴遥盯着顾延的侧脸，像是要根据他的反应验证什么似的。
顾延沉声道：“这不是在听你说么。接着说，我女朋友还怎么了？”
裴遥眼里一撮怒火燃起又熄灭，没好气道:“你女朋友好，特别的好，跟你可般配了。”
顾延磕了下烟灰，“不是说过来看我的吗？张口闭口我女朋友的，在这儿试探什么呢。”
小心思被点破，裴遥死不承认:“谁试探了？我可没多想，那小姑娘自己说的。怎么，她是你女朋友这事儿，你不知道？”
“裴遥，差不多得了，她又没招惹你。”
“你还帮着她说话?”裴遥试图让他换位思考:“我就问你，你大早上去我家找我，一个自称我男朋友的人睡眼惺忪过来给你开门，你心里什么感受？”
顾延如实说:“没什么感受，那是你自己的事。”
“怎么连你也把我往外摘?”裴遥想打他，看他胳膊一眼，手了，“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你可护着我了，比我亲哥都好。不像现在，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顾延:“现在哪还有人敢欺负你了？都是你欺负别人。”
“我可没欺负她，说几句实话而已。”裴遥双腿交迭坐着，盯着自己新做的暗红色指甲瞧了瞧，漫不经意道:“唉，有时候就这样，实话才最伤人呢。”
裴遥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被家里人宠坏了，说话也肆无忌惮。她揪着这事不放：“你哪儿搞的这么一小姑娘回来，几个月没过来，你这儿都成垃圾回站了。”
顾延提醒她：“你也是姑娘家，说话别那么难听。”
“我就是问问，我知道你跟她没什么。”这俩人气场不对，裴遥能看出来，他们没到那么亲密的程度。
“知道你还损人家。”
裴遥盯着顾延，酸溜溜的说:“她没家吗？非要上你这儿来住。她没衣服吗？非要穿着你衣服。你也是不嫌麻烦，就乐意不明不白的跟个小姑娘纠缠着。”
有些人就是这样，醋劲一上来，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明知道答案不是自己愿意听的，还不死心的刨根问底，自虐似的找不痛快。
顾延眼皮都没掀，低声说:“你也说了，我乐意。我都没说什么，你管这干嘛。?”
裴遥没想到顾延会这么说，愣了下，笑了：“那我只能说，你是真的没眼光。除了一副好皮囊，她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顾延把烟掐灭，冷冷扫她一眼:“你有完没完？”
裴遥跟他从小就认识，她知道顾延这样子是要发火了。想来好笑，自己以前再怎么过分，他顶多批评教育几句，从来没跟她发过火。
就因为个小姑娘，他还认真起来了。
裴遥也敛了：“我前段时间忙，还是从别人那儿听说你出了点儿事。电话上也说不清楚，就想着过来看看你。行，看你没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顾延说。
裴遥点点头：“那就行。”
“嗯。”
顾延起身要往饭厅走：“我就不送你了。”
“谁说我要走了？”裴遥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就为了过来看你，我饭都没吃呢，你不管？”
顾延递给裴遥个眼神，示意她放手。
裴遥看他一眼，不敢再越界，把手了回来。
顾延当然不会不管她，低声道：“想吃什么去吃吧，吃完我帮你结账。”
裴遥不满足，他这话的潜台词不还是让她走？
她偏不。
凭什么她走？
“我有什么吃什么就行。”裴遥说着作势要绕过他去饭厅。
顾延挡在她前面拦住她：“裴遥，别挑事儿！”
“一起吃个饭就叫挑事儿了？”裴遥讽刺地笑笑：“这么见不得人，也不知道你是从哪个不叁不四的地方招过来的。”
说完，她下意识偏过头，正好瞥见站在饭厅门口的何冰。
裴遥睨了她一眼，又淡漠地把头转过去，丝毫没有缓和气氛的意思。
不屑的理所应当。
顾延也注意到了，以裴遥不饶人的性子，不知道又会说什么让何冰难堪的话。趁裴遥耍脾气之前，顾延赶紧把她拉回自己边上。
何冰并不知道顾延经过怎样的考量，她只直观地看到，他跟别人，一起站在了她的对面。
就这么一个举动，让何冰彻底泄气了。
他们才是应该站在一起的人啊，相仿的年纪，相似的生长背景，相处起来也那么融洽。
而她，是融入不进去他们的。
听裴遥话里的意思，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裴遥也是知道，再怎么样，顾延都会给她留面子，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吧。
她的底气，也是她身后的人给她的。
跟她比起来，自己又算什么呢？
何冰不想再自取其辱。
“我过来拿手机和外套，我要回去了。”何冰走到客厅中间，低着头说。
顾延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认路。”
何冰转身回卧室取东西，出来就看见顾延已经穿好了外套，站在门口等她。
何冰走到门口，换好了鞋，淡声对他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
自始至终，她没再看他一眼。
何冰握住门把手就要开门离开，顾延攥住她胳膊，手底下湿溻溻的。
“你衣服还没干。”
裴遥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掺了一句：“她父母都不管她，你管她这些干嘛？”
何冰心徒然一颤，整个人僵在原地。
顾延感受到何冰的变化，看向她。
他从她眼睛里看到很复杂的情绪，隐忍，无助，决绝……那不该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流露出的神情。
之前他有问过何冰关于家里的事，何冰明显不愿意多提，两叁句带过就把话岔开。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能让何冰这么排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被裴遥轻易提起，何冰的反应，无疑是被戳到痛处了。
顾延握住何冰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何冰不是很需要这样的安慰，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又向旁边挪一步，跟顾延保持距离。
“是啊，我父母都不管我，轮得着你对我指指点点的吗？”
何冰回视裴遥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
车上，顾延时不时看向何冰。
何冰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略微低着头，目光淡然无波，瞧不出喜怒。
从他家里出来，何冰没再拒绝他，任由他把她拉进车里，送她回去。
当然，她也没再理他。
“何冰。”顾延叫她。
“……”
顾延叹了声气，“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别自己憋在心里。”
何冰保持沉默，没给他任何的回应。
一个人承受，一个人消化负面情绪，不愿意向别人倾诉，也不会全然地依赖着谁。
她习惯了，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现在只想回家，她不需要安慰，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就好。
等了许久，何冰还是没说话。
顾延也不再问了。
何冰不愿意说，他是问不出来的。
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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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滩 16.以后不会了。
不多时，车子开到何冰家楼下。
过了好一会儿，何冰才意识车已经停了很久，她抬眼，发觉已经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她缓了缓神，往下解安全带，一转头，与一双漆黑的眼眸对在一起。
顾延在看着她。
一直。
目光很静，很深，湖水般沉寂；里面有她读不懂的东西缓缓流淌着。
何冰忽然就乱了阵脚，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那片沉寂包围住。
她慌乱地垂下眼睛，淡淡道了声谢，就要开门下车。
“何冰。”顾延叫住她。
“……”
“早上为什么哭。”
“……我没有。”
她无法再重复“起床气闹的”这种蹩脚理由，索性否认。
她还是不愿说。
顾延沉默了下，然后说：“对不起。”
他声音很轻，却很郑重。
这叁个字，害得何冰又鼻头一酸。
“你不用这样。”何冰说。
不用替裴遥道歉，不用解释什么，也不需要用这样的神情看她。
像同情她似的。
没必要，都是她自找的。
是她不自量力。
何冰抿了抿唇，回视他，“我没事。”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她又努力朝着顾延扯扯嘴角。
“你回去吧……拜。”
直到下车，何冰也没说出口那就句再见。
就这样吧。
别强求再见了。
何冰绕过车头，走进破旧的楼道里。
顾延凝着何冰离开的背影，灿灿阳光下，她紧裹着外套，低头走路。
她太瘦，单薄的让人觉得可怜。
对于早上发生的一切，她闭口不提；明明脸上掩不住的失落，还牵强地笑着对他说没事，跟他道别。
礼貌而疏离。
她这样强撑着，叫没事？
顾延解下安全带，也跟着何冰上楼。
*
何冰知道，顾延跟在她身后。
静默的跟随，一如刚刚他在车上无言的注视。
他一直，在以一种温和的方式，照顾她的感受。
对于一个陌生人，他真的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何冰听见有人喊她。
“何冰，你干嘛去了？”
何冰闻声抬头，路思思抱着胳膊倚墙站着，门把手上还挂这个购物袋。
何冰快走几步登上台阶，走到她边上。
路思思把购物袋取下来，拎在手里，“我下午没课，买了点儿菜过来跟你一起做饭吃。”
何冰点点头，从外套兜里拿出钥匙开门。
“上哪儿去了你？”路思思把手机举起来放何冰眼前晃了两下：“给你打了四五遍，怎么不接电话呢？”
何冰：“一直没看手机……”
路思思觉得何冰有些不对劲：“怎么了你，没打采的？”
“没。”
路思思张张嘴，刚要接着追问，瞥见了跟在何冰后面的男人。
她以为这男人也是这栋楼里的住户，把何冰往自己身前拽了下让出来路方便他过去；结果男人只是站定在何冰身后，目光看向何冰。
路思思了然。
这俩人是一起的。
突然多出一副陌生面孔，路思思立刻端庄起来，理了理刘海，规矩地站直身子。她又看了眼那男人，侧头小声问何冰:“这位是……”
何冰沉默两秒，淡声说：“他叫顾延。”
“顾先生你好。”路思思笑着朝他点了下头。
“你好，路思思。”顾延说。
路思思很诧异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用眼神询问何冰。
何冰解释道:“上次你跟付鹏闹矛盾喝多了，就是他把咱们两个送回来的。”
路思思想起来了，长长地哦了一声，心里面更纳闷了。
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俩人怎么到现在还联系着?
路思思试探地问：“你们这是……又碰巧遇到了？”
何冰顿了顿，点了下头，“嗯。”
她真累了，不想再解释了。
“那可真是太巧了！”路思思热情地说：“咱们进屋聊吧，顾先生，上次都没机会道声谢。”
“他还有事要忙。”在顾延开口之前，何冰替他回答道。
她没转身，背对着顾延，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吧，顾先生。”
顾延：“你管我叫什么。”
何冰：“顾先生啊。”
顾延不让何冰走了，攥住她手臂把她扯过来：“故意的是不是。”
何冰梗着脖子，继续说：“本来也不熟。”
感觉自己胳膊上的力道加重，何冰挣了几下，没挣开，她真有点儿崩：
“我都说了我没事，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路思思被何冰突如其来的情绪震到，看了看顾延，后者沉着脸，眼神笔直地看着何冰。
眼看着俩人都欲言又止的，路思思觉得自己还是先消失一会儿比较好，她从何冰手里拿过钥匙，“那个……我先进去了啊，你俩慢慢聊。”
路思思开门溜进屋里，楼道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顾延低头看她：“何冰，你到底在介意什么。是裴遥说的话，还是我对裴遥的态度。”
“我介意我自己。”半晌，何冰说。
顾延眉头微皱：“为什么这么说。”
“我太自私了，说话做事只顾自己，都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如果这段时间我有对你造成过任何困扰，我跟你说声抱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你没对不起我的地方。”顾延语气不自觉变得柔和：“别这么说自己。”
何冰点头：“那就好。”
她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
她还不起。
“你回去吧。”何冰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尤其此时此刻，尤其他们之间不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
之前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她渴望留住那些令她温暖的事物。现在，她只想把这份暖意拿个透明罩子罩起来。
她远远看着就好，不奢望拥有了。
都怪那个叫裴遥的女人，扰了她的好梦，也让她认清现实。
她想问问顾延，如果自己比裴遥说的还不堪，他还愿不愿意用带着温度的眼神看着她。
空有一个美丽的外表，内里是破败的，溃烂的，支离破碎的。她本身，就是个烂摊子。
她没勇气问他，她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快没有了。
“你留在这儿，我跟思思都不自在。回去吧，顾延。”
“好。”
……
顾延离开了。
何冰站在原地，仰着头对着空气眨了几下眼睛，把眼眶里的泪水忍回去。
终于等到情绪平复，何冰走到门口敲了两下门：“别偷听了，路思思。”
话音刚落，门被人从里打开。
何冰进门，把地上的购物袋拎起来往厨房走，“做饭吧思思，我饿了。”
何冰把购物袋里的蔬菜全部拿出来放进水池，一个接着一个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也没问路思思是不是这顿用得上的。
一脸镇定。
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路思思看不下去了，关上水龙头，问何冰：“你跟他什么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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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滩 17.有些罪，她至死要背负。
何冰点头：“我知道。”
不合适这种话，昨天顾延也跟她说过。
“你知道就行。”路思思劝她：“非亲非故，你跟他这么你来我往的算怎么回事儿啊？是，他是帮过咱们，你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把自己搭进去了。何冰，还是少跟那男人联系吧。照这样下去……最后吃亏的是你。”
思思的提醒有够委婉了，话里话外，让她离顾延远一点。
何冰很无力，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在教她认清现实。
“不会的，思思。”何冰说。
路思思无奈地叹声气，琢磨了下，然后说：“也对，估摸着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他对你不感兴趣。”
何冰抬起眼眸，看向路思思，问：“你看出来了？”
“这还用看出来吗？”路思思毫不避讳道：“他们这种成熟男人，不都喜欢有魅力又特别的女人么。最好还是前凸后翘，举止有韵味眼睛里带钩子的那种。你这细胳膊细腿的，都没发育好呢，看着就不好摸。人家拿你当小孩儿。”
何冰一声不吭，拿出案板准备切菜。
“何冰，”路思思嘿嘿了两声：“你还是太嫩了点儿。”
何冰满腹委屈，终于忍不住说：“胸大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好意思，”路思思挺了挺胸脯，“胸大就是这么了不起。”
何冰放下手里的西红柿：“我有点儿困了，思思。你自己做饭吧。”说着就往卧室走。
路思思喊她：“喂，你别泄气啊，再长长就好了！”
何冰走得更快，还顺带着把卧室门给关上了。
路思思笑了笑，挽起袖子洗手做菜。
*
那天吃过饭后路思思就离开了，学校近期有活动，路思思作为社团成员整日跟着彩排和宣传，一时忙得抽不开身，与何冰的联系也变少。
何冰也在忙。半夜一身烟酒气回到家，凌晨才睡下午才醒，收拾一下又快到了上班的时间。家里和酒吧两点一线，每天重复地做着同样的事，浑浑噩噩，总觉得歇不够。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为什么这么累。可这样过着，确实能让她短暂地忽视掉一些事，和人。
她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忙碌。
日子平静，且麻木。
然而这种平静并不持续。
一天下午，何冰收到条短信。
是个没存备注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
“过来一趟。”
冰冷，生硬，何冰对着那串不能再熟悉的号码，霎时间神经紧绷起来。
入夏了。树木葱郁，隐约虫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道明，专属于夏天的味道。
连同着天边明明暗暗的云，都同去年今时的何其相似。
此时此刻，何冰觉得冷。
太多事，不是她刻意躲避，就能当做没发生过的。
她也的确，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
兰乔路，御龙湾。
这里是c市数一数二的高品质小区，里面环境惬意，配套设施完善，与繁华地段相邻，却一点都不吵闹。
绕过人工湖，何冰直走进入楼栋，上了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二十四层。
何冰站定在2401门牌前，深呼吸一口，敲门。
开门的是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男孩，叁岁左右的样子，大眼睛黑溜溜的，还没门把手高。看清来人后，眼睛一亮。
“姐姐！”
男孩拉住何冰的手，颤着小奶音说，激动地说：“姐姐，我好想你呀！”说着把她往屋子里面拉。
“姐姐也想小冶。”何冰握住小冶的小手，跟着他一起进屋。
“那你怎么不来看我！”小冶瞪着眼睛，气鼓鼓的说。
何冰勉强地笑了笑，没说话。跟小冶的天真热情相比，她显得格外局促。
小孩的情绪总是变得很快，不一会儿，小冶忘记了之前的问题，注意力被何冰手里的礼盒吸引住。
他指着盒子，问，“这个是给我的吗？”
“哦，”何冰急忙蹲下身，帮着小冶把盒子拆开：“对呀，你之前不是说想吃巧克力吗，姐姐这次给你带了。”
“谢谢姐姐！”小冶剥开一个塞进嘴里，又从盒子里拿出两个给何冰：“姐姐，也给你！”
“……谢谢。”何冰轻声道。
小冶拉着何冰往里走，客厅的地毯上满是乐高积木，小冶抓起来一个拼完的小汽车放在何冰手里：“姐姐，这个也送给你，你陪我一起玩。”
小冶说完坐在了地毯上，美滋滋地边吃边搭乐高。
何冰在一旁仔细看着小冶，半年不见，他好像长高了些，说话也更流利了。
“小冶，”何冰轻声问：“你还想要什么，姐姐下次回来给你买。”
小冶玩得认真，没有回答何冰的话。何冰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冶突然开口：
“姐姐。”
“嗯？”
小冶看向她，无辜地说：“我可不可以要爸爸……”
何冰脸上的笑僵住，面对小冶真挚澄澈的目光，她又不知所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