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彼川游鱼
“为什么不能现在来?”何冰对着眼前深沉的黑色,淡声道:“白天我就不怕了……”
何冰泄气地说:“没关系,你不方便过来就算了,我自己试着修修看。”
顾延沉默几秒,说:“你等我一下,我现在过去找你。”
何冰跌入谷底的心又缓缓升起。
“何冰?在听我说话吗?”
磁性的嗓音顺着听筒传进她耳朵里,平淡,低缓,消解了她满腔的沉闷。
“我听到了。”何冰翘起嘴角,“你来吧,我等你。”
离滩 10.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越是期盼,等待越漫长。
何冰坐在单元门一旁的水泥台子上,身后是一片开的破败的芍药花丛,因为不常有人修理,里面杂草丛生。
她在外面待了有一会儿了,挂掉电话后,她干脆逃离那个黑暗逼仄的空间,出来等他。刚开始边发呆边呼吸新鲜空气挺舒适的,被风吹久了,现在感到有些冷。
夜风清冽,凉意袭人。
何冰抱住双臂,抬头望向夜空。
月亮被云影遮住了,轮廓模糊,泛着银白色光亮,与黯淡的星辉相映。
她想起《blowing in the wind》里的一句歌词:
“how many times must a man look up,before he really see the sky.”
一个人究竟要仰望多少次,才能真正看见苍穹。
多少次……
何冰也想知道,她究竟要自我安慰多少次,才能熬过这漫长的夜,没有尽头的黑暗。
那些令她恐惧的,幻化成驱不散的黑雾,遮眼蒙心,让她永远被一种不可抵抗的绝望感围困。
她的生活亦是如此,在虚与实的边界上不断徘徊,得过且过,周而复始。不会有多大的转机,也糟糕得不能更糟,如同陷进了漩涡里。
于她而言,希望,如天边浮动的云影般缥缈。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
顾延靠在车旁,看着路灯底下弓着腰呆坐的何冰。
离得很远就注意到她了,直到他把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何冰还是这个坐姿不变,头都没抬一下。丝毫没有察觉到对面树下多了辆车,多了双注视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道她想什么想的那么认真。
眼底一抹化不开的郁色,比月光清冷。
“何冰。”他叫了她一声。
听到顾延的声音,何冰止住泛滥的思绪。
“这么快就过来了。”她含笑看着他。
顾延在她身前站定,“怎么不在家里等我,外面不冷吗。”
他逆光站着,挡住了光源。可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处在他身前的这片阴影里,何冰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谁说我是在等你。屋子里闷,我下来透口气……”她口是心非,不自然地摆弄手里的钥匙扣。
顾延笑笑,轻声问她:“刚刚在想什么。”
何冰明显一顿,很快恢复自然:“想心事呗。”
“什么心事?”
何冰说:“都说了是心事,当然不能告诉你。”
依她刚才那副神情,得是多沉重的心事?
顾延不拆穿她的脆弱,只是说:“年纪轻轻的,哪儿来那么多想法。”
“就是因为年纪轻想法才多呢!”
何冰理直气壮的说:“青春期的孩子不都这样吗?敏感,自以为是,还轴,遇事总爱钻牛角尖。哪像你活得那么通透啊,顾叔叔!”
顾叔叔这叁个字,何冰咬的特别重。
顾延笑了出来,捋了捋她前额被风吹乱的头发,说:“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孩子啊……”
何冰从顾延的举动中回过神来,听他这么一说,他的触碰完全变了味道。
何冰看着顾延,郑重说道:“我不是孩子,我已经成年了,我的心智也比同龄人成熟。”
顾延淡淡道:“真正的成年人从来不用刻意强调自己已经成年了。”
“我……”何冰一时语结。
“不是说帮忙修灯的吗,怎么还上起课来了……”何冰自知说不过他,扔下这句起身往楼道里走。
顾延笑了一下,跟着她上楼。
*
一进门,何冰把其余房间的灯全部打开,然后从厨房搬了两个椅子回客厅。
客厅的玻璃吊灯看着就有年头了,现在几乎家家都用led灯,很少还有用这种样式复杂,又电,里面还是老式灯管的吊灯。
顾延站椅子上往下拆灯罩,何冰在旁边拿着手电筒帮他照明。
“需要工具箱吗?”何冰问。
“不用。”顾延把拆下来的罩子和装饰件放在椅子上,看了看里面,说:“就是灯丝烧断了,换个灯管就好了。家里有备用灯管吗?”
“应该有吧,我去找找看。”
何冰有印象在哪看见过,到阳台底下的杂物柜一翻,果然找到了。
包装完好,看上去是没用过的。
“是这个吗?”何冰把东西递给他。
顾延拿过来看一眼,点了下头,“是。”
他把电闸关了,踩着椅子把新灯管换上,再把灯罩装回去。整个过程,何冰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顾延穿的不是修身的衣服,但随着他肢体的摆动,依然能够看出他外套之下宽厚的肩膀,瘦窄的腰身。
他仰着头,把灯具上的装饰条一根根装回原位。何冰就这么举着手电筒,借那束冰冷的白光盯着他。从他的喉结,到下颚,再到眼睛……
蓦地,顾延停下手里动作,看向她。
他眼睛是内双,眼皮很薄,抬眼时,内双那层褶皱隐于眼皮里,目光沉沉,深邃的像暗海。
被他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何冰心跳紊乱。
“别走神。”顾延正了正她手里手电筒的位置。
何冰嗓子发紧,说不出话。
顾延最后做个尾工作,从椅子上下来。
何冰保持仰头姿势太久了,猛然垂下头有种眩晕感,她没等看清脚下就往旁边一踩,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栽了下来。
顾延就在她边上,眼疾手快,赶紧接住她。
何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
“也不知道小心点。”顾延把她放下,走到门口,推开电闸。
“啪”的一声,客厅骤亮。
顾延见何冰还愣在原地,问她:“磕到哪儿了吗?”
何冰摇摇头,她缓了缓神,把倒地的椅子扶起来。
“笨。”
她听见身后顾延说。
何冰转过身,认真的问:“你在说我吗?”
她这样子呆呆的,顾延忍不住笑了:“不然呢?我还能在说谁?”
何冰低下头,没好语气的说:“嫌我麻烦,你别管我不就好了。”
顾延听出她语气里的小情绪,不逗她了,轻声说道:“没嫌你麻烦,我开玩笑的,何冰。”
何冰回他一句:“你才笨。”
顾延依着她说:“嗯,我笨。”
何冰没应声,顾延见她委屈巴巴的,隔着她的头发揉了揉她后颈:“还生气呢?”
何冰摇头,定定看着他。
他……是在意她的吧。
但他的这种在意,更多的是对一个柔弱小姑娘同情式的关爱,是有担当的大哥哥对十几岁孩子的照顾和包容,而非她所期待的那样。
他看向她的眼神那么坚定,安慰她的话语那么温柔,他的怀抱那么有力……为什么,就不能是她期待的那样?
何冰问他:“你是不是对谁都很包容?”
其实她想问,他是不是也这么耐心的哄过其他女人。
顾延自然不知道何冰想的什么,正经说道:“分事儿。”
何冰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只对我这样……”
任谁都能体会出,这句话的意味非同寻常。
顾延委实不想细究何冰话里的深意,道:“你小,我让着你。”
何冰问:“你怎么不说因为我是女人,所以让着我?”
顾延哼笑:“你顶多算个女孩儿。”
何冰鼓起勇气,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边:“你是因为在乎这个女孩儿,才对她这么好的吗?”
之前他能无视她有意无意的试探,这次她赤裸直白地摆在明面上说,他不能再装糊涂了吧?
“何冰,我对你没想法。”顾延垂下手。
“那你今天为什么会来?”何冰不死心的问,“难道不是因为我说害怕,你担心我?”
顾延默了默,说:“同样的话你跟别人说,别人也会过来帮你,这没什么。”
“早点儿睡,别胡思乱想了。”顾延说着要离开。
“你别走……”何冰急忙从后面抱住他。
何冰绕到他身前,拉住他外套的拉链头,一点点往下,整个拉开。把手伸进去,重新抱住他,“别走好不好?”
“何冰。”顾延叫她,语气里有警告意味。
“留下来吧……”何冰手慢慢从他胸膛滑下,停在他胯间。她大胆地把手覆上顾延那里,隔着裤子,用手指轻柔的摸……
顾延钳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皱起眉头冷言道:“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这个语气,就像高中教导主任给化妆染发的女同学训话的一样。
“我知道,”何冰右手食指勾住他的皮带扣,一声轻响,她轻松又娴熟地解开皮带扣子,“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会的可真不少。”
顾延目光犀利,逼视着她,“这些都是谁教你的?你才多大!”
他甩开她的手,把扣子按回去。
从顾延的眼睛里,何冰看到一丝鄙夷。
“不想要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何冰垂下眼睑,问:“为什么拒绝我?心里有别人?”
顾延反问:“你知道我是好人还是无赖就要跟我上床?”
“你对我好……”
“所以你要用这种方式表达感谢?还是便宜到对你好就能睡你?”顾延不知道何冰是误入歧途还是暴露本性,他真恼了:“你就这么随便是吧?”
“……”
顾延深吸一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说完这句就走了,留给何冰重重的摔门声。
离滩 11.别细究,怪伤心的。
天空花园里依旧一派热闹氛围。
何冰给a7桌的客人送完酒,去后厨拎了两袋垃圾往酒吧后门走。
与前门炫目的霓虹和浮华的装饰相比,酒吧后街显得格外幽暗冷清。墙体残破,灯影昏黄,时不时飘来股垃圾腐烂的味道。
何冰把垃圾丢进街对面的垃圾车里,在门口的台阶上垫了张宣传单,坐在单子上支着头吹夜风。
里面又热又燥,她本来头就疼,待的久了脑子浑浑噩噩的。
她这几天总是做些奇怪的梦,在梦里,时空错乱,过去和现在的事重合在一起,所有已经过去的事又经历了一遍。
明知是梦,那种恐惧感还是很真实。
与之前不同的是,当她再次陷入无助和不知所措时,身边会多出一抹身影。
她梦到顾延,梦到现在的他,站在过去的她身后,拍着她的肩膀一遍遍安慰她,不至于让她经历巨变时,那么的孤立无援。
顾延……
上次见他,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前的事了。
期间她给他发过短信,打过电话,他没有再回复过她。
他彻底不理她了,也不会再来找她。
他还真是对她半点喜欢都没有,说不难过是假的。
何冰轻叹一声,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顾叔叔,点开短信图标,编辑下来一行字。
她盯着看了半天,也没鼓足勇气发送出去。跟尊严无关,她纯粹不想再让顾延说她随便了。
思索一番,何冰还是把待发送的那句话删掉。
“呦,在这儿偷懒呢?”陈樊大咧咧的坐到她旁边,“我说怎么上完酒你人就没影了。”
“这就回去。”何冰说着就要起身。
陈樊扯住她胳膊,“急什么,再待会儿。”
他指了指何冰右手上红红的烫疤:“还没好呢?”
何冰恢复的还算不错,几天前就不缠纱布了。她说:“快好了。”
“怎么能烫成这样呢?”上次他问何冰怎么回事,她就没说。
“别提了……”
“你这两天不对劲。”陈樊问她,“有什么烦心事吗?看你最近挺失落的。”
何冰回手机,“没有。”
“何冰,”陈樊掐住她下巴:“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别人了?”
“什么叫背着你?”何冰发现这人脸皮够厚的。
她居然没否定。
陈樊嗤笑:“那还是有别人了呗?”
何冰低下头,不置可否。
“还真是啊?”陈樊挺新鲜的:“是两情相悦,还是你一个人在这儿单相思呢?”
“……”
陈樊自顾自的说:“凭我多年来浪迹情场的经验来看,多半是你一厢情愿呢吧。”
“要你管?”何冰呛他。她现在最不愿意听这茬,这人偏提。
陈樊才不惯着她脾气呢,跟她对着呛:“怎么着,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啊?勾勾手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了?也就我眼瞎,能看上你这个丑八怪!”
何冰无话可说。
是,她没那么大魅力,不是所有人都稀罕她这张脸的。
陈樊看她这样心里堵得慌:“多大点儿出息,有什么的?也不是非他不可。”
何冰小声说:“你知道什么呀……”
陈樊假装说的漫不经心:“那你倒是让我知道知道啊,那人干什么了把你迷成这样?”
“他好。”何冰说。
“他好……”陈樊细细琢磨这两个字。
这答案还真够笼统的。
“问题是他不喜欢你啊,他再好也不是你的。你能怎么办?”
何冰等着他下文:“我能怎么办?”
陈樊乐了,感觉何冰平时挺机灵的,怎么遇上这事儿就犯傻了呢?
她还问他?他要知道怎么办,也不至于这么愁。
陈樊伸出手,扣住何冰后脑,目光在她脸上游移,最后落在她唇上。陈樊一点点靠近:
“你可以……珍惜眼前人啊。”
何冰侧头,躲避掉他即将落下的吻:“对不起,眼前的人不是我心里想的那个。”
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对她来说,这不是珍惜,是将就。
她不愿意将就,没有宁可不要。
陈樊掐死何冰的心都有:“扫兴,回去吧。”他不管她了,站起来就往酒吧后门走。
何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也要回去。
陈樊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在门口堵着。何冰想要绕过他,被他一下拉住手腕。他一用力,把她甩到墙上,强硬地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
何冰后背被撞得生疼,她瞪他:“你抽什么风!”
陈樊痞里痞气笑着:“顾叔叔是谁?”
何冰顿了下,盯着他问:“还看见什么了?”
“看不出来你挺主动的嘛。还‘顾叔叔,我想见你’,你见他干什么呀!?”
何冰真想把陈樊这张狗嘴撕烂了,挣扎起来:“你有病吧陈樊,在别人背后偷看人家发短信!”
她越挣扎陈樊越起劲,狠狠捏她腕骨:“老子可是光明正大看的,谁让你后脑勺没长眼睛?”
“你松手。”
“你说句‘陈樊哥我想见你’,我就松手。”
“松开!”
“你说不说?”
何冰不动了,“何必呢?我就算说一万句,真正想见的也不是你……”
陈樊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把她甩到一边,头也不回的离开。
*
酒吧里,a7桌的几个男生看见陈樊回来了一个劲的起哄。
陈樊坐到沙发上,先灌了半瓶啤酒。坐在他旁边的侯宇问他:“这么快就办好事了?你行不行?”
“给老子滚。”陈樊倚着沙发靠背,一脸阴郁。
侯宇见陈樊像吃枪药了似的,也不贫嘴了:“不是吧?你俩咋又闹别扭了?前几天不还聊的好好的?”
“谁跟她闹别扭了,”陈樊嘴硬道:“我犯得着跟她别扭。”
侯宇偷笑,那准是了。
他也倚在靠背上,跟陈樊一个姿势摊坐着:“哎,你是不是挺在意那个赌约的?”
陈樊说:“跟那没关系。”
陈樊和这群朋友第一次来天空花园就是何冰接待的他们,第一眼看就觉得这妞长得真带劲。后来喝得兴起,有人提玩真心话大冒险,第一局他就输了,有个朋友见他总往何冰身上瞅,指着何冰跟他说:“你请人家喝一瓶呗。”
那是陈樊第一次跟何冰说话,他递给她一瓶酒:“美女,给个面子,大冒险呢。”
何冰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说:“我当然不能让你输。”
也就那个时候,陈樊跟桌上的人打赌:“不出一个月,我肯定把她拿下。”
朋友问:“不然呢?”
“我还搞不定她?不然我把微信里所以女的都删了,这辈子再也不去酒吧夜店这种地方。”陈樊说这话时胸有成竹。
朋友笑他:“拉倒吧,你个渣男还有不祸害姑娘的时候?”
陈樊不是个安分的主,他爱玩,女朋友换得勤,主动离开的他不伤心,主动扑上来的他也不拒绝。说直白点儿,他玩惯了,没个长性,不在乎这些。
但何冰在他心里不一样,让他心动的女生不少,让他心痛的,只有何冰一个。
何冰喜欢上别人,他就是不爽,他以前就没吃过别的男人的醋!
陈樊也看明白了,“我当然不能让你输”这种话,何冰跟谁都能说出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是她一种在酒吧生存的手段,在她眼里,他跟来这的其他客人没什么区别。
这种地方,说笑玩闹就图一乐呵,有真心吗?何冰比他拎得清。
算了,细究没劲。
怪伤心的。
“走,换地方。”陈樊拾东西,跟桌上人说:“这儿没意思,去夜店。”
离滩 12.我没不理你,是你不理我了。
雨淅淅沥沥下着,已经过了中午,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顾延刚从医院拿完药回到家,安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延哥,我都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队啊?”
安阳平时倔,不服管,突然软下来性子说话都不像他了。顾延不禁一笑:“想我?不嫌我凶了?”
电话那头安阳觉着不好意思,声音渐渐变小:“顾延哥,我以前不该说你不近人情……”
“怎么今天这么多话?”顾延坐到沙发上,从烟盒里抽出支烟点上。
“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顾延说。
安阳哼了一声,“你就唬我吧!陈哥都告诉我了,再严重点儿,你都要植皮了!”
顾延说:“没那么严重,已经过了治疗阶段,在家养一阵就成。”
“哥,要不是为了护着我,你也不能伤着。”安阳说话声带着哭腔:“没你救我,我早被塌下来的柱子砸死了。顾延哥,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顾延弹了下烟灰:“你小子听话点儿,比什么都强。”
“是!”安阳说:“顾延哥,上次队里临时有事,没去成那个酒吧。等我和陈哥轮到休假,我们再约你到那儿喝酒去。”
顾延抽烟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
“你们去吧,不用叫我。”
“为什……对了,你有伤,还是别喝酒了。那咱们去别的地方。”
“再说。”
“队长,好好休养,兄弟们等你回来。”
“嗯。”
和安阳通完了电话,顾延把那支烟抽完,烟蒂插进烟缸里,转头看向窗外。
雨水模糊了外面阴晦的天色,雨声盖过喧嚣车鸣,万物一片混沌,屋子里极静。
手机提示音响了,顾延拿过来看眼屏幕,是条广告短信。
他解锁,把短信删除,顺带着把其他垃圾短信一条条删掉,最后只剩下最上面何冰的,顾延犹豫一下,点开,从上往下看。
“顾叔叔,顾先生,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毕恭毕敬的对您,行吗?你理理我。”
“你住哪儿?你不来找我,那我去找你。”
“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烦你。”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烦你……
他一句没说,她知道什么了?
倒是说到做到,给他发过这条短信之后,真就再也没找过他。
顾延想,就这样吧,这件事该到此为止了,再跟她纠缠不清就说不过去了。
可每当他想到这,又会控制不住地往后想。
不再找他,然后呢?
她会去找别人?用她那点小伎俩去撩拨另一个人?再用留他的方式跟那人说别走?看她轻车熟路的,想必也不是第一次靠解男人皮带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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