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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合鸽鸟子
林记看出秦戈心情不太好:“没事儿吧?”
秦戈看向他,有些突兀地问:“你为什么不追陈小鸭?”
林记眼神闪烁,急急忙忙地狡辩:“我为什么要追一个男人婆啊,除非——”
秦戈微微倾身,逼迫瞥开视线的林记和自己对视:“除非什么?”
“除、除非别人追她……”林记支支吾吾地,胸板都挺直了,一副为名除害的大义凌然,“那人要是看清陈小鸭真面目肯定会谢谢我截胡,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秦戈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摇摇头,握起笔写试卷作业。他这几天都挺认真,但林记还是少不了埋汰:“装什么好学生啊,你下学期都该出国了。”
秦戈笔锋一顿:“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谁都看得出来。”林记笑着,故作头疼地偷偷眉心,“常春藤高校不香吗?你上回期中都考出两百名外了,留国内能考啥啊。”
“能考三本。”秦戈说完重新动笔,很是聚会神。此三本当然不是真三本,除了“考败来浙”,创新班的学生还会把浙大戏称为三本学校,能不能考上是一回事,自信心的一定要到位。
然后秦戈的三本之路上很快就出现了插曲,他在第二天中午到一封信。有人趁他去上体育课后把情书塞进他的课桌,秦戈拆开,落款人是(2)班的一个女生。
那封信写得洋洋洒洒,长得作文凑不够八百字的秦戈心生羡慕,通读一遍后这种羡慕变成了不敢当,不是他故意谦虚,而是那位女生记录下的怦然心动的瞬间他自己却浑然不知,或者说不值一提,好像那个女孩子爱上的是一个想象中的校园男神,而不是真实的自己。
秦戈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情书是什么时候了,日常怀疑江知书是不是开学第一天就挨个班级宣传过去,未雨绸缪防止自己祸祸小女生,殊不知他平日里和诗心怡走得太近,现实生活不是网上拉郎配的投票,那些暗恋他的女生将自己和杜欣怡一对比,想要告白的念头和冲劲也就消散了。
所以那个(2)班女生肯定询问过同班的杜欣怡,得知两人只是朋友,也听说了秦戈可能要出国。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与其得到秦戈的回应,她似乎更想给自己长达两年的暗恋一个交代,这才鼓起勇气写了这封情书。
秦戈看完后就把情书放回信封,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紧接着两节课就是语文。写完模拟卷后两个班一起去校图书馆看半个小时书,阅览室里的书桌布置和教室里的不一样,大家可以随意走动,想坐哪里就坐哪里,以前两个班的学生群体还是比较分明的,但今天(2)班有些骚动,不少人明目张胆地往秦戈这边看,那个女生更是被同班同学善意地推搡到秦戈旁边的空位上。
气氛逐渐变得微妙。为了避尴尬,秦戈起身离开座位,他在书架间漫步,手指划过一本本书,走到尽头后随意抽出一本厚重的经典大部头。
书架上有了道半指宽的缺口,秦戈的目光没落在手中翻开的书页上,而是透过那道空隙窥看对面的人。
陈栖叶正低着头,手里也拿着一本书。
阅览室的尽头有大片的窗户,但方位并不朝阳,此刻窗帘全都拉得严实,阴天白日里的光亮泻进来并不比头顶的白炽灯清明多少,陈栖叶就在光与影的交接处,全神贯注。
秦戈一动不动,就这么隔着书架,安静无言地看着。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贪心的人,可当他看到这样的陈栖叶,又觉得一切全都恰到好处,没有什么遗憾。
他甚至希望自己有关这年冬日的回忆就停留在这一刻,他和陈栖叶几乎是同一时间听到走近的脚步声。
那个写情书的女孩背着双手紧张羞涩地朝秦戈走过来。
秦戈低眸合上了手里的书,封面上写着《霍乱时期的爱情》,女孩儿走过来,用欣赏又崇拜的语气说,你也喜欢看马尔克斯的书啊。
秦戈在校但凡有时间就去打篮球,上一本课外书还是《三体》,怎么可能涉猎过马尔克斯。他没敷衍地点头“嗯”声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有些求助地看向对面的陈栖叶,像是期待他说些什么帮自己解围。
但陈栖叶只是平静的、隔着一个书架的空隙望着他。
那眼神遥远又疏离,一下子就把秦戈击中。他之前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马思睿第一次见到陈栖叶时会觉得这个人高冷,他现在终于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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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陈栖叶也不是天生热忱的。
陈栖叶低了低头,把书护在胸前,极具自知之明地走开给对面的两人留下私人空间。
那个女生喜欢秦戈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秦戈被很多人暗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有被暗恋的秦戈自己不知道。
陈栖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在旁边的左泽文使劲往书架里面瞅,还不忘问陈栖叶看见了什么。
陈栖叶没理他,左泽文又什么都看不见,悻悻地回视线后看到陈栖叶手里的书是《倾城之恋》。
“你以前来阅览室不是只看高考优秀作文的期刊吗,怎么看起这种书了,伤冬了?”左泽文揶揄。他其实也不知道这种,刻板印象地觉着儿女情长的故事只能女生看,男生拿手里特别别扭。陈栖叶依旧没理会,看上去像是专注于白纸黑字上的故事,实际上认识的字连成一片就不认识了,唯独理解了一句,作者写灰背鸽斜刺里穿出来,掠过门洞子里的黄色的阳光,飞了出去。
陈栖叶抬起头,恍若真的看见一只鸽子从字里行间飞了出来落在虚幻的柔光里,活灵活现变成了秦戈。
秦戈在阶梯教室外闹腾自己,毫不避讳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乱摸,林记在边上啧啧称奇,说那些暗恋秦戈的小姑娘要是知道他在自己面前这么作,还会喜欢他吗。
陈栖叶给不出答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秦戈孩子气的那一面只给自己看,他只会对自己索求。
秦戈一个人从书海中走出来,直接离开了阅览室,那个女生随后出现回到自己的位置,同桌问她成功了没,陈栖叶盯着故事里的那只鸽子,耳朵竖着,偷听她们的谈话议论。
那个女生要摇头:“他说高考要紧。”
女生的同桌反而着急:“他又不高考。”
“但我要高考啊,”那个女生有些怅然若失,“他怕耽误我。”
周遭的声音渐渐模糊,陈栖叶目送那只别人看不见的鸽子独自飞走,不知为何地舒了一口气。
他在下课铃响前用校园卡借了这本书。他也很少看桌底了,照常按便签本上的序号完成每日任务,照常错峰去吃饭,照常在晚自习后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手里拿着一把折叠伞。
下雨了。
潭州的冬日永远阴雨连绵。
他撑开伞漫步在雨里,低头注意脚下时偷偷往身后看,不远处跟着同样撑伞的秦戈。两人在天台说开后秦戈就不做他的黑暗骑士了,路上遇见了也像陌生人那样装作不认识,秦戈今天不知怎么的,又跟在了陈栖叶身后。
而陈栖叶也鬼使神差地绕了远路,没走大道而是穿过一条小径,那里通向隐秘的情人坡,高大的树木枝干光秃,可等到来年,那上面又会抽出绿芽,挂满橙红的柿子。
陈栖叶其实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换路线,如果一定要给个理由,他可能知道单纯地想跟秦戈多待一会儿。
但秦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当陈栖叶终于忍不住回头,秦戈随即冲了上来,叩住他的肩膀粗暴地将人往树干上推。
陈栖叶的后背撞上树皮,那种粗糙的摩擦感即使隔了好几层衣服依旧明显。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尾音还没出来,秦戈就噙住他的唇。
两人的雨伞全都跌落在地上。
冰凉的雨点穿过枝桠打在他们身上。
陈栖叶沉浸又妥协地把眼闭上。
然后他才开始挣扎,为了把秦戈推开甚至笨拙地踢对方的腿,秦戈纹丝不动,在亲吻的间隙里说:“你不就是想看到我这样吗。”
秦戈吻得有多侵略性,说话的声音就有多冰冷。陈栖叶重重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才得以重获自由,惊慌失措地问:“你什么意思?”
秦戈讨厌看到陈栖叶清白无辜的样子。直到陈栖叶主动离开前,他都不相信陈栖叶舍得把自己留在一个追求者面前。他也有过玩弄的念头,如果他答应了,重新投入一段关系,和对方成双成对,陈栖叶会失落吗,嫉妒吗,后悔吗。
他会在乎自己吗。
他怎么能不在乎自己呢。
秦戈最终没这么做。他已经够狼狈了。
说开始的人是他,要结束的也是他,走不出来的也是他。
“你又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把我留给别人,你怎么这么大度,嗯?”秦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地幽怨。他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粗暴地去扯陈栖叶的衣服,对着他的腰胯又摸又捏,不像以前那么爱不释手,而是恨不得将人撕碎。
寒气入侵肌肤,陈栖叶冷得直哆嗦,渐渐不再反抗。
而是去迎合。
陈栖叶已经感受不到后背的疼痛,他拥抱住秦戈,任由雨水将两人洗涤。
雨滴的拍打声里有过往的回音。还是那个阶梯教室外,秦戈也是这么靠近自己,眼神纯澈,说出的话又是欲的:“我想……”
秦戈唇瓣轻轻张合,他说,他想要陈栖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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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栖叶拒绝不了他,不管是彼时的玩闹还是现在。他只是有些痴心妄想,要是这场雨能将自己身体里一半的血液也冲刷掉就好了,那么他就不再是……
“我当然舍不得啊,我还喜欢的,但是……”
陈栖叶缄默,不需要再说一遍,秦戈也知道“但是”后面跟着什么。
那句喜欢也没能填补秦戈心中的空落,消失在雨里的孤单背影比过往任何时候都像个背负深重的黑暗骑士。
第38章去享受吧,去爱吧
秦戈淋着雨回到学校旁的那套公寓,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般侧着身子用肩膀“砰砰砰”撞门,才想起自己这些天都是一个人住,门后面没有灯,也没有等待自己归来的人。
他伫在门来,动作僵硬地从浸着雨水的衣服里摸钥匙,指尖甫一触碰到同样冰冷的金属锯齿,防盗铁门竟“咿呀”从内打开。
玄关处的灯光并没有全然倾泻进廊道,门前,妆容致的戚缈缈阻挡了一部分光源,她原本笑着,像是等候良久欢迎儿子归来,她望着眼前浑身湿透的秦戈,惊讶地捂了捂嘴。
“怎么淋成这样,没带雨伞吗……诶哟,都怪我,准备什么惊喜啊,应该回来就马上给你打电话,然后去校门口接你……”戚缈缈牵着秦戈的手将同样错愕的儿子领进屋,秦戈的目光在旁侧的餐厅逡巡,那张他经常放外卖盒子的餐桌上此刻摆着个插好蜡烛的小蛋糕,蛋糕旁边有一个包装美的礼盒,显然是送给他的迟来的生日礼物。
秦戈盯着礼盒上缠绕的绳,一言不发傻站着,显得戚缈缈更为着急。
“快,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戚渺渺越说越着急,潭州的冬天本来就湿冷难熬,他怕儿子不小心冻着中招流感,正要把人往卫生间里推,秦戈毫无征兆地微微弯下腰,将戚缈缈紧紧抱着。
戚渺渺说不惊讶是假的。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亲密地和儿子拥抱过了,身子先是僵住,她听到秦戈哽咽又委屈地叫了她一声:“妈——!”
那声呼唤像极了秦戈小时候饿了、渴了、摔倒时会发出的求救,真切得完全出于本能。戚缈缈慢慢把手放在了秦戈背上,任由秦戈发梢低落的水珠掉在自己肩膀上。
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怎么……还哭鼻子了。”戚渺渺听出秦戈的呼吸有些堵塞,想问他句“都几岁了的人了”,转念一想,儿子不管几岁,都能在母亲怀里哭。
戚渺渺问:“发生了什么?”
秦戈声音里也有强忍的哭腔:“没什么。”
“那怎么难过成这样。”
“因为我没有快乐了。”
戚渺渺忍俊不禁:“那妈妈给你讲童话故事好不好,你小的时候一哭,我就拿绘本给你讲故事,你听入迷后就忘了疼……”
秦戈到底是男孩,没那么容易流泪。戚缈缈也不再言语,当务之急是让秦戈先去洗澡换衣服。
十余分钟后秦戈从热气腾腾亮着暖黄浴霸灯的卫生间里出来,换上厚睡衣头上披着根干毛巾,待他坐在餐桌前,戚缈缈站在他身后帮他擦头发,她很久没照顾过儿子了,力道没个轻重晃得秦戈脑壳疼,但秦戈没有叫停。
男孩子头发短不需要擦太长时间,戚缈缈见头发不往下滴水了,就把毛巾挂在椅背上,自己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角。她原本准备了一些说辞,先为自己出差错过儿子十八岁成人生日感到抱歉,再用蛋糕和从出差地买的礼物作为补偿,可谁知秦戈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导致计划赶不到变化全被打乱。
“……那就吃蛋糕吧。”戚缈缈干脆不搞那些虚的煽情的,开门见山道,“儿子,生日快乐。”
秦戈差点又要哭。他一直以为戚缈缈把他忙忘了,没想到母亲还记得他生日在十二月。戚缈缈见他哭丧着一张脸,反而想笑,扭着儿子红彤彤的鼻尖道:“我在生你那天把这辈子的疼都受了大半,我怎么可能忘。”
“拆礼物吧。”戚缈缈把礼盒推到秦戈面前,面上的笑容非常自信,笃定里面的东西秦戈不可能不喜欢。果不其然,秦戈拆开包装看到鞋盒里的款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最新款的限量aj,网上早就卖断货了,潭州又没有aj专卖店,秦戈明天穿着这双鞋去学校肯定是篮球场上最靓的仔。
“谢谢妈。”秦戈脸上终于有了笑。戚缈缈捏捏他的脸,说不心疼是假的。
戚缈缈问:“真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秦戈摇摇头:“真没事……”他用手指蹭了蹭鼻尖,偏开脸避开母亲的目光故作轻松道“那什么……妈我先睡了,蛋糕我明天再吃。”
秦戈很体恤戚缈缈,知道她越到年末越不清闲,今天如果不是为了给他送礼物,戚缈缈肯定还留在青少年宫,那块新建成的场地总有忙不完的事。
他已经成年算是个大人了,戚缈缈没必要在这时候突然从事业型女强人摇身一变成慈母家庭主妇,可当她目送秦戈回卧室的背影,她眼里的儿子明明那么高大,却莫名的寂寥。
戚缈缈还是敲了敲秦戈的门扭开门把手,里面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
戚缈缈轻声问:“睡了?”
秦戈过了几秒才翻身弄出动静,嘟囔:“还没。”
戚缈缈摁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走到秦戈床前像哄孩子那样柔声细语:“妈妈给小秦戈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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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戈揉揉眼适应光线,本身并没什么睡意。他脸上已经找不到刚回家时的失控,还以为戚缈缈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真的拉了张小凳子坐到自己床头边,将一本为青少年儿童编写的神话故事摊在腿上。
“……靠。”秦戈从被窝里“腾”地坐起来,手掌抵着脑袋侧卧着,雀跃得比看到那双球鞋更喜悦,不敢相信地问,“真给我讲啊?!”
“那当然,你以前听这些故事的时候最快乐了。”戚渺渺边翻阅边回忆道,“你从小记性就好,什么故事我只要同你讲一遍,你都能复述个八九不离十。”
那时候他们都还在杭城,秦思源也没去世,他们还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秦戈现在已经想不起戚渺渺给自己讲过什么故事,本来挺稀奇激动的,目光掠过书上的一幅插画,蹙着眉头嘀咕:“希腊神话里也有人鱼啊。”
戚渺渺翻回那页《奥德修斯航海记》,纠正道:“这是塞壬,死亡岛上歌声动人的海妖。”
“怎么又是它!”秦戈仰天长啸,听故事的激情瞬间被冷水浇灭。
他像是特别不能接受这一生物,郁闷地抄起枕头在被窝上砸了好几下。戚渺渺都多久没见到秦戈这么孩子气了,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塞壬?”
“因为它是妖,坏妖!它用歌声诱惑那些无辜的水手触礁落海,变成它们的食物。”秦戈还真说出了一番自己的道理,跳出被窝盘腿坐在床上,和母亲面对面,认真严肃的像在探讨什么学术问题。
“不是谁都会被诱惑。”戚渺渺翻到下一页,那里也有一张插画,英雄奥德修斯在驶过塞壬所在的死亡岛前命人将自己拴在桅杆上,并让船上的其他人员都用蜡把耳朵塞住,告诫他们全程不要理会他的手势和命令,只管往前开。
秦戈对这个版本的塞壬没有印象,戚渺渺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给他念之后的故事。塞壬的歌声果真令人神往,奥德修斯也情不自禁地想要朝海妖奔赴而去,但不管他如何歇斯底里地央求,什么都听不见的船员们都没有理会,直到最后再也听不到歌声后才将他松绑。
“这也行?”秦戈有些乐了,觉得这个英雄还挺鸡贼。不过这样也好,他既听了歌声又保全了性命,也算是一种尽善尽美。
但这世间哪有什么两全其美,戚渺渺继续念到:“在奥德修斯之前从未有人抵抗住歌声的诱惑,只有他全身而退,因此,其中一只塞壬爱上了他。”
“啥?怎么突然变爱情故事了!那个奥德修斯都走了,难不成还回来。”秦戈拿过那本书,故事只剩下最后一段,就像电影撑不住的进度条,预示着并不圆满的结局。
“是啊,他抵挡住了诱惑,怎么可能再回头呢。”戚渺渺顿了一下,遗憾道,“所以那只塞壬离开岛屿,跳海自杀了。”
秦戈听罢,心脏漏跳了一拍,如同被大海上的电闪雷鸣击中。
都忘了质疑故事中的转折太过于突然,他大睁着眼,好像那只跳海的塞壬正是自己。他能轻而易举地诱惑千万人,却只在一个人身上尝到了爱情的滋味。
秦戈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抬起的手掌扶住前额。
他闭上眼,太阳穴突突得跳,头疼,很是头疼。
“……那也没必要殉情吧,爱上了就去追啊,殉什么情啊,活着还能求而不得,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秦戈试图用现代人的思维否认这个故事的逻辑,戚缈缈没点头也没摇头,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跟年轻的儿子说:“这是寓言故事。”
“那这寓言也太狗屁不通了。”秦戈头更疼了,叫苦不迭,“谈恋爱又不是打仗,有必要争你死我活吗。”
“是啊,爱情又不是战场,确实没必要计较输赢。”戚缈缈也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只是道理归道理,落到现实里谁都想做有恃无恐的那一个。
那些声称嫁给爱情的人未必真的遇上了意中人,而是获得了不需要患得患失的安全感。
母子俩陷入了沉默,气氛也逐渐微妙。
秦戈无疑是焦灼的,每当他敞开心扉和戚缈缈在一些话题上有了深入的讨论,他们的亲子关系总会适得其反陷入尴尬的境地,因为戚缈缈总是忍不住会试探地提到那些明信片,只要这个心结还未磨灭,不管秦戈重复多少遍“忘了”“不知道”,这道过不去的坎就随时随地会出现隔阂在他们母子之间。
但今天戚缈缈有些不一样。
她看了看书上奥德修斯离去后塞壬跳海的画面,然后往前翻了一页。右下角的插画里,奥德修斯还在航行途中,塞壬也还在岛上歌唱,遥遥相望之际两位有情人势均力敌,他们义无反顾地超对方靠近。
那正是爱情最美好的时刻。
“去把那个人追回来吧。”
秦戈一开始没听懂,回过神来后慌张地想要解释,戚缈缈的手指抵住儿子的唇。
她不想听。
她也是猜的。秦戈应该是谈恋爱了,所以成绩排名起伏,情绪波动也大,今天这么狼狈地回来,说不定是和那个人闹别扭了。
她想,秦戈一定很喜欢那个女孩子,所以进屋时的眼神跟天塌了似得。
不过她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爱,恋爱只有这个年纪的孩子才会大过天。
“你不反对早恋啊?”秦戈问得很心虚。戚缈缈缓缓闭了一下眼,说:“别忘了你陆叔叔教你的。”
秦戈点点头:“不能伤——”他隐蔽地吞了一点声音,继续道,“——女孩子家的心。”
“嗯。”戚缈缈赞许道:“要做个负责任的男孩子。”
“不对,你都十八岁了……”戚缈缈默默儿子的头,像是觉得这十多年不过是白驹过隙,一眨眼,秦戈就成年了,不再是喜欢听睡前故事的男孩,而是受挫后站起来、不断成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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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当年也没比现在的秦戈大几岁,所以才会义无反顾要和秦思源结婚,想要神境界的契合而不是物质金钱上的门当户地,想要理想中的美好生活从而不顾及现实。
她没遇到对的人,结局荒唐惨淡场。她被伤透了心,理应帮助儿子规避风险,她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灭的乐观,相信纯粹爱情的存在。
她也希望下一代能跳出自己的荒唐和惨淡。
所以戚缈缈又说:“去爱吧。”
在这个错过就再也回不去的年纪。去享受吧,爱情。
第39章我也喜欢你
2015年12月24日,星期四,平安夜,陈栖叶到了秦戈送的平安果。
(1)班不愧是(2)班的好兄弟,前段时间刚分吃了好几大筐柿子,平安夜这天又送来了苹果。晚自习的课间,扛着大纸盒的秦戈和林记进(2)班时如入无人之境,速战速决地从靠近走廊那一排往下分发装苹果的小礼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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