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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合鸽鸟子
那本书纸张泛黄,纸质粗糙不柔软,翻阅时沙沙声响亮,极其容易停留在夹了纸张的两页之间。那是张薄薄的信纸,抬头处印着秦思源曾经任教的大学的全称,下面写着出于他字迹的钢笔字。
“你最可爱……”秦思源抄写的是俄语原本,陈望念的时候直接翻译了出来,“……我说时来不及思索,而思索之后,还是这样说。”
“这可能是他想写给你的。”陈望笑着,看向姿色不减当年的戚渺渺,戚渺渺却抿着唇,将那张信纸摊开,给陈望看那个占满剩下半页的名字——caшa。
“sasha,那个女人叫萨莎。”戚渺渺边说边将诗集翻到那首《我曾经爱过你》,依旧是秦思源的字迹,他将这首诗里的所有过去时改成现在时,所有的Вac划掉,改成caшa.
Вac是俄语里的“你”,秦思源这么一改动,“我曾经爱过你”就变成了“我一直爱萨莎”。
戚渺渺抓了抓头发,并不太流畅地跟陈望讲自己的猜测。
她能确定秦思源并不会俄语,陈望也跟着点点头,说秦思源的俄语确实很三脚猫,现在时虽然改对了,但没把作为补语的caшa变成二格。
当然这个细节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本书很有可能是秦思源未送出去的礼物,秦思源那天是要飞去见萨莎,或者就和萨莎一起在机场。但萨莎的爱没有秦思源那么炽烈,或者说萨莎有太多顾虑,所以一封又一封地寄明信片,一点又一点的改动,到第六年才表明心意。
“也就是你从俄罗斯回国的那一年。”
戚渺渺咬了咬手指,表达还是断断续续的,显然没练习过,也不曾告诉别人。她说那些明信片上的邮戳大多来自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这两个城市陈望都长期生活过,肯定和当地华人有过接触,她想请陈望回忆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俄语名叫萨莎的女人,她曾和秦思源一个学校,和陈望差不多年纪,差不多学历,拿着政府奖学金差不多时间出国,差不多时间回国。
戚渺渺越说越激动,胸膛逐渐起伏。陈望放下书安抚地揉捏她的肩膀,摇头道:“萨莎是最为常见的俄语名字,在俄罗斯的中国人至少有一半叫caшa。”
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caшa,仅凭这一个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然戚渺渺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也不致于一无所获。
“而且这是个中性的名字,女孩可以叫萨莎,男孩也可以叫萨沙。”陈望声音轻柔,希望她别再被往事困扰,“我不清楚秦先生和这位萨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这本用于示爱的诗集最后还是回到了秦思源手里,说明那个人最后还是拒绝了秦思源的爱意,或者……当他发现秦思源最终还是选择了你,选择回到你身边而不是和他一起去俄罗斯,他也不想再蹉跎下去,所以把这本书归还。”
戚渺渺眨眨眼,喃喃着接上话:“然后秦思源在回来找我的路上出了车祸……”
陈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只是猜测。”
但这猜测击中了戚渺渺,她觉得是自己的那通电话害了秦思源,双手遮脸掩藏突然失控的情绪。如果她能和秦思源对峙,将秦思源编织多年的美好幻相撕开,她现在未必会如此念念不忘,但秦思源偏偏在回来的路上出车祸离世,留给她的只有那个编织多年的美好幻相,使得她这么多年连恨都恨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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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连忙扶着她坐下,他还是那么耐心、温柔,挪开戚渺渺的手,凝视着她的双眼说:“这不是你的错。”
“错的人是背着你出轨的秦思源,还有那个萨沙。”陈望是那么的笃定,“你是最清白无辜的,而秦思源死有余辜,你不需要为他哭泣,也不值得一直保留他的东西。”
陈望眼眸里流转着对美人的怜惜,拨开戚渺渺落到额前的头发,真心实意地劝道:“把那个人忘了吧,连同他的好他的坏,一并忘了吧。过全新的、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戚渺渺的卷翘如蝶翼的眼睫翕动,掉下了一滴泪,陈望帮她擦去,握住她戴着十字手链的腕部鼓励:“再一次拥抱爱情吧。”
戚渺渺吸了吸鼻子,像是被陈望说动了,如负释重地破涕为笑。
陈望也抿唇一笑,这是他最后一次见戚渺渺,她不再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傻瓜,却还是相信爱情。
这种天真无遗是天真又可贵的。回头看,她的人生大体还是顺遂幸福的,秦思源死在爱情破灭前夕,陆崇就及时出现延续了她对爱情的憧憬期待。
这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运,需要无忧无虑的物质基础做土壤,和爱她的人日日浇灌,这些条件陈悦都不拥有,她不是富家千金大小姐,而是农村来的的聋哑女人,但当戚渺渺为失败的婚姻疏离自己的孩子,陈悦这些年却是幸福的,因为她已经完成了人生最大的那个心愿,她有一个孩子。
如果你问她为什么要生孩子,她会告诉你女人就是要生孩子的,你再问她女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她说不上来,但就是认定女人要生孩子。
你发现和她交流很困难,完全无法灌输逻辑和理性,因为她不像你受过高等教育,没开智的思想老旧且简单。
你不舍得去责备这样的女性被传统思想束缚,这样的女性也不需要你感到惋惜,因为她已经拥有了幸福,尽管她对幸福的定义与你的截然不同。
你眼前的就是这样的陈悦。故事进展到这一刻,她是离死亡最近的人,却又是最不惧怕死亡的人,因为她已经有了生命的延续,衰老的她死了,年轻的陈栖叶会好好活着。
“我把你的社保证件和号码都给戚渺渺了,她答应把你的信息加进少年宫的系统,这样你以后买药会便宜些。”陈望这么跟陈悦说的时候还俏皮地伸出手指让本就不会说话的陈悦嘘声,意思是这种操作是不合规矩的,知道的人都要保密。
陈悦腼腆一笑。陈栖叶一直以为母亲会和自己一样,对陈望的感情复杂,尽量保持距离不接触,陈悦这么多年来确实不会主动联系陈望,但如果没有陈望,就没有陈栖叶。
陈望在这个即将拆迁的老街里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东西,都不需要拾,他就准备走了,陈悦拉了拉他的衣袖,在手机里打字问:【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陈望没说话,侧脸看手机的时候脖子内侧从衣领里露了出来,原本光滑的皮肤上有几处红点,像吻痕,也像一些疾病的初期表现红疹。
于是陈悦又问:【你还会回来吗?】
陈望笑得很淡,目光转向逼仄空间里的那面镜子。他走近,站在镜子前检查自己的仪态,盯着镜面像是盯着一面墙,墙后面有从未存在、又无处不在的观众。
“不了吧,”他跨越了那堵不存在的、第四面墙,对那些观众说,“我知道你们不希望再看到我。”
陈望就此离开,轻飘飘地,一如他在开头漫不经心地来。
第57章德玛西亚
整个五月,陈栖叶都没回南洋街上的逼仄的家,而是住在学校寝室。
倒不是全然为了最后的复习冲刺。南洋街的拆迁工作已经提上日程,原居民要么自己找地方住,要么搬进政府搭建的临时安置房。陈悦为了省钱选择了后者,陈栖叶几个星期前去见她的时候,她吃穿住睡都在一个改装过的集装箱里,陈栖叶看了怎么可能不心疼,希望她租个好一点的房子,陈悦不愿意,把那笔算不上多也不算少的拆迁款死死捂住不给自己花一分,就等着陈栖叶考上大学后交给他。
陈悦在安置房里挂了本老黄历,每过去一天就撕去一张,眼见着儿子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帮不上什么忙,就不添乱,把想要多陪陪自己的陈栖叶往学校赶,让他回去吃物美价廉的食堂,住有空调的宿舍,好像儿子走得远远的,越远,她这个当母亲的就越开心,脸上的笑也越了无遗憾。
陈栖叶只能遂了她的愿。他憋着一股劲,复习的强度越来越高,连生物教课书犄角旮旯里的小注释都能背下来,其记忆力和脑容量让文科生都叹为观止,刺激着同寝其他两位室友跟着挑灯夜战。陈栖叶不熄灯,他们也不睡,唯有秦戈不为所动,为了睡得更好更香还特意买了个眼罩,把熄灯后的台灯光线隔绝在外。
和陈栖叶相比,秦戈一点高考在即的紧张感都没有,该吃吃该睡睡,好像决定其他人未来轨迹的那座独木桥不过是他的康庄大道。他心态好得不得了,自然注意到陈栖叶紧绷的神经,他想帮陈栖叶舒缓放松,隔三岔五就软磨硬泡地把人带回学校旁的那套公寓。
他们一般都是星期六天回去,每次开门的都是戚渺渺。那毕竟是高考,戚渺渺也重视,按时下班回来给秦戈做些好吃的补身子,陈栖叶跟着沾光,吃到了不少没听过也没见过的山珍海味。
陈栖叶刚开始很不好意思,但戚渺渺很欢迎他的到来。她厨艺不,只会拌炒些素菜凉菜,硬菜则全都是让星级酒店做好后送过来的。摆好后满满一桌子菜母子俩肯定吃不完,陈栖叶吃的越多,浪的就越少。
陈栖叶和小时候一样很有做客的自觉,戚渺渺不发问他就不说话,默默地只夹自己面前最近的那盘菜,乖巧得戚渺渺都看不下去了,让秦戈多多给陈栖叶夹菜。
“好嘞,遵命!”母亲大人都发话了,秦戈当然殷勤,陈栖叶碗里的食物堆的如小山高,每次吃完后都饱得走不动路。期间秦戈和戚渺渺更多的是在聊天,秦戈拨了拨碗里的饭粒,有些阴阳怪气地问戚渺渺:“陆崇到底是真出差还是假出差啊,怎么还不回来。”
“他肯定能在你高考前回来。”戚渺渺并不着急,对陆崇也很信任。她父亲是一方商会会长,对陆崇稍一指点,陆崇就知道潭州的实体经济要走下坡路了,这段时间时常去扶植互联网企业的地方考察。
戚渺渺不懂这些。就像不能理解儿子为什么爱玩电脑游戏,她也不能理解自己父亲和陆崇为什么永远不满足,永远要抓住下一个风口进行投资,让个人手中的财富继续膨胀翻倍、没有尽头。
“帮妈妈开一下。”戚渺渺去厨房冰箱里拿出玻璃瓶装的苏打水,尝试着自己开,手掌握住瓶盖一用劲,还是没能成功,只能找年轻人帮忙。她伸出手时更靠近的人是陈栖叶,陈栖叶忙不迭接过,打开后递给戚渺渺,戚渺渺道谢,秦戈则眉开眼笑,对戚渺渺暗示道:“你是不是应该叫他一声儿子?”
“还需要特意注意称呼吗?”戚渺渺坐回秦戈身边,“我怎么待你,我这些天就怎么待陈栖叶啊。”
秦戈冲戚渺渺挤眉弄眼:“那你喜不喜欢有一个小叶子这样的儿子?”
“当然喜欢,”戚渺渺点了一下秦戈额头,“他比你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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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栖叶耳朵都热了,害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埋头继续扒饭,用余光捕捉他们母子的互动。秦戈像是发现了什么,将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眼前摊开,摸了摸掌心一处指甲盖大小的凸起,不解地问:“你这儿怎么起水泡了?”
“刚才开瓶盖时磨到了。”戚渺渺懊恼的表情很灵动,是觉得得不偿失。她刚才确实用了自己所能用的最大的力气,但没发挥好,没把瓶盖拧开,还被盖子边缘的竖直纹路磨破了手。
“那以后你儿子读大学去了,你怎么开瓶盖啊!”秦戈惊呼,一脸哭笑不得,好心地帮母亲吹了吹手,戚渺渺抿着嘴笑,小声地埋汰秦戈本质幸灾乐祸,并不是真的心疼自己。
这一切全被陈栖叶看在眼里。他右手拿筷,左手悄悄放下餐桌落在腿间,大拇指向内摩挲掌心,匪夷所思戚渺渺的手居然嫩到开个瓶盖都会磨破皮起水泡。
但戚渺渺的手就是有这么柔软,什么脏活累活都没干过,和她的脸一样保养得当。她的体态和气质也是年轻的,在神和物质层面上都被保护得严丝合缝,根本不像个儿子即将高考的母亲,而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戚渺渺的纯真无邪让陈栖叶陡然生出一丝慌张,好在戚渺渺马上就对秦戈说:“我找你陆叔叔开。”
戚渺渺的笑是那么幸福,抚着秦戈的手:“等你高考完,我们就结婚。”
秦戈扬起的嘴角反而了,神色中多了几分严肃和重视。这些年来,戚渺渺和陆崇被很多人催过婚,包括自己的儿子,戚渺渺拿不定主意,陆崇也向着她,对外都说是自己太忙的原因。
而现在,戚渺渺终于下定了决心。秦戈喜出望外,斩钉截铁地规划道:“我一定要让陆叔叔买鸽子蛋当钻戒,包一整个酒店办婚礼。”
秦戈说的信誓旦旦,好像这一切全都由他做主似的,戚渺渺笑话他人小鬼大,他摆出娘家人的姿态,哼声说他这是要让陆崇知道,他妈妈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他说的那么笃定,眼眶却有些发红,随后拥抱住母亲,有些许鼻音道:“到时候我和小叶子当花童给你牵婚纱,亲手把你送到陆叔叔面前。”
“谁结婚请年纪这么大的花童呀。”戚渺渺被逗乐了,但没说不可以,秦戈就冲旁边的陈栖叶使眼色,陈栖叶连忙放下筷子,盯着戚渺渺的后背祝贺道:“恭喜阿姨。”
戚渺渺和秦戈分开重新坐好,对陈栖叶温柔一笑。她有些抱歉,今天晚上她只顾着跟秦戈说话,都没好好招待陈栖叶,陈栖叶摇摇头,给戚渺渺看干干净净的碗底,心满意足道:“我吃得很开心。”
“会吃的孩子有福气。”戚渺渺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对了,这些天怎么没见着你父亲?”
陈栖叶注意到秦戈在戚渺渺看不见的地方扯了扯嘴角,对陈望很是不屑。陈栖叶还是得装出父慈子孝的亲密样,哪怕他和陈悦近些天也都联系不上陈望,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潇洒,还是一本正经地编造道:“他随一个民间舞团去省外演出,得过几个月才回来。”
戚渺渺点点头,被糊弄过去了。陈望曾经拜托她为陈悦报销治疗癌症的靶向药物,她当然不能在这时候告诉陈栖叶,而是等高考后亲自去探访。
这份隐瞒让戚渺渺更为怜爱陈栖叶,又给他夹了一些菜,陈栖叶盛情难却,吃到最后一弯腰就想吐,秦戈在回房间后照旧大大咧咧地抖晃腰胯,问洗漱后的陈栖叶:“还想吃吗?”
陈栖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秦戈同睡一张床了。戚渺渺给他们准备了两条被子,秦戈在锁门后把其中一条踹到地板上,跟陈栖叶同睡一个被窝,第二天太阳晒屁股了再把地上的被子捡回来,继续用朋友的身
份伪装他和陈栖叶的秘密关系。
陈栖叶现在就坐在那床即将被扔的被褥上。由于摄入太多营养和淀粉,他犯困得很,半眯着眼昏昏沉沉。秦戈却觉得夜晚才刚刚开始,直着腰板跪在抱着膝盖的陈栖叶面前,上面和下面都神十足。
“一个星期不见,小戈好想你。”秦戈为自己的小兄弟谋福利。他今天特别有兴致,也特别有性致。如果把合适的高考分数视为通向理想生活的第一步,秦戈完全可以弃考,因为他现在已经拥有了陈栖叶。
但今天的陈栖叶不怎么在状态。
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他慢吞吞地伸出手,隔着秦戈的睡裤摸了一下梆硬的那地方。秦戈出于炫耀地把腰板挺得更直,下巴都快戳上天花板了,他听到陈栖叶问:“促进种子萌发的是什么激素?”
秦戈:“???”
秦戈肩膀一塌,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胜负心强烈地冲不解风情的陈栖叶吼了一声:“赤霉素!”
他没耐心了,双手大张要把陈栖叶扑倒,陈栖叶又问:“促进侧芽产生的又是什么激素。”
秦戈:“……”
这个知识点太细,秦戈一时没答上来,两眼一翻,也想把晚上吃的东西吐出来。他被这么一番拷问转移了注意力,下面不知不觉就软了。他气不打一出来,嘟着嘴把自己裹进另一床被子,哼哼唧唧地关掉电灯开关,背对着陈栖叶不再和他互动。
秦戈这是闹脾气了,要跟陈栖叶冷战。
化身小作的秦戈睡得也快,一分钟都没过去就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他侧躺着,双手松松垮垮的护在胸前,当陈栖叶轻悄悄地从被子底部往上钻,在他面前露出脑袋,他的手也搭在了陈栖叶腰上,另一只手伸长,刚好穿过陈栖叶脑袋和肩膀间的弧度。
秦戈依旧装睡,陈栖叶没戳穿,配合地去捏他的鼻子,秦戈憋了会儿气,然后被吓醒似地急促呼吸,拿捏着睡腔问陈栖叶:“你怎么捏我鼻子呀?”
陈栖叶的声音轻轻的:“因为你打呼噜。”
“啊……”秦戈故作烦恼,“我又打呼噜吵到你了呀。”
陈栖叶真想开灯,看清楚秦戈在自己面前孩子气的模样。他忍住了,也没说话,往秦戈怀里又蹭了蹭。
“再往上点,对、对一点点……诶,好,舒服。”秦戈的姿势改为平躺,指挥陈栖叶枕着自己的胳膊和肩膀,末了发出一声满意的长叹。两人之间的冷战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就被陈栖叶的投怀送抱轻松化解。
“你这样真的舒服吗?”陈栖叶怕他肩膀发麻,抬了抬头,秦戈连忙把他搂住,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怀抱。
“舒服的,”秦戈真的没在装,“我得抱着你才不会打呼噜。”
陈栖叶躺回原来的位置,笑了一声。秦戈有陈栖叶依偎在旁,心满意足得不得了,陈栖叶却不忘告诉他,促进侧芽产生的是细胞分裂素类,这类激素也能促进种子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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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注意用词,”陈栖叶声线清明,强调细节,“一定要记得把‘类’字加上。我问过老师,老师说高中生物的知识点都很笼统没有细分,如果大学还学生物相关的专业,就会知——”
“知道了知道了!”秦戈暴躁,另一只手五指大张抓住陈栖叶的胸。陈栖叶浑身痒痒肉,憋不住笑的往后退,两人从被窝里打闹到被窝外,其中一床被子还是被踹到了地板上……闹够了之后他们还是原来的睡姿,秦戈平躺直着一条胳膊,陈栖叶侧着身枕在那条胳膊上。秦戈睡得很快,但陈栖叶毫无睡意,倒不是被秦戈的呼吸声打扰,而是他怕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少。
陈栖叶最后还是闭上眼,轻轻的把自己的手臂搭在秦戈的胸膛上,不舍得松开。
那是他高考前最后几次和秦戈共枕而眠,然后时间轴就拨到了6月8号。
对于浙江考生来说,那是最后一届老高考的第二天。如果想考一本线上的大学,还需额外参加第三天总分60的模块考试。
但当英语考试结束,绝大多数学生都陷入狂欢,或者蠢蠢欲动,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考好大学,而是因为那一天还发生了另一件事——
2016的6月8号,电影《魔兽》登陆中国影院,比美国还早两天上映。
第58章有赵云和的倒数第二章
2016年6月7日,高三学生们终于迎来了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温临中学校门口挂着一条红底黄字的大条幅,上面写着“寒窗苦读十二载,金榜题名一朝时”。
这条祝福细读后非常具有时代的变迁感。从小学到高中还是需要十二年,但学习的环境早已不似从前那般艰苦朴素。语文考试结束后,在校门外翘首以待的家长帮走出校门的孩子撑伞,旁敲侧击地问考后感受和作文题目。
“这次的作文题目居然和科技有关,我傻了,我背的范文全都是讲人文情怀的,一篇都套不上!”秦戈等不到戚渺渺开口问就噼里啪啦吐槽。他和母亲同撑一把遮阳伞,肩并肩靠得很近,戚渺渺面相又很年轻,远看近看,两人都更像姐弟而不是母子。
戚渺渺也挺关心秦戈的作文:“那你写了什么?”
“还能怎么写,硬着头皮凑八百字呗。”秦戈挠挠头发,说着丧气的话,表情却没有多苦恼。他出考场后先去了自班教室,在场的理科生们都有些偏科,其中一个洋洋洒洒写了不少科技改变生活的例子,还挺得意,刚好路过的左泽文脑袋探进窗户给那人泼冷水,说这次作文的主题应该是如何辩证地看待虚拟与现实。
左泽文被(1)班同学扔过来的课本赶跑了,但他说的话不无道理,搞得秦戈也有点怀疑自己是否也写离题。
“没事的,这才第一门。”戚渺渺对儿子的其他学科信心十足。她和秦戈一起回学校旁的公寓,进屋就看到陆崇刚解下围裙的模样。
秦戈挺意外,没料到陆大老板真的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自己高考,还亲自下厨,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全都是她们母子爱吃的。
戚渺渺提前知情,但欢喜之情还是溢于言表,入座前和陆崇稍作拥抱。吃了满口狗粮的秦戈夸张地“啧”出声,然后叹息:“饱了饱了,早知道把陈栖叶也带过来了,他什么都吃得下。”
戚渺渺笑,什么都没有察觉地点点头,欢迎陈栖叶以后多来玩。陆崇则不露声色地瞪了秦戈一眼,如果不是秦戈还没高考完,他势必会把人拉到戚渺渺看不到的地方警告。
但秦戈丝毫不受他掣肘。像是在试探陆崇的底线,秦戈在吃饭期间不止一次提到这个名字,言语间透露出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们母子二人和陈栖叶相处得自然美满。好像戚渺渺能接受陈栖叶成为他最好的朋友,就一定不会反对陈栖叶成为他的亲密爱人。
陆崇额前的一根青筋微微凸起,好几次转移话题,秦戈总能再一次聊回陈栖叶,而当秦戈看向陆崇,他眼眸的底色与其说是和大人对着干的叛逆,不如说是渴望。
这让秦戈身上有种呼之欲出的矛盾感。他轻佻又不屑,陆崇越反对他和陈栖叶在一起,他越要和陈栖叶长长久久,而在另一方面,他确实把陆崇当半个父亲,希望陆崇能对他的爱情给予祝福和认可。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心态,有什么事高考后再说。”陆崇揉了揉鼻梁,抚平自己额前凸起的经络。这是他目前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退让,秦戈没得寸进尺,吃完饭后开开心心地回学校继续下午的数学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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