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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合鸽鸟子
这是秦戈的好消息,然后就是陈栖叶的坏消息。他两个项目都参加了,都因为面试拉分没拿到名额。通过这次惨败,他在语言表述上的缺陷暴露无遗,下决心不管进哪个大学都要厚着脸皮参加辩论队,秦戈却觉得完全没必要,他们俩不管是性格还是能力都刚好互补,陈栖叶没必要再做任何改变。
陈栖叶没反驳,也没在之后的旅程中提这件事。他很顺着秦戈,秦戈则顺着戚渺渺。与古板传统的外公外婆和强势的陆崇相比,戚渺渺的态度虽然不明朗,但明显是可以争取到自己阵营的人,戚渺渺要求秦戈之后去参加港大的自主招生,原本不乐意的秦戈不仅一口答应,还做戚渺渺的陪玩提前一个星期来到香港。
和北京之旅不同,在香港的这一星期是一场独属于他们母子的。戚渺渺很久没和秦戈单独出来旅游了,刚开始也有些尴尬,但她们毕竟是母子,血浓于水,很快就重拾往昔的亲密,使得秦戈以一个自信又轻松的绝佳心态参加之后的笔试和纯英文面试,以第一名的成绩成为港大1+3联合培养项目的候选人之一。只要他签字,不管他的高考分数是多少,他都能进港大的机械工程专业,就读一年后再赴英国牛津学习三年,毕业后获得港大和剑桥大学的双学位证书。
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近年来多少高考状元放弃top2投来的橄榄枝接受香港高校的offer,秦戈却觉得这机遇烫手没当场签约,说是要和家人商议,明天再给答复。
秦戈和戚渺渺入住的酒店就在维多利亚港附近。当晚,母子二人乘坐天星小轮观赏璀璨迷人的夜色。整座城市的繁华与热闹尽眼底,戚渺渺注视着亮如白昼的美不胜的港湾,问儿子:“香港不好吗?”
秦戈低眸,对大城市毫无留恋和归属感,更乐意用左手食指勾住右手手腕上的那根红绸玩弄。那绸缎质感粗糙,戴了几个月后边缘起了毛边,颜色愈发暗沉,看上去更为廉价。
但秦戈从未取下过。他拨弄红绸打结的地方,说自己还是想在内地念。
戚渺渺缄默,卡在喉咙口的说辞当然是作为过来人的劝告,希望秦戈能眼光长远。他想放弃这个机会无非是想缩短和陈栖叶的地理距离,可他才十八岁,应该拥有无限的可能,而不是拘泥于未必长久的朝朝暮暮。
戚渺渺又问:“你和陈栖叶聊过吗?”
秦戈勾着唇角一笑,不用猜都知道陈栖叶肯定希望自己签约。一直以来,陈栖叶并不像个情人,他很少从秦戈身上索取什么,但秦戈问他要什么,他只要有,就给得毫不犹豫。
陈栖叶更像个慷慨的亲人,只要秦戈过得好,他也跟着开心。如果陈栖叶是个女孩儿,戚渺渺绝不会反对这段关系,可当两人都是同性,戚渺渺就不禁要为儿子考量值不值得。
这个念头让戚渺渺在潮热的夏日打了一个寒噤。
她此刻离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模样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她和自己父母一样从世俗功利的角度评估年轻人的爱情,他的儿子十有八九会变成过去的自己,和高中的初恋计划私奔,和大学的对象未婚先孕……她当初这么忤逆反叛与其说是相信爱情,不如说是在报复。她受够了父母用为自己好的名义操控她的人生,所以她自我放逐,借此惩罚不尊重自己独立性的父母。
戚渺渺轻叹一口气,目光所不能及之处是彼岸同样高楼耸立的深圳。
她不由诧异。这个国家开放都快四十年了,九州大地日新月异,个人自由与集体稳定的抗争居然还在秦戈这一代人身上延续。她记得一位研究亲子关系的学者曾经提议过,做父母要想给孩子确立良好的择偶观,最好告诉孩子自己当初为什么愿意找父亲组建家庭,母亲身上又有什么优点。戚渺渺总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煞风景地提及秦思源,便向儿子取经:“你为什么喜欢陈栖叶?”
秦戈不假思索说出的第一点是:“他好看。”
戚渺渺应该表现的严肃,但实在没忍住,笑了。
她会觉得陈栖叶清秀文静有学生气,但绝对不会用好看漂亮之类的词来形容。陈栖叶在秦戈眼里就是好看的。无关审美,秦戈就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陈栖叶。
戚渺渺唏嘘:“果然,男人都是视觉东西。”
秦戈差点跟母亲坦言,视觉动物都算高雅的了,他就是个俗气的下/体动物。越是喜欢陈栖叶,他就越想彻底占有,吃不到也要动手摸两下过个心瘾。陈栖叶虽然下意识地闪躲,但每一次都不会让他失望,而陈栖叶对他的喜欢和信任若是有所动摇,在网上发条“男朋友总爱在深夜小路上摸我胸,请问我应该拒绝吗”的咨询,底下的评论十有八九都在辩论情趣和性骚扰的界限,并且劝分不劝和:这个男友很帅吗?很有钱吗?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
“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他永远会给我反馈。他……是他一直包容我,接纳我。”秦戈的第二点含含糊糊,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从另一个角度,正是戚渺渺将儿子推向陈栖叶。她在这十几年间有意忽视只儿子的成长,没有以母亲的身份提供给他家的归属,使得他只有在陈栖叶面前才能坦坦荡荡褪去身上社会性的身份和标签。
秦戈也从陈栖叶那儿获得了安全感。他不再是谁的儿子,谁的外孙,谁的朋友,谁的学生……就只是他自己——有兽欲和生物本能的他自己。
“……我好像列举不出第三点了。”秦戈耸耸肩,谈论这个话题像聊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轻松。在他这个年纪,他更向往未知和冒险,而不是走多数人走过的路,所以很有疯狂的举措根本不需要理由,很多炽烈得要将裹挟的人烧成灰烬的情感也没有道理。
很多年后当他回忆青春,他肯定会用“中二”“幼稚”形容曾经的自己。但这并不意味着如果他能穿越时空,他会回曾经的话,改变曾经的选择。青春就是要靠自己去经历的,而只有经历过的人知道,那段岁月再怎么啼笑皆非,也是再也回不去的盛夏时光。
“他每次模拟考前都会紧张,问我万一考差了怎么办。我听烦了,就问他如果我高考滑铁卢了怎么办。”
秦戈笑,回忆起那些陈栖叶早就忘了、但他自己记忆犹新的对话。陈栖叶不是个自信的人,但他对秦戈永远自信,永远斩钉截铁说不会的,不可能。
陈栖叶还会用闪着光的崇拜的眼神望着秦戈,好像秦戈在他眼里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地像个神。
“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嗯,我每次都会被触动到,也很感动。”秦戈的笑慢慢敛起,正儿八经道:“有他在,我就不头疼。”
远处的五光十色全都模糊成光点,秦戈在闪烁的片片霓虹中扭头与戚渺渺对视。
戚渺渺像秦戈玩弄红绸那样拨弄自己手腕上的十字项链。
她并没有被完全说服。她瞥开眼望向漆黑一团的天迹,良久后说:“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人生。”
她不干涉了。那是秦戈自己的路,那就让他自己走。
秦戈最终没和港大签约。
六月下旬,浙江高考放榜,秦戈总分678,在温临中学排名第62。陈栖叶则在放榜前一天就接到ucas招生办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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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状元
陈栖叶接到电话那天晚上正和陈悦在正拆迁的南洋老街散步,对方道明身份后先是恭喜他考得不错,然后询问是否有意向报考ucas。
陈栖叶伫在原地,愣住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考成啥样,提前知晓他分数的招生办也不方便透露,但能确定陈栖叶裸分在全省前三百名内。
陈栖叶从北京回来后一直处于闲暇状态,干得最多的事就是翻学校送的志愿填报书,知道ucas每年原名是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两年前才开始招本科生,投档线直逼top2。为了防止出现滑档,招生办会在出分后和每位有资格报考的学生通话交流,必要时会用一些附加条件吸引学生报考。
陈栖叶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我到底考了几分啊。”
“……反正就是很不错。”电话那头的人手里有陈栖叶的资料,知道他获过两次数学省赛一等奖,保证道,“你这个分数百分百能进数学系。ucas本科期间就实行导师制,只要你和我们签约,我们可以为你匹配院士级别的导师。不仅如此,你还可以参加ucas的人才培养计划……”
ucas的人约陈栖叶出分后见面详聊,陈栖叶受宠若惊,忙不迭口头答应签约。挂完电话后抱住陈悦跳了好几下。陈悦对top2以外的名校毫无概念,但不妨碍她跟着高兴,日渐消瘦的两颊勉强鼓起撑出一个笑。
她的手臂也是干瘪瘦削的,抬起抚摸陈栖叶的后背时,腕上的银手镯能落到手肘处。陈栖叶几天前整理打扫过安置房,发现了陈悦的化验报告和正在吃的药,吓得赶紧把陈悦带去医院复查。好在医生说靶向药的控制效果不错,但陈悦的身体总有一天会产生耐药性,到时候再换药。
陈栖叶和母亲离开医院,之后几天都寸步不离地陪伴。陈悦之前不想影响儿子高考,所以隐瞒,现在高考结束了,陈栖叶也强硬起来,既然陈悦省吃俭用都是为了把拆迁款留给她,他就用拆迁款买药、租附近村庄里环境更好的一间房,把钱全花在陈悦身上。
搬进新住处那晚陈栖叶在被窝里控制不住地掉眼泪,觉得命运捉弄人。他曾不止一次畅想,等他找到好工作去了大城市,他就带母亲离开潭州,没成想他母亲今天还能慢慢散个步,明天若是染上感冒风寒引起并发症,他就再也没机会尽孝道了。
他动了把陈悦带去自己读大学城市的念头。前几天通电话的时候他和秦戈提起过这个想法,秦戈没考虑实行的可能性就满口答应:“好啊,我们一起照顾。”
陈栖叶有什么事都会告诉秦戈,包括ucas招生办抛来的橄榄枝,秦戈在电话那头感慨:“乖乖,梦想照进现实啊。你明天一早说不定会被pku的电话吵醒,然后thu的在楼下嚷嚷抢人,陈同学!我们亲自开车来接你啦!”
陈栖叶被逗乐了,第二天一早还真接到了电话,不过不是招生办,而是温中校长本人。校长让他尽快来学校一趟,陈栖叶以为出了什么事,还忍痛打了个车,走进校长办公室后才发现江知也在。
陈栖叶同(1)(2)两班班主任一起坐在校长对面,和校长坐一排的人在翻文件夹找着什么。陈栖叶以为他们是校长的助理,还小声向裴老师询问,裴哈哈了下巴,对不明情况的陈栖叶说:“他们俩是thu招生办的哈。”
陈栖叶眼睛都瞪圆了。
江知书觉得陈栖叶傻楞楞的样子挺可爱,问:“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陈栖叶僵着脖子摇摇头:“知道什么?”
“你来之前没查分数吗,你是状元哈。”裴哈哈揉陈栖叶的头发,“好小子!考了731!”
陈栖叶咽了口唾沫,手伸进兜摸诺基亚按键手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是陈栖叶想都不敢想的排名,对个人而言是极大的殊荣,注重大局的校长却有些愁眉苦脸。招生办预计thu今年的分数线在733左右,全校拿到thu降分优惠的学生有近十人,却无一人加分后能达到分数线。
“秦戈没考上七百分吗,”陈栖叶万万没想到,“怎么这么多人发挥失常!”
“这些孩子平时自我感觉太良好,全都浮躁的很。”江知书毒舌道,“高考考得是综合实力,包括神状态。与其说是没考好,不如说这才是他们的真实水平。”
招生办的人终于进入正题,给陈栖叶好几份文件,并提供几个定向专业让他选择。只要陈栖叶愿意签字,他就能以低于录取分数线的成绩进入清华,温中今年的高考喜报上也不至于连考上top2的人都没有。
但陈栖叶是犹豫的。校长也知道定向专业全都不是热门专业,但他还是语重心长道:“那可是thu。”
“是啊,你要是完全不心动,高考后也不会来北京参加自主招生。”招生办的人也了解到陈栖叶的兴趣所在,商量道,“这样吧,定向生一般是不能转专业的,但考虑到你自身条件这么优秀还拿过省一,我可以帮你申请到入学后转专业的资格。”
“……我和别人商量下。”陈栖叶并不是一个人做不了主,而是不想那么草率。大人们也能理解,只是没想到陈栖叶一通电话招来的人不是父母,而是秦戈。
秦戈很有家长风范,把陈栖叶拉出办公室,询问他的真实想法。但陈栖叶更想知道秦戈考得怎么样。
“你别管我,先说说你自己。”秦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告诉陈栖叶自己的分数。陈栖叶肯定倾向于直接念数学系,况且他昨天在电话里已经答应ucas招生办会和他们签约,他若是毁约,ucas那边得怎么看他。
“你得签约后不履行,那才叫毁约,口头上的都不算。”秦戈听完他的权衡利弊后恨不得掏出根烟叼嘴里吸上两口,忍俊不禁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成功被我改造,没想到你还一点长进都没有,替无关紧要的人着想不考虑自己的利益。”
他随后压低声音,跟陈栖叶正经道:“你也别听里面那个人吹得天花乱坠,让他把转专业这条白纸黑字写进签约合同里,得他随时变卦。”
陈栖叶眨眨眼,对秦戈的明敏锐感到诧异。秦戈双手叉腰,漫不经心道:“你看着办吧。”
秦戈看似把选择权交还给陈栖叶,但事实上已经帮他剔除了其他选项。
“可是……”陈栖叶还是犹豫。秦戈和校长一样语重心长:“那可是thu。”
那是当之无愧的最高学府,别说冷门专业,你就是在thu里当废物,也比其他学校的废物腰板挺得硬。
陈栖叶张了张嘴。秦戈握住陈栖叶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推回校长办公室内。有秦戈在身后,陈栖叶思量后还是决定接受这个定向名额,但没当场就签协议,而是由秦戈出面和招生办的负责人详谈转专业的条例,最后达成协定:如果陈栖叶第一学年的综合测评的排名足够靠前,他就能转去数学系。
江知书像是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并不觉得诧异,和两人同坐一趟电梯下楼时反倒是担心起秦戈,说:“你这分数……实在是尴尬啊。”
秦戈幽幽地瞥向江知书,祈祷他别再说了,陈栖叶着急地问:“你考了多少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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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能和你一起去北京,你就别操心了。”秦戈的表情一言难尽,想就这么打发掉陈栖叶。但江知书没因为秦戈毕业了就给他面子,毒舌道,“678分能投北京哪所985呀?我看啊,还是填浙大农学提前批还是稳的,反正你没什么远大志向,毕业后回潭州种地,挺好的。”
秦戈两眼往上翻:“……”
陈栖叶比秦戈揪心。怪不得秦戈明明拿到thu的三位一体名额,招生办却没给他打电话,这个分数实在是分数太低了。陈栖叶一时想不起秦戈能报考什么学校,江知书有些刻意地叹气道:“你要是和港大签约,今年的光荣榜上的第一就是你的名字。”
陈栖叶茫然,扭头看向秦戈,用眼神询问秦戈给自己的说辞是落选。秦戈支吾了,江知书一笑,他老了,年轻人不听他的老人言肯定会吃亏,但年轻人要是听之任之,又算什么年轻人呢。
所以他选了种更温和的方式,用一种明知故问地语气提点陈栖叶:“你填报志愿时都想着跟他商量,他可什么事都自己做主。”
电梯门在“叮——”的一声后开启,江知书先行离去,留陈栖叶在里面愣神。如果那时候的陈栖叶态度再强硬些,他一定会问秦戈为什么要骗自己。他不是委婉别扭的人,之前怀疑秦戈没那么喜欢自己了,他也没憋着,而是爬到他床前直白地询问。
“但我那天突然就问不出口了。”八年以后,当陈栖叶在摩尔曼斯克的木屋别墅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依旧能清晰回忆起八年前在潭州的一切。
他对酒的喜爱浓烈,酗酒的模样像个土生土长的斯拉夫人,使得说话的语气都略显夸张,情绪越来越激动。他说自己当然信任秦戈,就像秦戈信任他,可他当时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念想居然无关信任,而是陈悦的靶向药物需要秦戈母亲帮忙才能拿到合适的价位。
陈栖叶告诉托尔斯泰,如果真的要追根溯源,那一天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秦戈之间有了缝隙。
尽管那道缝隙很小,很细,近距离观察都难以察觉,但它一直存在。
它或许在高考前、在放烟花的夜晚、在从教学楼回寝室的路上、在两人隔着窗户相视的第一天就存在,但那时候他们所处的校园环境一成不变,有无数树梢的红柿和枝头的明月将其掩盖。
而现在,高考结束了。
大人们常激励孩子,说高考后你就解放了。陈栖叶对这种说辞从未产生过怀疑,直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他才发现高考后人获得的不是自由,而是背负更多现实的枷锁。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发问,至于秦戈,他当时很有可能都没意识到,他其实是很享受我在他面前这样,享受这种……支配和占有。”陈栖叶仰头灌了一大口,另一只手先是卡住自己脖子,然后往下揉,在胸膛的位置滑动,像是在回忆秦戈最喜欢的那些小动作。志愿填报结束后秦戈撮合创新班其他尖子生搞了个暑期补习班,找了几个人在温中高一新生来校报道那日在校门口给家长发传单,招生对象为温中新高一学生,教学科目涵盖语数英物化生。
这个大标题为“咕咕咕教育暑期招生”的暑期项目看名字特别不靠谱,但授课团队绝对硬核。团队里的所有学生都拿过竞赛奖项,有参加自主招生和三位一体的经验,考的最差的秦戈都被浙大录取,还有特邀嘉宾简吉祥物、裸分状元陈栖叶。
这个补习班毫无办学经验,但这个补习班的团队由那一年最优秀的毕业者组成,很容易给家长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我的孩子跟这些实打实考上名校的尖子生上几节课,我的孩子三年后也能这么优秀。
于是那个夏天,咕咕咕教育暑假补习班的报名热线异常火爆,秦戈首开先河为后来毕业的创新班学弟学妹们指明一条致富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秦戈当年的本意就是带着同窗三年的兄弟们捞一笔就跑,上大学前靠自己赚的钱换新球鞋和电脑。他确实很有经商头脑,从教学场地到前期宣传都是他一手包办,合伙人们只需要教授最拿手的学科就好。陈栖叶原本也想参加,但他站上讲台要是能不卡壳,面试成绩就不至于那么差劲了。秦戈作为最高决策者并不同意陈栖叶加入,但还是把陈栖叶的名字加到传单上吸引关注度。
陈栖叶说不泄气是假的,好在秦戈及时解释,他并不是在否定陈栖叶,而是做题和教做题完全是两个概念。陈栖叶虽然很会做题,但他不擅言辞,肯定不是教做题的料。
再说了,陈栖叶若只是想赚钱,他秦戈赚到的钱还不是陈栖叶的钱。
但陈栖叶毕竟是特邀捧场嘉宾,还是会三天两头地来补习班看看。他在秦戈眼里不适合“言传”,但无师自通会“身教”,秦戈下课后刚进洗手间,陈栖叶就跟进来了,还特意关上门,认真严肃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你说,我听着呢。”秦戈从背后搂住陈栖叶,双手不安分地要往他衣服里伸。陈栖叶小幅度地反抗,秦戈黏黏糊糊地说这一天天的课让他好生头疼,他好累,好疲惫,心里好难受,空落落的,得摸摸小叶子才能——
“你为什么要告诉林记我在吃pep。”陈栖叶保持被秦戈紧紧搂抱的姿势,在他冲自己撒娇的时候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第63章争执
陈栖叶问这话的时候,秦戈的手已经伸进他衣领了。
这个补习班的场地是秦戈找的,就在温中附近的商圈里的一个工作室,教室里的中央空调打得很足,但卫生间里又闷又热,他们俩才在里面待了没几分钟,裸露的皮肤上就沁出薄薄一层汗。
秦戈的火气也更旺。慢吞吞地咽了口唾沫,他又抱怨道:“你怎么能在这时候提别人,我心里好难受。”
陈栖叶不像往常那样心软,挣开秦戈的手和他面对面:“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他挺委屈的,手上的伤已经拆线痊愈,服药后的第14天和第28天去疾病防控中心复查,血检结果都是阴性。
他是健康的,他承受了近一个月心理压力终于停了药,林记却在昨天下课后欲言又止地问:“你身体没事吧?”
林记在这个补习班负责数学。他在高考后参加了ruc的自主招生获得60分降分,最后被经济系录取,所以他手下除了两个十来人的小班,还有三个1对1辅导的新高三生。
这三名同学都想从林记这儿学些笔面试的小窍门,林记就带着他们做数学竞赛题。期间陈栖叶三五不时地来工作室探秦戈的班,林记看到了,就会在课堂上插讲题外话告诉学生,那位白白瘦瘦的学长就是今年的市状元,开学后要去thu。
林记每次介绍陈栖叶都用一种很骄傲的语气,学生们便问他陈栖叶这么优秀,为什么不来授课。这可把林记问住了,只能去问陈栖叶本人,陈栖叶不好意思道:“秦戈说做题和教做题是两个概念,我不够幽默风趣,肯定教不好。”
林记乐了:“你别听他瞎说,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林记干脆把陈栖叶往自己的教室拉,里面只有一个学生,他问那个学生要不要请市状元来点拨点拨,陈栖叶没来得及打退堂鼓,那学生就两眼发光,连连点头。
陈栖叶只能硬着头皮代替林记给那位学生分析竞赛题。林记的风格和秦戈其实很像,都会在讲题的过程中穿插些笑话段子维持学生的听课兴趣,但那位同学对比后居然更喜欢陈栖叶,因为陈栖叶没有一句废话,听起很累却干货满满,林老师和秦老师的课虽然很有意思,但他下课后只觉得两位老师非常具有人格魅力,很难真正学到硬核的知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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