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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合鸽鸟子
“但你没被打败。你退居幕后,组建团队打入海外市场,开发短视频软件,再一次站在互联网风口的正中心……”
托尔斯泰蓝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光。陈栖叶也很感激,战斗民族盛产顶级黑客,如果没有托尔斯泰做说客将那些人才招安,这个算法妙的短视频软件在三个月前就不会被跨国科技公司比百亿美元的价格谈判购。
“……然后你躲到了这里,拒绝所有采访和报道。”
你如今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你现在一无所有的模样终于让托尔斯泰相信,你曾经在另一个人面前失意落魄。
你默不作声,喝掉了托尔斯泰倒的酒。
你闭上眼,假装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游客,自然而然地将记忆中的北极夜美化。不止一人问你极光值不值得去看,你乐此不疲地描绘极光的美丽,幻化流动的极光在一遍又一遍地叙述中愈加绚丽,如爱情一般永恒。
你无疑是个很会的讲故事的人。一个明的创作者想要歌颂爱情,会把故事落幕在荷尔蒙攀顶的那一刻,以“王子公主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尾,或者让主人公天各一方,戛然而止的生死绝恋便成了传奇。
但你,陈栖叶,想做一个真实的叙述者。
陈栖叶睁开眼,抬头。高空的极光色泽黯淡,一如爱情从热烈纯粹归于生活的琐碎。
为了避情不自禁的自欺欺人,陈栖叶使用了另一种语言。截然不同的叙述架构将八年前的故事重建,他再也无法逃避现实的利弊衡量,风平浪静下皆是汹涌波涛。
他和秦戈看的还是那部《倾国之恋》,另一条叙事线里的主人公念温莎公爵夫人的信。信里揭露了这段浪漫爱情背后的现实与龌龊。和公爵夫人的爱情更像是爱德华八世逃脱王室禁锢的借口,退位的国王永远是这段佳话的主角,而公爵夫人不仅为这段感情失去了名誉,牺牲了个性,还成了被世人曲解与唾骂的对象。
她在信里写道:你无法想象,活在本世纪最伟大的爱情故事中有多么艰难。而现在,我还要与他生死相许,alwaysandalwasy(不能离弃,无处可逃)。
陈栖叶一动不动枕在秦戈臂膀里,屏幕的散出的光芒将他和秦戈笼罩。他问道:这位温莎公爵夫人叫什么名字?
秦戈答不上来。“倾国之恋”讲的是国王的浪漫,而不是一个普通女人的生活。
陈栖叶没有追问。再开口,他很明确地和秦戈说“不”,他不想做。
没有再找任何借口,他拒绝秦戈的靠近。秦戈的性子比以前沉了不止一点不点,撒娇像是上辈子干过的事,轻描淡写来了句“行吧”,躺在另一侧整个晚上都没翻身。
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肯定睡不着,但直到天际露白,他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同床异梦居然来得那么快。陈栖叶都觉得奇怪,面对如此惨淡的生活,自己没有迸发出改变的激情和冲动。
陈栖叶又一次送秦戈去机场。既然秦戈将自己排除在决策之外,他也没必要徒劳多语把两人之间的不平等摆在台面上。
但他对秦戈的经济状态还是有些担忧,委婉地建议:“我下半个学期还有不少考试。”
陈栖叶的意思是秦戈没必要来的那么频繁。秦戈侧脸看向别的地方,点了点头,再看回他后答非所问:“记得剪头发。”
陈栖叶没躲避对方穿过自己发梢的手。两个星期后在同一个出口处接到秦戈,他的头发比上次见面还长了一些,略长的部分并不是很讲究的梳成一个小马尾,衬得原本文静内敛的气质多了分随意的自信。
相处模式不像上回那么憋屈。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家后还因着什么玩笑话打闹,秦戈借着身型优势骑在陈栖叶腰胯的部位,将人压在沙发上。
陈栖叶放弃抵抗,胸膛在剧烈运动后起伏。他的发绳也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乌黑柔软的细发散开,配上他渐渐淡去的微笑,微阖的双眸,像极了缓缓沉入水面的海妖。
——陈栖叶随后浮出水面,给秦戈送上一个吻。
哦,他们的爱情之火还未熄灭。陈栖叶不再觉得奇怪,生活里总要有人妥协牺牲的,只要秦戈一直是那个需要他仰视的小少爷,他甘愿做陪衬的那一个,而不是让秦戈低下头颅。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更契合的相处方式,他在那天晚上反而被秦戈拒绝了。两人明明面对面朝夕相处,心与心的距离并没有拉近分毫。
于是轮到陈栖叶主动。
2016年的最后一个星期,陈栖叶向学校请假,用做兼职赚的钱买好机票和生日礼物,在没告知秦戈的情况下来到杭城。
他满心欢喜,以为秦戈会喜欢自己带来的惊喜。他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他们俩就没好好过过一次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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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杭城不再
77杭城已经不再是他们熟悉的杭城
陈栖叶问过秦戈,为什么每次都是秦戈来首都,而不是他去杭城。
杭城是浙江的省会,他们都曾在杭城生活过,戚家人早为之所,在杭城限购前给秦戈置办了不少房产,按理说会比首都更让他们感到亲切,秦戈却揉揉陈栖叶的头发,说,杭城已经不再是那个我们熟悉的杭城了。
陈栖叶原本并不能理解秦戈的感慨。自秦戈离开后,他在这座城市求学了近十年,并不觉得周遭的环境有多大的变化,他直到重新踏入这片土地,才恍如隔世般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生活三点一线,去过的地方无非是学校住处和车站,所以才没察觉到这座城市的地覆天翻。
他坐机场大巴前往秦戈就读的校区,窗外的景象和记忆中出现了偏差——他印象里的杭城道路是宽阔的,行人和车辆全都悠哉游哉的,他今天才发现,杭城街道狭窄的不在少数。为了修地铁,原本可以通行的车道被高高的绿布围住。
陈栖叶低头看手表,目光再掠向窗外,一只手不由自主贴在窗玻璃上,鼻间呼出的气息留在玻璃上模糊了行驶缓慢的车辆。现在是工作日的下班高峰期,但包围地铁施工场地的大绿布严重阻碍车辆通行,导致每一个交通灯都是一轮新的堵车。
陈栖叶不着急,跟着地图的指引在西湖附近换成地铁。这是他第一次在杭城坐过地铁。他初来杭城那一年,陈望给他和陈悦租的房子藏在破旧的筒子楼里,又老又破,每次出门上学,他过楼道都能看到隔壁的老爷爷和老奶奶面对面吃饭,他们的厨房则在楼道的另一侧。
这种分离的户型陈栖叶只在杭城的老小区见过,生活在那片住宅区也全是这样的老爷爷老奶奶,陈栖叶下午从学校回来,老奶奶们手拿蒲扇在树底下乘凉闲聊,老爷爷们穿无袖的洗到失去弹性的白背心,拎着鸟笼在西湖边散步。
对了,他们住的老破小离西湖步行只需五分钟,小而美的上城区便成了陈栖叶对这座城市的全部印象,而不是现代化的地铁与随着夜幕降临而亮起繁灯的高楼大厦。
陈栖叶站上二号线,准确得说,他是被涌动的人潮挤上去的,他为了保持平衡双手抓住头顶的杆子,没办法和身边的人一样低头看手机,他的目光无处安放地落到两侧的玻璃窗户上,整个车厢除了他几乎都面无表情低着头,拥挤没有任何交流。
好在地铁不会堵车,抵达目的地站点的陈栖叶此刻要是给秦戈打个电话,他们还能一起去附近的银泰城吃顿晚饭。但陈栖叶很有自己的主意,招呼都不打地直接去了秦戈的寝室。
他敲门,这一路脸上都洋溢着欢喜难耐的微笑,他并没有在寝室里看到秦戈的身影。也是缘分,给他开门的室友正是秦戈的高中同班同学,和秦戈大学也同个专业。他很热情,要帮陈栖叶联系秦戈,陈栖叶忙说不需要,坐在秦戈的书桌前等待,椅子上挂着秦戈的书包。
陈栖叶看过秦戈的课表,再过一个小时会有晚课,这意味着秦戈必定会回一趟寝室。等待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划开手机界面,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下午五点,对话非常日常,无非是晚上吃点啥,聊着聊着,秦戈发来张柴犬伸舌头的表情包,图上的字欲言又止:其实我想吃……
陈栖叶那会儿还没挤上地铁。看出秦戈的潜台词后没像往常那样逃避,而是直白道:【行啊,给你吃。】
秦戈过了约莫半分钟后发来个疑惑的小表情:【给我吃什么呀?】
陈栖叶笑,忍住吐槽欲同秦戈打马虎眼:【下次见面你就知道了。】
陈栖叶从聊天页面退出,浏览起学校周边的快捷酒店,订单都下了,秦戈却还没回来,倒是他的室友全都来齐了,其中一个在打游戏,另一个躺在床上休息,之前给陈栖叶开门的正刷手机消磨时光。陈栖叶犹豫了会儿,大着胆子问他秦戈最近怎么样。
那人多少猜到陈栖叶和秦戈的关系,友好地笑了一下,开口前出乎陈栖叶意料地先摇了摇头。温中这一届虽然只有陈栖叶一个人考上top2,但去zju的有近八十人,遍布各个专业。陈栖叶一直以为以秦戈的能力与性格会在大学里混得风生水起,人脉学业两手抓,室友却说秦戈和高中时比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在学校里的的存在感很低,班级里的集体活动也很少参加。
陈栖叶很自责,觉得秦戈被跟自己的异地恋耽误了。他想知道更多与秦戈有关的事情,室友却没有什么可以再透露的了,因为秦戈不止周末,平时也很少回寝室,和他们这些室友也挺生疏。
毕竟是高中同学,那人很热情,邀请陈栖叶跟他们一起去教室,说不定会在那儿遇上秦戈。陈栖叶顺便把秦戈的书包背上,坐在后排。那是节大课,教室里乌压压坐了小两百号人,老师只顾着讲,不点名也不抽查,并不在意缺席这门课程的学生里有药学大一的秦戈。
陈栖叶已经有十分钟没看到迟到的人偷偷从后门进来了。尽管心急如焚,他给秦戈发的消息依旧让人看不出端倪,聊了些有的没的之后才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在哪里呀。】
秦戈又鸽了:【还能在哪儿,三本啊。】
把zju称为三本是秦戈继“考败来浙”后对这所大学新的拉踩方式,陈栖叶要是和秦戈一样爱调侃,也可以把母校戏称为“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
奈何陈栖叶是个较真的人。秦戈每次开学校的玩笑,他都会不厌其烦地给秦戈灌输正能量。秦戈像是料到陈栖叶又会苦口婆心说“是金子总会发光”之类的鸡汤,又发了一句:【好好好,我认真上课,不辜负状元的厚望。】
陈栖叶以前看到这样的消息会很高兴,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他再一次扫视整个教室,依旧没有看到秦戈的身影。
陈栖叶呆愣着静坐了好几分钟,然后猛然回神,开始翻秦戈的包夹层里发现了一本口袋大小的笔记本。
那是秦戈的日记本,从高中用到大学。果然是个恋旧的人。
陈栖叶并没有太犹豫地将本子翻开,翻到靠后的位置。不像高中时代那样爱记流水账,秦戈到大学后的日记乏善可陈,字迹潦草内容短浅,出现频率最高的字词却还是老样子:
【头疼,烦。】
【明明检查了那么多次都是阴性,小叶子就是不让我做到最后,说还要再等三个月……靠,三个月又三个月,都快一年了啊!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烦,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问了辅导员,转专业不困难,但必须等到下学期。也就是说我得在药学呆一整个学年,我(模仿emoji画的哭泣),我好头疼,心里也好难受(难受emoji),要马上打飞的去找小叶子抱抱才能好受(哭自创的哭泣表情)……】
陈栖叶看笑了,视野却一阵模糊。
陈栖叶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后翻,秦戈不知为何越写越敷衍,有时候干脆一个星期都没记录。秦戈的经济情况和家庭关系是陈栖叶最为担心的,秦戈却只字未提,不知是完全没有问题,还是问题复杂到完全没办法用文字表述。
但陈栖叶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日记的最后第二页,秦戈评价某个地方的氛围很low,不值得他逃课,但相比之下那里又是最合适的,综合考虑后还是决定继续去。
陈栖叶对了下日历,那天对应的星期和今天的一样。
陈栖叶了然。为了不被讲台上的老师注意到,他等下课铃响后才起身,离开前把秦戈的书包交托给室友带回寝室,然后争分夺秒地跑出教学楼,出校门后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那个地方的名字。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主动跟本地人司机唠嗑,想提前了解那究竟是个什么场所。如果他此刻和秦戈同行,坐在这个位置的肯定是秦戈。秦戈什么都能搞定,他只需要默默跟随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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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栖叶现在孤身一人,他必须独当一面,他也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那是个夜店,蹦迪的地方。”司机说着,又看了陈栖叶一眼。他记得陈栖叶是从zju的校门出来的,以为他是里面的学生,面相乖巧又讲礼貌,不像是经常出入声色场所的人,不由多提醒了一句,进去后拼个卡座给个最低消就成,千万别被那些门口的销售稀里糊涂骗过去买套餐,那里面的酒都是假的。
司机的话让陈栖叶警惕。在酒吧一条街下车后,他低着头一路都在摇手,拒绝那些招揽生意的人员的邀请,目标明确的往秦戈日记里提到过的那家迪厅走去。直到这一刻,陈栖叶都没多想,还是一根筋地以为秦戈去那种地方是买醉。这个年纪的富家子弟多纨绔,秦戈跟同校的不亲近,说不定是赴酒肉朋友的约去了。那地方没人在乎你是谁,有人穿着大胆,嬉笑怒骂着进入那扇门,也有人哭得梨花带雨、被搀扶着走出那扇门。来来往往的与其说是欲望,不如说是无处宣泄的孤独。
然后陈栖叶就懵了。
他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左边几米外就是门帘,劲爆的舞曲和烟酒交融的味道从那里隐隐传来,但他却进不去,因为他是散客,而里面规模最小的卡座都需要凑齐六个人。
陈栖叶最后还是和一个销售有了交流,得知迪厅里的最低消按桌算,他和人拼桌入场才是最划算的。
陈栖叶茫然无措,毫无经验,但或许就像秦戈之前总结过的,他的外型加上气质就是莫名其妙地能吸引些奇奇怪怪地人,随后进来的一个肩宽个高化了浓妆的长发“女子”打量了他一眼,就极为热情地跟他勾肩搭背,要带他和一起来的五个朋友一块儿进去。
那人和销售相谈甚欢,且一开口就暴露真实性别。陈栖叶极为被动,女装癖冲他抛了个媚眼,趴在他耳边吹气道:“弟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别怕,姐姐教你。”
陈栖叶几乎是被女装癖和他的朋友们按住肩膀推进门帘内。与想象中的不同,这家迪厅的排风系统非常好,进去后反而闻不到烟味,只有音乐如雷贯耳,灯光闪烁如昼。
陈栖叶被推到一处半开放包厢旁的卡座,七个人围着一个直径堪堪半米的高脚小圆桌。女装癖开始点酒水,选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套餐,价格看得陈栖叶心惊肉跳。
陈栖叶打定主意要和这些人aa,靠在女装癖耳边大声说:“这里的酒都是假的,没必要点这么贵!”
女装癖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笑了,觉得陈栖叶过于天真可爱。
“我知道!全国的酒吧迪厅为了盈利都在卖掺水的假酒,这是约定俗成的,我老知道了!”音乐响彻整个空间,想要让陈栖叶听清楚,女装癖也必须在他耳边喊,“想在这儿玩就得遵守他们的规则!没色儿!姐姐老久没见过像你这么纯滴了,姐妹们今天请你!”
陈栖叶受宠若惊。那位东北味儿藏不住的女装癖和他的朋友们全都整得花里胡哨,看他的眼神极具母性。陈栖叶在一群母零里瑟瑟发抖,不敢动不敢动,只得扭头四顾。卡座区域人挤人,有些人喝着喝着就跑到dj前头的舞池。十二月的杭城湿冷,舞池里摇头晃脑的俊男美女全都只穿件贴身单衣。
陈栖叶后背就贴着半包厢的大沙发椅,椅子顶部摆着的酒盘子里放了瓶黑桃a,派头十足,沙发椅上却坐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啤酒肚,大煞风景。陈栖叶回视线,销售为他们这桌送上果盘和酒水。
“来来来,先干一杯干一杯!”女装癖带头举杯。没看见秦戈身影的陈栖叶盲从,抿了一口,能喝出橙汁里掺了酒,但酒味并不重。
“给你介绍一下……”女装癖很照顾陈栖叶,给他介绍自己的朋友。他们都是自由职业,去很多城市很多gay吧都有过演出,最近来到杭城。
陈栖叶问女装癖为什么今晚没去演出,女装癖扭扭腰胯信心十足道,他和姐妹们需要表演灵感,来这儿找直男,他一说“hot——”,其他五个姐妹就异口同声“straightguy!”。
这是陈栖叶进场后听到的唯一吵过音乐的声音。女装癖接着带陈栖叶上道,说gay吧里的歪瓜裂枣太多,每次他们问现场有没有直男,必须是直男才能上来跟他们互动,上来的十有八九都是装1的0,想要真直男还是得去迪厅酒吧里找……
陈栖叶都听傻了,奇奇怪怪的知识点呈指数型增长。酒吧虽然卖假酒,但这假伏特加还算良心货,酒浓度很高,只是被橙汁的甜味盖住了,陈栖叶后劲还没上来,连了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在靠喝酒压惊。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性取向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也有稳定的男友,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校园环境外的同类。和通过乔音认识的那对学长不同,他们用的词眼直白到粗鄙,丝毫不不含蓄,他们的笑容快活又爽朗,把过往的经历都变成夜场里的谈资,过往的一切就都伤害不了他们。
姐妹们逐渐离开卡座,朝看对眼的同性试探,互相加联系方式……陈栖叶有些喝上头了,晕乎乎背靠沙发椅,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那个女装癖。
陈栖叶问:“你怎么不去找?”
女装癖挑眉:“我早就有目标了。”
女装癖给陈栖叶看一段聊天记录,是他另一个姐妹发过来的,说这个迪厅每个星期三的夜场mc很可,简直是圈内天菜。
陈栖叶喝到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看了眼手机的左上角,最为劲爆的夜场即将开始。很快,灯光开始变换,音乐开始再加分贝,穿黑色内衣红蕾丝裙的舞女再次出场,各个金发碧眼,身材火辣,女装癖冲陈栖叶搓搓两根手指,暗示那些洋妞还做些别的生意买卖,但要和卖酒的销售分成。
陈栖叶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一个搂住洋妞起舞的中年啤酒肚吸引,其他包厢和散座的客人也有不少往那个方向走去,聚集到一块儿。随后dj台上有新面孔登场,他拿能碰出干冰的枪口对准台下的客人们扫射,问客人要尖叫声和掌声,跟着律动摇摆摇晃。
夜生活真正开始。随着那位夜场mc的到来,本就沸腾热闹的迪厅里气氛更为疯狂,端水果盘送酒水的服务生愈发忙碌,人们肢体的扭动幅度越来越大,像是要把伪装全都撕裂。唯有喝醉的陈栖叶双目无神,被从顶部喷出的覆盖全场的干冰包围,视野受阻到连身边的女装癖都看不清。
这种近乎麻痹的体验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在灯光下幻化出不同的颜色的干冰就如烟花般消失,把客人们带回现实。舞台上的mc依旧卖力。一个烂醉发酒疯的女孩抓住他的裤脚奋力往下扯,露出小部分深色的内裤和明显的腹肌,他整理好衣服后继续调动现场气氛,心情丝毫没受那个被安保人员带走的女孩影响。
陈栖叶抓住桌上的酒杯,送到嘴边,将那杯掺了高浓度伏特加的橙汁一整口吞了下去。
他被酒刺激出些许泪花,他低下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池前的mc。那人很年轻,穿着宽大的嘻哈风格的服饰,气质和来此地寻欢作乐的客人们吻合,彻底融入灯红酒绿的环境。
陈栖叶又喝了一杯,祈祷酒快点上头模糊视线,给台上的人换上另外一张脸,那么他至少可以自欺欺人,台上的人不是秦戈。
台上那个浅薄、俗气的夜店工作者,怎么可能是秦戈呢?
秦戈是高校大学生,家境殷实的小少爷。他有开阔的眼界和超越年龄的认知,他在陈栖叶眼中几乎完美,值得陈栖叶无时无刻的仰视,他现在为了活跃气氛冲没进舞池的客人喊话,将自己异化成娱乐品。
灭顶的荒诞后是退潮的冷静。陈栖叶从一个极端进入另一个极端,没哭没笑,不吵不闹,极为镇定地看完第一场演出。
他坚信自己没有醉。他怎么可能醉了呢,他是那么清醒,目光从始至终没离开秦戈,实在是那个女装癖太过于激动,对秦戈一见倾心,尖叫着,一遍又一遍叫他“老公”。
陈栖叶对女装癖的好感度跌至谷底。女装癖冲不远处的销售招手,陈栖叶拍拍女装癖的肩,劝他别再买酒了,女装癖看他的眼神慈爱,真把他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弟弟。
女装癖饥渴难耐:“我要那个mc今晚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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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栖叶:“???”
销售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女装癖面前,女装癖在他耳边说悄悄话,陈栖叶看得懂唇语,女装癖说的最后三个字是:钱好说。
销售会心一笑,正要离开去给秦戈传达,陈栖叶拉住了那个销售。
陈栖叶醉醺醺的,说话速度很慢,但很清晰,问他那位mc之前也接受过这样的邀请吗。
“你也不看看他那张脸,不然我们老板也不会同意让他来兼职。”销售说得模棱两可,只说秦戈受欢迎,没回答秦戈以前有没有同意。
“咋滴了,弟弟你也看上了?那也可以拿出几千块钱找他下来陪酒嘛。”涉及到这方面,女装癖瞬间变了副嘴脸,跟陈栖叶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销售也帮腔,说只要钱到位,这位mc别说舞曲,情歌都能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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