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和长公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爷是枫子
“混账!为了一个女子,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哪里还像我大秦君王?你不嫌丢人哀家还嫌丢人。哀家怎么教你的,全当耳旁风是么?你可以闹可以任性,但别拿大秦当玩笑!”
人已摇摇欲坠,“母后,请……”
“灭掉一个赵国,你眼前还有楚魏燕宋齐,如此危机时候,你还有心思沉溺后宫?骄兵必败这个道理,你小皇叔没教你?”
“儿臣知道,儿臣会打败他们。”声音越来越弱,“请母后……”
“姬凰!”后头秦九凤及时赶到。
小皇叔是她的保护伞,最懂她也最护她,秦棠景撑不住,眼一闭,很放心地晕倒。
这么闹了一场,秦王因此受重伤,好歹堵住众臣嘴巴,没敢再生事。
可到了夜里,长兴宫却依然不停歇,源于秦九凤的长腿一踹,殿门应声而破。
侍女们见到她也不敢拦,纷纷退出殿外噤若寒蝉。九王爷在太后面前向来端严有礼,绝不逾越半步,此刻不顾君臣,表现这般暴怒的样子,还是秦王登基前夜。
那人坐在龙案后,抬起头,仍旧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秦九凤大步,上前抢了她手里的奏折掷地,几乎吼出声:“看个屁的折子!你差点亲手杀了你自己女儿的命,姬凰半条命都没了,你开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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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昂声调回荡大殿,刺人耳膜。卫姒眉尖微蹙,“姬凰这样,你觉得我开心?”
秦九凤怒极反笑,俯身盯着她双眼,“为了大秦,是不是连你自己的亲女儿都不放过?”
“哀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卫姒回望,“但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好一个大局为重。”这四个字扎在秦九凤心头,气得她挥飞案上奏折,“从前你哄骗与我私奔,到头来你自己却进了王宫成了王后!你说大局为重,好,我随你大局为重!先王驾崩你又说大局为重,好,我又随你你愿!现在还是大局为重,你眼里除了大局为重,还有什么?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任你哄了一次又一次?”
“你想杀楚怀珉我没意见,但你休想为了你的大局伤姬凰一根毛发!”
积压太久的情绪最终抑制不住爆发,于是满地奏折七零八落。
急促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而秦九凤握拳,一双眼已红。
“要发疯回你王府去,别在哀家这里发疯。”落下声卫姒走下拾起奏折,又道,“姬凰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伤害她。”
“我呢?那我呢?!”
第54章女帝和长公主36
痛,灼烧的痛,火辣辣地遍布浑身。
从昨天昏迷一直到今日午时楚怀珉才醒来,那些尚未痊愈的伤势经此车裂重新皮开肉绽,已痛到全身麻木没了知觉,要不是认得自己躺在寒清宫的寝殿,她还以为丧命到了地府。
床边这时有人声,很耳熟,“你终于醒了。”
“……女相?”楚怀珉嗓音发哑,睁眼后第一个看见李世舟很意外,可是头疼欲裂,也没什么力气,起不了身。
“是我。”于是李世舟将她扶起,而后端来一碗药,“你放心,你命大还活着呢,只是撞到头暂时昏睡,身上都是皮外伤,多休息就没事了。”
楚怀珉昏昏沉沉,捧着药碗,“多谢女相。可我怎么……”
“你先被大王拼死相救,后又被九王爷护下,太后已经赦你的死罪。”
楚怀珉一怔,记忆渐渐清晰,也就想起了当时场景。车裂行刑到一半秦姬凰突然现身,那女子当真不顾自己性命拼死相救,只是她被绑住手脚无法反抗,也自知在劫难逃,死也就死了,可在彻底失去意识那刻她记得秦姬凰为了救她而受伤。
“那秦王,她怎么样了?”心倏地揪紧,楚怀珉面上还要装得冷静自若。
“断了两根胸骨,没了半条命,现在还未苏醒。”见她不为所动,李世舟却眼尖瞧见碗里的药汁荡起波痕,心下了然,紧跟催促一句,“先把药喝了吧,得凉了没效用。”
楚怀珉垂目,松了松指尖,慢慢将药喝下。
药很苦,一入口满嘴都是涩味,铭久流长挥之不去。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是大王为了你,恐怕还要与太后生出间隙。”等她喝完药李世舟又轻声地道。
冰雪聪明如长公主楚怀珉,她只好抿出一丝淡淡地笑,“所以,太后还是不会放过我。”
“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不过你得成为我们大秦的人,今后事事只能为大秦着想,而你的母国是昌是亡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彻底脱离了楚国,这样你才能保住自己。”李世舟不急不慢将说客当到极致,望着她也笑了笑,“楚妃娘娘您现在是有罪之身,比不得初来秦国那时轻松,自然也没机会再回楚国,您心思通透,这些道理您应该明白。”
字句真理,左右也不过是为了大秦的利益。
李世舟是个谋士,替大秦谋的就是整个天下,又怎会对旁人真心相待。以前口若悬河似乎为了她在秦国快速站稳脚跟,实则口蜜腹剑,处处陷阱。
“本宫明白,多谢女相提点。”最终楚怀珉像是妥协,垂着眼帘。
“倘若大王真对你动了心,到底不是一件好事。”起身之后李世舟摇摇头。家国重担,天下和百姓,哪一样都沉重无比。
这句落了李世舟告退,却让榻上人良久不能平静。
动心?秦姬凰那样的人会有心?
一旁陈浩听了全程,这时从屏风后走出,伏身跪地,“殿下……您真要抛弃楚国么?”
“楚国是本宫的母国,岂是几句话就能抛弃的。”楚怀珉忍痛下榻。
陈浩赶紧上前搀她,心里憋屈,红着双眼,“殿下圣明。臣恨不得秦国越乱越好,迟早被天下群起攻之!”
楚怀珉只是一笑置之,手脚无力步步走得艰难,目光却打量着久别的寒清宫。
从这里逃离,最后又回到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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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她们母女俩生出间隙不是什么好事,但对我们而言却利大于弊。离间计秦姬凰使得,本宫未必使不得。”坐下那刻楚怀珉擎起茶盏浅浅抿一口,眼波意味不明。
*
前往长兴宫那条路上,三三两两的宫人趁无人聚一起私语,“你们说,楚妃娘娘到底是不是妖妃?”这位侍女起头起得好,一下子乍起众人情绪。
“肯定是妖妃,要不怎么差点害死大王,大王至今都还没醒来呢!”语气愤然不满。
“是啊,都三天了大王还没醒,不会是那一摔受内伤了吧?”
“大王千万没事才好!不然定不能放过妖妃。”
有位模样清秀的少女这时犹豫了一会,在众人愤愤当中很不适宜地插一句:“可我觉得……楚妃娘娘人还挺好的,没什么架子,上次还帮我说话求情,才让我了一顿毒打。”
当一群人里有一人不合群,那么绝对被排挤。
于是这位少女理所当然被她们欺负,几只手将她一把推到地上,冷嘲热讽:“妖妃再好也是妖妃,楚人就是楚人,还不是背叛大王,最终逃离秦宫。你帮妖妃说话,就是不把秦国和大王当回事,小心大王灭你九族。”
“我没有……”
“贱婢就是贱婢,还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简直笑死我了。就算你帮妖妃说话,人家现在自身难保也不会领你的情呢。你这张嘴小心说话,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只是实话实说……”
在宫里人善就会被人欺,这一幕恰好落入出来走走的楚怀珉眼里,也一字不漏全听进了耳。
很有意思,宫里人私下都骂她妖妃,差点害死秦王的害人。
不过,难得还有人替她说话。
“欺人太甚。长公主,臣去好好教训一下她们何为规矩。”陈浩实在看不下去,拔腿就要上前但被楚怀珉拦住,她轻声地,“先别冲动,有人会出头。”
那人不是别人,楚怀珉隔着大老远亲眼瞧见那位,正是祁王府大公子。
果然,秦明月现身,大声怒喝:“干什么呢!都闲着没事做?”
见他出头,一干侍女瞬间一哄而散。秦明月把人扶起来,少女感激地朝他笑笑,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匆匆离开是非之地。
很显然,秦明月也发现楚怀珉站在青石旁,扭身朝她望去。
顺顺衣袖,他几步走近,来到楚怀珉身前行礼时露出一贯地憨憨笑容,“见过楚妃娘娘。宫人嘴巴碎就爱嚼舌根,楚妃娘娘别放在心上。”
“本宫左耳进右耳出,自然不放心上。”楚怀珉淡笑,不着痕迹地,“倒是大公子,极有本事,不可貌相。”一听就明白话里有话。
秦明月倒是直接,“楚妃娘娘指的,是书玉殿那事吧?”
一个在书玉殿设计,一个中计,捅破了这层,也就不需拐弯抹角。“正是。”
“只能说各为其主罢了,当日确实得罪,臣也是不得已。”憨笑一下子起,秦明月摆出正经神色,恭恭敬敬行个礼,“臣在此给楚妃娘娘赔个不是。”
“好说好说。”楚怀珉抬臂虚扶了他一下,“可是本宫还听说,女相是你亲姨母。”
秦明月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转眼恢复正常,之后不再显露憨厚表情,让人看起来很是气度不凡,“是,李大夫是臣的外公。”“原来如此。”这话题比较敏感,聊到这里为止,“你的主子,当真三天未醒?”
“是,伤得重了些,连药也喝不进。楚妃娘娘要去看看大王么?”
断两根胸骨,不死也残,确实伤得很重。
那厢长兴宫寝殿,外人口里昏睡三天不醒的秦王神奕奕,一边自己跟自己下棋一边听暗卫回禀:“前段时日齐王集合楚魏攻打宋国,宋国无力抵抗,岌岌可危。”
“哦。”秦棠景落棋头也没抬,“宋国要灭了。”
“楚国不支援,必灭。”暗卫低声。
“你也太小看上一任宋王了,她可不是一般人。孤王倒觉得,宋国不一定会灭。”宋容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手段心机样样不缺,要真这么倒台那才怪了。
“就算宋国灭亡,它旁边的燕国暴露齐国眼前,齐国这个带头人也不过有好日子过,咱们就等着吧,等着齐国尝尝被六国围攻的滋味。”过了一会秦棠景又道。她就这么坐看天下动荡,一切尽在掌握,挺幸灾乐祸的。
宋国地处中原肥沃之地,几座商业大城,经济实力强大,是块大肥羊,任谁都想啃一块肉。齐国一口吞并宋国,那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肚量。
“自从九王爷出宫,便再没来看过您,必定发生了什么,需要臣去查探么?”暗卫低眉顺眼。
“不必。”黑白棋子这时厮杀激烈,“你只需盯紧楚怀珉,别让她生事,也别让她离开王宫半步,必要时保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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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而秦棠景已经猜到小皇叔肯定为了自己与母后大吵了一架,那夜两人吵架动静过大,虽被压了下来,可还是有风吹到她耳朵,想想也就一清二楚。
有时候她也很无奈,那俩长辈吵完嘴之后,小皇叔对母后偏偏又死心塌地。
几十年朝夕相伴,风雨同舟,要说那两人之间没点猫腻秦棠景是不信的,毕竟小皇叔曾经女扮男装,也差点迎娶母后登上王位。
若即若离,最是折磨人,然而小皇叔已经被折磨几十年,还没放弃,一颗真心明月可鉴。
见她还杵着,秦棠景挥手,“没你事了,退下吧。”
暗卫是个鞍前马后称职的暗卫,隐身前道了声:“太后派了好几拨人来,大王都装昏,这么下去早晚会被太后发现,大王当心。”
寝殿最终没了声音,只剩秦棠景独自下棋。
可暗卫那句话如雷贯耳,不禁将她的心神摄了去,于是下来下去没了兴致,将棋盘一掀,噼噼啪啪黑白棋子落地,一片非黑即白。
喘了喘气,秦棠景拿手支着额头,只觉心里堵着那口气上不去出不来,极难受。断了的那两根骨头也开始发痛。
一直以来她不敢违逆母后,母后说东绝不往西,这些年都是如此。
因为知道母后无论做什么都是为她好,她就必须顺从。
可到底自己才是君王,不用事必躬亲事事都替她拿主意,不顾及她的感受。
就这时,阿弥提前跑来通风报信:“大王,楚妃娘娘来了。”
秦棠景闻言一下抬头,“她来做什么?”
“说是来看您。”
“啧,一听就是没安好心,来看孤王死没死还差不多。”那得让长公主失望,秦棠景啧啧好笑,指了指满地狼藉,“拾一下,见客。”
黑白棋子很快拾妥当,秦棠景却起了别的坏心思,手指朝阿弥勾了勾,“过来。”
附耳过去,阿弥一面听一面眼笑频频点头。
于是乎,秦棠景躺在床榻上,紧闭眼,依然装起了她的昏迷不醒。
不消片刻,来人走进长兴宫寝殿,立在床沿。而这时阿弥正在喂药,见楚怀珉在侧,神色焦慌,“楚妃娘娘,怎么办,大王迟迟未醒,根本喝不进药!”
第55章女帝和长公主37
似乎为了应证这句真实性,药汁沿着秦棠景唇角缓缓流出,表示喝药困难,一滴未进。
阿弥赶紧擦干净没让药汁流到她颈子,一脸为难地眼巴巴瞅着楚怀珉。
“我来吧。”默了半晌楚怀珉开口,将药碗接到手里。
“那就拜托楚妃娘娘了。”阿弥如释重负,站在一旁提建议,“楚妃娘娘上次昏迷也是喝不进药,要不……您也用大王那样喂药的方式试试?”
楚怀珉看了看她,目光凝冷。阿弥唬一跳立刻闭上嘴,退避到屏风外前室。
榻上人仍然眼闭不醒,眉若墨画,呼吸均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一样安详。楚怀珉垂眸望了许久才动手,舀一勺递到秦棠景唇边。
保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可这人还是不给面子不张嘴。
楚怀珉也不急,放下勺子药碗,从锦被探手进去摸到秦棠景手腕,细细把脉。下刻她的指腹倏地一按,床榻那人本能地发出低微‘嘶嘶’声,最终‘啊’了一声冲破喉咙。
“轻点!你谋杀亲夫啊。”秦棠景翻身而起瞪她,甩着手臂哪有受重伤虚弱的模样。
楚怀珉回把脉的手,“既然醒了,那就把药喝了吧。”
坏心思没能得逞反被揪住命门,秦棠景吃了一痛没个好气,盘腿坐在床沿就不接那药碗。
“不喝。”别过脸她竟开始甩脾气,“孤王胸疼没力气,除非你喂孤王。”
见楚怀珉坐着不动并不打算亲手喂自己,秦棠景气得鼓起脸捶床,十足无赖的样,“孤王救你一命,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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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秦王都厚着脸皮开了尊口,楚怀珉无法,只好依言喂恩人喝药。
“女相前两日同我谈过话,劝说我远离楚国归顺大秦。”喂药之时她如实相告。一勺勺稳当送入秦棠景嘴里,只是这刻再送却见她抿住唇。
“哦。女相还说了什么?”说完张口含住药汁,牙齿不小心磨到银质勺时发出尖锐刺音。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担心你与太后之间心生嫌隙。”
“母后只是一时心头气,过几天就消了,怎么可能与孤王生出嫌隙,只怕背后那些别有用心之徒才会借机生事,暗中计算。”别有用心之徒六个字咬得相当重,秦棠景着了恼,眯起眼睛,一把握住楚怀珉拿银勺那手,“楚妃你说,是吧?”
拢手指渐渐施力下来,楚怀珉的手指顷刻被捏泛白。
“女相毕竟是丞相,为了秦国安稳自然要考虑周全,才来指点臣女。”承受痛楚她语气仍然平静无波,尽职舀勺药汁朝秦棠景嘴边送,“秦王为了我如此,实在不值得。”
施力那手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楚怀珉的额头不一会沁出冷汗。秦棠景见了,冷哼一声松了手,张口连勺带药一起入嘴恨恨地咀嚼。
“不用你在这使什么激将法,别以为孤王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算盘!”
“臣女不敢。秦王一向比臣女压一头,臣女就算真有算盘,也逃不过秦王法眼。”这句恭维吹捧的话讲得极好,姿态放得极低。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棠景前倾身,抬手捏住楚怀珉下颚,“女相说得没错,归顺孤王才能让你在大秦立足,在秦国你只能依靠孤王。”
楚怀珉果真很识时务者,点了点头。
于是喂药继续——
然而那把银勺纯银质制造,经不住几下咀嚼,已经被咬得坑坑洼洼,秦王那口牙真硬。
“既然楚妃愿意远离楚国归顺大秦,那么孤王给你机会让你远离彻底。”药碗见底那刻秦棠景放松身子斜靠在床边,闲闲地说了这句。
出来长兴宫,楚怀珉想着心事,也没了到处走走的念头打道回府。
没想走到半路又碰见意外,主仆二人听见远处传来打骂声,一旁陈浩首先认出被打骂那位竟是一位老故人,低声道:“殿下,那是……吴总管。”
那位吴总管没了往日威风,一面挨打一面哆哆嗦嗦拿着扫帚一瘸一拐干活,他那双腿颤着直不起来被迫弯着,显然受过很重的刑罚。
“狗东西,赶快干活,休想偷懒。还以为你是大总管耀武扬威呢!背叛大王没杀你已经算是便宜你个狗东西。见钱眼开,通敌叛国了多少银财,没良心的狗贼就该千刀万剐!”
打骂还在继续,吴总管被金钱诱惑而付出惨重代价,被折磨没了人形。
然而在绝望里转身,他望见了很远处的白衣女子,仅一眼就认出这是谁,眼熟得极,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吴总管就这么一面挨打,一面死死盯着她。
“殿下,该回宫了。”陈浩立刻挡住那道怨恨视线,躬身道。
“嗯。”
“殿下不必同情这种人。”路过人少地方,陈浩低低地说,“人钱财为人消灾,这事天经地义,我们不欠他的,要怪就怪他自己没本事还要揽活。”
楚怀珉没说话,抬头望天。
日头很好,却怎么照不透她眼中那层晦暗。
今日之后秦王不再装昏,没两天身子已经大好,神抖擞该上朝上朝,该批折子批折子。
可是自从发生‘车裂’那事,宫里就弥漫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文武大臣又不傻,很快借着蛛丝马迹发现端倪所在。那就是秦王与太后,半个月竟然未曾同时露面!
这绝对不正常,让人摸不着头脑,非常诡异莫测。
谁都知道秦王卫后同心同德,卫后真想杀一个女子,秦王哪能拦住。偏偏就从那位妖妃开始变化,母女俩似乎进行一场无言对峙的争斗。于是众人纷纷猜测,秦王为了那位楚妃娘娘,要与卫太后离心离德。
传言虚虚实实,朝臣当中可就炸了锅。
秦王和卫后,都是大秦掌权人物,真要分出一派输赢,那他们——
“舟儿,你有没有觉得大王这些天极为反常?莫不是开始怀疑咱们李家?”下朝后李大夫惴惴不安,将一同下朝的女儿喊到府里问话。
“咱们李家世代忠心耿耿,怀疑倒不至于。”李世舟品着今年春茶安抚他。
“爹这心里着实不安,生怕踏错一步遭到灭顶之灾,生怕像韩家被灭满门那样惨。”李大夫抚着花白胡须叹气。
“那您可想好了帮哪方?太后和大王,至少要站一人身后。”
李家中立派,不偏不倚两不相帮一心为大秦效力,可眼前这朝堂局势,李家位高权重,夹在秦王卫后中间,绝不会独善其身,迟早卷入即将到来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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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世舟朝她爹问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李大夫听了沉着脸思虑,抚着胡须半天没说话。
无论选择谁,都得付出代价。
“爹,未雨绸缪,才好随机应变。”半天后李世舟出声。
李大夫最终望向她,问:“爹知道,但如果我们父女不同政见,各为其主又该如何?”
“挺好的。秦王赢了也好太后胜出也罢,李家至少还有人护住不倒,女儿以为,不同政见各为其主对李家波及不大。”
左右两种结果,李谋士已经将最坏的下场统统盘算妥,绝能保李家荣光不灭。
谋士必须算无遗漏,任何一种意外都是致命的。
李大夫皱着眉仍旧在思虑,接连几杯热茶下肚之后吐出一口气,这才低低道:“罢了罢了,输赢也是她们秦氏的江山,谁当这个天下之主天注定,爹尽人事听天命吧。爹以为,大王不是被庇护的孱弱小鹰,长大了翅膀硬了,没有哪座牢笼能够困住,不比前代君王弱。太后垂帘听政数十年,也该让位让权,是时候退居后宫。”
秦王前段时日率军亡赵拓疆千里,君王威信大盛。弃太后站秦王,还算明哲保身。
李世舟于是点点头,“也好。”
于是扶持哪位掌权者这事在李府,就这么定下。
“且看后事怎么发展吧。”李大夫还是叹气,转头问了老父亲最关心的,“舟儿,爹爹现在该说你了,你的婚事何时提上议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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