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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蛋挞鲨
柳语从小就觉得贺毓好,好玩搞笑又讨人欢心,除了家庭挑不出毛病,所以柳语对她跟柳词在一起的事儿也欣然接受,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很好了。
“小语,你忘了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吗?”
柳词把柳语抓着自己的手放下,“哪怕我现在去复诊,已经在好转了,但我曾经,经常想丢下一切去死。”
柳词出来得很匆忙,里面还是睡衣,外面一件冲锋衣,拉到顶,裤子是随便套的,灰色的运动裤,鞋的脚后跟是到医院才拔上,就这么哒拉了一路。
“没有贺毓,早在群岛,我就已经死了。”
柳词低下头,嗤了一声,“我以前压根不了解她,她其实更痛苦。”
“但我怕你不幸福,姐。”
柳语结婚很多年,婚姻里的小摩擦也很多,世界上的感情有很多,但到过日子就只有一种。
活着,朝着幸福活着,争口气,过得好一点。
柳词在某个领域光芒万丈,但作为家人,总希望她能找个能照顾她的。
“我知道你想让贺毓好好照顾我,”柳词说,“可是在一起不是单方面的照顾,小杨照顾你,你没照顾他吗?”
柳词说得很认真,“贺毓心里有我。”
她斩钉截铁,她对感情一向敏锐,这点毫不怀疑,在发现之后甚至彻夜未眠。
这就够了。
贺毓老被人说中央空调,但遥控器一直在柳词手上,只不过这么多年,她才知道自己可以按下。
“她这样,是她的家庭造成的,这样的贺毓,也是贺毓。”
柳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妹妹,“她让我活了。”
第77章
柳语很少跟柳词这样说话,这句话让她无话可说。
她深深地看了看自己的姐姐,突然抱了柳词一下,“姐。”
叫了一声也没再说,算是认同,松开手之后她说我走了。
柳词:“路上小心。”
柳语坐上车,柳词站在楼下,看着车开走。
小时候她跟柳语住在一个房间,她们是家人,人生前段的时间都在一起,但终有一别。
她目送柳语去学校住宿,送她去上大学,最后送她上了那辆别人娶她的车,妹妹住进了新家,也有了新的家人。
她们永远是家人,也一样亲密,但终究不再朝夕相处。
柳词其实挺粘人,她天性里带着多愁善感,偏偏外表很难反应出来,最后只能凝于笔下。
她上楼回了家,贺毓先去洗澡了,卫生间的门开着,她只剩下头没洗,柳词看她别别扭扭的样子,走过去说:“我帮你。”
贺毓哦了一声,“这不是应该的吗?”
柳词也拿了一支小板凳,坐着给贺毓洗,很怕沾到绷带,总是小心翼翼。
贺毓:“你别怕。”
柳词:“医生都让你别沾水了。”
贺毓:“可是脏啊,不洗我难受。”
她穿着夏天的睡衣,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还有擦伤,脸上也是,在派出所的时候柳词看到都心疼,这个时候看着看着就掉眼泪。
贺毓唉了一声,“怎么还洗出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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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词拿着蓬蓬头无从下手,最后还是贺毓自己解决了,打湿了一点点,她不以为意,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活了。
柳词站在餐桌前倒了杯蜂蜜柠檬水,贺毓走过去,喝了一口。
“你不问我柳语和我说什么?”
贺毓摇头,“有什么可问的。”
“今天那个小孩挺喜欢你。”
贺毓点头,“你不觉得长得有点像你吗?”
客厅上的挂钟指向一点,万籁俱寂,柳词听着秒针转动的声音,看着贺毓捧着水杯喝水,摇着头说:“不像我,像你。”
只不过外形像初中的我罢了。
贺毓咽下那口蜂蜜柠檬水,啊了一声,“也是。”
她的脸上还有淤青,这场冲突被定性为斗殴,不过先动手的不是贺毓,小杨都很惊讶贺毓能把一个男的打成这样。
贺毓在女性中虽然个头高,骨架也不小,但终究性别为女,男女在力量上悬殊,她还能把人揍到骨裂。
血迹四溅的,还抄啤酒瓶。
厨房头顶的灯跟鸟窝一样的形状,灯光有点细碎,使得她脸上的淤青跟岁碎片的灯光交融,竟然让柳词觉得陌生。
她不是没见过贺毓打架,跟刘远生打那次她在场,刘远生被打到骨头受伤,贺毓自己没好到哪里去。但那个时候谁都没觉得奇怪,因为贺毓从小就这样,情绪外化,敢爱敢恨。
现在大家也都不是小孩了,成年人的的动手动脚,哪怕是正当防卫,贺毓的行为始终给人一种违和感。
“贺毓,你看着我。”
柳词说道。
贺毓笑了:“干什么啊大半夜的累了吧赶紧去睡觉。”
她不抬眼。
“看我。”
柳词重复了一边,贺毓掀了掀眼皮,柳词捧起她的脸,却望进了一片血红。
贺毓的眼睛很红,布满血丝。
贺毓把柳词的手拿掉,“别闹了。”
柳词却又伸手,“你是不是控制不了自己?”
贺毓别过脸,不说话了。
她转身走了一步,柳词拉住她:“你说话啊?你这样我好难受!”
她们手拉着,却拉出了一个很远的距离,贺毓回头看她,看着柳词脸上的眼泪,她做自己也控制不住,从少年时就隐藏在心里的恐惧此刻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和迷茫一起,和绝望一起,如浪一般砸烂了她堆好的坚固沙滩城堡。
“是啊!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有病,我跟我爸一样混蛋,柳语是不是让你离我远点?”
她突然吼,最后还破音了,如同绷紧的弓弦突然断掉,积攒多年的痛苦都争先恐后地随着眼泪涌出来,那双红着的眼像是一团火焰,柳词猝不及防地被火光笼罩。
贺毓不知道她的神态有多绝望,像是站在孤岛自生自灭的人烧掉最后一根柴火,坦然又惶恐。
她浑身都在发抖,柳词能感觉她自己拉着贺毓的手都跟着颤抖,分不清是自己在抖还是贺毓在抖,那只手逐渐要挣脱开来。
柳词迅速地抓,贺毓却松手了,柳词的手还伸着,贺毓的手已经垂下,细碎的光此刻落在柳词的身上,被切割的确是贺毓。
“贺毓……没有,她没有。”
贺毓的眼泪一直在流,“有!她有!你们都怕我,对吧你们都怕我!其实邵倩也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也怕我。”
她太激动了,之前的平静像是此刻的反面,映照出了柳词曾经千方百计想看到的真实的贺毓。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贺毓,是她表面灿烂所有的反面。
她在发抖,她在害怕,她好绝望,她看上去很不好。
这一天天,我和她在一起的这一天天,我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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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贺毓照顾,我被这样一个贺毓悉心照顾,照顾得飘飘然,理所当然地享受她的爱。
那贺毓呢?
她是不是很痛苦,她压抑所有的情绪,千篇一面的柔软。
贺毓就站在离柳词两米多点的距离,可是头顶的光之照在柳词身边,她落在没开灯的阴影,零碎的灯光只是吝啬地扫过她的拖鞋。
“没有的,贺毓你不要乱想……”
“我没有乱想!从来都是这样的!”贺毓打断柳词,她大口地喘气,额头缝了针的伤口因为她这样的起伏而加剧疼痛,但贺毓却无暇顾及,“柳语能接受我,也只是因为我看上去能照顾你而已,你的家人爱你,如果我不对你好,她也不会觉得我好!”
“还有邵倩,以前我打架把她吓到了,她其实经常不敢看我,但因为过意不去,还是要和我做朋友!”
“我跟我爸一样……”贺毓闭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睡衣是圆领,她抬首闭眼的模样泪痕在脸上蜿蜒出一道痕迹,昏暗里像是血迹。
像极了她小时候看到洪兰纹被贺峰峻打出血在地板上拖出的痕迹。
她及其害怕这种行为,却没想到自己长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人前她努力善解人意,她是洪兰纹的好女儿,名校毕业,在知名的互联网公司上班,在网上也小有名气。也是别人的好朋友,长得还可以,人开朗大方,很能活跃气氛。在后辈眼里是一个很靠谱的学姐,帮忙不抱怨,能提供一些好的就业渠道。在学生眼里,她水平ok,上课风趣,也算对得起学。
世界上什么都明码标价,就像贺峰峻在她小时候啐她的那口。
“是赔钱货啊。”
她一年一年努力向上,想让自己活成一个有价值的人,有人和她表白,说爱她,有人爱她爱到非她不可。
但那是我吗?
除去自己不爱的原因,这样的我真的值得被爱吗?
贺毓总觉得自己站在悬崖上,贺峰峻带给她潜移默化的影响如同山风,又冷又锋利,离开他以后她以为自己能忘掉,能重新开始。
但做不到。
烟行笼巷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楼里有一把锁,布满锈迹,把她锁在那里,哪怕推土机推平了老巷子,也没能打开她被锁住的躯体。
贺峰峻癫狂的死是一把钥匙,本来可以打开那把锁,没想到钥匙断在里面,连她自己也生锈了。
“不是的,贺毓。”
柳词看着贺毓,昏暗的视线并不影响她看到贺毓脖子上的掐痕,青青紫紫,触目惊心。
这样的贺毓,太让人心疼了。
柳词咬着嘴唇,巨大的酸楚涌上来,她冲过去抱住贺毓,贺毓已经垂着手,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你知道我的耳朵为什么有一只听不见声吗?”
贺毓平常看着都很正常,没人发觉她其实偶尔是靠唇语辨认的,连柳词都没发现。
别人都以为她只是弱听,其实她的那只耳朵跟聋了没差,只能听到细微的声音,再大声吼她,她也只是嬉笑。
洪兰纹的大嗓门也是有理由的。
柳词摇头,她只知道这个秘密,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突然很恨这样的自己,从来不追问,很多东西是很难挽回的,像一去不回头的时光,还有蹉跎的感情。
柳词的眼泪打湿了贺毓的睡衣。
贺毓闭着眼,她还在发抖,干得起皮的嘴唇张开,吐出一句话——
“我爸打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那天不在家,我只觉得嗡嗡嗡,电视机啊桌子啊床啊什么都在转,好想吐……”
“我妈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贺毓被柳词紧紧抱着,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块硬邦邦的没用石头,其实不是,是贺毓被这块石头砸开。
掉出里面被眼泪浸泡的铁锈心脏。
柳词是特别的。
贺毓早就知道了,但是她不深究,她知道自己是一颗炸弹,哪怕有咨询医生,也无济于事。药物治疗也办法剪断贺峰峻在他心里捆起的铁丝,她越恨他,却越长得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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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脸,从思想再到性格。
由表及里,她再伪装也终会露出破绽。
也会有彻底失控的那一天。
贺毓太害怕那天了。
柳词更害怕贺毓走,她抱得更近,彼此的温度互相传导,她闭上眼,眼里却都是从前。
贺毓递过来的耳机,偶尔她们坐在一起听歌,换个位置也换个耳机,贺毓总是很开心的样子。
所有有时候她压根听不到?
“这句歌词我好喜欢,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腔调……”
贺毓飞快地嗯。
柳词打她。
贺毓跑。
有时候听一首新的歌,她要好久才学会唱。
原来并不是因为反应慢,而是她听不清,可能听不见。
她当初耿耿于怀的秘密也真是秘密,她跟廉晓礼谁都没发现,真正的贺毓。
“不会的贺毓,你会好的……”
柳词重复着,贺毓没说话,她僵直着被柳词抱着,换做以前,她会把柳词背起,嘻嘻哈哈的有一个晚上。
一个能给人带来快乐的贺毓。
隔了好久久到柳词不知道秒针走了多少圈,贺毓才伸手,她拉开柳词的手,哑着嗓子说——
“柳词,你离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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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你做梦。”
柳词摇头,她依旧紧紧抱着贺毓,这三个字却是吼出来的。
“我已经离开过一次了,我死也不会松手的!!”
贺毓扯了扯嘴角,“当初我没去找你,你是不是已经做好打算了?”
贺毓还是任由柳词抱着,她的声音很轻,有点像呓语,“我都知道的,你这个人啊,好极端。”
柳词的眼泪还在流,“你知道个屁!”
她口气还挺凶,可是带着哭腔,反而没什么威胁力。
贺毓:“我当然知道你。”
她说得理所当然,让柳词都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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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毓的确比柳词了解自己还更了解柳词。
她的关心润物无声,观察也是,贴心得无可挑剔,也就是这种无可挑剔的完美让柳词逐渐好转,她甚至不用再吃药了。
年少时消失的期待感卷土重来,她对每个明天都期待无比,不只是期待贺毓,还有生活。
但贺毓却掉队了。
她看似陪跑,却不知不觉落了好几圈。
柳词怕她不想跑了,在此刻她突然感同身受,却衬得贺毓对她的拯救更加让人止不住眼泪。
“贺毓,你不要丢下我。”
贺毓:“我只是让你离开我,比我好的人到处都是。”
她被柳词抱着,柳词看不见她的眼神,是一个隐在暗处的,一个后天养成的悲观主义者。
灿烂尽失,起皮的嘴唇让她看上去更加虚弱,一个人的心理被击溃,即便维持徒有其表的外在,也没办法撑多久。
纸人都是拿来祭奠的。
贺毓觉得自己就是被贺峰峻一点点糊起来的纸扎,他死了,她也要陪他下去。
“那都不是你啊……”
柳词嗓子疼头疼,秒针的声音如同锤击,一下下敲在她的脑门,骨髓都是挽留。
贺毓嗯了一声,“对不起啊柳词,我让你失望了。”
“你给我闭嘴。”
柳词站直,她的手从贺毓的腰放到对方的肩,以她的身高来说这样有点困难,却逼得贺毓不得不低头。
“失望个屁,”柳词在人前文静无比,她看上去很有气质,也很有涵养,对尖锐的问题都能巧妙地回答,在这个时候却烦躁得不像她,各种情绪导致她全身发抖,却用力去按在贺毓身上,“我喜欢你,没失望也没期望,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贺毓舔了舔嘴唇,起的皮扎得舌头都有点疼,“你这种行为才让家暴更为猖獗,我妈当初就是这样,原谅那个男的,然后一次一次,永无止境。”
十五岁的那个夏天,光影浮动的深夜,夜风吹起蚊帐,也吹开了柳词对贺毓家的表面认知。
那个夜里的贺毓柳词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贺毓还没长大这么会隐瞒,她的难过在如水一般的夜里如同被风吹皱的湖面,层层叠叠,卷起柳词的波澜。
那时候她们都无能为力。
可到现在她们任然无能为力。
贺毓抬起手,她的手上还有伤,涂了药看上去更深,像是颜料涂在了上面。
“如果我当年冲出去,一次又一次站在我妈身边,不是事后责怪她为什么不离婚就好了。”
她不敢,她也怕,因为那种打太痛,痛到在每天晚自习前的阳光锻炼跑圈的时候都扯得疼,还不能掉队,会被发现。
潜意识觉得这羞于启齿,哪怕别人心知肚明。
为了那点面子。
“你努力过了贺毓。”
柳词看着她,昏暗的光里,她把贺毓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从黑暗到光明的一线之隔,她说这不是你的错。
贺毓别过脸叹了口气。
“你跟你爸怎么会一样,你只是责任心太重,比别人都重得太多,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
柳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贺毓别过脸的时候她脖子上的掐痕让柳词更心疼。
她光是想象贺毓跟别人打架她都觉得难过。
小时候她常常见到贺毓跟男孩打架,一开始打不过,打多了就知道怎么样才能赢,打的时候那帮人骂她男不男女不女,被打过了又说贺毓是神经病。
柳词也恨自己,她什么都帮不上,她只能跑去找老师,但最后还是贺毓被数落。
“你是女孩啊,怎么可以和别人打架呢?”
柳词当时说:“可是不还手会被扔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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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转过脸,拧着眉叱她:“你不会告诉老师啊。”
大人变成彻底的大人之后似乎忘了小孩的规则,小孩里最受人鄙视的就是告老师,然后被孤立。
柳词就是被孤立的小孩,她跟老跟人打架的坏女孩是好朋友。
所以一开始没人跟她俩做朋友,她们顺理成章地变成同桌,彼此也只有彼此。
“我才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贺毓笑了笑,她的手握成拳,又松开,“我是说真的柳词,你不要和我住一起了,你搬出去,或者我搬到你那个房子,我们要保持距离。”
“不要!”
柳词拉住她的手,“你会打我吗?你舍得打我吗?”
贺毓定定地看着她,柳词的眼睛里冒着泪花,看上去亮晶晶的,这个人五官都很小巧,明明是可爱那款的,却从没人夸过,因为她太冷淡了,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清高。
“我不知道。”
贺毓伸手,替柳词抹去眼角的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
“我不想欺骗你,把那个男人揍倒在地的时候,我很爽,”她的手替柳词擦掉眼泪后就要回,被柳词抓住,按在自己的脸上,变成一个抚摸的动作,“这太可怕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啤酒瓶把人脑袋开瓢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等派出所的人来,我脑子里想到的都是贺峰峻,他把空啤酒瓶磕在糟蹋,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妈的尖叫,他的吼声。”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就是他。”
贺毓闭了闭眼,掌心的温热让她留恋,可是她发自内心地讨厌自己。
她努力多年,努力成为一个让别人喜欢的人,却发现自己却没办法喜欢自己。
“我不信你会打我,”沈思君当年的敲打给柳词充满了的勇气瞬间涌出来,她看着贺毓,“就凭你爱我。”
贺毓张了张嘴,隔了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让你离开我,至少,让我自己单独待几天吧。”
柳词:“你要保证会和我永远在一起。”
她的手抓住贺毓的手,你来我往,最后变成交握,贺毓的手难得没有那么热,反而是柳词的更热,她体质比以前好很多。
贺毓带她健身,固定的课程,健康的作息,两个人一起都在变好,却出了这个岔子。
“柳词啊。”
贺毓的尾音带着怅然,“你好贪心。”
柳词:“我只贪你一个。”
贺毓闭了闭眼,“我努力过了。”
柳词:“你必须努力。”
贺毓失笑,“你放过我吧,让我一个人,至少今晚是。”
柳词说好。
柳词自己买的房子早就装修好了,什么家具也都好了,她带着被子走,贺毓帮她扛,谁都没说一句话。
最后贺毓说了一声晚安,“我想好好睡一觉。”
柳词嗯了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等门关上,她才放声大哭。
憋了太久,贺毓也在哭,她坐在自己的房间地板上,哭得浑身发抖。
她们年纪不小了,这样的大哭在小时候都没有过,却在这样的年纪里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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