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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错【骨科兄妹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包熏咸鱼
搞什么,又不是什么谍战片,要真的觉得不爽,当初为什么要把自家儿子送人?而眼下,为了自己的儿子,倒又嫌她碍事。
曾桥面无表情地出了厨房,一抬头,是刚回来的曾祥年,“给我倒杯水!热死了!”
倒满了水递过去,曾祥年不顾形象地瘫坐在沙发,吹着风扇,扇着蒲扇大声说:“孟昭萍,你弟弟刚才给你打电话了哦,你怎么没接着?”
“啊?”孟昭萍从厨房出来。
曾祥年又说了一遍,“他问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孟昭萍拿了一旁的老花镜,划拉起手机,“真是心急,这是着急来的事情吗?”
电话接通,舅舅孟昭霆很着急,语速很快,曾桥敏锐地从过大的音量里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柯元迟”“柯纪永”“学校”。孟昭萍不疾不徐地应着,安抚着,“别担心,娇娇没问题的,这不是早说好的事情嘛。”
“什么事情?”曾桥问正在大口吞水的爸爸。
“娇娇中考没考好,找你大伯帮个忙。”孟昭萍挂断电话,回了一句。
“你让哥哥去说的?”曾桥简直不可置信。
孟昭萍有瞬间的尴尬,但很快理直气壮,“帮你舅舅的忙,就是帮我们,都是亲戚,怎么不行了。”
“妈妈,你知道这样会让哥哥多为难吗?”
“有什么为难?他也是柯纪永的儿子啊。一句话的事情。”
曾桥因孟昭萍理所当然的语气变得怫郁,或者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太多了,她没法数得清。
“是啊,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他也是柯纪永的儿子了,平时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用得上的时候,柯纪永就是贵人,用不上的时候,他就是抢了你的儿子的恶人,你把对他们家的厌恶摆的一清二楚,谁不知道啊。而你根本没想过,柯元迟夹在两对父母之间是什么感受!”
孟昭萍的脸扭曲了,她的声音高了很多,尖锐溢着怒气:“你今天怎么回事,哪里来那么多怨气!你以为长大了,我就不敢打你了?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大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多嘴!”
窗外的蝉声吵得人心烦,曾桥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在微微跳动,她的理智正在快速消失,“对,我是没办法多嘴。你从来不站在我们的立场考虑也不是一两天了,谁让你是我妈妈呢?我小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在大街上当众说我小脑发育不全,眼睛长屁股上。我和昌程为了一个玩具吵架,你直接把我的玩具都送给他不说,还当着他的面直接揍我。柯元迟回来了以后你又是怎么说的,‘要是只有元迟一个孩子就太好了,你简直就是给我们添乱的’‘榆木疙瘩一个就是没有哥哥开窍’……我以为你对柯元迟起码是真心的,没想到对他也是那样,你叫他回来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怕你们老了,我一定会跑,没人给你们养老是不是?所以一开始你们生我干嘛?直接打掉……”
响亮的一耳光阻挡了曾桥不断蹦出的字句,快速而又沉重,嗡的一声,世界沉静了几秒。很长的一段空白,像是耳鸣,之后蝉声又跳跃进来,显得异常地嘈杂。
曾祥年了手,厉声喝道:“不准这么跟你妈说话!”
曾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觉得一切异常好笑。总是沉默着逞能着要在她这里找到自尊的爸爸,这一次又是以这种方式稳住了他在这个家里的平衡。
然后,她真的笑出声。
午后的阳光太晒,曾桥漫无目的走在街头,不过一会儿,头顶都变得烫热。她跑出来得急,没带手机,口袋里只有揉皱的口香糖包装纸。
本来想去快餐店纳凉,但身边若有若无的打量使她坐立不安,等去了卫生间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脸颊红肿,嘴角干裂带着血丝,发丝凌乱,眼睛通红,任谁看到这幅模样都要脑补一段狗血故事。没坐一会儿,曾桥终于向自尊心投降,离开冷气充足的空间,重新踏入蒸腾炎热的室外。
这算是离家出走吗?如果算的话,应该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还是春天向夏天过渡的时节,没这么热,带着点寒气。起因是曾桥月考没考好,孟昭萍看到卷子就是一顿数落,刚好柯元迟放学回家,话头转向他,孟昭萍拿两人对比,把曾桥说得一无是处,字句难听,话里带刺。在还算陌生的柯元迟面前,她又羞又恼,回嘴几句,孟昭萍更来了脾气,抬起的手还没落下,被柯元迟挡住。摔门而出时,孟昭萍依然在骂骂咧咧。
她没地方可去,就在外面瞎晃,一眨眼天就黑了。饥饿面前,悲伤怨愤不值一提,她晃晃悠悠到了小区附近的餐馆,柯元迟居然站在门口。
他们默默无言一起吃了饭,小店里的灯光散在柯元迟的眉间,有种无法描述的柔软,过分的清晰,过分的明亮。
走出餐馆,夹着丁香气息的春风裹住她。
“回家吧。”柯元迟冲她伸出手。
曾桥很努力地抑制住想要回握的冲动,“为什么?你明明可以不用管我。”
“因为……”他的笑容在路灯下有点模糊,“因为我是你的哥哥。”
“会不会失望?”
“什么?”
“你自己的亲生母亲,其实就是这样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我不信你刚知道她的存在的时候,没对她有过一些幻想。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回来。”
“你要是我……也许真的不会回来吧。”
“那你干嘛回来。”
“对啊,为什么呢?”柯元迟停一下,回手,“好了。我们回家吧。”
柯元迟,她的哥哥,也许在那个富有的家里过得并不顺心。
他们兄妹,无论留下的还是送走的,其实都是一样的。
看着他的背影,曾桥这样想。





差错【骨科兄妹H】 【22】哥哥
又渴又热,齐肩的发丝贴在脖子,湿哒哒的,曾桥需要多次撩开用手去扇风。她被晒得恍神,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附近的理发店,看到推门而出的人下意识后退。
昌程也没想到能碰到她,呆了几秒,摸了摸剃得利落的鬓角,熟视无睹。
走远了没多久却又折回来,“你……怎么回事?”
曾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短裤和踩着的人字拖,“你觉得呢?”
“离家出走?”
“嗯……算是吧。”
昌程点头,说得拘谨:“需要帮忙吗?”
“谢谢。不用。”
昌程“啧”一声,拿出手机递给她,“那你给柯元迟打个电话,叫他来接你。”
曾桥没接,往店里望了一眼,“借我点钱,回家还你。”
半个小时后,曾桥从理发店门前的台阶几级跳下,昌程迎过去,伸出手,“敷一下吧。太难看了。”
两句话隔了点时间,不知道他指的是新发型还是自己肿着的脸,曾桥接过昌程举着的矿泉水,是冰的,顺手贴到自己脸上。
“谢谢。”
“嗯。”昌程和她走成并排,随意地开口,“要回去吗?”
“还没这个打算。”
孟昭萍肯定还没消气,现在回去就是撞枪口,曾桥没有再反击质问的勇气,乖乖挨骂她也做不到。孟昭萍老是忘记她早就成年,是一个需要平等对待和尊重的成年人,但她自己还记着。
曾桥拧开水喝着,坐进路边石阶的阴影处。石阶真热,热得烫屁股。
“提前和你说下,吉深深邀请我去你们社团下周的团建活动。你要是觉得会尴尬,我就不去了。”
“挺好啊。为什么不去啊,去吧。”昌程也坐下,一挨到石面,条件反射性地站起,“……啧……反正我又不会去。”
曾桥用脚狠力踩他,但他的球鞋鞋面太硬,一不小心踩歪,人字拖鞋底软折,勾带划到了脚趾缝。她低声嘶了一下。
“为什么不给柯元迟打电话?”
“啊?”曾桥低头去看,倒是没破,可是传来的剧痛连带着声音都有些走调。
“每次遇到事情你第一个想起来的,好像从来都不是柯元迟,为什么?”
揉着的手停下,“……他在上班,有什么好打。”
“不用顾虑我,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曾桥被他怪异的脑回路逗笑,“这么说很残忍,但我真的从来都没顾虑过你。”
昌程拍掉了她一手捏着的瓶盖。
“你干嘛拍我瓶盖!”
“你还踩我的黑白元年呢!”
“成天'aj''aj',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烦人。”
两人居然就这么互赶着吵了起来。
昌程的脸板起来两秒又展开,夺过她手里喝空的瓶子扔进垃圾桶,“是啊,我就是烦人。总比你一直‘谢谢’来‘谢谢’去得好。再!见!”说完,留给曾桥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曾桥失笑,把自己往树影下歪了歪,一阵小风卷着树枝晃动,阴霾似的心情好像也被吹开一些。
不过依然还是热。
一瞥眼,有人隔着马路冲她挥手。
柯元迟走过自家前两栋楼时顿了下脚,疑心自己看错,就着混沌的天色又确认了一遍。
“桥桥?”
背对他蹲着的人回头,手里还抓着一把草。
“哟。元迟回来了?”一旁和黑暗混为一体的人形向前弯了弯身子,像是辨认着,“眼睛不行喽。丫头,是你哥吧?”
“是。”曾桥站起身,脱去手套,跺了跺蹲得发麻的腿脚。
蒋爷爷停了摇蒲扇的手,“我今天在路边看到曾桥丫头来着,刚好我这边小院有点杂草想处理处理。就找她帮个忙。”他住一楼,窗户对着的位置有块空地,老人家平时没事情做,拿来种点花花草草陶冶情操,夏天杂草长得快又茂,正愁一个人没力打理,碰到了到处闲逛的曾桥。
“处理得怎么样了?”柯元迟朝里面望了一眼,问得像个验小孩劳动成果的家长。
蒋爷爷竖了大拇指,高兴得不行,“丫头能干哟,都给我弄差不多了。元迟可得夸夸你妹妹啊,干活麻溜地,手也勤,可厉害啦。”
他回家,拿出两根冰棍塞给曾桥,“拿着,和你哥一起吃。天也黑了,你哥也回来了,就这样吧,剩下的我明天自己来。”
曾桥道谢,提着冰棍几步跳到柯元迟身边。穿着人字拖不方便,最后一步没站稳,直接扑进了柯元迟的怀里,后者稳稳扶住了她。
“都长大啦,这才几年,时间真是不等人啊。兄妹俩还这么好,你们爸爸妈妈没白疼你们。你们以后可还得这么好啊。”
蒋爷爷说得感慨,饱含无限复杂。曾桥知道个大概,他有两个儿子,几年前为了谁拿走他的学区房给自家孩子上户口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已经反目成仇,牵连到蒋爷爷身上,连过年都不回来看他。当时孟昭萍提起,满脸的义愤填膺,“两个白眼狼,真是作孽。”
而曾桥家的复杂关系,小区里和他们家交好的几户差不多都清楚,蒋爷爷就是其中之一。
“兄妹啊,真的是老天爷给的缘分,尤其还是你们这一代,更是难得。元迟、曾桥丫头要好好珍惜啊。”
在老人家温和慈爱的语气里,曾桥快速扬了下嘴角。
一顿寒暄下来,天终于黑透。两个人坐在小区角落慢慢吃冰。
曾祥年一直限制曾桥喝冷饮吃雪糕,他认为这些是化工色素炸弹,对身体百害无益。每年夏天不停地说,现在还会时不时地强调,都是色素垃圾寒凉食品,然后拿出不知道哪里的公号文章转给她看,末端写着“不孕不育”四个大字。曾桥答应得爽快,从来都是偷偷吃。这次有了同伴,她的心理负担轻了很多,一不注意咬得快,牙齿冰得打颤。
柯元迟看她皱着鼻子,忍不住笑。
“笑什么?”曾桥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曾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也想起一件事。
柯元迟刚回来的夏天,和他四目相对尴尬逃离的第二天起,曾桥开始有意识地远离他,她没有那么期望过孟昭萍他们能早些回来,同时又无比期待他们不要回来得那么早。两重的纠结中,她和柯元迟相处得战战兢兢,心里的叫嚣比蝉鸣更甚。某个下午,柯元迟不知道曾祥年立得严苛规矩,买了雪糕回来,递来一支。两人无言,并排坐在沙发,客厅的风扇摇着头,撩过微微的风声。吃到一半,雪糕底端糊糊得化开,滴了自己一手。柯元迟抽了纸,翻过她的手掌一点点擦干净,指尖隔着餐巾纸划过的触感,像是擦过一只带着细小绒毛的桃子,痒却甜。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手中雪糕的滋味。东北大板,巧克力味道。先是甘,尾端却藏着苦涩。
柯元迟盯着她被头发挡住侧脸,伸手将它们别过耳后,露出耳下的一颗黑痣,“头发怎么剪这么短。”
曾桥回神,摸了摸只到耳朵附近的发尾,“天气太热了,贴着难受。”
“挺好看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头发也这么短。”
曾桥疑惑,力回想初见他时自己的样子。
“吃完了吗?我们上去吧。”柯元迟了包装纸。坐得久了,开始有蚊子在耳边嗡鸣,他担忧曾桥又被咬得满腿是包。
她拉住他,咬完最后一口,“再坐一下……我现在还不想上去。”
柯元迟复又坐下,隐隐觉得不对,抬起曾桥的下巴,借着路灯,果然在她刚才刻意隐藏的白净脸上看到一点红肿。
“谁打得?”他问得严肃。
“……爸爸。不过我也顶嘴了。”
柯元迟深深叹气,手抚在她的脸侧,“疼吗?”
“不疼,倒是比较吃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手肯定也被震麻了。”
看着她故作轻松的不屑,柯元迟苦笑。
“所以我现在不想回去,他们睡觉很早,等他们睡着了我再回去。”曾桥往自家窗户看去,父母卧室的灯还亮着。
“桥桥,我怎么才能保护你呢。”这句话说得极轻,像是声长长的叹息。
曾桥咬着嘴里的木棍,把目光聚焦在远处,有人坐在黑暗里刷着手机,不时地发出笑声。
“我不需要保护。”
她不要在柯元迟面前露出软弱。这是当年看见柯元迟稍许落寞的背影就悄悄决定了的。
因为他是她的哥哥,他说过,所以曾桥清楚,无论什么时候柯元迟都会冲在她的面前。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将她包裹在手心,忽略她的坏脾气,安抚她时不时冒出的不安,尊重珍视,小心关爱。
但这到底是什么呢?是对于亲妹妹的忍让体恤,还是某种亲密身体关系后的感性附属品。
曾桥又开口:“他们都说你把我惯坏了。”
“他们是谁?”
“爸爸妈妈,大伯他们,舅舅他们……好多人都这么说过。刚才蒋爷爷也说了。”
元迟对你可真好,自从回来了跟你也没什么隔阂,现在青春期小孩烦人着呢,要是知道自己还有个二胎妹妹估计要吵了天了,哪里像你哥,这么多年都快把你惯坏了。曾桥丫头你以后入了社会赚了钱可要好好对你哥啊。蒋爷爷在一旁帮她扇着蒲扇,这么说道。
“想要对你好有什么不对吗?”
柯元迟拉过她的手,比他的小一圈,指甲修得短短的,扣在自己手心,仿若失去力量的软云。
曾桥怔住,笑起一点,将难过隐掉,“嗯。没什么不对。因为你是哥哥。”




差错【骨科兄妹H】 【23】韦斯特马克效应
投简历快要到麻木时,一直未曾停留的好运气终于光顾,某个出版公司发来了面试邀请,一个编务助理的实习岗位。
曾桥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神,特意化了妆。唇上点了口红,用指尖晕开,淡淡的一抹,不会特别抢眼,但又显得很有气色。孟昭萍看了也点头称赞,“这样就对了,女孩子还是要打扮。”是好话,听起来却有种说不清的熟悉的变扭。
上了地铁,摇晃的车厢中传来小孩的哭闹,曾桥抬眼去找,先看见其他乘客好奇又厌烦的脸,家长的声音随之而起,开始温柔劝阻而后厉声责骂。她恍然大悟,原来偶尔觉出的变扭源头像鞭子后的糖果,好吃与否不重要,它只是维持父母威严闭环的道具之一,虚假直指目的。或者它真的有美好情绪投射,可长年累月面对孟昭萍的失控,根本无法敞心接受。
除此之外,曾桥还感到某种突兀的失败。这种坏情绪影响到了面试。
本来一切顺利,到了hr问她以后的职业规划和喜欢向往的东西时,曾桥忽然打了磕巴,准备好的套词说不成句。
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曾桥从来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过一件,柯元迟没回来之前,曾祥年让她像个男孩,高中之后,孟昭萍让她像个女孩。长久的割裂和被安排,曾桥早就忘记自己在想什么能想什么了。她过得稀里糊涂甚至是失败,被动且迷惘,连化妆这件事也觉得没意义,既然孟昭萍让她学着点,那就化吧,口红的涂法也是从吉深深那里照猫画虎地学来。
hr等了一会儿,好像并不意外她的支支吾吾,“那我这里就先这样。我去叫下一位面试官来,麻烦你等一下哦。”
曾桥点头应着,有点懊恼,猜测这场面试多半也就结束在这里。
没过一会儿,玻璃门又被推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扬起手里的简历,“哈哈,我看名字想着可能就是你。这么好听的名字想要同名同姓太难啦。”
进来的是任柠芝,她看着曾桥惊讶的表情,甜甜地笑:“本来应该是你的直属领导来面你,但她今天临时有事,我就过来顶一下。”
接着问了几个问题,任柠芝语气温和没什么架子,曾桥回答的时候,她很认真地点头附和,偶尔应一两句。和之前见她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周能到岗吗?”任柠芝最后问她。
曾桥愣住,忙说:“可以。”
之后任柠芝换来hr,hr敲定了入职时间。
走出公司,被旋转门带着回到燥热时曾桥还有点迷糊,在刺眼的烈日下看到任柠芝发来带有“周五见”字样的微信,她才确定自己被录取。
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跟着接到吉深深的电话,曾桥连回答的语气都变得少有的跳跃。
还是上次社团的那些人,有几个人看到她连忙打招呼,让出吉深深旁边的空位。吃的是韩式烤肉,十几个人坐不下,分成了叁桌,紧紧挨着,互相递菜也方便。自然的熟络,热闹地交谈,曾桥依然隐在吉深深旁边,心思全在吃肉,只做偶尔接话的角色。
昌程果然没来,社长也问起,有人回说他这两天在郊区的奶奶家,过来不方便。社长有些生气,喝了点酒,不像之前那样和蔼:“小兔崽子,最后一次吃饭了,居然还敢不来!给丫打电话!”大家七嘴八舌地劝阻,曾桥才知道这次团建其实是专门给马上退社的大叁和研二成员办的。
桌上渐渐被吃得一片狼藉,大家情绪也越来越高涨,某个学弟抽嗒嗒地哭起来,“最近失恋了……之后也看不到社长了,没人再催促我们好好训练好好跑步了……学长学姐们也要退社了……我们就要分离了……”
他们每天一起训练,寒暑假还要在山里集训,朝夕的相处,为着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彼此的关系维系得紧密。他身边的女生被感染,红了眼圈,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背上。
眼泪有力量,混着不舍惋惜很快使大家变得煽情,众人轮着表达对曾经相处时光的留恋,那些过去的趣事糗事,一件件拿出来晾晒,大家抹着眼泪,笑得前仰后合。曾桥坐立难安的同时,感到羡慕。除了刚入学的一小段疯狂,她没参加过任何一个社团,拒绝和同学过分亲密,不知不觉竟快要浪大学的四年。
“喝!”有人举了杯,橘黄色的灯光下,他比划着手,“不管有什么伤心事,过了今晚就会变成蝴蝶飞走!”
一圈人破涕为笑,“为啥尼玛是蝴蝶,不是蜜蜂?!”
天色沉下来,吃饱喝足,社长吵吵嚷嚷地说要去k歌。
一些有其他安排的人提前要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店门口的小街上告别,几个人轮番过来给予拥抱。曾桥也被人揽进怀里,手在她背上使劲拍了两下,短暂却有力量。
她无故想起柯元迟,他随着年岁渐渐结实宽阔的后背,很少像眼前这个人如此的松弛和轻盈。这才是这个年纪的男生应有的状态,大笑大哭大闹,学着伪装学着成熟学着洒脱,离别时悄悄隐藏眼泪,装酷道一声“拜拜,有机会再见”。
曾桥本来也想借故离开,但整个晚上吉深深心不在焉,刚开始以为是离别气氛闹得,后来发现好像不是,她的话和曾桥一样少得可怜,连笑容都勉强。曾桥开口想要离开的时候,对方则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这下更不可能走了,于是跟着余下的人去了ktv。社长订了个中包,叫了啤酒和小食,推着大家去点歌。
五的射灯在黑暗里来回转圈,吃饭时宣布失恋的学弟唱着《戒烟》,边哭边唱,样子惨兮兮,有人递上纸,有人递上啤酒。“没关系!下一个还会再来!”社长这么安慰着他。
曾桥凑到吉深深身边,她的头弯得很低,漂亮柔顺的长发挡着,看不到表情。曾桥想了想,贴在对方耳边问:“要不要一起去卫生间?”
门关上,声音和疯狂同时消失。
曾桥第一次来这里,跟着标识找了半天的卫生间,一回头吉深深已经坐到附近休息区的沙发,还留了一个位置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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