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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周老板娘的写肉号
喉咙好似黏着吸血水蛭,骆希艰难开口:“……严伯,为什么?”
严井抬头看了她一眼,把手上的枯柴丢到一旁。
他拿了瓶矿泉水走到骆希面前,半蹲着打开瓶盖,答非所问:“太太,先喝口水吧。”
骆希嘴唇发干,但依然撇开头,死死瞪着严井。
“水没下药,放心吧。”
严井仰起脸,没接触嘴地喝了口水,示意这水是安全的:“喝吧,之后可能还要在这儿呆很久。”
许久后,骆希才点了头:“那严伯,你帮我松绑吧?”
严井摇头,将倾斜的水瓶凑到她的嘴边:“就这么喝。”
之后骆希旁敲侧击,严井都不再开口,走回火堆顾火。
高书文慢慢清醒过来,试图挣脱手腕的禁锢,发现动作稍微大一点,这轮椅就会晃得厉害。
他的心率开始飙涨,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毕露。
骆希赶紧劝他:“书文,你先冷静下来,控制好你的呼吸!”
高书文急喘声浑浊,鼓起的眼珠子像躺在蒸锅上的红杉鱼,他对着严井破口大骂,口沫横飞:“跟了我这么多年,养条狼都总该养熟了!为什么偏偏是你背叛我!”
他防了许多人,包括骆希,但没料到,最终先出手的,竟然是勤勤恳恳陪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严!
几年前的严井还能背着他上万福寺,高书文信任他,是这几年严井总有腰酸背疼,高书文才让保镖代替他。
“你为了多少钱出卖我?!你回答我啊!”
任由高书文咆哮声在空旷厂房里回荡,严井依然沉默不言,他坐在火旁,手里的长树枝从地狱业火里拨拉出猩红火星。
铁门哐啷啷响起,有俩人疾步走了进来,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人脸上都带着蒙面头套。
高书文敛起暴怒,只剩胸膛还起伏着,眼露凶光,直接问两名绑匪:“不要废话,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钱?”
老鼠和肥猪面面相觑,怎么被绑的人气场还那么大?一上来就问价码的?
肥猪扫了一眼木椅上的女人,豆大般的眼睛里透露些许淫邪,他看回高书文:“你们两个人,怎么也得……也得要个……”
他欲言又止,本来和老鼠商量好了,绑了高太太,索要一千万,但这会多了个高老板,怎么也得要个叁千万吧?
“操,你一边去,结结巴巴的!”老鼠踢了一脚肥猪,接着他的话说:“高老板,我们求财而已,您公司市值两千亿,一口价,我们就要个四千万,不算过分吧?”
高书文嗤笑,还一口价,网购呢这是?
“四千万现金?喂,那边那个胖子,你有多重?”
肥猪突然被点名,想了几秒,才回答:“差不多两百公斤……”
“四千万的现金比两个你都还重,你们要怎么拿?要怎么逃?银行一下子要取款这么大额的数目,要走多少手续你们了解过没有?”
两人被他抛出的一个个问题打懵了脑袋,高书文继续说:“我现在能立即拿出来两千万,实打实的钞票,还能再配辆车给你们逃跑用,我也不会报警和追究。”
肥猪猛地看向老鼠,老鼠也瞪大眼睛,四千万自然是含了砍价的余地,虽然两千万少了整整一半,但已经比他们原先的目标多了一倍,而且高老板提出的条件太吸引了。
“但我有条件。”
高书文半眯着眼,眼神不耐狂妄,仿佛眼前只是两团恶臭的垃圾。
“你们得把背后的人供出来。”
老鼠冷静了一些,语气怀疑:“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高书文往骆希方向扬扬下巴:“你问问我太太,也可以问问司机,我定期都会从银行拿出一笔现金,来去都是他开的车。”
老鼠转头看严井,严井点了点头。
“那你要怎么保证,之后会放我们走?”肥猪问。
“两位说了只是求财,而我们只是求平安。”
说话的是骆希,声音柔软似棉花,却没有一个音是发颤的:“既然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尽量用钱解决吧。”
老鼠拉着肥猪走到一边,两人窸窸窣窣商量了一会,老鼠决定还是给“朱老板”打个电话。
“你留在这看着,也看紧那个司机,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对肥猪说。
“知道了。”
沉佳昌在离高宅门口还有几百米的位置急刹了车,轮胎在地面磨出了白烟。
他骂了声操,才接起电话:“说话。”
老鼠站在废厂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下,室外冷得他直哆嗦:“朱老板,高先生和高太太都醒了。”
“他们说什么了吗?”
“嗯,高先生说,可以给我们两千万现金,还能……”老鼠将高书文说的话转述一次,除了他最后提出的条件。
手指把方向盘捏得死紧,沉佳昌冷笑,问:“高先生这么好心?有没有让你们拿什么东西去换?”
他了解高书文,虽然会用钱解决问题,但这钱必须花得值,不可能白白丢进咸水海。
老鼠一时怔愣,支支吾吾:“没、没有啊……”
“我猜猜看啊,高先生有没有让你们供出幕后主使是谁?”沉佳昌看向不远处的高宅,眼里闪过狠戾。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实话告诉你们吧,高家少爷已经报警了。”
老鼠一下子炸了毛:“什么?!我们都还没联系家属呢!”
“估计是高先生身边的保镖跑回高家报告了。”
“那、那怎么办啊朱老板!”
“而且高先生那人说的话,你别那么容易相信。他是有钱,但有那么容易就给你们吗?”
沉佳昌呵笑了几声:“说是给你们送钱,怎么知道,不是送来警察把你们给逮走呢?他说什么你就信了?怎么那么天真啊?”
老鼠就是根墙头草,几句话就站在“朱老板”这边:“操他妈的!我就知道没这么大的馅饼!”
“一时半会他们找不到你们的,这样吧,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们一笔钱了吗?我再给你们一笔,是没有高先生的两千万多,但也够你们花好一阵子,拿了就离开这吧。”
“朱老板,那你的条件呢?”老鼠也学聪明了。
沉佳昌摸了烟盒,点了支烟,狠吸一口,再吐出。
白烟雾中,通红的倒叁角眼好似准备反扑狮子的恶狼。
他没有直接回答对方:“你知道吗?高先生是有心脏病的,你们可不要让他受到太大刺激了。”
老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皱起眉头,顺着他的话问:“什么刺激?”
“例如,高太太受到些什么伤害?”沉佳昌说。
————作者的废话————
连同昨天的份一起,二连更
啊啊啊啊好多要写的,明天继续,怀挺!
完┊结┇文┊章:wooip﹝woip﹞





鱼骨头 第四十四根骨头九州鱵
“……少爷……少爷?”
保镖的叫唤让高子默回了神。
他拿下右耳耳机,边把手机里刚才录下的音频保存好,边问保镖:“怎么说?”
“你看我们要报警吗?”
高子默站起身,摇摇头:“不用,先等等绑匪有没有来电。我上楼打个电话,等会应该有客人要来,你们先帮我招呼一下。”
几名黑衣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招呼客人的工作怎么就轮到他们来做了?
高子默回到二楼房间,门刚阖上,他立刻将眼镜取下,泄愤似的往墙上摔。
锵一声,金丝眼镜撞上墙面,弹到地上,再滚了一圈,像条被抽了骨头的九州鱵,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鳞片受伤剥落。
再仔细一看,是镜片碎了。
他抓着手机,屏幕显示的画面是一张地图,一颗血红色的圆点在上方跳动。
一下,两下,一呼,一吸。
那圆点就好似他的心脏,他祈祷着它能一直跳动下去。
拨出电话,郑谦乐很快接起。
而他的话还没说出口,郑谦乐就已经回答了他:“别催,估计还有半小时就能到。”
高子默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压下想把自家小舅舅抽筋剥皮的冲动,沉声开口:“麻烦你了。”
郑谦乐坐在黑色suv后排,身旁和前排坐的都是兰会所的保镖打手,身后还跟了两辆车。
他的口吻依然轻松,可表情却异常凝重:“放心吧,骆老师会平安无事的。”
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一片白雪突然从郑谦乐眼前飞快飘过,他抬眼望天,是下雪了,洋洋洒洒。
好似那一年樱花树下飞舞的白樱花瓣。
高子默捡起摔裂的眼镜,摩挲金色镜腿。
然后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尽管今天发生的事大部分都在他的预计之内,但亲耳听到沉佳昌想对骆希不利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愤怒,暴戾,冲动,还有甚少在他身上出现的:害怕。
浑身血液如海水倒灌,五脏六腑都被海鱼啃咬,他推算过许多个结果,其中有一个结果光想着都能让他呼吸停顿,能把他活生生溺毙在海里。
他进浴室洗了把脸,没擦干的滴水打湿了米白毛衣领口。
索性将沾湿的刘海往后拨,额间藏着弯嘴诡笑的月牙,换了身衣服,走出房间。
高子默没有直接下楼,他绕到二楼另外一边,倚在雕花栏杆往下看。
来的客人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青榴为他送上茶,保镖们散开站在墙边墙角。
沉佳昌虽然坐姿懒散,但手机在手里来回翻转,左右扫视的视线也带着些许不安局促。
高子默十指交叉如渔网,嘴角勾起,居高临下唤了声:“舅舅,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
胖子被另一人叫去外头有好一会了,高书文平息了怒火,口中喘着气,看向骆希:“你有没有受伤?那两人没对你做什么事吧?”
骆希摇头:“没事,反倒是你,你不要太激动了。”
高书文转头怒瞪扒拉着火星的严井:“遇上这种事,要不激动可难。”
“严井,我给他们两千的话,你能分到多少?最多也就五六百?”
高书文语气嘲讽:“还是说你要找机会在逃跑半路,把他们两人干掉,这样你能全要了?不过也是,给人当司机,这辈子都赚不来那么多钱吧?”
他声音一沉,改了话锋:“要不,你替我干掉那俩家伙,钱我全部给你,之后走得远远的别让我瞧见就行。”
严井闻言抬眼,面前升起的热气烘得他眼眸发烫。
他开口:“我干了这种事,高先生还能放过我?”
高书文叹了口气:“老严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被人威胁了?你说出来,我能帮一定帮你。你跟了我那么长时间,你是什么样的性子难道我不知道吗?”
骆希觉得自己形容高书文是深渊海怪真是没错了,对那两位绑匪用金钱利诱,对严伯则是打感情牌,可她知道,等他重获自由,将会凶狠撕咬着所有背叛过他的人。
严井也是知道高书文的行事风格,目光黯下:“没有苦衷,我自愿的。”
男人油盐不进的模样扎疼高书文的眼,正欲破口大骂,铁门又哐啷声拉开,矮子冲了进来,胖子关好门跟在后头。
老鼠冲到高书文身旁,抬手就给了他脸颊一拳,揪起他的衣领大骂:“你儿子报警了!还说什么给我送钱,是想套路我而已吧?!”
老鼠也没敢使全力,这一拳威吓打得不轻不重,可高书文哪曾被人这么对待过,他不怕狠的,就怕疯的,刚压下的心率噌地暴涨,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是疼痛的,脑子被人用锥子一下下击凿。
骆希顿时感到一丝快感,但面上还得佯装紧张,激动大喊:“诶,别打他啊!”
肥猪来到他们面前:“安静!再喊我就弄你!”
高书文晃了晃头,见没有晕眩才开口:“不可能,我儿子是不可能那么快报警的,贸贸然公开这种事,对公司很不利。你让我打个电话回家,一切不就清楚了?”
“好,我让你打,但我们还是要四千万,一个子都不能少。”
“我都说了,没那么快能筹齐!你们还不如拿了那两千万,见好就!”
“高老板,你家那一辆辆车子,随便放出去抵押都能套现不少钱吧?还有家里的藏品?我们也是多少做过功课的。”
老鼠松开高老板的衣领,走到高太太面前。
伸手开始解她的大衣扣子。




鱼骨头 第四十五根骨头尖齿塘鲺(二连更)
废厂里总藏着一股腐臭的气味,这里过于荒芜,可能某个角落里就躺着被冻死的动物,那种味道时有时无,堵得骆希喉咙眼酸涩作呕。
她拼命扭着肩膀反抗男人的无礼,手腕上的扎带像尖齿塘鲺咬得她生疼,估计手腕已经破了皮:“你要干嘛?!别碰我!”
怒不可遏的高书文将喉咙都喊破了音:“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他用尽上半身的力气去挣扎,轮椅咣吱咣吱晃得快要倒下,胖猪赶紧跑去按压住他。
驼色羊绒大衣敞开,里面是泛着月色的真丝衬衫和高腰紧身牛仔裤,胸是胸,腰是腰,还散着淡淡迷人花香。
老鼠哪里见过这么致的女人,色欲一下充满眼。
本来“朱老板”的原意就是无论高家给不给钱,这女人都给了他们两兄弟,要怎么玩儿都可以。
直到亲眼所见,才知道这是怎样的尤物。
咽下口水,老鼠将高太太锁骨前绑成垂坠蝴蝶结的绸带一把扯开,滑顺的布料松开了一半,立刻跳出羊脂白玉般的半团雪球。
他指着高太太的胸部,对高书文说:“如果要给两千万也行,那就用高太太来抵另外的两千万。还有,别说我的手脏,老子他妈的还有更脏的地方……哈哈哈哈——”
他笑得放肆疯狂,肥猪也跟着呵呵淫笑。
高书文双眼烧得通红,他都能想象,站在他身后的胖子现在是用多么猥琐的表情看着骆希。
他平生最痛恨不受控制的人事物。
先是沉佳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不能理解他的性癖,说那是家暴,是婚内强奸,说要告得他身败名裂。
他控制不了沉佳仪,心里刚动了杀意,没料到一场车祸就带走了她。
中年残疾,更大的打击是不举。
连性器都没法控制,对高书文而言,这简直就是吃人的梦魇。
他开始使用各种药物,在俱乐部里养过几个奴,但这么折腾,他的心脏很快就不行了。
换了心之后高书文曾经一度修身养性,可欲火总归是需要发泄,他又重回俱乐部,手段越来越升级,情绪却越来越压抑。
身体和头脑都会自动排除异物,那颗心脏并不属于他,每次往女人身上挥鞭他都觉得,力不从心。
直到那一天遇到了骆希,噗通跳动的心脏让他再次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从心中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愫在血液里乱窜。
高书文不喜欢那种感觉,有些失控了,不是他会有的情绪。
喜欢和爱,都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高书文痛恨不受控的心脏,痛恨不受控的绑匪。
他也无法接受被别人威胁的自己。
老鼠见高书文咬着牙一句话不说,以为他真如“朱老板”说的那样,对这位刚娶不久的妻子没有那么浓烈的感情,是只连钱都不愿意给的铁公鸡!
他槽牙一咬,手使劲一扯,女人身上贝壳般的纽扣啪啪啦啦全扯开了,洁白泛光的扣子掉落在蒙了尘的地面,被灰土沾污。
尖刺一样的声音扎破了冰冷空气:“别给你脸不要脸!说!到底给不给?!”
骆希身前几乎没了遮掩,她尽可能地驼背弯腰,用垂在身前的头发遮住自己,肥猪一看见那具白如积雪的身子,呼吸都急促起来,眼睛睁得老大,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揉抓一把。
高书文怒喝:“垃圾!你有本事就冲我来啊!”
老鼠掀开一半面罩,往高书文面前啐了口口水,正想开口,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从后方伸出来,死死箍住他的脖子。
只一秒,他就已经没法呼吸了,舌头从嘴里探出,舌尖滴落口水,呃呃声像只将死的牲畜痛苦呻吟。
是不知道何时绕到他身后的司机!
严井今天是第叁次用这一招了,前两次对上年轻力壮的保镖花了些力气,可对身前这个矮瘦的男人,就真像捏死只耗子一样。
肌肉用力鼓起,手臂紧,那厮很快脸色发青,眼白一翻就要晕厥过去。
“不许、碰、太太。”他凑在老鼠耳边说道,声音有些发颤。
肥猪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边骂边抡起拳头跑上去:“干你大爷!”
身前的老鼠像剪断线的木偶倒了地,严井往后退,躲开胖子一拳,顺势踢出一脚,但对方比他高壮,肉多得跟肉盾坦克似的,他的一脚像踢在了棉花上。
肥猪怒吼着像颗炮弹撞到严井身上,严井不敌他的力气,只能由得肥猪拦腰扛起他,把他当成一块面团往地上摔。
闷钝的磅一声,地上扬起尘土,严井腰背骤然传来剧痛,他咬牙皱眉,举起手挡着胖子往他脸上砸的一拳又一拳。
肥猪压着中年男子打,嘴里问候着人祖宗十八代,突然,他全身没了力气,笨重的身躯晃悠了下,连拳头都握不紧!
浑浊的眼珠往旁边地面一扫,他看见躺在泥土里的注射器。
这时才感觉到肥肉横流的颈后侧有针刺过的痛,他嘴唇发颤却发不出声音,出的最后一拳被严井没用什么力气就拨开。
彷如一坨正在融化的黄油,缓慢地滑到地上。
胖子瘫倒后,严井扶着腰慢慢起身,他硬吃了胖子几拳,这时嘴角有血丝渗出。
往地上啐了口血沫,他去取了扎带,将胖瘦两人手脚捆起。
整个打斗过程高书文和骆希都没有出声,抑或说,当严井出手的时候,骆希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严井也没吭声,只是刚被胖子落地摔的那一下伤了腰背,现在腰部疼上加疼,他只能从外套内兜找出几片止痛药服下。
他脱了黑色羽绒服,衣服背面被碎石划破了几道口子,白绒从里头仓皇狼狈地逃出,沾满一大片灰黄的尘土,像极了今天的天空。
拍了拍灰尘,他把衣服搭到骆希身上,简单遮掩住她曝露在空气中的身躯。
“谢谢你,严伯。”
骆希试图想和他对上视线,但严井不愿意看她,而是绕到高书文身后,推着轮椅往前走,一直来到熊熊火焰旁边。
火堆噼里啪啦迸出的火星快要跳到高书文的裤管上,乱舞的火焰快及他的膝盖高。
热气窜进高书文的眼里,他沉声发问:“老严,你到底要什么?”
严井垂眸看向火堆:“我本来并不想伤害你们。高先生,我不要钱,我只要一个真相。”
真相,这一个词语让骆希打了个寒颤,脑海里有些词语冒了出来。
——我是为故人祈求安宁。
——在四川那边一条小村落,叫黑水村。
“……什么真相?”
握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掌慢慢紧,青筋浮起,严井问:“你之前换的心脏是谁的?”
高书文没有回答,但严井的角度能看见他颤了一下的肩膀。
“我再问直接点,是一个叫倪景焕的孩子身上,偷来的吗?”
有春雷在脑内炸开,所以严伯的目的,和她一样吗?
骆希听得认真仔细,也发现了严井对倪景焕的称呼有些奇怪,是“孩子”。
倪景焕去世那一年已经快叁十岁了,怎么都和孩子扯不上关系。
她好想问严伯,你是倪景焕的什么人。
而高书文替她先问了出口:“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的亲生父亲。”
严井的声调中没有一丝丝悲或喜,寡淡得好似天上落雪:“所以高先生,请回答我,是不是你偷走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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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头 第四十六根骨头翻车鱼
茶杯里,青绿色的尖角茶叶浮浮沉沉,和沉佳昌的思绪一样。
看着高子默双唇一开一合,沉佳昌想仔细听他说什么,可是注意力总胡乱逃窜到别的地方。
沉佳昌觉得高子默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少年坐在沙发主位,双腿交迭,十指交叉迭于小腹前,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肤白如雪,也不带一丝温度。
冷静,高子默实在太冷静了。
父亲和继母被司机绑架,就算没有惊慌失措,也应该多少流露出紧张吧?
可高子默说话的速度平稳,音调平淡,好像聊的全是别人家的事。
没有戴眼镜的高子默并不常见,黑直睫毛半掩眼眸,而沉佳昌这时才觉得,他的眼神和高书文的有些相似。
好似悬于松树上的尖锐冰挂,摇摇欲坠,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头上,扎出一汪鲜血四处喷溅。
“……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了,我现在还没有报警,传开了对公司影响太大。”
高子默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很快又放下。
“妈的,真没想到严伯居然会干这种事!在高家那么多年,原来图的就是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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