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太平
等把朝务捋顺,酝酿了半响的太傅总算是鼓足了勇气站出了列。
“陛下,臣有本启奏。”
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 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6
皇帝抬了一下眼皮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
太傅林启瑞一掀朝服袍角,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他这一举动,让静默的大殿顿时微微骚动,但是有眼色的朝臣一看高座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的,双股湛湛的噤了声。
皇帝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跪在下面头发花白的老太傅,神色淡淡的,眼里有一缕薄光闪过。
“恳请陛下回成命。”林启瑞背脊挺直的俯身磕了一个头,朗声道。
皇帝微微一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陛下,张氏之女是先皇御赐的云世子妃,当初因世子年幼,先皇还曾亲口许言,待世子及冠便亲自赐婚,如今世子尚未及冠,可陛下却突然下旨册封张氏之女为德妃,这实乃是罔顾先皇遗命,更何况,君夺臣妻,有违君臣纲常,更有损陛下圣誉,所以,老臣恳请陛下回成命。”
林启瑞性子直率,没有拐弯抹角的酸腐,即便是冒犯天颜,话语大不敬,他也说得掷地有声。
听闻此等大不敬的话,本该龙颜大怒的皇帝却毫无反应,“继续说。”
皇帝没有预期中的震怒,林启瑞反而有些傻眼。
“陛下……老臣……”
“朕恕你无罪。”
皇帝淡淡一勾唇角,却让站在这太和殿上的朝臣大冷天的湿了额角。
“诸位都可以畅所欲言,朕都恕你们无罪。”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长身而立,本就修长的身形往玉阶上一立,气魄更加迫人!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恕无罪,虽然心中忌于皇威,但些许朝臣仍有些蠢蠢欲动,唯独左相王辅臣老神在在,而右相张青榆则战战兢兢的擦着额际冷汗,不敢吱半声。
蠢蠢欲动的朝臣左右踟蹰,对于这位主子的性情,在朝的朝臣多少有些了解,可是要说真正能把准天子性情的又没有两个人。
“陛下,您是千古难遇的圣君,如因这点横枝末节损了圣誉,实在得不偿失,还望陛下三思。”看没有人出来,林启瑞再一磕头道。
“请陛下三思!”御史大夫深吸一口气,出列跪倒在林启瑞身侧。
“请陛下三思。”
有了御史大夫领头,满朝文武顷刻间跪了一半,领头的王辅臣依然直挺挺站着,张青榆躬身而立,不敢动弹。
皇帝负手而立于玉阶之上,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左相王辅臣身上。
“王辅臣。”
“臣在。”被点到头上,王辅臣立马起了老神在在的闲适,躬身而应。
“他们都让朕三思,你呢?”
王辅臣未语先摇头,“陛下,臣并未觉得陛下的旨意有何不妥他这话一出,赫然语惊四座。
皇帝微一挑眉,“哦?何解?”
王辅臣躬身一拜道,“回陛下,当年先皇许下此言时臣亦在场,当时不过是先皇兴之所至与云王的一时戏言而已,当时云王世子尚未出世,先皇看着张夫人领进宫拜见先皇后的玲珑幼女,一时兴起就对云王说云王妃如产下世子,就将这漂亮的小女娃许给世子为妃,云王当时也知先皇是一时戏言,并未当真,事后从未提起,后来,云王战死沙场,王妃产下世子先皇也并未有任何旨意赐婚张氏之女为云王世子妃。时隔多年,此事也再未被提起过,何来先皇遗命一说?”
说道此处,王辅臣侧身对林启瑞微一拱手,“所以,林大人所说的君夺臣妻,有违君臣纲常这言论,臣实在不敢苟同。”
林启瑞激动道,“先皇乃真龙天子,金口玉言,岂有戏言之说?!”
“总所周知,先皇与云王亲如手足,手足之间言语都是金口玉言,如兴之所至时所有言语都是无可更改的金口玉言,那当年先皇还曾有言封云王妃腹中孩儿为太子妃,难道林大人还要陛下册封世子为皇后吗?”王辅臣语直口快,驳斥得毫不犹豫。
“荒唐!”林启瑞一听,差点气得一个倒仰,“世子身为男儿身,岂能册封为皇后!?”
“是啊,世子身为男儿身,自然不能册封为皇后,可此话也是当年先皇所言,如你所言的金口玉言呐。”王辅臣淡淡的道。
林启瑞手都哆嗦起来,“你……你……简直强词夺理!”
“林大人,并非在下强词夺理,情同此理,世子不能为后,张氏之女也并非是先皇御赐世子妃,此乃同理。更何况,张氏之女与世子尚未行婚嫁之礼,何来君夺臣妻一说?又何来有违君臣纲常一说?”
林启瑞被驳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乍青乍白。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浅淡得几欲无所察觉的笑意,饱含深意的瞅了一眼王辅臣,转身下了玉阶,“朕乏了,今日廷议就到此吧,散了。”
全安一甩拂尘,高声呼喝,“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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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陛下!”
缓过神来的朝臣忙不迭的躬身皇帝退朝。
送走皇帝,王辅臣俯身将跪在地上的林启瑞扶起来,笑似非笑的看着他,“林大人,身为国丈,此话不该由您来说的。”
林启瑞瞪视着他,手还不停的哆嗦。
王辅臣俯身贴近林启瑞耳侧,“德妃进宫,威胁不到皇后娘娘的地位,林大人您这一番话,却会冷了陛下的心啊。”
林启瑞牙齿咔咔作响。
王辅臣看了一眼一直在擦汗的右相张青榆,淡淡笑了笑,转身阔步出了大殿。
张青榆望着踏步而出的王辅臣,紧握的掌心有血印子浸出……
第5章红缨青衣
干涸裸露出的河床上遍布青白相见的鹅卵石,不甚平整,旁人行走亦是艰难,那身形轻盈翻飞着将一干红缨枪舞得赫赫生威的少年却丝毫不受影响,随着长枪上的红缨如游龙般苍劲有力翻飞的青色衣角,洒意而超脱。
“主子!主子!”
由远及近的呼喝声传来,少年眉梢微一动,手中动作不停,待那急急呼哧的人奔近时,一套军战枪正好耍完,最后一招狂风摆柳,手中长枪脱手飞出,直直插入三丈开外的浅滩中,长枪直插而下,整支枪头没入河滩卵石中,枪尾余颤久未平息。
“主子!主子!”
青衣少年敛息而立,不疾不徐的从袖中掏出锦帕擦拭额际汗意。
“哎呦我的主子!您还有心情在这儿练枪呢!”来人一看这老神在在的主子,急得直嚷嚷,“京中出大事了!”
少年淡淡一笑,束了束因练枪而散乱的长发,然后不慌不忙的捡起地上搁置的水袋递给来人,“别急,先歇口气。”
来人双手接过少年递上的水袋,也顾不上喝,急急说道,“主子!老奴刚刚到京中传来的消息,旬月前,宫中那位突然下旨册封张氏之女为德妃,即日就择令进宫了!”
少年闻言,微一愣,“是右相张青榆之女?”
中年男子跺跺脚,“除了这位,朝中还有哪位张氏之女跟咱们王府有关系啊?!”
少年失笑,“德叔,这位张氏之女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云德差点晕过去,“我的主子啊,您难道忘了这位张氏之女可是先皇亲封的您未来的王妃啊!”他家这小主子,一天到晚,这心思都花到什么事儿上去了啊,连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
少年浅淡一笑,气宇轩昂,丰神俊朗,飘飘有出尘之表,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清隽,犹如一块微带青涩的稀世美玉,再过经年,只怕世间再难出其相左之绝世男儿。
“德叔,那不过是先皇与父王一时兴致所至的戏言,怎可当真?”
“主子——”“陛下册封其为皇妃,并无不妥。”
云德讶异,“主子……”
“嘱咐府中众人,切不可妄言,以招惹祸端。”少年微一浅叹,目光落入远处群山,微带忧虑,“云王府身为大胤唯二之外姓亲王,代代战功显赫,以足以让皇家心生忌惮,再有任何逾矩行为都足以招致杀身之祸,咱们避都避不过,难道还要主动招惹是非吗?”
云德面色一怔,“主子。”
“德叔,告诉旬叔,管束好府中众人,切勿理会任何事宜。”
“是,老奴知道了。”云德默默颔首。
府中唯剩的就这一位小主子了,王府子嗣血脉单薄至此,如皇家仍有忌惮,真不知道这世道该如何自处了。
少年上前将浅滩里的长枪取了回来,擦拭掉枪头上的泥水,突然回身蹙眉询问,“德叔,你说册封旨意是突然下的?”
云德点点头,“是啊!而且,听说旨意是半夜颁下的,还是陛下的贴身总管亲自去宣的旨!”
少年蹙眉,“半夜?”
“是啊。”
“之前可有何预兆?”
“听说是右相自己上的折子请求陛下赐婚。”云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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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嘲弄的勾起唇角,并未言语。
云德刚想问,少年就摆摆手,“走吧,回营。”
看主子不想说,云德也没有追问,拾好水袋,跟上小主子一道回了营地。
第6章战神云王
前朝末年,皇帝骄奢淫逸,昏庸无道,朝廷腐败,宦官当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前朝廷最终以一场‘八王之乱’分崩离析,至此天下陷入诸侯割据的纷乱局面。
这一乱,近百年间,几乎是连年战乱!
以战为业的诸侯,统治血腥而残酷,战乱中的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再加上天灾,百姓流离失所饥不果腹。
繁重的兵役和徭役,即便是在盛世之下都会逼得民心哗变,更何况是暴政统治下的困苦黎民百姓,结果自然是困苦百姓纷纷揭竿而起。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诸侯割据,因势力相当,始终无法打破彼此胶着的局面,僵持近百年,直至玄氏一族的崛起。
玄氏本只是前朝的百年书香世家,族中子弟英杰代代,心怀天下,考取功名,以期报效朝廷造福黎民。前朝末年,君王昏庸无道,任用宦官当政,族中子弟心灰意冷,逐渐淡出了朝野,前朝灭亡之后,玄氏一族便迁往族地避祸。
玄氏以香门第,熏养出来的谦谦君子个个淡泊名利,偏偏却还是养出了一个异数。
就是这个异数,打破了天下局势,将混战百年的乱世整合统一,由乱到治,由分到合。
这个人就是大胤开国皇帝,胤太祖玄石。
玄石是个有着雄才大略的乱世之雄,他聪明而见识绰约,神威英武,纳谏如流,招才纳贤,即使身居高位,亦能礼贤下士,贤名远播。
他治军严明,后史书有载,曰:卒有取民麻一缕以束刍者,立斩以徇。卒夜宿,民开门愿纳,无敢入者,军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卒有疾,亲为调药。诸将远戍,飞妻问劳其家,死事者,哭之而育其孤。有颁犒,均给军吏,秋毫无犯。善以少击众。凡有所举,尽召诸统制,谋定而后战,故所向克捷。猝遇敌不动。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玄石对此的参悟不可谓不登峰造极。
正是因为他领悟参透这其中的深意,顺应天下大义,终统一了天下。
玄石之所以能剪除战乱一统天下,除了他自身的雄才大略,还有两位不得不提的传奇人物。连玄石都曾感叹,如不是得此两人,统一这天下,至少多征战三十载,更有甚在他有生之年都无法达成此宏愿。
此二人就是大胤唯二的外姓亲王,战神云王云彻,策神沐王沐子修。
前朝之乱始自分封诸王,大胤立国之后,太袓为吸取教训,分封功臣都以侯爵为封,世袭三代始降。追随太祖建功立业的亲族兄弟亦均无王位赐封。
可太袓却偏偏破例册封了这两位外姓亲王。
两位亲王一文一武,一刚一柔,一战神一神策,如同玄石左膀右臂,助玄石打下了这万里河山。
玄石是一位贤明伟大的君主,他心胸广阔,海纳百川,晚年时不少人都劝其为避功高震主,应尽早飞鸟尽良弓藏,以酿出取而代之的祸事。
他却淡淡一笑了之,在他临终前,更留下遗命,加诸两位亲王世袭罔替的铁帽子,更叮嘱太子,切勿擅杀功臣,还言如新皇兔死狗烹,定不得善终。
太祖薨后,两位亲王相继去世,继任子嗣承继先辈遗愿,终生守护大胤。忠心耿耿。
两位外姓亲王得太祖庇佑,又因太祖遗言,荣宠不断,却偏偏有福无命。更是诡异的代代单传,子嗣不丰。
策神沐王虽子嗣不丰,却也还算代代有继。
战神云王却子嗣凋敝,至第六代云王云郇身死,血脉几欲断绝。当云王妃遗腹子小世子云恸平安产下时,路人皆泪,云王一脉,终算有继。
云王身死,王妃哀痛欲绝,勉强撑至产下小世子,即血崩而亡。
先皇感念稚子无辜,遂将世子寄养皇后膝下,本欲待小世子长大成人,承继王位,却不想先皇一朝驾崩,大胤陷入岌岌可危的纷乱边缘。
新皇玄湛登基,内忧外患不断,宫中更是危机重重,为保护云王这唯一的血脉,新皇玄湛命死士将年幼世子送至军中,交由先代云王心腹抚养,欲等平复纷乱就将他接回身边,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十多年……
皇帝神思恍惚,等过神来,掌中的和田白玉簪已渐渐生暖。
他仔细磨挲着簪尾上的小凤凰,波澜不惊的眼中有一抹浅浅的柔光一闪而过,小心的将玉簪放进案上小盒中,他拿起一旁奏折开始批阅。
刚批阅两本,全安端着茶躬身而入。
“陛下。”
皇帝眼睛都没抬,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折子问道,“谁在外面?”
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 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
“回陛下,是德妃娘娘……”全安边小心的观察着主子的脸色边应道。
玄湛闻言,微一蹙眉,“她来做什么?”
“回陛下,德妃娘娘说做了一点小点心,想要请陛下尝尝。”
皇帝冷笑了一声,“全安。”
“奴才在。”
“朕让你找两个宫人好好教导德妃宫规,你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了?”
全安腿一软,可怜巴巴的跪了下去,苦不堪言道,“回陛下,您交代的差事,奴才哪敢不上心啊?您吩咐之后,奴才即刻就办妥了啊。”
“既然学了规矩,不知道御书房是不准宫妃踏足的吗?”玄湛边说边伸手去了朱笔御批手里的折子,声音淡淡的,却让全安腿肚子打颤。
“奴才死罪!”全安眼一闭,认命把脑袋往大殿的青砖上一磕,等着主子发落。
玄湛哼了一声,“死罪?你有几颗脑袋?”
全安嘴里发苦,“陛下,奴才……”
“自己去慎刑司领二十板子,下不为例。”
全安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奴才遵命。”
“下去吧,传王辅臣张青榆协同六部尚书到枢密院议政。”
“是。”
第7章最是无情帝王家
“全公公!”
全安前脚才刚一踏出大殿殿门,迎面就听到那让他肉疼的呼喊声。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让他去慎刑司领二十板子,能不肉疼吗?要不是因为这位主儿,他怎会摊上这顿板子啊?
“德妃娘娘。”全安满心郁卒,脸上带了些苦意。
“全公公!陛下他答应召见我了吗?”身着蓝色宫装的俪人看见从殿内出来的全安,忙不迭的迎上前,因顾忌着此处的忌讳,虽急切不已,还是记得压低了声音,急急询问道。
致的宫装,华丽的珠翠,却依然无法掩饰女子浑身的樵悴,鬓角间无意散落下的青丝挑破了那身宫妃装扮的庄严……
全安恭顺的给德妃行礼请安,“娘娘,您请回吧,御书房乃陛下处理朝廷政务的重地,后宫妃嫔是一概禁止来此处的。”
“全公公,你跟陛下通传了吗?我……”
“德妃娘娘,奴才给您通传了,陛下直接赏了奴才一顿板子。”全安苦笑着摇头,“奴才这会儿就要去慎刑司领罚,您请回宫吧。”
德妃听到慎刑司,急切瞬息成了愕然,“陛下他……”
全安拧了拧眉,决定好好给这新晋的德妃娘娘数数这宫中最忌讳的规矩之一,以自己再莫名受鱼池之殃。
“德妃娘娘,恕奴才越矩,陛下重规矩,前朝后宫不得有丝毫牵扯,这是宫中铁律,这御书房重地,更是后宫妃嫔的禁地,陛下登基这么多年,从未破例。”
德妃闻言,本就樵悴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
“娘娘,这宫中历来是最重规矩的,后宫如此,前朝更甚。”全安微一叹息,这位主子连累他领一顿板子,他能说的也仅限于此,至于上不上心,这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在这深宫之中,如不能早早的认清自己的身份和以后要面临的处境,命长命短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奴才还有差事要办,就先告退了,您请回宫吧。”全安朝德妃行了一礼,就忙不迭的走了。
德妃俏脸一白,身子几欲栽倒,身旁的宫女险险将她扶住,“娘娘……”
“娘娘……”
德妃伸手掩面,茫然无措,悲恸不已。
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 山河恸之龙眷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
她不明白,她好端端的待嫁闺中,只待父亲请旨上奏,就欲嫁给她心心念念多年的良人,成为那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云家之妻!
可天子一纸圣旨赐下,天地却变了颜色。
她成了皇妃,成了这深宫之中天子的姬妾——这皇苑深宫中的女人啊,有哪个是得到善终的?幽幽冷月,深深寒宫。
无心的女人为帝王那点淡薄的宠,你争我夺,不死不休。为苟延残喘安身立命,勾心斗角,你屠我戮。
有心的女人,为了帝王那奢侈无存的爱,熬得如云的乌丝干了,满头的秀发雪白,最终也只能是期盼一生,失落一生,凄苦一生。
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会落到如此田地。
她以为,此生她会跟那良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却不料,会落在这最无情的帝王家“娘娘……”宫女看她掩面而泣,顿时心惊肉跳。
这还在皇帝陛下的御书房前,主子要是惊扰了殿中天子,那可是死罪啊!
德妃放下手,泪流满面,目光凄凉的环视这偌大的皇宫深院,这囚禁她后半生的牢笼,她是再也出不去了啊。
“娘娘,咱们走吧,要是一会儿冲撞天子龙颜……”
“走吧。”德妃失魂落魄的望了望御书房殿门,颓然离去。
第8章人臣之极
一夜北风,天地换了颜色。
殿门一开,廊外的雪风夹杂着碎雪迎面扑来。
寒意袭上,玄湛微一蹙眉,脚步不停,抬步迈过大殿门槛,负手立在檐廊月台下,天子龙威威慑得随侍的宫人几乎压低气息。
“陛下,小心被雪风扑着。”全安托着一件玄狐披风,匆匆从殿内踏出,看着天际依然飘着的鹅毛大雪,赶紧给他把披风罩上。
全安还欲替他系上系带,玄湛摆摆手,全安便识趣的退了开。
驻足片刻,玄湛便抬步往月台下的丹陛御道行去。
“快!龙辇!”看皇帝下了御道,全安赶紧边跟上边吩咐身旁的宫人备辇。
“不必了。”玄湛听到全安传辇,摆摆手,拢了拢肩头上的玄狐披风,行往丹陛桥往太和殿而去。
全安知道皇帝陛下这是打算行着去太和殿,此刻天色未明,雪大风急,路并不好走,忙吩咐身侧手执宫灯的宫人快步行至皇帝陛下前侧,为主子照明引路。
时辰尚早,玄湛走得也不急,信步而行,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行在雪地,亮堂的宫灯犹如游龙一般。
“全安。”
“奴才在。”听到皇帝陛下的呼声,全安上前跟紧了两步。
皇帝陛下正值壮年,平日里朝务再忙,弓马骑射也是一日都没有搁置下,身强体壮的主子并不大喜欢宫人到跟前贴身伺候,即使是打小就贴身随侍的他,主子也是不喜过分近身的。即使在位多年,也没有那些皇室矜娇习性。
“今天初几了?”玄湛像是随口一问。
“回陛下,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一了。”
玄湛微一颔首,“明日就是云王的忌日了。”
全安听到皇帝突然提起云王忌日,微一怔愣,好端端的陛下怎么提起这事儿了?这搁在以往,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啊……
“今年西北无战事,恸儿应该会回来祭拜亡父。”皇帝轻喟。
全安不解,“可是世子现在在军中,就算西北无战事,身为戍边武将,无朝廷宣召,也是不得入京的呀……”而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主子下宣世子回京的诏呀?
暗色中,玄湛微一勾唇角,“朕的宣召十二年前就下了。”
“啊?!”全安懵傻。
玄湛笑笑,十二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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