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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昏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初见成欢
他说,他愿意帮她复仇。
如果他早就知道她还活着,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拼命去帮她得到。
他问庄邵,他需要怎么做,她才会从那些痛苦仇恨里走出来?
庄邵恍然顿悟,纪鄢之所以愿意跟容玥结婚,就是为了将庄颜重新引出来。
其实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能为了庄颜做到这种地步?
纪鄢说,如果他也曾经彻底失去过所爱之人,就会明白这种心情。
……
庄颜的耳边嗡嗡作响,一瞬间只觉得什么都乱了,散了,不重要了。
原来很多年前,那个在酒窖里遇到的人,那个允诺要娶她的人,就是纪鄢。
他一直记得她,看着她嫁给别人,以为她死于非命,为她难过落寞了这么多年。
她却完完全全把他给忘了。
为了她那些可笑的仇恨,抵上了他的一桩婚事。
她回到他的身边,却只顾着欺骗他,利用他,逼他去娶容玥,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
甚至到最后,还要给他戴上一顶始乱终弃的帽子,让他也沦落到跟林玦一样的境地。
庄颜忽然觉得够了。
庄邵在一边默默看着她的反应,出声安抚她:“一切都快结束了。”
\\\章节分割线\\\(无法改文 两章放在一起)
清晨,纪家大宅里。
刘尧站在卧室门外,穿着一套致笔挺的灰色礼服,眉宇间洋溢着喜悦的气息,身后跟着造型师,他伸出手,轻轻敲着房门。
“老板,您的几位朋友都已经差不多提前到酒店了,凌先生让我催你快点过去。”
纪鄢睁开眼睛,指腹揉了揉几分惺忪的眼尾,对门外应了一声,“知道了。”
那天夜里,他对容玥许了一个承诺,等他身体恢复了,会重新给她举办一场婚礼,邀请他最好的几个朋友。
毕竟上一次结婚时,全都是两边的亲戚,因为他本人的不甚在意,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也没到场。
纪鄢下了床,利落地换上新婚礼服,戴上金丝眼镜,双手叉腰站在窗边,沉默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落地窗前的男人穿着一身深黑色的矜贵西装,正红领结系在颈间,露出一截纯白的衬衣,身段秀俊,细致斯文。
造型师提着化妆箱走了进来,见到纪鄢,眼里浮现惊艳,出于奉承而又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纪总本人比报纸上还要英俊。”
纪鄢笑笑,有些紧张地抓了一把头上的碎发,眸子里溢着些星星点点,郑重吩咐道:“弄得好看一点。”
另一边,容玥因为身上的婚纱过于繁重,不便移动,直接在酒店里画好了新娘妆容,满怀期待地等着纪鄢过来。
给她上妆的化妆师掂着她身上价值不菲的银白婚纱,无比艳羡地贺了一句:“纪夫人,您是真得很有福气。”
她仔细端详着容玥的脸,新娘无疑是上等漂亮的女人,嫁得又是家财万贯的豪门世家,论气质,她见过的名媛淑女里,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的娴静典雅。
只是,新娘的家人竟一个也没来。
容氏的事她也有所耳闻,新娘为了夫家,毅然决然地和娘家决裂了,还真是一段情比金坚的可颂爱情。
但,总该有一两知己陪在身侧,当个伴娘什么的,新娘捧花也该有人接下去,化妆师望着疏疏落落的化妆间,忍不住将她的疑惑问出了口。
“我儿时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们曾经约定好要做彼此的伴娘。”容玥抿了抿红艳朱唇,纤细的手指徐徐摩挲着婚纱上的致花纹,声音凄婉动听,表情有些黯然,“后来,发生了一场意外,她不幸去世了。”
化妆师心疼地叹了口气,将一层头纱盖在她高高盘起来的发髻上,后悔提起这个问题,大喜之日让新娘子想起伤心的事情。
容玥望着镜中的佳人,柳眉如烟,眸似新月,脸上挂着憧憬的恬淡笑容,心里有几道娇羞的涟漪荡起。
上一次因为家族与纪鄢结婚,她对他并没有什么期许,这一次,却真真切切同他产生了一段爱情。
容玥也曾想过让柏蓝做她的伴娘,可是一想到她那张酷似庄颜的脸会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有些不寒而栗,便死了这份心思。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天生就是这样的命格,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人生。
不过,幸好从今往后,她有了纪鄢,会跟他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庄颜站在一家婚纱设计中心的试衣镜前,镜中倒影里,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耐心地系紧她腰间的丝质腰带。
一袭雪白的软缎婚纱将她纤细的身姿包裹,层层迭迭的轻纱环绕着两条笔直修长的玉腿,如白狐的九条尾巴尽数铺展,婀娜纤巧,白璧无瑕。
她提起裙摆,跑到庄邵面前,翩然转了一圈,裙袂飘飘,颈上的项链也扑闪着动人银光,娇俏问道:“干嘛突然让我试你朋友亲手设计的婚纱?”
“他找不到像你这么漂亮的模特。”庄邵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抚掌而笑,开口问她,“喜欢吗?”
“喜欢啊,很漂亮。”她认真夸赞,本就微微泛红的脸色被月白婚纱衬得更为娇艳,芳菲妩媚。
“那跟我去一个地方。”他站起身,抬手理了理脖子上的领带,对妹妹绅士地伸出了手指,“就穿这件。”
“去哪里?”庄颜疑惑地看了一眼庄邵,私下一项喜欢休闲衣着的他,今天穿得极为郑重,比过去参加的任何家宴都要严肃。
庄邵咳了一声,直接握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往门口牵去,故弄玄虚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司机把车停在了一家白金酒店门口,庄邵牵着庄颜的手,隔着薄薄的一层白色蕾丝手套,两人一前一后缓缓下了车。
酒店里的人似乎早有准备,庄颜刚刚从车里出来,便跑来了两个女侍者,跟在她的身后替她提起雪白拖地的裙摆。
庄邵优雅温和地伸出手臂,让庄颜把手搭在他的臂弯,柔声道:“挽着我。”
庄颜不肯,立在原地,她出声问他:“你要带我去见谁?”
“纪鄢。”庄邵言简意赅,“他在帮你。”
庄颜闻言,脸上的绯红化作惊措,挥手推开了他的手臂,音色微沉,“我不想再这样利用他了……”
“容玥还在做着她的新娘梦,你真的不想去?”庄邵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声音清冽,“有什么比直接破坏她的婚礼更能让人绝望?”
庄颜闻言,脚步一顿,目光迟疑不定了一会儿,随即变得清晰起来,她重新揽上庄邵的手,轻声嗫嚅道:“我去。”
酒店的走廊太过冗长,似乎一直走不到尽头,那一头,站着容玥,还站着纪鄢。
如果这时候她临阵脱逃,以后又不知道会滋生出多少更为复杂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痛痛快快地结束在今天。
但她有些无法面对纪鄢,从把他卷进这场复仇的计划时开始,欠他的越来越多,似乎永远也还不完。
她或许早就已经爱上了他,有对他执着于自己的那份感动,更有一种灵魂中无法抗拒地被他吸引,但她并不想重新成为庄颜。
眼下她也的确无法接受一段全新的婚姻,她希望拥有无拘无束的人生,嫁给纪鄢,意味着从今以后都有了束缚。
她的脑子里无数个想法在争执不休,脚步也有些踌躇,她计划了整整一年的复仇,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心安理得地继续完成最后一步。
庄邵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低声安抚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跟纪鄢之间的事情,等把容玥解决了之后,再慢慢商量。”
庄颜点了点头,心里安定下来,手指松开紧握的裙摆,款款抬起头,唇间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一切终于都快要结束了。
今后她不用再欺骗任何人。





半生昏迷 一条狗的使命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对我说,我生来就是为了守护一个女人而存在的。
母亲十分遗憾地告诉我,她曾经用她的大半个人生陪着那个女人一起长大,但是却没办法再陪着她一起变老。
我不解地问她,那个女人在哪里?
母亲沉默了很久,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跟我说,每天认真接受训练就好,不用问那么多。
恍然间,我似乎听到了母亲那悲伤的哀鸣: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后来,我终于见到了那个女人,不得不说,她长得十分漂亮。
尽管她没有像我一样满身金黄的毛发,没有琥珀一样的铜铃眼睛,但她生得很白,比我最爱的骨头还要白,面色红润,像一块肥美多汁的生骨肉。
你听了我的描述,就应该知道,她有多么的倾国倾城。
以至于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忍不住对她一见钟情。
母亲嘲笑我,对我说起一件只有它一个人,不,一条狗知道的往事,她说,那是她亲眼所见。
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有个英俊多金的男人来到林中庄园,只是匆匆见过她一面,就为她的美貌倾倒,说要娶她为妻。
我美滋滋地听着这段风流韵事,问母亲,然后呢,他们没有在一起吗?
母亲又不肯理我了。
后来,那个女人把我带到了中国,于我而言,在哪里都无所谓,一是我并不爱吃葡萄,二是我根本不会说英语。
我陪她住进了一间小小的公寓,如果我从来没有住过偌大空旷的别墅,我当然也是不会嫌弃那间拥挤狭窄的公寓的。
但遗憾的是,我还真住过。
她很漂亮,但是几乎没有笑过,总是怏怏不乐,有几分像我小时候听过的历史故事里的美人褒姒,得烽火戏诸侯才能博她一笑。
没想到吧,我还是一只博学多识的狗,我还读过很多唯美痴情的爱情故事,比如,汉武帝与陈阿娇啊,王宝钏与薛平贵啊,陈世美与狗头铡啊,等等等等。
我无意炫耀,只是想说自己从小就是一只情窍初开的帅狗。
家里有钱,主人貌美,仅此而已。
她的身体很不好,总是会无缘无故地晕倒,令我忧心不已。
尽管我自小就是一只阳光灿烂的狗子,每天陪在她身边,却不能带给她半分快乐,我抑郁极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后来,有一天夜里,突然有个男人抱着她走了进来,尽管那个男人长得很帅,还很有气场,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我一眼就看出了她并不喜欢他,于是我拼命扑上去咬他。
结果,我弄巧成拙,把两个人都撞到了,害得她头痛又犯了。
我吓得一身冷汗,慌慌乱乱给她叼来了药,那个男人喂她吞了下去,她才慢慢恢复过来。
我俊脸一红,挺不好意思的,他救了她,我不该乱咬人的,实在有失教养。
第二次见到他时,在那个男人的别墅里,我不知道她对他用了什么美人计,总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也跟着屁颠屁颠地住进了他的大房子里。
我太喜欢他的后花园了,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草地上打滚,累了就回屋啃啃骨头,不像林中庄园那么大,腿都走断了还没有回到家。
那个男人总是刻意讨好我,约莫是因为我长得帅的缘故,我知道,美男总是惺惺相惜的。
但是我很不想承认,他明明长得更好看,他说什么,我都会忍不住照办,我想我一定是完了。
因为我长得帅,他爱屋及乌,对她也很好。
其实我一直都不想去听,更不想去看,但是奈何生来听力过人,夜里,不,还有白天,他们两个在床上,嗯,还有浴缸,客厅,阳台……那些羞羞的声音,我其实全都听见了。
他贼会骗人,有时候哄着她做那些事情,做到一半,让我给他衔什么防止生小孩的东西,太侮辱狗尊了。
一开始,我当然不肯屈服他的淫威,可是……他给的骨头实在太香了。
渐渐地,我发现她的笑容越来越多了,旧疾也很少发作。
两个人常常一起牵着我在夕阳西下漫步,路人纷纷看着我们,眼里全都是羡慕。
没办法,谁让我是全天下最帅的金毛寻回犬呢。
有时候,好想找个全天下最漂亮的女朋友啊。
可是,她的生活还没有安定下来呢,我的使命,就是一直守护她。
我要亲眼看着她得到幸福。
他送了她一颗绿不拉叽的圆溜溜的石头,她不喜欢,就随手系在我脖子上,第二天,我就看到了他想要杀狗的眼神。
这个男人生气起来太可怕了。
我在心里哀嚎,她为什么要这样害狗?
那天我心情很不好,吃什么都不香了,她以为我把那颗石头吃掉了,非要给我洗胃,还好她抱不动我,不然我就真去了医院。
他们两个感情越来越好,我也越来越喜欢他,每天啃啃骨头,磕磕cp,日子过得非常快乐。
但是她总是心事重重,越是喜欢一个人,越是把他往外推。
她不喜欢他也就算了,还不允许我喜欢他,最后为了断绝我跟他的感情,直接把我送回了葡萄山庄。
女人真是善妒,女人真是狠心。
我在林中庄园孤苦无依,问我老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老妈跟我说,在她年轻的时候,发生过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我终于知道了她为何一直都不快乐。
有一天,我钻进了一栋很久没有住过人的房子,在一堵墙上看到他的照片,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怎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母亲告诉我,这是一场宴会的照片,那个男人,就是四年前对她一见倾心的人。
可是世上的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母亲想,那人肯定也早就已经把她忘了。
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难过,他还一直都不知道,其实她就在他的身边。
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一日叁秋,见不到他和她的每一天,都让我无比煎熬。
后来她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会看到他,但是没有。
其实我有看到过他一次,那天他带着面罩,藏在人群里,没有人认识他,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兴奋地冲上去对他打招呼,尾巴摇得殷勤,他却在她面前装作不认识我。
我不明白,后来我在葡萄地里玩耍,捡到了一张报纸,我才知道,他竟然已经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我气得根根毛发倒竖起来,园丁以为我静电了。
他明明那么喜欢她,再见面时,即使没有认出她,却还是像命中注定的那样,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
渣男,我再也不会原谅他。
她带着我一起回到了他的城市,我在心里计划了无数遍要咬死他,可是过去了那么久,再见到他时,我发现我太想念他了。
我对自己说,以后再咬他吧,重逢时我只想亲亲他。
后来我一直生活在对他的又爱又恨之中,我喜欢他,又鄙视他,最后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就跟她保持统一战线。
她喜欢他,我就对他好,他要是敢欺负她,我就亮出我最锋利的獠牙。
事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们之间的感情与日俱增,我十分想不合时宜地提醒一句,喂,你们是在偷情啊!
能不能先把婚离了!!!???
有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睡着了,呼吸均匀,他坐在她的身边,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的脸,我听到他轻声在喊:“阿颜。”
我以为我听错了,可是怎么可能呢,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认真的神情。
他竟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可是白日里,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叫她柏蓝,他对她温柔笑着,只有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悲伤。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心疼一个男人,我觉得十分愧疚,在他面前,我对她的那些守护根本轻得不值一提。
可是我漂亮明媚的姑娘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意呢?
不过,柔情婉转,岁月可鉴。
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慢慢地看见,她眼底的那些愁绪,一点一点地被什么东西化解开了。
他也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唤她的名字。
我以为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再失去她了,可是我实在低估了一个人的恶意与疯狂。
那年秋天,我站在他的身后,难过地看着这片她曾经无比眷恋的土地。
春天时陪她栽下的那些青枝葡萄已经变成了熟透了的紫红色,而她却没有回来。
他似乎是疯了,每天守在她的身边,锲而不舍地等着她醒过来。
他在医院里陪着她度过了一个春夏秋冬,我觉得我也跟着老了十岁。
第二年,葡萄再次成熟的季节,或许是上天眷顾,在那个人寂寞漫长的等待中,她终于醒了过来。
她回到了他的身边。
我对她的守护也终于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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