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朝令夕改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只能出言提醒嬴政多注意这二人。
“放心,李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芈启勾结的,他是寡人安插在芈启身边的眼线。而正因为他是楚人,所以更容易让芈启放松警惕……”见樊於期仍旧疑惑不解,嬴政接着解释道,“李斯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但贪图富贵,执迷权力,换言之谁给他的好处多他就跟着谁。如今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比寡人给予他的好处更多?”
见樊於期默然不语,嬴政挑眉,冷笑了一声:“其实,像李斯这种人才是最好掌控,也是最好用的,只要许以重利,便可以为己所用……吕不韦的行商之道,寡人也应当学以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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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礼制,君王及冠亲政之后,就该让广纳适龄女子入宫伴驾,并册立王后,以绵延子嗣。
像嬴政这种既未立后,后宫又空无一人的例子实在罕见,于是王上的婚事成了近日朝堂上争论的焦点。
朝臣都巴不得王上快些将王后的人选定下来,其中跳得最凶的就是新任的相国——昌平君。
昌平君拿出以往秦楚两国联姻的例子,力主嬴政迎娶楚国嫡公主为王后。
其他大臣不禁窃笑昌平君胳膊肘往里拐也拐得太明显,关键是个人都知道王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立关东六国的公主为王后,更重要的是,他们哪个不希望王上将立后的人选放在自己这里?
面对昌平君这般露骨的提议,嬴政并未当面否决,只是笑了笑,说声“知道了”。
这一句“知道了”,着实把众臣工搞懵了,不知对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嬴政也任由臣子们去揣测,立后纳妃的奏章每天都会出现在书案上,至于看不看批不批则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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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连日的汤药进补,姬丹的脸色好了一些,病势也消退了大半。
自从她那日从昏沉的睡梦中苏醒,荆轲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看见他出现在房间里。
姬丹当然知道他就在附近,有时候半夜里一觉醒来,目光飘向窗外迷离深沉的夜色,不禁想到荆轲那一身黑衣的背影是否也融在这浓墨般的深夜里……
断断续续病了半月,也该好起来了。
阿政已经亲政,秦国朝局焕然一新,她也到了回去的时候。
回想起当时在咸阳城的长街上偶遇阿政时的惊喜,一切皆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可惜,我要回去了,此后怕是再难与你一起煮茶听雨,花下舞剑了。
所幸,我终于要离开了,不用再日夜战战兢兢、备受煎熬,唯恐自己迫于压力而不得不再做出伤害你的事……自此山长水阔,天各一方,你我二人彼此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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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姬丹去面见嬴政,向他辞行。
“外臣姬丹,参见王上。”
面对心爱之人朝自己行大礼,嬴政自是感到不舒服,然而忌于有旁人在场,只能装作心安理得接受了姬丹的跪拜:“不知燕太子丹前来,所为何事?”
姬丹起身,直言道:“外臣此番前来,是为了和王上商议臣的归国事宜。”
嬴政的眸色暗了暗,接着挥退了所有宫人:“丹儿,你要走?”
姬丹淡淡一笑:“两国签订和约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我作质子,质秦两年。”
两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
他刚刚拥有了权力,同时也失去了亲情。
而此刻,那个曾经给了他温暖与救赎的人却说自己要走了,要离开他身边了。
“和约上的确写明了太子丹质秦的期限,可你是太子丹么?”嬴政神色不变,既未明言挽留,也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阿政,你这是何意?”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令姬丹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一定要走吗?一定要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份,活在他人的影子里吗?你就没有考虑过留下来吗?”
面对嬴政一连串的逼问,姬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她承认,离开是为了逃避。
她无法狠下心对阿政出手,又不能背叛父王背叛燕国,只有从此远离阿政,对他们彼此才是最好的结局。
想到这,她定了定神:“我回去确实是顶着别人的身份,可即便我不回去,我又以何身份留在这里?”
“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给你一个身份,让你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面前,从今往后再也不用为别人而活。”
嬴政这一席话着实把姬丹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阿政会对她说这些!
嬴政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丹儿,我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只要你愿意,大秦的王后就是你……”
“阿政,你疯了吗!”姬丹推开嬴政的手,震惊又疑惑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立后岂是儿戏?!你现在刚刚亲政,正是需要朝臣们鼎力相助的时候,尤其是王家,你能扫清嫪毐和吕不韦的势力,与王翦给你的支持密不可分,无论出于何种考虑,你都应该迎娶他的女儿苦夏为王后,这样王家才能彻底为你所用。何况苦夏对你一往情深,自是会用心待你……”
“立后,立后……你当真是对我好,连王后的人选都替我考虑好了。苦夏的一片深情你看得清清楚楚,却对我的一颗真心视若无睹。不过没关系,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变的……”嬴政苦笑了一下,“我失去的太多太多,而你是我最后的温暖。我不会放你回燕国的,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你。”
说着,他背过身,不知想些什么。
“阿政,你……”姬丹欲言又止。
她原以为自己劝好了阿政,却忽视了赵太后一事给对方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原先的心结已经变成了心魔,而自己则被视作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阿政才要将自己牢牢地攥紧,不让自己离去。
可阿政不知道的是,她并非他的救命稻草,她不光救不了他,反而只会伤害他。
看着嬴政的背影,姬丹终于狠下心:“没人能强迫得了我。若我执意要走,谁也拦不住。”
“来不及了……”伴随着那冷冽的语气,嬴政转身,眸光如寒冰,“诏令已下,现在阿房宫外已被重兵包围,即使插翅也难飞。”
每一次,嬴政露出眼前这般阴冷又陌生的眼神都会让姬丹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这样的阿政令她陌生,陌生到无法触及。
“阿政,你当真不放我走么?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绝么?!”姬丹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丹儿……哪怕我们都死去,化为一捧黄土,我也要牢牢抓住你的手……”视线里,嬴政逆着光步步逼近,面容一半隐现于幽暗阴影之中。
“天雨粟,马生角,方与卿绝。”
暴君攻略 残酷真相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 姬丹回了阿房宫。
青莞正着急地来来回回走, 见她回来像是盼来了救星一样, 立马二话不说拉着人进屋关门。
“出事了,出事了!”小丫头战战兢兢指着外面,一脸惊慌与焦急, “就在您出门见嬴政的时候, 宫殿附近的山道被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了!”
姬丹从嬴政那里出来之后,一路上浑浑噩噩,看青莞一脸心急火燎的样子, 也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知道了?
对方的反应令青莞一头雾水……
仅此而已?难道殿下一点也不吃惊?
“阿政果然是说到做到的人……”
姬丹的下一句让青莞彻底瞠目结舌:“什,什么?那些人是嬴政派来的?他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居然敢包围阿房宫?!反了天了……”
一语未完, 她随即意识到了自己似乎犯了一些本末倒置的小错误,忍不住尴尬地揉揉鼻子,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更严重的事, 不禁大惊失色:“不会是我们的身份……暴露了吧?”
姬丹长叹一声,又唯恐这丫头胡思乱想, 于是把之前面见嬴政发生的一切经过全都说了一遍。
青莞听后, 不出意料地瞪大那双圆润乌黑的眼睛:“天呐!这人是疯了吗……他, 他什么时候窜出这么疯狂的念头?!”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病了半月,白羽鸽信已到,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姬丹望了一眼打包好的行李, 简简单单几样物品, 总共也就装了两个木箱……两年前, 她来到咸阳,也几乎是身无长物。
“实在不行,我们不如趁夜色悄悄溜出去。殿下的轻功比樊於期都厉害,我也不差,再加上还有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荆轲……”
青莞话音未落,姬丹便忍不住打断:“万万不可!质子出逃乃是大罪,严重的会直接引起两国战事,我们千万不能那么做!要走,我们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走。”
“那怎么办呢?问题是这个疯子不放人呐……”青莞无比苦恼地抱住自己的头,束手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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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数日过去了,阿房宫外依旧看守森严,别说是人了,连只鸟也飞不出去。
青莞看这阵势,乖乖打消了之前逃跑的念头。
“唉,一天到晚闭门不出,这日子跟坐牢有什么区别?我算是明白了,那个可恶的嬴政自己过不好,也不让别人安生!”小丫头坐在窗边,托着腮望天。
“稍安勿躁,荆轲已经出去找咸阳阁的人了。”姬丹临窗执笔,一丝不苟地抄录《道德经》。
等待消息的时候,她通常都会以抄抄写写来平复内心的焦虑。
如今情形,鸽信是不能发了,只能靠人去传递消息。
姬丹毫不犹豫地派出了荆轲,她也只有让荆轲前去了,一则自己和青莞的目标太大,二则是荆轲的身手绝对让人放心,嬴政的人马根本困不住他。只要荆轲能够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咸阳阁的人,让他们尽快与蓟城取得联系,父王自会想办法救她出来。
傍晚时分,荆轲回来了,不过神情异常严肃。
“咸阳阁所有的据点都关闭了,人也全部撤走,想必是最近樊於期查得太紧,他们不得不出此下策。”
荆轲禀报完,青莞一脸崩溃地扶额长叹:“我一看你这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我们到底要咋办?继续在这儿当犯人?”
“当犯人也就罢了,就怕我若一直不归国,咸阳阁定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从而采取不理智的行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们所有的人都彻底露馅了……”姬丹沉思了片刻,然后开口道,“青莞,取笔墨来,我要给蓟城发鸽信。”
青莞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睛:“殿下,您现在就是写了信也发不出去啊!外面那么多卫兵守着,鸽子还没飞出宫就被截获了,这么做等于找死啊……”
荆轲冷着脸打断她的话:“跟少主说话注意点分寸!”
“青莞说得没错,我就是在找死。”姬丹说着,自己去取了笔墨,点亮烛台开始写信。
青莞与荆轲面面相觑,最终都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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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嬴政身边的老宫侍来到阿房宫,告诉姬丹:“太子丹殿下,王上召您前往甘泉宫一叙。”
“王上召见臣,所为何事?”姬丹问了句。
“这……老奴实在不知,太子丹殿下去了,不就知道了?”
姬丹点点头,起身换上朝服,临走时蓦然回望了一眼窗台处的盆栽。
她的桃树种子已经长出了枝叶,用不了几年就可以移栽到院子里了,以后年年岁岁,花开不绝。
她想起那日自己为阿政煮的茶,想起曾经彼此的约定——待到桃树长成,每年都一起在花前树下品茗舞剑。
可惜,等不到那天了。
她的种子,注定长不成一棵大树,也没有人再陪她歌尽桃花……
一切的镜花水月,都要被打破了。
即将面对的,是残酷的醒来。
老宫侍只将她引领到甘泉宫的门口便退了出去,姬丹推开殿门,殿内只有嬴政独自一人。
嬴政一身玄色朝服肃穆,冕旒也没有摘下,在姬丹由暗转明的视线中缓缓转过身……
“这是你写的吗?”嬴政亮出手里的信,正是姬丹昨天发出的鸽信。
其实嬴政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鸽信上的笔迹早已说明了一切,可他仍然不死心,他一定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对方承认。
“是。”姬丹动了动唇,回答道。
一个字,却是那样的艰难,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字几乎耗尽了全部心血,耗干了全身力气。
嬴政将信扔在她的面前,眼里透出恨意和…满满的失望:“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要这么对我?”
他想不通,也想不透……自己和母后之间走到如今这一步,还有公子涯的死以及成蛟的有去无回,这些画面不断闪现在脑海,让他心乱如麻。
“王上与长安君向来亲厚,若王上提前从外臣这里得知公子涯诈死,势必有所防范,更不会将长安君派往边境,此后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所以,外臣不会说,也不能说。外臣要做的就是守口如瓶,任由秦国派系相互倾轧。燕国弱小,从来都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只有让秦国内乱内耗,才能为我燕国赢得喘息之机。而王上与太后之间本就矛盾重重,外臣最多不过是借力打力,推波助澜。其实若彼此真的毫无嫌隙,旁人再怎么挑拨也是无用的……至于其它,信上写的很清楚,臣就不多说了。”
姬丹所言都是事实,当初她就是抱着乱秦的计划来到咸阳,关于赵太后的那些流言也经她一手谋划,甚至她明知公子涯的死和赵军的异动是个圈套,却依旧冷眼看着成蛟一步步踏入火坑,丢了性命……
然而在这些桩桩件件中,姬丹却唯独隐去自己帮助阿政抗衡吕不韦,夺回权力的事实。
她不能说,因为只有将自己最丑恶的一面展现在阿政面前,对方才会彻底死心,从此毫不犹豫地放手。
“明白了……”嬴政突然笑了笑,接着慢慢闭上眼睛,似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啊!自己本不过是一场阴谋的产物,别人自是不会在意……
再睁开时,君王的双眼已充满了嘲讽的冷意:“是寡人自作多情了……”
“外臣是燕国的太子,而王上是秦国的君王,所谓的情只在家国,何来多情?”看着这样的嬴政,姬丹强忍着锥心之痛,让对方远离自己本就是她一开始的选择,即使心里再痛,再不忍,她也不能违背自己的选择。
嬴政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就如同从戴上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冕旒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孑然一身,此生寥落;就如同往日的种种美好被此刻那一声“王上”和“外臣”打破。
原来,从前的“阿政”和“丹儿”不过是虚妄的梦。
原来,从始至终不过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在虚幻中沉迷了那么久,也自欺欺人了那么久。
是啊……孤家寡人,何来多情?
“好一个搅弄风云的太子丹!好得很!”嬴政微微仰头,歇斯底里地笑了。
“寡人会让你归国。”忽然间敛去笑意,嬴政一脸平静地看向面前的人,目光由阴冷变成了阴狠。
“下次再见,便只有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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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の小剧场】
嬴政:都到这一步了,作者为何不考虑一下黑化囚禁梗?寡人想和丹儿酿酿酱酱……
阿语菌:请左转《巴x传》片场,各种囚禁、强制和酿酿酱酱,不可描述戏码……不过,你的cp是寡妇清。
荆轲:说好的男二号是我,结果成了背景板,存在感除了开场几乎为零。什么时候也让我轰轰烈烈爱一次?
阿语菌:右转隔壁《绿姬传》,又名《秦时绿人明月心》。这个剧组福利多,不光可以爱得死去活来,山崩地裂,而且少不了船戏和包子……对了,还附赠绿帽。
嬴政:绿帽什么鬼?
阿语菌:是一种比冕旒还要沉的东西,陛下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第一卷就要结束了,发刀子之余轻松一下~~接下来,剧情会有反转吗?)
暴君攻略 伴君如虎
三天后, 嬴政下诏, 命朝臣选送家中适龄女子入宫伴驾。
之前已经有不少臣工上奏希望王上尽早立后纳妃以充实后宫,然而他们的奏章递上去后便一直石沉大海, 每次关于此事的奏议也都被轻描淡写地带过。
君王迟迟不表态,众臣是既忐忑又干着急。
眼看着诏令已下,朝臣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眉开眼笑……就说嘛, 王上虽年轻, 但孰轻孰重还是知道的!
纳妃的事宜现如今已经得到了嬴政的首肯, 接下来便是后妃的人选。
诏令上只写了朝臣家中的适龄女子, 却并未指名道姓说是哪一家或哪几家, 于是群臣又忍不住在私下里议论了。
“王上这是何意啊?是让我们直接将人送进宫, 还是准备一次采选,只挑看得上的?”
“你问我我问谁,反正这事与我无关, 我们家都是小子。”
“我觉得吧, 按照王上喜欢亲力亲为的性子, 应该是让我们先准备着,他来挑。”
“什么叫‘应该’?你到底有几分把握?我倒是觉得王上处事雷厉风行, 像纳妃这样的事在王上眼里定是琐事, 若我们想得太复杂,反而不好……”
“此言差矣!不想透点万一办错了差事,王上必然不悦。”
话讲到这一步,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谁都知道, 惹了那位不悦是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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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西山, 寒风凛冽。
御书房里点着烛台,嬴政正在灯下草拟诏书,写了一半觉得有些冷,于是头也不抬说了句:“樊於期,再添些炭火。”
一只小巧玲珑的暖水袋随即出现在视线里,捧着它的那双手白皙而骨节分明,全然不似樊於期遍布厚茧的宽掌……
赵高上前,将暖水袋捧到嬴政面前:“夜晚清寒,秦宫的炭火固然暖和,但终究比不得燕国燃而无烟的银丝炭。王上批阅奏章,时间一长最冷的必定是手,这水袋大小合乎手掌,材质是鹿胃,既不会漏水又可以保温,还不像烧炭那样有呛人的烟味,王上用着最合适。”
嬴政默然接过暖水袋……赵高说得果真不错,这水袋热度刚刚好,捧在手里不一会儿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适才想起樊於期于几日前告假,回家照顾病重的继母了。
嬴政不言不语,赵高也就在一旁专心为君王磨墨。
末了,嬴政轻笑着摇摇头:“赵高啊赵高,寡人吩咐给你的正事没见你多上心,反倒是下人们分内的琐碎杂事,你这个中车府令倒做得贴心细致。”
“王上的事,没有琐碎,都是正事……”赵高仍旧微低着头,言语和表情甚是一本正经,“无论奴才这个中车府令,还是樊大人的卫尉一职,亦或王翦将军一家的荣耀,都是王上所赐,所以不管是奴才、樊卫尉还是上将军以及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是王上的下人,王上的奴仆。”
“溜须拍马这一套在寡人这里可不管用,倘若没有真本事,即使一心甘当奴仆,寡人也会弃之如敝履。”对于赵高方才那番言论,嬴政不以为意。
赵高说的是谄媚之言也好,大实话也好,在他看来都不重要。
烛火轻轻一动,嬴政刚伸手,赵高便将才沏好的一盏茶放在他手里。
嬴政一言不发,低头一边喝茶,一边烘着暖水袋。
这一盏茶的工夫可非同一般,热腾腾的清茶喝了又添,添了再喝。嬴政从天色初暗喝到夜色未央,赵高也就站着磨墨磨到了那时候。
“茶也喝了,身子也暖了,现在该谈谈正事了。”
面对嬴政的问询,赵高显得胸有成竹:“王上放心,奴才已将您吩咐之事打点得差不多了,那些人本身就能力不俗,只要稍加训练和引导,必能为王上所用。”
赵高所说的“那些人”指的是霓虹楼的残余势力,嫪毐死后,其一手创办的霓虹楼也随之覆灭,然而剩下的那批杀手该如何处理却显得有些棘手。
嬴政一开始是打算将他们流放,但赵高提议与其流放不如为己用,那些人原先也都是些江湖杀手,谁给的赏金多便为谁所用,后来被嫪毐揽到自己身边成立了杀手组织。因此,他们虽是嫪毐的手下并听从其调遣与命令,可实际上并不忠于嫪毐。
而嬴政正意在暗中谋划培养自己的势力,将中车府交给赵高打理正是他的意思。
“差不多?樊於期的白虎卫已经练成,你的中车府也该加紧点了……”嬴政将茶盏往案上一搁,继续奋笔疾书,“到时候,军队由樊於期盯着,朝堂上有你的眼睛,寡人自可高枕无忧。”
“只怕即使到了那时,王上也未必能无忧……”赵高顿了顿,接着说道,“就拿眼下,吕氏与嫪毐余孽已除,王上也已经大权在握,可烦恼的事还是不了一件连着一件。”
赵高的话讲完,嬴政亦落下最后一笔:“你说得对,当下就有一件麻烦的……”
接着,他将这份刚拟好的诏书拿起,示意对方也看一看。
赵高快速浏览了一遍,然而诏书上除了拟定的后妃人选并无其它内容。
任赵高再怎么善于洞悉揣测嬴政的心思,也想不到对方会让他看这个:“恕奴才直言,王上犯不着为此等小事烦心……”
“这你就不懂了。千里之堤尚能溃于蚁穴,纳妃之事虽小,可若是处理不好,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也会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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