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此番嬴政问起,阿胡自是三缄其口,扶苏的事更是只字不提。不仅仅因为姬丹不止一次叮嘱过她,千万不能将自己辅导扶苏写文章的事情说出去,更重要的是冷宫这场遭遇委实太过匪夷所思,她无法断定这一切到底只是个巧合,又或者是蓄谋已久的暗害。
若真的是后者,那么针对的是究竟是贵人,还是扶苏公子?
尽管阿胡含糊其辞,神情看上去也掩饰得较为自然,然而嬴政并没有那么容易糊弄:“说到事发那会子,寡人倒是想起来,丹儿好端端的不在自己宫里待着,去冷宫干什么?就算是散步,也没必要跑那么远吧?”
“贵人是去……”被嬴政那双锐利凤眸注视着,阿胡顿时如芒在背,心跳如鼓,仿佛自己那点小伎俩一瞬间被全部看穿。
此时此刻,脑海中一团乱麻,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将头垂得更低,企图躲避对方凌厉的目光。
就在阿胡心里七上八下之际,赵高蓦然来到二人面前,朝嬴政拜了一拜:“王上,长公子求见。”
暴君攻略 子肖其父
嬴政默默地看着扶苏向自己行了礼, 终于打破了沉默:“大晚上的,你不在自己书房里温习功课, 来这里有何事?”
“儿臣来此, 乃是向父王赔罪。儿臣……儿臣实不该对父王有所隐瞒,请父王恕罪。”
看到儿子在自己面前抱掌垂首, 嬴政有些不耐地蹙眉:“究竟什么事?”
扶苏微微定神,于是将几个月以来姬丹如何辅导自己作文章的经过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嬴政……末了,还不忘替姬丹辩解:“是儿臣请求先生指导文章在先, 一切也皆由儿臣而起。恳请父王切勿责怪先生, 也不要为此责罚旁人。”
儿子主动认错,嬴政面上倒也看不出多生气,只是想到扶苏近几次颇为出的策论并非出自本人的手笔, 他这个当父亲的肯定是高兴不起来了:“你倒是勇于承担, 不像你其他几个弟弟, 还没怎么样就千方百计想着为自己开脱……既然你肯坦白错误, 那么父王且问你, 那些文章当真都是别人代笔?你自己一点脑筋都不动吗?”
扶苏摇了摇头:“也并非代笔……写都是儿臣自己写的, 只不过交由先生过目,指点一二。先生说父王不喜欢那些孔孟之道, 让我在文章里少用点儒家教义,多引用些法家经典。对了,她还让儿臣熟读《商君书》, 说法家的典籍尤其是《商君书》一定要读懂吃透, 融会贯通, 这样才能写出让父王满意的文章。”
嬴政点点头,心想难怪扶苏近来的策论风格焕然一新,本以为这孩子终于开窍了,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
想到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问道:“还有,既然丹…那位丹先生让你为她保密,为何你又将此事告知于父王?此举岂非失信于人?”
“回父王的话,先生与儿臣的确有过约定,只因先生称其身份敏感,不想招惹是非。可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儿臣,先生也不至于被蛇群所伤,差点害得她和腹中小弟弟丢了性命……儿臣内心难安,故而前来向父王禀明此事。父王若要罚,请只责罚儿臣一人,儿臣绝无怨言。”说罢,扶苏一撩衣摆,俨然一副就此打算长跪不起的架势。
嬴政抬了抬眼皮,双手负于背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一直觉得扶苏太斯文太乖巧了,一点也不像自己,然而此时看着对方跪在地上那挺得直直的小腰板,紧抿的嘴巴,他忽然觉得这孩子多少还是像自己的……尤其是那股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倔强劲儿。
扶苏走后,嬴政便起驾回了甘泉宫。
姬丹暂时不待见他,他总不能厚着脸皮在那儿赖着,况且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处理。
嬴政坐在步辇上,手肘撑着额头,在脑海里将今天发生的事又过了一遍,仍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若说纯属偶然,他是绝对不信的。
深宫禁地,为何忽然间出现那么多毒蛇?
蛇群为何只攻击扶苏和丹儿?
为何这种事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发生在丹儿临盆之日将近之时?
当如此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那便不是巧合。
思及此,嬴政的眸光暗了暗,唇角牵出一丝冷厉。
无论此事是何人所为,无论其目的是丹儿还是扶苏,他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
杜心兰刚将公子高哄上床睡了,却不曾想到丁香居然在这个时候来通传,说太医令有要事求见。
夏无且?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要事……她那个师兄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虽说心里不了有些疑窦,然而杜心兰想想毕竟自己还没睡下,便让丁香带人进来。
夏无且照例提着药箱进了殿,像往常一样行了一礼,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杜心兰瞥了一眼那药箱,不咸不淡地开口:“太医令大晚上的光临兰舍,不知有何贵干?本宫一向能吃能睡、身体硬朗,就算有个小病小灾的,本宫的医术也足以能自己应付,不需要他人心。”
“良人此言差矣。有些人表面上身体康泰、并无异样,实则患了心病而不自知……又或者,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夏无且说完这句,刚刚还面露几分揶揄嘲讽之色的杜心兰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太医令此言何意?!最好讲明白点,本宫不喜欢搞些弯弯绕绕。”
夏无且的目光扫过侍候在一旁的丁香,并未吭声。
杜心兰挥挥手让自己的掌事宫女先出去,待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她豁然起身,指着眼前之人:“夏无且,你到底几个意思!在老娘面前阴阳怪气地讲话,你出息了啊!”
面对杜心兰的怒意,夏无且依旧泰然自若:“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得很。”
杜心兰眉梢因愤怒而高高吊起,嘴唇动了动却一言未发……显然,她已是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对方可从不敢对她这个态度。
夏无且低头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条半截的蛇尸,扔在杜心兰面前的地面上:“这个你作何解释?”
杜心兰凑上前瞅了瞅那半截蛇身,狐疑道:“解释什么?”
“这条蛇是我拜托一位同僚从冷宫那里带过来的,虽不完整,但仍然可以辨认出是‘蜀山小青龙’。丹儿姑娘遭到蛇群袭击,而袭击她的又恰好是‘蜀山小青龙’……”
杜心兰忍不住打断夏无且的话头:“等等……所以就因为这一点,你便怀疑我?”
“我曾亲眼看到你在宫里豢养青龙王蛇,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杜心兰气笑了:“这又算哪门子的证据!我养蛇是不假,可冷宫那里出现的是蛇群,兰舍就这么大,哪里能养得下那么多的蛇?!”
“你根本不需要在自己宫里养,你用笛声将它们引到某个特定的地方,这对你来说易如反掌,难道不是么?”夏无且同样见过对方用笛声操控王蛇,也正因如此,他才将此事与杜心兰联系起来。
“好好好,就算是我干的,动机呢?我为何要害丹妹妹?要是我真想置她于死地,又何必多此一举为她解毒?”
“你害人的目的我虽不甚清楚,想来也无外乎后宫争宠、名利地位那些。丹儿姑娘本就深受王上垂爱,此番诞下王嗣,日后必然扶摇直上,你觉得她对你构成了威胁,便暗中谋算,欲除之而后快。”
“夏无且!”杜心兰被对方这番话彻底激怒,她恨恨地看着面前不再言语的青年,唇瓣微微颤抖着,“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
夏无且回望她因激愤而泛红的眼角,片刻后,缓缓说道:“或许以前不是……从前的你,尽管桀骜不驯、任性偏执了些,但对于是非黑白、原则底线之事却毫不含糊。然而人心多变,自从你入了后宫,我发现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杜心兰不由得冷笑,心想若是被你这死脑筋看懂了,老娘只怕也混不到今天了。
一通争执后,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半晌,夏无且蓦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杜心兰一惊,下一刻便将他的手甩开:“你干什么?!放开!”
“师妹,就当我求你……手吧!”
听着夏无且那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杜心兰的心头火蹭蹭往上直窜,恨不得将对方的脑袋按进水里。
“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便去告发我吧!”她自是了解夏无且的脾性,一旦认定了的事,便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就像此刻对方认准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自己,无论自己怎样解释,都是白唇舌。更何况,她也懒得口舌去解释了。
夏无且叹息着摇摇头,仍企图去说服:“师妹,我若真打算去王上那儿检举,便不会来找你了……你,还是去自首吧。也许王上念及旧情,会饶你一回的……”
“够了!”杜心兰不由分说打断他,“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去自首?!既然你认定这一切是我所为,那就去告发我好了!不过诬蔑宫妃可是重罪,万一告发不成反而掉了脑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着,她喊来丁香,让其送客。
“不必了,微臣自己走便是。”夏无且也硬气得很,晚上黑灯瞎火的连盏宫灯也不拿就转身走了出去,以至于差点在石阶上跌了个脸朝地。
殿内,杜心兰灭了两盏蜡烛后,又顺手按揉了几下睛明穴,越想越生气,气得脑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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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借刀杀人
十八公子呱呱坠地, 六宫诸妃按惯例前来阿房宫道贺。
除了按照历来规制的打赏外, 苦夏还亲自到库房选了一匹上上品的布料裁制了几件小婴儿的贴身衣物, 外加上一套月白底子配金线祥云纹的被子一并送了去。
弦月有些看不过眼,旁的就不说了, 单单是这用来缝制被子的金线就价值不菲,在她看来,根本没必要给一个出身低微且至今没有位分的人这么好的东西。
“如今后宫诸事皆由本宫掌管, 看似风光无限, 实则步步玄机、疏忽不得。后宫的女人诞下王嗣,本宫理应前去问候。至于赏些什么赏赐多少, 则更需一番斟酌与考量,赏得轻了必然落人话柄,赏得重了又不了引起非议。”苦夏最后核对了一遍礼品数量,接着让宫人拿去另行装好。
弦月不明白了:“可夫人给她的赏赐分明是大大地超过规制了呀!连个位分都没有, 按理说,应按照宫女诞育王嗣来打赏。”
右手轻抚过丝滑柔软的被面, 极品的丝绸面料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淡金色光泽, 与奢华大气的金线云纹交相辉映,宛若星汉灿烂, 让人目不暇接……
苦夏心中暗笑, 她自是有她的考虑。
就算这一次侥幸生下孩子又如何, 也不看看这偌大的后宫, 终究是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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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最终结果如何, 日后定会见分晓。
说来也怪,姬丹怀胎十月可算是遭了不少罪,身子骨也虚弱到了极致,临了还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可如今闯过了这道险关,她这身子却恢复得比预想中快得多,不出两三日便能下地,虽说气色尚未完全复原,但比之前确实改善了不少。
寒若和夏无且先后为姬丹把了脉,二人欣喜之余,皆对此感到诧异,就好像原本经年累月的弱症随着孩子的出生而从母体中剥离一样,彻底消弭不在。
究其原因,夏无且甚至遍寻医家典籍也无从得解,只姑且认为有可能是机缘巧合之下蛇毒与弱症融合,因此在拔毒的同时也将宿疾也一并拔除了……换言之,正是印证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姬丹心知自己“因祸得福”的真正原因当然和蛇毒半点关系都没有,徐福曾将她的弱症治了个七七八八,也曾提醒她的身体不适宜孕育子嗣,若强行为之,十有八九会搭上性命,可若是有幸逃过一劫,病根便会彻底拔除。
从始至终,姬丹只想保住这个孩子,自忖从未想过去赌,然而上天终究没有薄待她,不光孩子安然出生,自己的弱症也不治而愈。
心情一放松,日子也就有了盼头,心境也随之开阔了许多……这几日,姬丹更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孩子身上,连日日来看她的嬴政都没去理会。
这可急坏了嬴政,以为丹儿还在因那天的话而耿耿于怀,为怎样与丹儿重归于好而苦恼不已。
实际上,姬丹心里早就将这一切放下了。孩子既然没事,揪着那些不放又有何意义,不过是徒增烦扰罢了。之所以现在仍冷着脸,是想让阿政明白——在自己眼里,爱人和孩子都是无法替代的存在。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很多时候必然要将孩子放在第一位去考虑,她希望阿政能够理解自己,同样,她也相信阿政迟早会理解自己。
这边,嬴政依旧是天天雷打不动去阿房宫溜一圈,有时候实在忙得没空也会特意绕个远路,只为可以朝那熟悉的宫室望一眼。
姬丹依旧时时刻刻围着孩子转,嬴政差人送来的无论吃食补品也好珍奇古玩也罢,统统照单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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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平静的日子终究没过多久,便随着以端华夫人为首、六宫诸妃集体前来阿房宫道贺而打破。
自从上次一时不查以至于身份被苦夏识破后,姬丹便整日陷入惴惴不安之中,也并未将此事告知嬴政,一则告知了未必有用,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苦夏做过对她不利的事;二则并不想这么做。毕竟在肃清吕氏一党、稳定王权根基的事上,王家为阿政提供了相当大的助力,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阿政恐怕还得依靠王家的势力,她不能只顾着自己而让对方为难。
此时面对苦夏那张妆容致、风华不减当年的面容,一时间姬丹进退两难,亦讷讷的不知如何应对。
好在阿胡反应够快,接过礼品后不忘行大礼跪谢:“奴婢替贵人谢过夫人厚赏!”
姬丹短暂的愣神之后,也反应过来,也跟着拜道:“谢端华夫人。”
苦夏面上倒未曾表露出什么,仿佛之前那件事没发生过一般,竟直接弯腰将姬丹扶起身,笑道:“不必多礼,你为王上诞育子嗣,即是我大秦的功臣……你还未出月子,还是去榻上靠着吧,切莫着了凉。”说着,她转向阿胡仔细询问宫人们日常饮食起居的情况,又特意交代了几句,在旁人看来俨然关怀备至,颇有六宫之主风范。
姬丹思绪零乱,不知苦夏是何居心,只能勉强应着。
将孩子抱来让大家看过之后,苦夏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拉着姬丹的手说道:“你虽生于民间,但如今已为王上生了个公子,倘若再无名无分,怕是也不合适。这样吧,本宫择日向王上奏请给你晋个位分……”
姬丹此刻虽表现得面色平静,心中早就波澜四起,不曾想到苦夏这个人如此会做戏,口口声声提什么民间,自己是什么人她还能不知道?!
不由得联想到临盆那日夏无且不在宫中,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怀疑这种种是否与苦夏有关。
姬丹正在走神,其余宫妃则暗暗猜测端华夫人究竟会为其奏请个什么位分,一般来说君王的宠妃也未必位分就一定高,关键还得看出身。
一个民间女子,就算再受宠也不可能有很高的位分。若按秦宫的规制,册封个少使也就差不多了,也不知端华夫人揣的是什么打算。
周围众人的神色变化皆被苦夏尽眼底,她抿唇笑了笑,接着又道:“本宫欲提请王上册封你为长使,如何?”
此话一出,姬丹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
她本无意于争名逐利,但倘若直接说自己不在乎这个,岂非当众拂了对方的面子,给自己找麻烦?可要是答应下来,只怕在旁人眼里,她也成了个攀龙附凤之辈。
更何况,姬丹并不想将自己划归于后宫中的一员。她可以为所爱之人去搏、去死、去甘于平凡,却无法说服自己去安于平庸,更不愿在深宫中一点点消磨掉自己的本心,成为另一个苦夏。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未料到端华夫人居然会为一位平民女子奏请越级册封,内心不禁嘀咕这女子何德何能……当然,杜心兰除外。
她一眼便看穿了苦夏的图谋,姬丹自入宫后便圣眷不衰,已经让不少宫妃恨得牙痒痒,现在苦夏又提出越级册封,明摆着是让姬丹树敌,再借其他人的手进行打压。
这一招借刀杀人虽然老套,却相当高明!
果然,有人看不下去了,白长使便是其中之一。
她自以为出身世家,又是武安君白起的旁系,怎么的也比一个民间来的女子高出百倍,如今见对方即将和自己平起平坐,这岂能忍?
想到这,白长使站出来,阴阳怪气道:“夫人此言差矣!这后宫上上下下为王上诞育子嗣的姐妹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能越级册封。此先例一开,岂非尊卑无序,彻底乱了套?再者,在她来之前,宫里就有十七位公子了,如今又添一个,也算不上天大的功劳。”
姬丹正愁不能借驴下坡,此时白长使这番酸溜溜的话刚好给了她婉拒的契机。
然而,苦夏摇了摇头:“白长使有所不知,这位分不单单以出身和功劳来衡量,更重要的是服侍好王上,得王上的圣心。丹妹妹自入宫起便得宠至今,想必也有她的过人之处。至于白长使说的‘多一个不算大功劳’,可就大错特错了。身为宫妃,最大的责任就是为王上开枝散叶,丹妹妹头胎便生了十八公子,怎么就不算大功一件?!总比某些人侍奉王上这么久却不受待见、至今无所出要强得多。”
听了这话,白长使当场气得脸色发青。
嬴政的后妃大多有所出,剩下的也基本是近两年入宫的新人,至于包括白长使在内的少数几个正是那不受待见的。至于不受待见的缘由,她们自己也不清楚,左不过是性格和长相不合嬴政的心意罢了。
这时不仅杜心兰,连阿胡都暗暗皱起了眉……要知道,端华夫人极少这般当众让一个人下不来台,这么做无疑是在激怒白长使,但白长使再生气也不敢对端华夫人怎么样,她只会更加憎恨贵人。
姬丹心知不妙,抬眸时正好与白长使愤恨得火花四溅的眼神相接,心下不由得一颤。
姬丹的表情被苦夏看得一清二楚,她自知得计,于是趁热打铁道:“看丹妹妹的表情,似是惶恐不安。其实无须担心,此先例并非没有。当年宣太后侍奉惠文先王时,便被越级封为八子。你如此受宠,封个长使又有何不可?”
“夫人多虑了,民女并非惶恐……只是起来坐久了,人有些累而已。”姬丹深知不能任由苦夏继续说下去,对方竟把宣太后给搬出来了,自己若再不想办法堵上这张嘴,只怕就远远不止得罪一个白长使了!
“哟,瞧本宫这记性,居然忘了你身子尚未调养好……那你好好休息,缺什么尽管告诉本宫,下人们哪里服侍得不周到了也只管告诉本宫,本宫一定事事以你为先。”苦夏说完,便和其他宫妃一起离开了阿房宫。
姬丹让阿胡去送送她们,自己则抱着孩子陷入了沉思。
暴君攻略 可疑疤痕
“端华夫人送来金丝盖被一套, 婴儿贴身衣物两套, 玉如意一对;李八子送来上品丝绸若干匹;冯七子送了珍珠粉一盒, 当归、阿胶若干;孟少使送了翡翠项圈一只,上品布料若干……”阿胡正埋头清点礼品, 打算把实用的先留下来,暂时用不上的放进库房。
姬丹隔着一道纱帘,背对着她怀抱孩子:“实用的?”
她觉得自己现在啥都不缺, 这些东西自己都用不上。
阿胡一面挑挑拣拣, 一面抬起头笑道:“像这珍珠粉和阿胶乃是妇人产后难得的滋补养颜之物,而其它诸如丝绸布匹之类也不过是裁制几件衣裳罢了。这冯七子是宫里的老人了, 也为王上添了一儿一女,当真是有经验,知道贵人如今最需要什么。”
姬丹想了想,隔着纱帘说道:“心兰姐送的是什么?”
“杜良人真是贴心, 特意亲手制了一盒药膏,用以舒痕去疤。贵人的手不是被蛇咬了吗, 刚好用得上。”阿胡说着, 拿起药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姬丹一手稳稳地托着孩子,另一只手接过药膏瞧了瞧, 由衷叹了句:“这次我能死里逃生多亏了心兰姐, 她待我是真的好!”
“那, 贵人的意思是……”
“心兰姐的药膏留下, 其余的统统进库房, 等以后需要的时候拿来打赏宫人吧。记住, 以后除了王上和心兰姐送的东西,其它都不要随便用……尤其是端华夫人送来的,更要仔细查验。”
“贵人也觉得端华夫人今日的言行举止乃是故意为之?”姬丹沉默着垂眸,连阿胡都看出来了,苦夏是何居心昭然若揭。
“端华夫人出身高贵,执掌后宫多年,育有长公子扶苏,父亲又是当朝重臣。无论哪一方面,贵人您都对她构不成威胁……总不会是为了争宠吧?她有必要如此么?”在阿胡看来,端华夫人这样的身份地位根本犯不着这么做。
姬丹面色凝重地摇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把阿胡都搞懵了。
不过既然对方似乎不愿多提此事,她便不再多问,遂开口道:“奴婢来为贵人上药吧,杜良人特意告诉奴婢说这药膏对去疤有奇效呢。”
“左不过是留道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姬丹转过身来,笑着朝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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