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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此事究竟是谁的责任,太子殿下心里应该清楚。臣早就提醒过您,所谓的‘螟蛉计划’并非上策。若非您一意孤行,听信李园的妄言,也不至于造成如今这样的结果!”鞠武毫不留情地打断太子丹的话。
被自己的老师劈头盖脸一顿骂,太子丹心中多少有些不服:“太傅,此事不能全怪学生。我怎知这贱人平日里装得一副听话乖顺,关键时刻居然给我来一出釜底抽薪……”
“这种情况难道臣之前没有对您假设过吗?微臣一再言明,李园在楚国的成功只是偶然,秦楚时势不同,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少主乃重情重义之人,她为王上与您劳心劳力、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不过是看在你们都是她骨肉血亲的份上,可您扪心自问,您和王上是否真的将她视作自己的家人至亲?您再放眼看看那些被母国抛弃、外嫁的公主们,到最后有几人帮着自己的母家,又有多少帮着自己的夫家?”
鞠武说完,太子丹将奏报重重一合,扔在一边,咬牙切齿道:“我真是瞎了眼,以为她好歹受过黄金台的特训,从小接受储君培养,谁知竟也同寻常妇人般头发长见识短!”
鞠武冷哼:“她难道不是寻常妇人么?你一再苦苦相逼,甚至拿她的儿子作要挟,无怪乎她会心灰意冷。你逼她至此,都将她送到嬴政的床榻上了,还指望她帮你?她不帮着嬴政反过来害你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太子丹猛然起身,自言自语:“本太子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那贱人既然敢叛逃,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她不是最心疼她那宝贝儿子么?本太子这就传令下去,集结黄金台所有高手,潜入秦宫取了嬴政和那小贱种的命!”
“太子殿下还是好好闭门思过吧。一个‘螟蛉计划’下来,黄金台六大阁损失其二,数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就连我们好不容易搭上线的合伙人都暴露了。反观嬴政,不仅毫发无伤,还白白添了个儿子……王上听闻大为光火,特命微臣暂领黄金台各项事务,太子殿下与其在这里暴跳如雷,不如回东宫仔细想想如何向王上交代吧……”说着,鞠武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毕竟将少主打发走,您便是名正言顺、无可替代的太子。这一点,王上迟早也会想明白的。”
最重要、同时也是隐藏最深的心思被说破,太子丹惊怒不已,却忌惮于鞠武的身份不好发作,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诏令郑重地放在桌案上。
其实鞠武也生气,他怎能不气?不过,他气的是太子丹刚愎自用、自以为是,酿成如今这种局面却还要自己来拾这堆烂摊子。
若说临淄阁是为了这个计划而不得不抛出去的牺牲品,那么咸阳阁呢?
他越发觉得这位太子殿下无论胸襟气魄又或是谋略眼光,都远不及其妹。只可惜了那位是女儿身,否则燕国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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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了赵高,紧接着嬴政便执笔给远在新郑的樊於期写了一封信,信上除了寥寥几笔问候安好之词,便是告知他最近朝堂上发生的几件大事,并称已找到了杀害他妹妹的元凶,不日即会问斩。
赵高构陷宫妃本就罪无可赦,当日对其施以腐刑已是开恩,然里通外国终究法理不容,处决赵高的决定亦是有司会审的结果。
嬴政之所以忙里偷闲写这封信,正是为了给樊於期一个解释,并委婉地向他道歉。
十年悲欢离合,到如今物是人非,他的身边只剩下一个樊於期了。
过往种种,有很多都是身不由己,他不希望到最后自己真的沦为一个孤家寡人。
落完款,嬴政将信笺仔细装好,唤来早已在一旁待命的驿使:“你把这个带往新郑,务必亲手交到樊卫……樊将军手上。”
“这是王上给樊将军的诏书吗?”驿使双手接过信件。
嬴政立马否认:“并非诏书,只是一般信件。”
驿使虽小小纳闷了一下,但思及圣意不可揣测,于是领命告退。
真希望一切还能回到从前……直至送信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嬴政才垂下眼睑,满面皆是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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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严重,大家这段时间一定要尽量少外出,出门务必做好防护啊!昨天我们小区封锁了,据说出现了疑似病例……更槽心的是今天居然通知让居民去路口执勤巡逻,我妈被派去了,像抓壮丁一样,而且不提供口罩,说什么自行准备。家里就四张口罩了,药房现在也买不到了,真的好想骂人……





暴君攻略 浪迹天涯
到咸阳的来信时, 樊於期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军务, 晚饭尚未用便准备赶往士兵的操练场。
驿使恭恭敬敬地将信函呈上, 他对樊於期这个人并不熟悉,在此之前也从未打过交道, 但对方的威名却是如雷贯耳, 无人不钦佩。
“王上的急诏?”樊於期一身玄甲, 目光凛凛, “咸阳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且安心,朝中一切安好。此乃王上给您的亲笔信,并非诏书。”
樊於期愣了一下,紧接着将信函塞回他手中, 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驿使一头雾水, 忙追上去:“将军!将军!”
樊於期略驻足, 却仍单手负于背后,面无表情道:“若为君王诏书,身为臣子不得不接;可若是普通书信,请恕本将军军务在身,无空查阅……麻烦你把书信带回去吧。”
“将军这不是……难为属下吗?”驿使有苦难言,若他就这么打道回府,又该如何交差?
“你只管带回去, 他不会为难你的。”樊於期说完,恰好副将找他商议军中事宜, 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营帐。
驿使无奈, 只好又原路返回咸阳, 将此事原原本本报告给嬴政。
嬴政果然很生气,但确如樊於期所说并未迁怒,只让他守口如瓶,并即刻下令将樊於期调往屯留看管自己外祖父母的坟墓。
驿使如获大赦,忙领命谢恩。
尽管守墓这活儿一般人看不上,却胜在清闲,俸禄也不差,驿使觉得若换作自己,倒也是件好差事,毕竟他从小资质一般,即使从军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的发展。不过樊将军才能济济,被远调到那种地方无异于发配了……
思及此,驿使不对樊於期生出几分同情,不过转念一想这人居然敢对王上甩脸子,被贬也不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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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衣不蔽体,靠着一堆破烂稻草昏昏欲睡,身上脸上满是血污。
牢房里没有窗户,牢门一关,这里便顷刻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夹杂着老鼠尸体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
赵高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两个多月,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分白昼黑夜,只能根据狱卒定点送来牢饭大致判断是什么时辰。
在这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他常常陷入一种困顿中的冥思,反思一向谨慎的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虽经历年少时的家道中落,也曾食不果腹,一度沦落到街头乞讨,然而他终究没受过牢狱之苦,更遑论这种刑具加身、生不如死的折磨。
赵高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耳边“吱呀”一声轻响,微不可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停在他三尺之处。
“赵府令受苦了……”脸颊边扬起一丝微风,像是被衣摆带起的,入耳的声音虽低,却浑然有力。
“大人何必踏足这肮脏污秽之地,平白污了您的眼。”赵高半阖着双目,靠在草垛上并未起身。
“赵府令为我大燕黄金台做了这么多,我们定不会对您坐视不理。”来者竟是黄金台的军师——鞠武。
自咸阳阁覆灭、赵高出事,他便带领一批高手快马加鞭赶至咸阳挽救危局。
此番黄金台遭受重创,没个十年八年是重建不出如从前那般规模庞大、组织缜密的情报网了,他一人之力也顾不了那么多,但赵高这个人是务必要捞出来的……不光要捞出,还要让其官复原职。因此,他这个军师才冒险深夜潜入天牢,避过所有看守耳目来到对方面前,亲自与其会面商讨万全之策。
“大人说笑了,在下与贵国不过是利益交换、各取所需罢了。况且你我皆是明白人,在下究竟因何沦落至此,大人心中必定有数。”赵高反思了这么多日,自是理出了一些名堂……看似自己是被姬丹算计而身陷囹圄,实则如今的结果早就在他自己轻信太子丹的花言巧语时就已经注定了。
早在一年前嬴政秘密远赴齐国的时候,他便与太子丹达成了协议,将嬴政的行踪泄露给燕国,燕国截杀嬴政,自己则矫诏拥立一位听话的公子继位——反正到了那时,诏书怎么写都是他说了算。
岂料嬴政竟然安然无恙地归国,还带来了一位与太子丹容貌极度酷似的女子,直到这时赵高才意识到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彻底被燕国人耍了,奈何贼船已上,想手是不可能了,只能咬牙听从太子丹的调遣和摆布。
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与其说是被太子丹那孪生妹妹栽赃陷害,倒不如说自己一开始就利令智昏,才会被人蒙骗利用、坑害至此。
面对赵高言辞不善,鞠武也只是笑了笑:“赵府令心有怨气,在下可以理解。在下一直认为您乃识时务、知进退之人,与其在这里纠结于过去那些已经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不如着眼当下,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出路。”
“所谓出路,不在于我,而在于您。大人若非想救我,又怎么会千里迢迢从蓟都赶到咸阳来呢?”赵高吃力地撑着身子从草堆上站起,与眼前的鞠武平视,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
“人助者必自助,我们不会直接救你出去,赵府令想必也不愿战战兢兢、苟且偷生,做一辈子逃犯吧!”
“大人放心,在下还没有痴傻到那般地步。在下早已想好对策,既然这次栽在‘弄假成真’上,那我不妨照猫画虎,也来个弄假成真……”
赵高说完,鞠武走上前,两人耳语了一阵。
待计策商定,已接近狱卒换班之时,鞠武也准备离开了。
临行前,他背身别过头看了一眼牢房里的赵高,意味深长道:“赵府令身残志坚,囹圄之中能想出如此毒计,着实令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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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胡打了个哈欠,今夜不知为何小公子啼哭不止,无论自己亦或是乳母如何哄抱,都迟迟不肯睡觉。无奈之下,她只得命宫人们暂时退下,自个儿把孩子抱在怀里在房内来来回回地转悠。
也不知是哭累了又或者被阿胡转晕了,过了一会儿,小胡亥终于在她怀中睡着了。
阿胡熄了两盏灯,刚将小家伙放在榻上,此时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谁呀?”阿胡直起身回头,然而无人回答,只是敲门声仍在继续。
阿胡虽觉奇怪,却不疑有他,直接打开了房门……
下一刻,映入眼帘的那副面孔令她无法置信的同时,又欣喜不已:“贵人……您,您回来了啊?!”
然而紧接着腹部一阵刺痛,她低下头,只见一把短剑没入自己的身体……
面前那极其熟悉的人露出了极度陌生的笑容,阿胡一句话都未来得及说,便倒在了血泊中。
太子丹抬步跨过门槛,朝着已然熟睡的孩子走了过去。
来到婴儿床边,太子丹狞笑着摸了一下那软乎乎的小脸,接着从袖中拿出一个拇指大的瓶子,拽开瓶塞,一条条半透明的肉虫从瓶内倒了出来,钻到胡亥的衣服和被子里。
不过片刻的工夫,胡亥便疼得大哭不止,太子丹则在一旁肆意大笑,面如恶鬼。
……
“孩子!不要!”姬丹尖叫着惊醒,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冷汗,周围吆喝声不绝于耳。
勉强坐起身,环顾四周之后,她发现自己此刻正置身于一辆行进中的马车内。
驾车的荆轲闻声,连忙转身掀开布帘子,担忧地望着她:“又做噩梦了?”
姬丹摆摆手,不愿让对方担心:“无事……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邯郸城……”荆轲想了想,又道,“等会儿找家客舍先住下,我再去买些静心安神的药材。”
姬丹摇头:“不妥。这里是邯郸阁的所在地,有不少人认识你我,还是尽早出城的好。”
“可你的病不能再耽搁了!这一路上你夜不能寐,又时常惊厥,实在不宜继续赶路。”
姬丹欲言又止,却听对方又说道:“我会万事小心。何况邯郸是赵国都城,各国客商在此往来不绝。只要我们不住在人多眼杂的闹市区,行事尽量低调,相信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荆轲难得不由着她,自作主张了一回,驾着马车寻了处较为偏远的旅店入住。
说是旅店,其实就是一处可供旅客暂住的农家小院。
屋主是一对年过花甲、白发苍苍的老夫妻,虽说年迈,身子骨却还硬朗,听闻有人途中抱病,二话不说便将荆轲二人迎进屋。
姬丹放眼四顾,尽管房舍简陋了些,好在还算干净。
荆轲飞速打扫了两间房,将其中一间稍大一点的让给姬丹居住,自己又拎着个大桶去打了满满一桶井水,将马匹牵到院子的马厩里饮水喂草。
老两口看着他做事有条不紊的样子,不禁啧啧称赞这年轻小伙不光人长得俊,而且力气大会干活又懂得疼人,俨然将他们俩误当作一对落难的小情侣。
姬丹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着,难觉得臊得慌,又不好解释什么,于是借口透透气,向老两口打了招呼便出了门。
姬丹没走两步,喂完马的荆轲就追了上来:“外头不安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散散步而已,不会走太远。”姬丹只得随便应付了句。
总不好说那对老夫妻误会咱们俩的关系了,我实在害臊得紧,坐不住了才溜出来吧。
不料,荆轲脱口而出道:“我陪你。”




暴君攻略 良药苦口
两人并排走了一小段路, 时值仲夏, 烈日炎炎, 脚下的土地经过一整日的暴晒炙烤, 到了傍晚仍散发着余热,隔着足靴依旧能感受得到。
幸而黄昏后起了风,加之荆轲选的暂住地位于城郊, 芳草萋萋、绿荫环绕,实则比城内舒适惬意得多。
莲塘边,柳荫下,新荷尖尖,莲叶田田……依稀能看见一群大雁展开翅膀,自远处的芦苇荡飞往暗蓝的天际。
“再往前走就没有路了,回去吧。”荆轲开口道。
“没有路了吗?”姬丹喃喃着陷入沉思, “荆轲,你觉得放眼世间,哪里才是我们的容身之所?”
秦国是回不去了, 其它五国皆遍布黄金台的眼线,一味的逃又能逃到哪去?
“我原本打算待你身体彻底康复就北上,去匈奴或东胡人的地盘, 黄金台纵有滔天势力,也不可能将手伸到那里。”
姬丹对此并不苟同:“你想得太简单了。蛮荒之地,茹毛饮血, 就算我们能适应那儿的生活, 可近些年来匈奴与中原时有冲突, 我们只怕在那里也待不安稳……况且我生于华夏、长于华夏,落叶终究要归根,我不想离自己的故土太远。”
“叶落归根?”荆轲听到这些话,不平添几分恼火,“你的根在哪儿?!燕国还是秦国?蓟城还是咸阳?”
他的语气明显有些重,没想到都到了这一步,对方还存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逃命途中,首要考虑的便是生存,倘若连活下来都成问题,还谈何其它?
姬丹怔住,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中原十有八九是容不下你我了。如今还看不出什么,待秦国一统天下,我们的处境只会更艰难,你留在中原只会自投罗网……还是说,你本来就想自投罗网?”
姬丹微微睁大双眼,荆轲在她眼里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一个表情,她从未见过对方这般生气和激动,一时间怔怔地说不上一句话。
两个人站在塘边相对无言,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荆轲缓过劲,随后意识到自己失言,遂垂了眸:“对不起,我刚刚语气太重了……但我所说的皆是肺腑之言,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姬丹动了动唇,终是未言一字。
天色渐暗,雁去复又归,一只只朝着芦花深处凫水而去,河的另一头炊烟袅袅,安静祥和……
荆轲上前一步:“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刘婶还煮了鸭汤给你补身子,别让她等太久……”
姬丹沉默着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又沿着河岸往回走。
姬丹来时神不振,也没什么心情观花赏景,返回时边走边看,发现周围的景致有些熟悉。直到路过一处人家,女人的尖声叫骂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材壮实,长得虽不难看,但因其凶神恶煞的样子而显得面目可憎。一个乞丐蜷缩在地上,被她拳打脚踢……
姬丹站在不远处看着,随即想起面前的妇人不就是从前在赵国时百般欺凌阿政的那个女房东么?
想到这里,她双拳紧攥,目露厉色:“泼妇!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仍不知悔改!”
“臭要饭的!要讨饭到别处讨去!别在老娘家门口,添了老娘的晦气!”踢了乞丐一脚,那女人仍觉得不解气,竟从门后拎了个粪桶出来。
眼看那一桶粪水就要兜头浇在乞丐身上,姬丹手握暗器,蓄势待发,不料荆轲将她的手一拦,自己抢先一步将手中石子飞出……
秽物还没倾倒下去,那泼妇自己就被石子打得往后一倒,手里的粪桶也跟着翻了,臭烘烘的粪水直接倒了她一身!
终于出了气,姬丹心里舒坦了许多,便和荆轲一起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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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时恰逢饭点,刘氏夫妇朴实淳厚、热情好客,做了好些美味佳肴。
刘婶似乎很喜欢姬丹,总是招呼她多吃点,又忙不迭用眼神示意荆轲。
荆轲刚开始不明所以,在第三次到刘婶的干咳以及刘大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时,才明白了七八分。尽管对于老两口善意的误会感到无语,但他也不好继续装糊涂,便伸筷夹了个鸭腿送进姬丹碗内。
姬丹忍不住打了个嗝,抬头看看两位老人家投来的殷切目光,又低头瞧瞧碗里的那只鸭腿,禁不住默默叹息……盛情难却,可她真的饱了,再也吃不下了!
寻常百姓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简单而规律,晚饭后不久,两位老人便洗洗歇下了。
荆轲白天得空购了几味药材,借了屋主家的瓦罐熬了汤,待晾温后便送去姬丹房里。
他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才端着药进去。
房里点着两支蜡烛,姬丹坐在榻边,外袍与鞋袜依旧穿得齐整,没有一点睡意……并非因为疾患未愈加上忧思过度而失眠,实则是她根本不曾这么早休息过。
荆轲将药汤轻轻搁桌上,面露难色:“你的风寒后遗症老不见好,所以我在药里加了一点疏肝发散的黄连,苦得很……回来时急了些,忘记买蜜饯了。”
蜜饯?敢情他这是把我当小孩儿了吗?
看着对方极少表现出的目光闪烁、一脸为难又内疚的样子,进而不由得联想到他以前那副不知被青莞吐槽过多少遍的面瘫脸,不知为何,姬丹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的荆轲比过去鲜活生动了许多,甚至有点儿……可爱?
意识到这种想法的姬丹竟莫名扬起了嘴角,荆轲被她的反应搞懵了,茫然地看着对方说了句“无妨”,然后拿过碗开始喝。
然而,姬丹只喝了一口便后悔自己大话说得太早了,这药真的苦到家了……而且苦中带着涩,涩中透着酸,酸中又满满含着苦,刚入口,药味就直冲脑门,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尽管从小体弱,可以说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可就算喝药成了家常便饭也不代表她喜欢苦哈哈的味道吧,更何况黄连比一般的药绝对苦上十倍百倍!
才喝了两口的姬丹实在忍受不了,放下药碗缓了缓,抬眼时只见荆轲亦皱眉望着自己,大有不把这碗汤药喝得一滴不剩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罢了,良药苦口……我喝还不行么!
姬丹内心长叹一口气,毕竟从小到大药不离口,经验丰富的她知道越苦的药汤越要喝得快,最好如同壮汉豪饮一样一口闷……可惜,她做不到。最后,还是捏着鼻子憋着气将这碗苦得掉渣的药汁一鼓作气全部灌了下去,喝完后舌根都是苦味,眉心拧成了疙瘩。
姬丹被药味冲得脑子里晕晕乎乎,忽然眼前一抹明艳的橙黄,定睛一看,荆轲手心里放着三个黄澄澄、圆溜溜的枇杷,顿时惊奇不已:“哪儿来的?”
“刘婶家后院刚好有棵枇杷树,我便摘了几个。没有蜜饯,用这个代替也行……”荆轲怕她有顾虑,又说道,“待离开这里,我多付些钱就是。”
怎么不早说有枇杷啊?!蜜饯太甜,腻得很,哪有枇杷好吃!
许是嘴里太苦,姬丹二话不说便要接过来。
荆轲并未给她,只说了句:“我来。”说罢,先挑出一颗最大最圆润的,用袖子擦拭干净,认认真真地开始剥。
怔然地看着那习惯了执剑厮杀的手小心翼翼地揭开金黄的果皮,露出里面白嫩细腻的果肉……姬丹倏然意识到——在她最初的那些暖融融的记忆里,曽有那样一个少年爬上高高的树顶为她摘下那金灿灿的果子,同样亦是那个被打得满身是伤的少年,抹去她腮边被吓出的泪花,亲手剥了一个递到她面前。
从荆轲手里接过枇杷,触及对方指尖的一刹那自己的手也沾上了些许汁浆,轻轻咬下一小口,唇齿间霎时溢满了甘甜的愉悦……继而恍惚想起嬴政小时候为她摘的那颗枇杷,印象中似乎并没有多甜,相反还有些酸,却让她一直记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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