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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陇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择木

    林家新庄子和旧庄子,总共就这一个药铺,算是合法的诊所。经营者雷云福,排行老三,早年跟人在县里抓药,学得了些医学知识,后考得了行医资格,便开了这家药铺。远在乡上的诊所,或是在县里的医院,去一趟太耽误事了。现在村子里有手扶拖拉机的就只有那稍稍富裕的几家,要是去乡上,经常借也不是办法;去县里更是没有专门的大轿车,村民一般都是在乡上的国道上拦下从南边路过的车,常常一等就是半天,才能坐得上。所以,对林家新庄子或是旧庄子的人来说,雷三的药铺常能解人之急,方便很多。来雷三这里,是林玉松安排的,他想,先尽快止血是当务之急。




第四章 雍齿的启发
    这会儿,雷三正在和林玉松父子几个谈论青高的伤势“那刘恶下手真没轻没重的。高娃脸上的一处伤口和头上的一处,虽然都长,但不深,已经缝好了,听你们说他昏迷了十分钟,后来又清醒了,应该就是脑震荡,没有多少要紧。等会醒来后要是没什么不舒服的,那就不碍事了。只不过,这高娃还没娶媳妇,左脸耳朵那里得留疤了。”

    听雷三这么说,大家都长吁一口气。只不过,和刘长善的事,还是一直缠绕着林玉松的心,这会他坐在药铺前面的草袋上,一脸愁苦之相。刘长善本就心胸狭隘,报复心理极强,指不定以后又找什么麻烦。

    林青照偷着看父亲,心中不免可怜起自己的爹爹起来。是啊,爹爹现在也就43岁,但已经是满脸的沟沟壑壑了。身上那件深蓝的中山装,洗得有些发白了;这次被流的血一染,更是黑一片、黄一坨,他知道,爹爹还是会洗了再穿,不会换新的。衣服袖口处,明显也破了。爹爹正托着形影不离的烟锅子,半天捏一撮烟叶点着抽一口;那手更是皱巴巴的,是茧子、是伤痕、还是纹路,都混在一起,无法分辨。

    看着父亲愁苦至此,青照心想自己再过一两年也就十八了,平日里背粮包、出力气被大人夸有多能干、多机灵,现在真正家里遇到事,我得有担当了;还有那刘长善,怎么会有这种杂怂呢老三挨的那一铁锨,我一定要给讨回来。可问题是怎么办呢再去找人打他吗这明显是越搞越糟糕。我得好好想个办法。

    早上兄弟几个走后,贾兰花也带着13岁的小女儿林青苗出去打理自家种的那片菜畦了。菠菜、油菜也要再种一些,饭碗里的颜色全靠它们;另外,有好些紫嘟嘟的茄子也该摘了,快要秋收,要辛苦一场,多炒几个菜让大家解解口馋。大约十一点,贾兰花回来做饭,发现父子几人仍不见回来,牛车也被拉走了。照往常,贾兰花是不会着急的,父子一早上出去,趁着凉意干活一上午是常有的事;但今天出去明显是和刘长善有关,贾兰花多少有些担心,万一谈不到一起,这刘长善横起来是跟疯子一样的。贾兰花正在院子外伸着脖子急得打圈的时候,远远看着父子几人赶着牛车沿着六干回来了。仔细一看,青高顶着一脑袋白纱布,躺在牛车上。回家后,贾兰花心疼得把青高安顿在炕上后,正准备去做饭,林青苗已经端着面条饭进来了。

    “爹爹、妈妈、哥哥快吃吧”青苗端着饭碗分别送到他们手中。

    林玉松看着自己的小姑娘,心中微微有了一丝欣慰。看来,青苗也是长大了。

    吃完饭后,林玉松和老大林青福坐到炕上盘算着如何处理今天的事,贾兰花在一旁帮忙出点子。青星一直说有些头晕、头疼,便睡了。只有老二、老四悻悻坐一边,保持着沉默。林青苗一个人则坐在角落看书去了。因为家里那么多农活,隔三差五被使唤,青苗断断续续上学,13岁了也才是四年级,眼瞅着下一个学期又要开学了,能不能按时再走进教室也还是未知数。这会青苗捧着的是一本写楚汉之争的书,书本破旧,纸张褶皱发黄,封面残缺,已经看不出书名了。这本书原是林玉松找来的。老汉对历史故事兴趣颇浓,什么西楚霸王、隋唐好汉的荡气回肠,杨家将、岳飞的精忠惨烈,还有海瑞、包公的铁面无私等等,说起来的时候,头头是道,配合以声调抑扬,肢体比划,真是绘声绘色。老汉若是懂得一些文化,几乎可以当得了说书先生。只不过自小大字没学过一个,看懂书本是不可能的。林玉松便经常从外面找一些“精彩的很”的书回来,捉着他的两个儿子读,他则在一边摇头晃脑地听,乐在其中。自然,的任务就落到了老二和老四头上,农闲的时候,逮住个空隙,二人定是要被执拗住的。虽说老二上学最多,老四小学还没毕业,但通过打小识字,在加上聪明和机灵,老四懂得的知识和文化却是最多的。

    当然地,这本讲刘邦和项羽的书林青照也是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念过几个来回的。书里面的情节,除了他爹之外,就他最清楚了。青苗这会看这本书,毕竟还是对很多东西充满疑惑的,她知道小哥对这本书熟之又熟,便叫了一声

    “哥,过来帮我看一下”

    原来青苗刚看到刘邦还在沛县的时候,不知道刘邦的这个同乡“雍齿”怎么念。青照开始解释起来

    “雍齿,读拥,这个人,和刘邦是一个地方的。背叛过沛公好几次,最后还是给封了侯。这家伙很坏,坏起来就和那刘长善一样”

    青苗不敢出声地笑了一会儿。青照看着妹妹在笑,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刘长善,我想到治你的办法了。”心中暗自窃喜,却也忐忑不已。

    “这件事我得好好计划一下。”心想着,林青照悄悄地溜出了家门。

    太阳已经高悬在头顶了,除了头顶的蓝天白云,以及零零星星白杨的绿色,上下均是一片黄色。黄色的农民、黄色的土墙、黄色的沙土路。就连空气,都让人觉得是干燥的黄色。青照正顺着家门口的那条“六干”边的沙土路向北跑去,他满心激动地去找他的好哥们林宏吉。林宏吉自小就没有妈妈,十岁的时候爹爹也没了,此后几年都是大哥大嫂带的。毕竟哥嫂只顾他的吃饭问题,顶多偶尔给换件衣服,所以林宏吉便养成了放荡的习性。农忙之余,便到处打工挣钱,挣钱之后便和当地一些青年吃喝玩乐。林青照本就是和他一个村子的,年龄相仿,再加上经常一起干活,彼此便建立了深厚的“哥们情谊”。

    林家新村本就方圆不过三公里,所以不一会儿青照就到林宏吉家了。林宏吉眯着眼睛出来了,瘦小的脸此时更是没有伸展开,平时光亮的分头这会也塌了,显然是刚睡过午觉。青照喊他到大门前面那排树下,开始讲述起刘长善那件事来。

    听过青照的一番慷慨陈词,迷迷糊糊的林宏吉早已激愤不已。

    “姓刘的王八羔子,不就仗着自己的那个弟弟是个大队书记吗,我还会怕他上次修河的时候,他还当那么多人面骂我,没把我气死你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来想办法帮你。”

    青照一五一十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听完后林宏吉大笑起来。“青照,真有你的等会我就问哥要了自行车去叫人。看我们这次不搞死刘恶”

    二人计划得很详细。临走前,青照又嘱咐道“大吉,这件事成不成关键要看时间,我们一定要卡到时间点上。一定记住啊”说完,径自做准备去了。



第五章 聚众械斗
    “刘长善,你个缩头乌龟王八蛋,出来啊”一片骂声回荡在刘长善家上空,原来正是林青照趴在他家墙头。

    刘长善上午挨了打,也是全身疼痛。用热毛巾敷了之后,刚睡着不久,就被林青照的骂声吵醒了。刘长善带着两个儿子跑出来,便看到林青照在墙头将一筐牛粪一铲子一铲子甩到刘长善家院子里。林青照持续骂着

    “刘恶啊,刘大恶,平时你当个恶霸也就算了,今天还敢砍我们家老三,你把他要砍毁容了知道吗今天被我收拾得爽吧,有能耐叫上你的儿子和你的那些猪朋狗友,带上你砍我家老三的铁锨,下午五点到今上午去的地上,我也叫几个人,我们好好比划一下,看是你的铁锨利,还是我的榔头硬”林青照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棍子。

    听到这,刘长善的两个儿子气得准备绕到外面去抓青照,被刘长善拦住了。他朝地上啐了一口“你个杂碎小子,有能耐到时候你等着,我不卸了你的腿。”

    “刘恶,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你有能耐也别去找我爹爹他们。你要再去找他们,青高再出点啥事,我跟你没完。”看着刘长善的大儿子刘成良扔石头过来,青照一溜儿跳下墙跑了。

    下午五点,天上的日头还没有完全向着西边倾斜过去。刘长善已经纠集了大约十个人立在了那片被踏过的田里,人人或手持榔头、或肩扛铁锨,正在一起骂骂咧咧。

    而林青照一早便在不远处的水沟里藏着,他在等着林宏吉的消息。离五点还有一刻钟的时候,林宏吉带了一帮子人也悄悄到水沟里和青照会和了。

    “到了吗”青照问。

    林宏吉喘着气“快到了。刚刚我在六干桥头望的时候,已经能模模糊糊看到摩托开过来了。”

    “那就好,我们出去找他们,按计划办”

    林青照一伙,八个十八岁左右的青年,大摇大摆地向刘长善走去。双方各站一队,开始争执起来。

    两方愈吵愈烈,叫骂声惊得天上飞的鸟儿都不见了踪影。刘长善一方的人开始推推搡搡,林青照几个则商量好先不立马还手,任由他们拉拉扯扯。不久,眼瞅着有两辆三轮摩托骑得越来越近,林青照吩咐了一声“打”

    青年们立即开始反击,双方便厮打起来,滚成了一地。渐渐地,有个别人开始流血见红,眼看就要酿成大事了

    “啪”一声枪响,戳进众人耳朵。大家都停了下来,转身一看,来了三个警察。后面还跟着一个青年,此人名叫尚向前,也是林青照的“好哥们”。

    众人翻起身来,呆呆站在原地。其中一个警察背着手走近,训了一句

    “聚众械斗,想坐牢啊”

    说话的叫张龙,是六闸乡派出所的副所长。在场的有人认识他,知道此人做事凌厉,打起犯事的人也毫不含糊。

    林青照弯着腰捂着肚子,像是很疼痛的样子,上前说道“警察叔叔,我们没有械斗,你看我们几个啥也没有带,是刘长善带人带家伙要打我们”

    青照说着,几个青年也装模作样捂着肚子搓着头,摊开手,大家都两手空空。刘长善一帮则人人带着家伙,还有几个竟扛着铁器。

    刘长善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指着林青照破口大骂起来。

    还未反应过来,刘长善就“啪”的挨了张龙一巴掌“你个刁民,带人械斗,还满口喷粪。听尚向前说的,你就是刘长善吧。你被人告不是这一次了啊”

    “小伙子,过来”张龙勾着手指,“你先说,打架咋回事”

    林青照一瘸一拐走到张龙前面“警察叔叔,你看这片地,是刘长善家的。我家的牛惊了闯到这里把田踏了,今早我爹爹找刘长善商量怎么赔。这刘长善拿起铁锨就把我三哥的头和脸劈了两道口子,三哥差点毁容。我当时一生气,就打了刘长善。没想到他还想报复我,下午说好来这里商量,他却找人准备打我,没办法我也叫了几个哥们。我们万万不敢伤人的,你看刘长善,叫人带着家伙,就想着把我们打坏”

    “警察,你别听这小王八羔子瞎说啊这小子诈人”刘长善的大儿子刘成良又骂起来。

    “你也想吃嘴巴吗”刘成良话还没说完,张龙瞪了他一眼,接着转身向大家宣布,“刘长善带人带铁器聚众械斗,给我抓走还有领头的那个,也抓走有什么话,到派出所我好好问。”

    刘长善和刘成良被扭送到了摩托上。张龙临走前,瞟了一眼林青照“小伙子,心思用到正点子上,你最好别犯事,犯事了我一样抓你。今天摩托坐不下,明天一早,带上你这几个哥们就来派出所。”

    青照重重地“嗯”了一声“知道了,警察叔叔,明天我一早就过去。”

    看着警察的摩托扬尘而去,青照一行几人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嬉闹起来。

    “今天这事儿真解气。明天我们要去派出所,大家对对,我们口径要一致。向前,你先说说,你去派出所叫警察的时候怎么说的”首先发话的是林宏吉,他算是这一伙中最有“资历”的了。

    尚向前家在林家旧庄子,和林宏吉、林青照算是“铁哥们”。中午林宏吉和青照碰面之后,他便骑着自行车联络平日里玩得好的兄弟,安排计划;当然,去派出所找警察这关键一环,自然就是稳重的尚向前的任务了。这会在众兄弟面前,尚向前捋了捋他额头的自然卷,得意地讲述着去派出所报案的过程

    “我四点半到了派出所,一进门就去找张龙了。见到他时,我故意喘着大气,说我有个朋友林青照和村里的刘长善闹了点过节。他们约好下午五点要打群架,说是刘长善要带铁锨和棍子去,叫我去帮忙。我没敢去,想的是赶紧来报案,警察叔叔啊,你们赶紧过去看看吧,去迟了,真要是打人打出事了,可不得了啊你猜怎么着,我说完,那张龙就问了一句你说的是刘长善要打人我说是,要赶紧去阻止了。那张龙二话没说,就叫了两个人喊我上摩托了。”

    “就这张龙没问得详细一些,没问闹了啥过节,为啥打架”林宏吉紧问道。

    “当时没问,坐到摩托上简单问了一问,我就把庄稼被踏了的事说了。”

    “嗯,向前时间点把握很好,早一点警察就看不到热闹了;迟一点,我们就要被揍惨了”林青照一句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今天的事多谢哥几个了,大东和建设还受了伤,我们都是一起流汗的兄弟,等这事处理结果出来了,我好好请大家去耍耍。”

    大东倒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们哥几个就是要互相帮忙才对,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对了,明早去派出所我们怎么说”

    “到时候我来说就行,你们就说是大吉叫你们过来帮忙的。”青照又转身向林宏吉,“大吉,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本来是我叫了你一个人,你不放心,才多叫了几个兄弟。”

    林宏吉点了点头“你觉得这事派出所会帮我们吗”

    “这问题我们之前也商量过,一方面今天我们没持械打架,另一方面,之前刘长善的兄弟刘长乐和张龙闹矛盾的事也传出来过,所以今天的事放到张龙手上办,他应该会帮我们。而且,今天他已经帮我们了,不然他不会只抓了刘长善他们,而没有管我们。这个刘长乐,这个大队书记,平日里作威作福,都是他自己作孽啊”

    林青照一番话,说得几个人得意极了



第六章 出走
    甘肃河西走廊东段的金城市,自古以来便是古丝绸之路重要节点城市和河西走廊主要城市之一,自然条件干燥缺水,也是祖国西部自然生态环境比较脆弱的地区。1981年,金城公司成立,金城市的矿产资源开发便轰轰烈烈地开始了;金城才缘矿兴企、因企设市。同年,隔壁的武旅市向金城市移交了荣昌县,加上金城区,金城市政府便下辖一县一区。林家新庄子和旧庄子所在的六闸乡,即是荣昌县众多乡镇中发展较为缓慢的一个。七月的中旬,正是六闸乡麦黄粒熟的时候。包产到户到现在也已经有5年了,秋收的殷望,早就在农民心中按捺不住了。

    前三天的时候,下了一场好有脾性的大雨,农民还在担心庄稼会不会有影响。到了今天,地里、庄稼的水分已经全部干了。又是一个艳阳天的上午,天蓝得要托不住那些飘来飘去的云啦!放眼望去,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金灿灿,沿着水平面不停地往远处铺展过去;林家新庄子正在割庄稼的男男女女们,还有田里打闹的孩子们,他们的喜悦之情也要沿着水平面的最边缘铺展过去,不,是要和水平面的边沿赛跑,看谁延伸得远了!不同的人家,因人口不一,田亩不同,收庄稼进度也就不一样。有的地里,男人女人们在一镰刀一镰刀割着,割了一抱,就用事先编好的草绳捆起来;有的人或赶着牛车、或拉着架子车,将一捆捆麦子搬到麦场上铺平开来,任其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麦秆,享受着阳光的曝晒;有的人则鞭打着老黄牛,让其拉着石碾子在麦秆上来回往复碾压,从而让麦粒脱出来;有的人则正在扬尘,只见他们铲起一木锨麦粒向上一扬,尘土、麦芒便随风飘落一边,妇女们手持长长的扫帚,用扫帚的“尖儿”轻轻地、快速地掠着落下来的麦粒上的杂物;有的农民正在把脱干净的麦粒儿一袋子一袋子装起来……

    自打林青照和刘长善打架之后,过去已经11天了。在这期间,林青照到派出所被问话之后,经张龙从中协调,他便按乡政府相关人员的安排,给法庭写了“状子”,具体宣判结果还没下来。不过这几天之中,刘家和林家倒是相安无事,或许是由于受到了法庭的震慑,或许是因为收获季节的繁忙。隔壁刘长善一家也正忙得不可开交,刘成良正开着手扶拖拉机“嘟嘟嘟”地跑来老去,神气极了!林玉松近来对林青照发脾气越来越大了,虽说青照也是替自己挡事才招惹了派出所,但是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着实太不省心了,指不定法庭怎么判,指不定刘长乐今后拿大队里的事怎么来为难自个一看着林青照干活有点不利落,隔着几十米远,林玉松就放开嗓门吵起来。每逢这时,过来过去的刘成良便斜眼蔑笑,竖起大拇指使劲往下戳,青照耳里、眼里、心里全是火气。这时,旁边的老二林青星更是添油加醋

    “老四,你能不能争点气!像你这样子折腾,我们家快要被你折腾完了!那刘长善是你能招惹的,你看着,明年浇水的时候,刘长乐指不定怎么倒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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