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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陇上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择木

    常忠信思索了一会儿,指着大门外红色的三轮出租车“我把‘地老鼠’押这里行不行”

    “哪有地方停你这‘地老鼠’呢把驾照押着吧!”

    “好!”常忠信毫无犹豫地将驾照递了过去。

    事情了结之后,常忠信默默地离开了。刚走到医院门口,却撞上了进门的林宏吉和林青照。

    “老常!”林宏吉着实一惊。

    “你怎么在这”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我来看看我挑担,现在他能安安稳稳地住院了,我也就放心了!”常忠信说话带着笑意,却又不敢正眼看林青照和林宏吉二人。不管是称呼挑担,还是连襟,这个表亲戚关系的称谓,总也有着一种同甘共苦的意味,然而常忠信说“挑担”这个词时似乎很是勉强,低声轻语,似有若无。他下意识中不敢绕过去,生怕真就把这层关系也绕过去了;也不敢称呼得很明白,他内心的歉疚告诉他,他似乎不配攀得上这层关系。

    林青高看见三人碰面,也走过来,压低声音感谢着常忠信的帮助。听常忠信适才确实竭尽全力,林宏吉终于忍不住略显关切地问询起来“老常,什么时候出来的在里面被受什么罪吧”

    “我能受啥罪呢,一个糟老头子!只是娃娃们和他们的妈妈……”老常依旧不敢正视面前三人,从颤抖的声音听得出来,他的内心痛苦极了。

    林宏吉自然也是知道赵昌兰对常忠信的恨意,为免尴尬,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去往院子侧边上的小亭子里去了。

    曾经一起有着赌博发财梦的二人,一个有个切趾之痛,一个有着丧妻之伤,在同一段路程上算是都有过不同寻常的磨难,许久不见,此时竟显得格外亲切。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二人聊得十分投机。不一会儿,瞭望完大哥病情的林青照也凑过来,毕竟他对常忠信刚刚助人的举动充满着疑惑。

    或许是因为有林宏吉的关系,青照对常忠信并没有过分的陌生,一坐下就问起来“老常,你怎么知道我大哥出事故在医院呢”

    “也是我出来之后,这地老鼠没白开啊!你们送我挑担来医院的时候,是不是在路边拦了一辆地老鼠。那个开车的人,我认识,平时关系也挺好,是他告诉我说挑担出事了!”此时的常忠信,明显自然了许多,总算做了一件值当的事让他心里能畅快一些。

    “那他又是咋认识我大哥的”

    “这个嘛——本来我也不打算说了,大家谁都不知道,心里还都能自在一些。你问起来,我就跟你说吧,不过你不要告诉你嫂子啊。”看着林青照点头后,常忠信长长地述说起来,“当时公安局把赌场全部端了之后,我们一起被抓的有30多人,包括其中的老板,但是有好几个人当时不在场,就没抓到。这个老板后面还有人,没被抓的那几个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这个老板捞出来,再说这个老板同样也被关着,看守所里消息传得都很快,警察问的时候,我们啥都不敢说。我们心里也都很清楚,这次警察突然袭击,肯定是有人告密,所以我们这几个经常去的人就成了被怀疑的对象。尤其是陆三——就那个开地老鼠的司机——平时说话没高没低的,就被老板的那几个手下针对,在监狱里,为难他很多次了。我也是看着陆三实在被欺负得不行,好几次都护住了他。后来,我们这几个只有赌博罪,没有其他嫌疑的人,早早就给放出来了。出来后,我下决心把赌博戒了,但是实在不知道去哪儿,也没脸去找挑担他们。但是这陆三感激我在监狱里救他,,托他舅舅的关系,我们都考了驾照,开上了地老鼠,想安安稳稳干个正当营生。”

    “再后来我在大街上看见赵昌兰领着我的两个娃娃,悄悄跟上,才发现他们两口子都来金城了,日子过得真是寒酸,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隔门缝塞了钱,后来我月月就把我挣的钱塞进去,有时候还能绕到窗子外面偷偷看看我的两个娃娃——我对不起他们啊!”常忠信黯然叹气。

    “原来大嫂一直念叨的‘好心人’就是你啊,老常!”林青照又惊又喜。

    “真的吗她真的说‘好心人’”常忠信倏地站起来,欲言又止,而后又缓缓坐下,右手不住搓着大腿,“哎!我就说大家要是都不知道,那都还自在一些。你说,真要是赵昌兰知道了这钱是我偷偷给的,估计立马就给扔出来了,哪还能想着什么好心不好心的呢”

    短暂的激动后,常忠信继续说道“后面的几个月里,我也是怕被挑担和赵昌兰发现,所以好几次都是让陆三帮我去塞钱。自不而然地,他就认识挑担了。要说真是巧啊,得亏是他拉上的挑担,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他出事了,再不然的话,他今天住个院也就难了……”

    听完常忠信的叙述,林宏吉盯着对面这个表象憨厚的人,他似乎看不出这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怕前怕后的老常了。

    “林宏吉,你这段时间干啥呢”老常也关心起他的事来。

    “我嘛——跟青照一块儿,跟着赵先见干呢!这不,他忙着要建厂子!”

    “你是说以前收大麦的赵先见他儿子是不是叫赵欢”老常两句急切的追问。

    “对啊!”

    “哦——看来这个世道上,真就没有事事如意的啊!”

    “咋了他儿子出什么事了吗”林青照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

    “你说好好的一个大老板,养的儿子怎么这么不争气,会把警察给杀了呢”常忠信低沉的一句,让对面二人登时心惊肉跳起来。




第八十章 奠基
    前不久的西安之行,赵欢异常的举动无不使得赵先见以及在场的林青照和林宏吉疑虑重重。据他们的推测,赵欢或许是犯了什么事而躲了出来,但万万没想到,常忠信竟然径直说赵欢杀了警察。

    这是滔天的罪孽!

    常忠信话音刚落,那天晚上黑暗中的两句对话,又盘旋在青照心中。

    “前面有警察,过不去了!”

    “只管往前走,能过去!”

    这么想来,赵欢真是摊上大事了!他远逃出省,应该也是受了别人的要挟,否则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怎么连见自己的妹妹也得如此偷偷摸摸那两句“莫名其妙”的声音,想必是不远处的同伙们对正有些踌躇的赵欢的警告吧!

    林青照心里仍在嘀咕的时候,在林宏吉的追问下,常忠信道起事情的原委来“你们问得这么紧,我就给你们明说了吧,但是——你们千万不能再声张,免得自己惹上麻烦。从一开始,闹得动静很大的抓赌的事情,远远不单单是赌博这么简单。我当时也是私底下别人谝的时候,听到的耳风,说赌场的老板——老幺——经营的不仅是赌博上的事,还在违法卖很多东西,而且卖得很多,卖得很大!”

    常忠信的这句言语,着实惊到了面前的二人,青照慌忙问道“那这个老幺的这些事被查出来了吗”

    “还查什么查,警察一把赌场端了,老幺和他的那伙人早就被惊动了,哪还能再留下什么证据呢警察也是太心急,也不好好再调查一下,等这些事都查出来了再动手啊!光是靠着赌博的事情,再加上外面人的活动,老幺也就关了个把月就放出来了。他一出来,很多人的胆子就变肥了。有一次,有两个张掖人找上了陆三,”常忠信抬眼看了一眼林宏吉,“就是那一次去赌场上,骗着赢你钱的那伙人,问陆三要之前赢的钱。当时大家都在传是这两个人杀了警察,陆三一被他们要挟,就吓得不轻,来找我凑钱。不过好在我一直和这两个回回的关系比较熟,最后他们也没怎么为难我们,拿了钱就跑了。那个时候,跟他俩套近乎的时候,我随口问了一句‘两位大哥,你们都杀了俩警察,怎么还敢到处乱走呢,也不找个地方好好避避风头’谁知道当时双角立马上来脾气‘哪个说我们杀人了,那杀警察的明明是赵欢那个毛头小子,和我们有屁关系!’我当时感觉很奇怪,就问了他们一句‘赵欢,这又是哪路神仙,他的屎盆子怎么扣在两位大哥头上了’双角说道‘管他是谁,能做好事情就行!不过听说他的爹爹是个大老板。’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这个赵欢是赵先见的儿子。哎,你们说这赵先见这么好的名声,怎么会养了个这样的儿子呢”

    “有没有可能是这两个回回胡说的呢”

    “也有可能!但是赵欢的嫌疑是逃不了了。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是这俩人杀的警察,但是电视上一直没有说过凶手究竟是谁,也就是说很可能现在公安局都还没有破案,甚至都没有确定凶手。另外,这个双角和金角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就把这个事按到赵欢头上,再加上我们去西安看见的赵欢的表现,这件事十有**和赵欢有着重大的关系!”

    林青照的一番分析,进一步加重了林宏吉的担忧“那赵老板那里……”

    “这个——我们再合计合计吧,纸里包不住火,与其让他天天操心,天天担心的,不如早点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我们回头寻思个合适的机会吧!”林青照站起身,走到常忠信面前,“老常,听你这么说来,这伙坏蛋中应该还有人藏在金城市里,你和你的那个朋友陆三也可得当点心,尤其像今天你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能再跟别人谈起了!”

    老常一听,有些心悸,不过立马又转开笑颜“你这兄弟说得也太吓人了吧!说了这么久,光扯闲话去了。林宏吉兄弟,你们来金城干啥来了呢”

    “哎呀!我们怎么把老三的大喜事给忘了呢”林宏吉一拍脑袋。

    要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然而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八月,林青照却因为操持喜事,来来回回忙得不可开交——这一天的喜气真是呛住他了!

    今日的荣昌县晴空万里,一碧如洗。长空下舒展着一团又一团的云朵,真似个巨大的华贵的绸缎上绣了洁白花团的宫衣。荣昌县披了这件衣服,显得格外的蓬勃盎然。换做悠闲的时候,林青照心里定要想起“遥襟甫畅,逸兴遄飞”八个字了。

    荣昌县东区的这片空地,先前的时候砂石散乱、杂草飘零,今日却整齐一片,红毯铺地,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红毯中央,耸着一个巨大的环形土堆,中间的凹坑里立一块石碑,上刻两个红色大字“奠基”。后方高台上伫立的红色大牌子上写着“荣昌麦芽厂开工奠基仪式”。上午十时,奠基仪式正式启动,主持仪式的是赵先见。基本流程之后,他满怀热情地对建设麦芽厂的项目进行介绍,随后县委书记许岩松上台致辞。

    许岩松慷慨地说道“我们荣昌县,之所以称为荣昌,这里面饱含的就是全县人民对繁荣昌盛的美好期待。有了繁荣昌盛的环境,我们才有新福美满的生活,这都是我们干出来的!怎么干光是靠种小麦,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我们当然可以吃饱喝饱,但是我们要吃好的,喝好的,怎么办我们就得种植生产效益更大的经济作物。在荣昌县的这块土地上,我们种植大麦有着得天独厚的巨大优势,虽然今年因为特大暴雨导致我们收成不好,但是我们一定不能失去信心,我们跌倒了一次,再爬起来的时候一定会走得更加稳健!等大麦的产量上来,我们的麦芽厂就可以大显身手了。日子慢慢好了,我们现在喝上啤酒了。未来麦芽厂在我们的脚底下长起来之后,我们就可以把自己种的大麦拿来生产麦芽。大家想象一下,以后我们喝的啤酒,正是我们用自己种的大麦,在自己的麦芽厂里生产的麦芽酿出来的,那喝起来得有多攒劲啊!”

    许岩松最后的一句“攒劲”,引得台下许许多多老百姓连声鼓掌喝彩。紧接着,锣鼓齐鸣,喜乐齐奏,县里一众领导和赵先见等人扛起铁锹,走向矗着奠基石的土坑。铁锹挥动,尘土飞扬,现场气氛达到**,就近处的群众纷纷涌上前来,用手将土堆往里刨……

    看着眼前井然有序而又热闹纷呈的场景,林青照紧张的情绪终于松弛了一些。此次的奠基仪式,林青照是总策划和负责人,毕竟是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活动,毫无经验的他真是操碎了心!短暂的舒缓之后,他心里又猛地一惊,慌忙看了一下手表,十一点一刻了!他又立即显得局促起来,跑向不远处的林宏吉,在耳边嘀咕了几句,跨上场边的摩托车,轰足油门往东北方向驶去。

    他还有更加“热闹”的事哩!



第八十一章 张望
    自打加入到赵先见的创业队伍之后,林青照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干得颇令赵先见满意。于公于私,赵先见对自己的这位得力助手都赞赏有加。而赵先见,自从在县里的支持下,筹划建设麦芽厂之后,他个人正逐渐从“大老板”过渡成为一个国有企业的“总经理”,不同于往日做生意那般灵活自由,作为荣昌麦芽有限公司总经理,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年轻有为的林青照,也逐步扮演起了赵先见的秘书的角色。

    毕竟荣昌麦芽有限公司现在只具雏形,各方面资源都较为紧缺,用人之际,奠基仪式的筹划工作便由林青照全力负责了。数日以来,林青照和林宏吉夙兴夜寐,从仪式策划、场地搭建、文稿准备、人员邀请、沟通协调等方方面面,都做了详尽细致的准备。毕竟初出茅庐,整个过程中林青遇到的照障碍颇多、碰壁不少,但也仅就是这一段时间的“磨砺”,他进一步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做事”。近几天一直神经紧绷的他,看着奠基仪式——或者说是动员大会——上群众的热情这么高涨,登时松弛下来。忽又一看手表,老三林青高的婚礼在四十分钟后就要举行了,而且大嫂赵昌兰还在路边等着呢!

    林青照火急火燎地骑车刚上国道,却被路边一人拦下了。

    “你四哥和巧巧要结婚了带上我!”

    “啊”林青照先是尴尬,又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去凑什么热闹!我还要去捎人,你坐不下。”

    面对眼前的赵洁,林青照心里着实五味杂陈。这些天以来,跟着赵先见走这去那,难免会时不时地碰到赵洁,但是他的目光从来没有在赵洁身上多停留过一丝一毫,更别说有其他过多的言语交流了。此刻也不例外,林青照眼睛乱瞟着远处。或许是因为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另外的姑娘,又或许是对曾经付出感情而毫无结果的自卑,又或许是因为孤零零的两人站在这里,多少能勾起他心里曾有过的美好——或者是伤痛。

    上大学以来,赵洁的内心也成长不少,特别是和在尚向前交往的过程中,在对待感情方面,她有了更多的领悟,自然也是能想明白一些林青照曾经对她的情感。区别于林青照的感性和内心的细腻,赵洁倒显得干脆很多。一见面,她自然是不再开“李清照”的玩笑了,却径直就要求林青照带她去参加林青高的婚礼。

    “我爹爹跟我说的,说你很早就请假了,中午要赶着去你三哥的婚礼。你三哥和巧巧都是很好的人,再说我们都是一起火里逃生的人,我干嘛不能去爹爹还给了我钱,让我代表他把礼钱搭上。”

    林青照心中一热,不想赵先见还能顾虑到青高的婚礼。“大嫂和英子早就跟我说好了,她们坐车到县城,一直在汽车站等着我呢,我得赶紧去接她们,摩托上也捎不下你啊。向前呢放暑假到现在也没见到他人,你怎么不叫他带你去呢”

    “他啊现在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尖子生,去北京进修,不回了……要不是我爹爹妈妈忙,说可以顺路和你一起去,我才不会在这里等你这么久呢!你真要是捎不上,那我想其他办法,你赶紧接你嫂子去吧!”

    听得赵洁语气略显冷淡,青照有些过意不去“那赶紧上来吧!”

    大约十二点一刻的时候,林青照终于骑车来到家门口,摩托车上,前面油箱上坐着英子,青照后面分别是赵洁和赵昌兰。摩托刚一停下,英子一溜就跳下车来,往院子里跑去——里面的声音真是太热闹,太喜庆了!

    书房大门敞开,正对门坐着林玉松、贾兰花以及巧巧的父母,林青高和巧巧正端着茶碗给双方父母敬茶。林玉松一饮而尽,茶碗落下眉眼的时候,他竟然看见了在人群中一个劲儿往前挤的英子。

    “英子!”林玉松异常兴奋,他已经半年没见自己的小孙女了!他激动地竟从高堂上跨步向前,从人群中捞起英子,抱到怀里,然后又回到座椅上。

    “英子啊,你爹爹妈妈呢”林玉松和蔼极了。

    英子往外指着。可屋里黑压压一片,林玉松哪里能看得见呢令人诧异的是,林玉松竟然抱着英子站到了椅子上,向外张望。只见赵昌兰跟在林青照后面,刚转过墙角,挪着小碎步,拘谨地往书房这边走来。

    “爹,你在干啥呢仪式还没走完,你坐好!”林青星的一声叫喊,林玉松才又重新坐好。林青星说着,便将英子抱到一旁。

    拜堂仪式很快就结束,此时林玉松正引着林青高和巧巧挨桌敬酒。对赵昌兰而言,曾几何时,这个大院就是她一半的家,她也是这里的主人之一,家里很多事,都是她帮忙里里外外张罗的,她是何等的熟悉。然而,仅仅几个月的工夫,她感觉这里又是如此陌生,她已经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客人,只需坐在位子上,等着别人上菜即可。她不敢去找林玉松或是贾兰花,生怕又碰一鼻子灰,在这么多人面前再丢一次脸。前不久老三和老四去金城市找她和林青福,让他们去参加老三的婚礼,无奈刚好在这个当口,林青福受了重伤,他自然是来不了了——可是她呢她一个人独自前来吗来到这里还会遭受不待见,还会遭受白眼,甚至是辱骂吗她有着无法摆脱的恐惧。同时,她心里的怨恨和委屈又怎么能这么快消散呢好端端的安安稳稳种地的日子,现在过得却是这样的艰辛,她如何不会激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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